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助太子发的八士,依次为伯达、伯括、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和季騧。
伯达,便是虞侯姬达,如今老姬家一门的族长。
伯括,大将军南宫括是也!父亲留给姬发的国之干城。
仲突,便是申侯姜突,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前任申侯的长子在年少时就不幸夭折了,由姜突继承了侯爵和西土诸姜之长的权位。
仲忽,是姬发和一奶同胞们的亲舅舅,莘邦之主姒忽。当舅舅的自然不遗余力地支持外甥追求的王图伟业。
而名字前缀叔与季的四位,都是太子发平辈的西土英豪。
老姬家历来人丁兴旺!此刻,姬姓宗室的贵胄们就占据了好几席。
族长虞侯姬达,此刻与太子发同坐。
虞侯的父亲仲雍当年和兄长太伯一起悄然远离西岐城,深入西南方向的吴山,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的人们生活在一起。(备注:上古的“吴山”在今陕西宝鸡市境内,并非位于江南吴地。)
古公亶父的两个儿子之所以如此,为的是能让小弟姬历继承父母大人留下的偌大家业,进而让大家一致看好的姬昌将来好光大门楣!
而文王果然没有辜负爷爷和两位伯父的殷切希望。投桃报李,在称王之后,周文王将堂弟姬达册命封建为虞邦之君。
姬发的弟弟们,正值大好年华,个个英姿勃发。
不像商王受的子嗣单薄,周文王可谓是多子多福!他和夫人莘姒夫妻恩爱,生养了诸多儿子。
叔旦,排行老四;老五叔度,年方二十又八;叔振在亲兄弟们中排行老六,今年二十六岁;再下来是叔武,二十三岁;列席者中最年轻的老八叔处,也已是弱冠青年。
只有老三叔鲜没在场,他受命单独指挥一路重兵,眼下在攻取商人位于黄河南岸豫州的故都大邑,军事重镇隞邑。(备注:古隞邑即今郑州商城遗址。)
而一母同胞中最小的两个弟弟,老九叔封和老幺季载,都还是尚未成年的孺子,故而在丰京的王宫里陪在母后莘姒的身边。
除了五个嫡亲弟弟,在座的还有一众同族兄弟和堂兄弟们。
其中,最是能干的首推族弟姬奭。
姬奭是豳公刘的庶系后人,和姬发同一年来到人世,太子发出生于春天,而姬奭生于秋日。王室乃至宗族上下公认,风华正盛的姬奭是姬氏的千里驹!
一起戮力伐商的不止是西土姬周的传统班底,来自大邑商的贵宾贤士们也占据了独立的一案。
除了身份最显赫的鄂侯子斯,还有年长老成的辛甲。
辛甲早在文王在世时便从朝歌举家来投,他原是殷商的王庭史官,性情刚直的他实在是难以容忍商王受的胡作非为。
另一位醒目的人物是向挚,冀州济水上游地区的向邦之君,曾在朝歌朝廷任职勋官。“西伯戡黎”之役时,祖上是炎帝血裔的向侯姜挚反正归周。
只有胶鬲缺席。
胶鬲,出身于上东国的商族滨海经济重镇鬲邦,那里不仅在夏朝时就以制作的炊具鬲最为精美而出名,在商代更是成为大商王庭直属控制的盐业生产贸易基地。
一年前,胶鬲入周,代表那些对商王受极度不满的殷商贵族来沟通款曲。眼下殷商旧贵族们的领袖,便是商王受的庶兄,殷少师微侯子启。胶鬲是微侯最信任的人。
此刻,胶鬲奉命潜回了商都朝歌,和相关人等秘密联络。
包括眼下没能出席的岳父姜子牙以及大舅子吕佗,也是出走朝歌城,西入岐周后成了一家人的。
南单宫城,依旧歌舞升平。
摘星楼下,宫殿壮观,硕大无朋。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细细辨来是朝歌城很流行的北里舞曲,还夹杂着推杯换盏酣饮的隐约响动。
不用说,又是大王受和他的宠臣们在抓紧时间地及时行乐。
若是搁在貌似四方承平的时候,摘星楼下的乐宣殿内,王受、美人和宠臣们通宵达旦地长夜痛饮琼浆美酿,欣赏欢歌盛舞,亦属寻常之事。
大王受就是好这一口!
他甚至还导演过一场更为过分的奢靡大戏。
商族传统上一向看重祭祀鬼神。这一习俗大概是与在治水英雄大禹麾下担任北方水正官职的祖先商冥有关。玄冥这位当年的商族首领在治水时,出于虔诚之心,会努力祭祀河流之神,以求得他们的保佑。
商朝的开国之君成汤,同样虔诚地信仰鬼神的莫测力量。
始于古老的玄宫灵教习俗,充任祭司的有男有女,即世人所谓的男觋女巫。事实上,进入商朝,担任大祭司的几乎都是男性巫祝,但巫女们还是少不了,因为朴素的先民们发明和流传了一个古怪却似乎又有道理的行祭秘术。
就是为了激发主祭巫师的通灵能力,允许他和巫女们秘密鬼混,进而获得额外的能力。
类似的刺激办法还有宗教音乐、舞蹈,甚至还有秘制的原始兴奋剂。
原本是正经的祭祀秘术,到了商王受这里,再次玩出了新高度,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那一次,于沙丘之苑举行的隆重祭祀活动中,参加的贵族们惊愕地看到:现场有一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池子,池中灌满了美酒;四周的立柱上,也让人吃惊地挂着很多的鲜肉和腌肉。
奢靡至极的酒池肉林,还只是大王受用来烘托渲染气氛的。
真正的大戏开演了,让正直保守的贵族男女们觉得不堪入目!而一众无耻小臣,以及保持不定的年轻贵族们,却兴奋到心神荡漾!
靡靡之音中,诸多衣衫暴露的美女们载歌载舞,姿态曼妙却又魅惑妖冶!
跳着跳着,竟然开始脱却身上的衣衫。
然而,不仅是担任祭司的大巫上去与裸女们鬼混,天下之君的子受竟然也毫无羞耻地参与其中,丧尽人君威仪。
出身微贱的宫廷小臣们似乎事先都比在场的大贵族们清楚这一安排,也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上,丑态百出……
非礼勿视!成何体统!这让大多数殷商贵族觉得羞愤不已!
然而,类似的事情后来还陆续发生了若干次。大王受之所以乐此不疲,似乎就是为了羞辱贵族们!
也有风传,大王子受是个瘾君子!好酒无度不说,还习惯服用宫秘的兴奋剂。所以,他在盛祭的场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更有一些人私下里大胆猜测和议论,大王受之所以膝下儿女单薄,就是因为毒瘾的恶习,不仅让他脑子不正常!连男人的传宗接代能力都给败坏了。
据说,东征莱夷时,因为纷扰的战事必须保持绝对的头脑清醒,商王子受极力克制自己接触和服用兴奋剂,才有了无心栽花得到的小王子嘏。
祭酒苏涛,独自一人站在乐宣殿外的角落里,呼吸着寒冷的新鲜空气,却依旧感到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