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胡乱吃了些东西,想着出去找点事做。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抬头一看,南方的天空升起一团团黑烟。敏儿忙连跑带颠的冲出去。街上已经乱了套,人头攒动,叫嚷声震天。“失火了,救火呀!”人们一边跑一边嚷。是杜尚的茶楼!火已经烧到二楼,火光冲天,火苗乱窜,向着连排的房子蔓延开去。店里的几个伙计、住在附近的人和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提着水桶在救火。敏儿冲过去问:“里面有人吗?”一个落了一脸灰尘的人道:“不知道啊!”一个官兵头子道:“妇人孩子们都躲远点,让你们男人出来。”敏儿跑回家拎了桶水,又颠颠的跑到街上,一边泼着水一边问:“怎么着起来的?你们厨房失火了?”有人道:“不知道啊,没见是从哪着起来的,一下就这么大。”“还得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你们点点,缺不缺人?你们老板呢,华姨呢?”敏儿道。
她靠近茶楼泼了几桶水,脸已被火烤的红肿发烫。一个官兵认出了她,夺过她手里的桶,把她拉到了街对面,道:“敏儿,在这儿待着,别过去。”敏儿一看,原来是湘王府的侍卫白景,林奶奶的得意门生。“师兄,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当差?”敏儿问。“这火起的蹊跷,你先躲远点。”他所问非所答道。“蹊跷?”敏儿喃喃道。
正在此时,从北边过来一队骑马的官兵,为首的一个到了近前飞身下马,冲着人群道:“闲杂人等都让开。”原来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大车,车上装着一个大大的木桶。到了近前,两名官兵跳上车子,一人抽出一个水管向火苗喷去。人们都退到了对面的街上远远的看着。
火终于扑灭了,茶楼烧的惨不忍睹。两层楼只剩下黑乎乎一片砖瓦,屋顶垂下一条大梁,直插入地面。临街的一面窗户、门都已不见了踪影,只留着些残垣断壁。茶楼两侧连着的两间店铺也有不同程度的烧毁,但看来没有太大的影响。一名官兵对着人群道:“店里的人在吗?出来个管事的,先点点人都在吗?”店里的伙计忙跑过去,道:“回大人,在的都在这里了,少了两个伙计,也没见着老板。老板娘出门,没在店里。”官兵道:“行,知道了。”然后又跟几个同伴道:“兄弟们,进去找找,看有活的吗?”几人进去了。不大一会儿,抬出来三个人,黑乎乎的。官兵冲那伙计道:“走吧,跟我回趟衙门。”
敏儿巴巴的看着那堆尸骸,叹了一口气。白景道:“怎么了?”敏儿道:“蔡伯伯为这茶楼和杜叔叔、华姨吵了五、六年,说没就没了。”“他们活该。坑你爹的时候可没手软,报应。”白景道,又道:“走吧,晦气,躲远点。我有事和你说。”“什么事?”敏儿道。白景从身上摸出一本册子递给她,道:“从卫通那得来的,不知你用不用的上?”敏儿翻开看了两眼,喜笑颜开道:“好样的,回家做顿饭,好好谢谢你。”白景道:“算了吧,别让师傅知道就行。不过,听人说,有个神人,对这玩意无师自通。你也许可以去见见他。”敏儿道:“神人?在哪?”白景笑道:“你呀,整天不知瞎忙些什么。学院里孟爷爷说了不知多少次的那位。还有红童的小表弟,都出自谁家?你可记得。”“谁家?孟爷爷说什么了,又关红童的小表弟什么事?她表弟是谁呀?”敏儿道。
“敏儿!”随着叫声,一名男子款款而来,正是湘王府世子李洪天。白景忙躬身施礼。李洪天道:“听说这里失火,你没事吧?”敏儿道:“无事。”“好好的,怎么烧的那么惨?”李洪天看了一眼道。敏儿像记起什么,问白景:“师兄,你刚说这火蹊跷,怎么个蹊跷?”李洪天一愣,问:“怎么回事?”白景皱皱眉道:“世子,这里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说。”李洪天道:“好。”
