“小双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赤尔木从帐子里出来,就见不远处蹲坐着一道清瘦的身影,他瞧着有些奇怪,上前一瞧见是小双,遂是出声问道。
小双这些日子在军营中倒也跟着军医帮了不少的忙,就连赤尔木上次肩头被敌军刺伤,也是小双帮着清理了伤口,是以对小双他也还算客气。
小双听见他的话也不曾抬头,她仍是坐在那,一双眼睛向着营口的方向看去,低低地说道,“我在等将军回来。”
“你都等了好些天了,回去吧,别等了。”赤尔木劝道,“将军这次带兵去突袭达烈王的老巢,他不会回来这样快的。”
“他身上还有伤,你们都不担心他吗?”小双似乎有些不解,抬起头向着赤尔木望去。
赤尔木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我说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将军他久经沙场,身经百战,要你担心做什么?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小双闻言便不再和他说话儿,她转过身,仍是怔怔的看着营口,瞧着她这样,赤尔木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他刚要回去,却见一个传令兵匆匆赶了过来。
“赤尔木将军,属下收到了传书,是从大梁传来的。”传令兵声音恭谨,将一封书信送到了赤尔木面前。
赤尔木接过信,看了信封一眼,说,“是夫人的信。”
“你怎么知道是夫人的信?”小双听到他的话顿时站起了身子,也是凑了过来。
“这是留在夫人身边的暗卫寄来的,咱们的信封上都有不同的标记,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赤尔木不以为意的开口,说完就要去拆那一封信。
“喂,”小双大惊,想要阻止,“你既然知道这是夫人的信,自然只有完颜大哥才能拆,你好大的胆子,敢拆他的信?”
赤尔木乐了,“你小子懂什么,大将军如今不在营里,他临走前下过命令,若是夫人身边的暗卫来信,一切交由我处置。”
赤尔木说完便是将那份拆开,快速的阅览了下去,待将那一封信看完后,赤尔木的眼睛微微一变,一旁的小双留神着他的神色,连忙问道,“怎么了?”
“夫人带着小公子和小小姐往咱们这边来了。”赤尔木说。
听见这话,小双也是一怔,“你说,青娘姐姐带着孩子们来了,他们来找完颜大哥?”
“唔,”赤尔木匆匆收起了信,他想了想,自言自语般的开口,“这一路千里迢迢的,夫人和孩子们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将军现在又在打仗,不成,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带着人马去接夫人。”
下定了决心后,赤尔木向着身后的属下吩咐了两声,命他们速去备马,待属下离开后,他转过身,就见小双还在那发呆,他瞧着便是说了句,“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些回去?”
小双如梦初醒一般,她咬了咬唇,再没有去看赤尔木,只低下头脚步匆匆地从他的视线中溜走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帐子,回想着赤尔木方才的话,青娘要来了……她要带着孩子们赶到完颜显峰的身边,她不晓得自己究竟在鬼想些什么,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完颜显峰是青娘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父亲,她都能厚着脸皮留在军营里,承蒙完颜显峰的照拂,那么,他的妻儿更可以来到他的身边,和他合家团聚。
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是跟着徐老头继续去漂泊江湖?为了行走江湖方便,继续隐藏着自己的女儿身么?
这么多年了,她实在是倦了,累了,她知道徐老头护不住自己,她也恨透了这种不得不藏着本来面目的日子,天知道她多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穿裙子,梳辫子,也可以用那些胭脂水粉来装扮自己,把自己捯饬得香香的,美美的。
天知道她有多么恨透了自己身上的男装,又有多么痛恨自己只能学个男人家一样大大咧咧地走路,一样粗声粗气地说话,甚至不得不学着站着尿尿。
她恨这些,恨透了这一切。
她也想过上有人庇护,有人照拂,有人疼爱的日子,师父是对她好,可师父的年纪终究是大了,她这两年一直不敢去想,若有朝一日徐老头当真离开了人世,丢下了她一个人,她该怎么办?
若一朝暴露出女儿身份,她是要被人当做俘虏卖来卖去,还是要被一个草原上的蛮汉抢回去当媳妇?虽然两国现在不打仗了,但在草原上梁人的地位低下,若她嫁到草原,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定是稍有不如意便对她拳打脚踢。
她当然也可以跑到大梁去,可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就算回到了大梁,她又能去哪?
难不成,她只能厚颜无耻地盯着完颜显峰一家人,祈求他们收留自己么?
就算他们留下了她,她的身份是什么?她要以什么样的处境留在他们身边呢?完颜显峰……又真的能够留下她吗?就算他愿意,可是青娘呢?当她来到了这里,得知了她的女儿身份,她又怎能让自己留在她的丈夫身边?
她没有太多的机会了,她知道的,她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青娘赶来之前……
小双十分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有许久都没有动弹,待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似乎蕴着一股子坚定,好像是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