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别走了,晚上在我们家吃顿便饭。”青娘招呼着沈冠秋,真心实意地想留他在家里用顿便饭。 沈冠秋倒也没有拒绝,只笑道,“好,我也不和你说那些客气话,我与完颜将军也有许久未见了,还有婶子和孩子们,等今晚恰好见一见。” “哎。”青娘心里十分高兴,回想起沈冠秋虽然与燕娘和离了,但在张氏心里并不曾怨怪过他,还是将他当做自家孩子,青娘想等母亲回来见到他应当也是高兴的。 两人仍是谈着闲话,直到里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青娘并不曾留意到,沈冠秋却是在军中多年,比常人更为警醒些,他捕捉到了这抹声音,与青娘有些诧异地问道,“青娘,你家中还有人吗?” 青娘微怔,想到了清如来,遂是言道,“是了冠秋哥,我家中还有一位妹子,她身子不好,我便没有让她出来。” “我方才听见了一些声音,你要不去看一看她?”沈冠秋想了想,开口道。 “是吗?”青娘有些惊讶,很快就是站了起来,她放心不下清如,匆匆向着里屋走去。 岂料刚推上门却察觉那门从里面锁上了,青娘心里一沉,只一面拍门一面向着里面喊道,“清如,清如,你在里面吗?你快些开门,清如!” 沈冠秋听见了动静也是大步走了过来,与青娘道,“怎么了?” 青娘十分着急,回眸与沈冠秋道,“冠秋哥,这门从里面插上了,我担心她会出事,您快些将这门踹开。” 沈冠秋闻言顿时不再犹疑,只后退了两步,猛地向着那门踹了过去。 那门虽是木质的,但却是簇新的,沈冠秋一连用力踹了两下方才有些松动的迹象,又是踹了两次才将门踹到了一旁,青娘眼皮一跳,赶忙闯了进去,孰知刚进屋就是发出了一记惊叫。 自横梁处散下来一条长长的腰带,那上面悬着一个女子,凳子散落在一旁,想来方才的声音就是出自这张凳子了。 不等青娘开口,沈冠秋已是快步上前伸出胳膊举起那女子的身子,将她的身子放了下来,就见她双目紧闭,面带紫色,他先是伸出手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见她仍有呼吸,而后则是拍着清如的面庞,“姑娘,姑娘快醒醒!” “清如,清如!”青娘也是在唤着她,看着清如紧闭的眼睛,青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只匆忙取来了针线篮子,取出一根针,向着清如的指尖刺去。 清如在昏迷中发出一声闷哼,终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子的面容,他肤色微黑,隐约带着风霜之色,但五官极是清俊,他的眼中蕴着关切之色,正看着自己。 “清如,你醒了?”见清如睁开了眼,一旁的青娘终是松了口气。 “嫂子,您何必救我。”清如的声音很轻,几乎低不可闻,她说出了这句话便是阖上了眼睛,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处滑下。 青娘自然是晓得清如为何会有如此的举动的,只庆幸有沈冠秋在,也幸得他警醒,才救了清如一条命。 沈冠秋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与青娘一道将清如送到了床上歇下,见清如情形不好,沈冠秋主动提起,“青娘,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回来,为这个姑娘看一看?” “那就有劳冠秋哥了。”青娘点了点头,待沈冠秋离开后,青娘复又在床沿上坐下,与清如道,“清如,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还年轻,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清如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厉害,“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腹中又多了一块这样见不得人的肉,可这块肉又是我在这个世上惟一的血缘之亲,杀了他我不忍心,留下他……” 说到这清如的唇角浮起一丝苦笑,喃喃的开口,“若要留下他,先不说我和他会被人视为耻辱,甚至还会连带着影响你们一家人的名声,就说我自己……我又如何有能耐养大他?难不成,还要我重蹈覆辙,去做回原来的行当来养活他吗?还不如就这样带着他去了,一了百了。” 青娘听着清如这番话,倒不得不承认清如的考量都是入情入理的,在大梁,女子未婚生子的确会抬不起头来,就算他们夫妻收留了她和孩子,只怕会如清如所说,外间的风言风语都会将他们一家人淹没,若说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那也是自欺欺人,到底住在这个镇子上,虎哥儿又在镇上的书院读书,他们一家人漂泊了这样久,奔波了这样久,如今好容易安定下来,青娘再不愿再搬家了。 “清如,你先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再做这种事,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这个孩子长在你的肚子里,你若真想留下,我和相公都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们母子,你现在养好身子要紧,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安顿好了清如,青娘离开房间前有意将屋子里的一些东西全都带走了,譬如发带,腰带,簪子,瓷碗之类的能够伤到自己的东西都是藏了起来,很快沈冠秋又是请来了大夫,为清如诊治了一番,只道清如颈上的淤痕只需休养两日便好,其他并无什么大碍。 前脚刚送走了大夫,后脚就见完颜显峰带着孩子们回来了,看见沈冠秋,完颜显峰也是微微一惊,待听得沈冠秋说起自己已是解甲归田,并在镇上做了军官后,完颜显峰唇角露出笑意,说,“这样很好,我们彼此也可以有个照应。” 青娘招呼着孩子们去吃点心,自己则是走到了丈夫身后,将清如方才自杀的事儿告诉了丈夫,完颜显峰眉心微蹙,道,“她这心思重,倒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慢慢开解了。” “裴兄,青娘,恕我直言,这位姑娘为何如此?”沈冠秋回忆起方才清如的模样,又是问了句,“看她的样子,与梁人女子似乎略有不同,她难道,是大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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