三人来到西长街的隆香酒楼,刚坐下,两名官兵便‘噔噔’跑上楼来,向世子一施礼道:“请世子安。”李洪天问:“哪来的?”官兵道:“总督府的,老爷派小的们来请申小姐问话,请世子行个方便。”李洪天看了一眼敏儿,道:“什么事?”官兵道:“具体小的也不清楚,说是有事要请小姐过去趟。”敏儿站起身,道:“是茶楼失火的事吧?我去。”李洪天道:“我陪你一起。”敏儿道:“你当时不在。”李洪天道:“无事,随便走走。”
来到总督府,总督大人曹光唏见世子来了,忙起身让座。李洪天道:“大人不用客气,申小姐来了,大人要问什么?”曹大人拱手欠了欠身,道:“世子误怪,有关茶楼失火的事需要小姐协助。”敏儿道:“大人问什么,尽管说。”曹大人道:“本官刚刚审问过店里的伙计,依他们的说法,这纵火最大的嫌疑是个叫蔡生的人。这人申小姐可认识?”敏儿道:“蔡伯伯?为何会是他?”曹大人摸了摸下巴道:“只是怀疑。”敏儿摇摇头,道:“不会,他十几天前就不见了。”“嗷,去了何处?”曹大人问。敏儿突然想起那人和她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曹大人看着她,见她面色凝重,道:“申小姐,蔡生可是住在你家里?”敏儿道:“不,他住在我隔壁。不过,他……他十几天前就不见了。”“为何?发生何事?”曹大人问。敏儿道:“我也不清楚,那天离开茶楼,他说去转转,我就没见过他了。我也在找他。”“哪天?”曹大人问。敏儿道:“初一那天吧,他总是每月初一去那里。”曹大人又摸摸下巴,问:“蔡生和杜尚是否恩怨已久?”李洪天道:“这事众所周知吧!”曹大人咳嗽了两声,道:“那申小姐可知,蔡生说要放火烧了茶楼?”敏儿一愣,道:“没有,他没说过。”曹大人又咳嗽了两声,冲官兵吩咐道:“带那个伙计上来。”
伙计上来了,曹大人让他把那天的情形说一遍。末了,曹大人问:“小姐可听清了,有无出入?”敏儿道:“初一那天,我没有听到伯伯说这句话。”伙计忙道:“是了,那天小姐到了,蔡生已骂完了,敏儿应该是没听到的。”李洪天狠狠瞪了伙计一眼,道:“敏儿有没有听过这话紧要吗?大人想证明什么?”曹大人道:“蔡生和杜尚积怨已久,放话要烧了茶楼,现今果然着了一把火。而他人又不见了。失踪前,他住在申小姐隔壁,日常也是小姐在接济他。所以,如今要找到他,怕是还需要小姐帮忙。”李洪天‘哼’了一声,道:“如果平日里大人矜孤恤寡,他也不用敏儿接济。怎么,若是他放了火,敏儿需得帮你把他找到?若敏儿说不是他放的火,就得帮他洗脱嫌疑?算来算去,大人,是你抓犯人还是她呀?”曹大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想,这位世子怎么一点也不像他爹?不是抱错了吧?
敏儿道:“大人,蔡伯伯无儿无女,这些年除了住在我那儿,我确信他没地去。而且,他和杜叔叔虽然积怨已久,以他的性子,杀人放火绝做不出来的。我敢保证,这火不是他放的。再说,就算是他放的,有人看到吗?不能因为有过结就推到他身上。”曹大人摸着下巴,思索良久道:“就是因为没人看到才难办。一场火死了三个人,火是如何烧起来的,从何处烧起来的,烧的那么大。这事恐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本官都要一一传唤。”李洪天道:“这倒应该。那大人,申小姐可以走了吗?”总督道:“当然当然,今日有劳小姐过来了,若有问题,本官会再让人去请的。”李洪天‘哼’了一声。敏儿道:“大人客气,有需要随时通传我。”
三人离开总督府后,曹大人问伙计:“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伙计一拍脑门,道:“哎呀,有,大人,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