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仙悟眼瞧着苏念栀被谢妄清带走时, 却被谢妄清用术法在了原地。
白衣与碧影相绕,寒风四卷。
谢妄清带着苏念栀再次来到了招摇山。
朔风猎猎,幽紫色的魔障将招摇山环裹在其中, 冰雪化作飞刃盘旋而落,冰碴子打在苏念栀单薄的外衣上, 寒意刺骨。
当谢妄清松开了对苏念栀的禁锢之时, 苏念栀两肩轻抖, 立时搭落了几片白茫雪花。
她缓定了心神后, 才抬头看向谢妄清。
“谢妄清。”
“怎么了?”
谢妄清侧身对着苏念栀, 正打算解开魔域的结界时,却听身侧传来了苏念栀的话音。
“谢谢你。”
女子的话音与寒风相融在了一起,随其而动。
谢妄清抬起的右手稍稍停顿了片刻, 他神色如常,转头对向苏念栀道:“谢我?”
苏念栀立在雪地中,鼻尖通红,她呼出了一口寒气后,才道:“谢谢你救我。”
谢妄清望着苏念栀微红的鼻尖,鼻尖之上落下一片雪花, 最后融为了清水, 顺势滑落。
他怔然半晌, 却很快藏起了眸中的异色, 轻描淡写地说到:“你可能想太多了。”
“我只是来取你的外皮的。”
苏念栀闻听谢妄清之言后, 眼睫轻垂, 缓缓低下了头,风雪将她罩在其中, 犹如白羽围裹。
不知为何, 她总觉着鼻尖有些发酸。
百姓只当她是除妖的大祭司, 谢妄清救她也是为了取她的外皮。
思及此,苏念栀的头埋得更低了。
她低声言语,回应着谢妄清方才所说要来取她外皮的话。
“哦......”
“那你来取我......”
苏念栀的话还未有说完,后背突然漫开烈火灼烧之感,烈火顺着脊骨从下往上而攀延,又像是毒虫在啃咬着她的后背,毒液顺着尖牙划开的细缝,渗进苏念栀体内。
苏念栀一时噤声,谢妄清见苏念栀并未把话说完,遂回头而瞧,谁知眼前人却正正倒向了他。
谢妄清依照本能抬手,将其搂抱在了怀中。
他垂头看向双目紧闭的苏念栀,疑惑出声:“你将才说什么?”
“娶你?”
谢妄清的耳根微微有些发热,这个词儿他倒是在人间听过。
娶他人为妻,意味着永远和那人在一起,永不分离。
苏念栀对着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妄清搂着苏念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耳根处的霞色也愈深。
难道说苏念栀想和他永不分离?
他还没捋清苏念栀的话中意,便见倒在他怀中的人轻抬了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角道:“你若是真的要取我......的皮。”
“那你取好了......”
苏念栀不想欠谢妄清的救命之恩。
然而她刚刚说完这句话,便朝后仰头,昏睡了过去。
谢妄清这才知晓苏念栀说的是取皮,而不是娶她。
他心间如同春雨点落,等他回神之时,才发现搭在苏念栀腰后的手被滚烫的鲜血卷携。
谢妄清的手在苏念栀的后背轻然翻转了一下,便触及到了一条长长的血口,血口的边沿似乎还沾了些蜈蚣,在苏念栀的皮|肉前滚动。
谢妄清眉头轻皱,凝聚的业火将蜈蚣引出了血口,最后将其化为了枯灰后,这才搂着苏念栀起身。
风雪呼啸,夹杂着少年的轻语。
“受伤了也不知道喊一声。”
谢妄清一手搂着苏念栀的膝窝,一手揽着其腰,转身之际,招摇山巅幻化出巨大的风痕,白色的风痕将苍穹破开裂口,白光消散的刹那,谢妄清和苏念栀的身影也隐匿在了皑皑白雪中。
*
“带回来。”
“放走她。”
“带回来......”
风影坐在魔域结界处的青松之下,手中捧着一把碎骨,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少主是会将她带回来,还是将她放走呢?”
风影打算用这堆碎骨来推算谢妄清究竟会不会把苏念栀带回来。
“放她走,带回来。”
他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选择。
直到最后一块儿碎骨落下时,风影“碰”地站起了身,目中满是星光点点。
“带回来!”
他话音刚落,结界处立刻腾升起白光清影。
冷冽的寒风如浪滚滚,令风影难以睁眼,等他适应了冽风后,才缓缓抬头。
只见暮色之中,白袍少年乘雪而来,两手紧紧搂住了怀中人,将其往自己的身前靠。
雪花飞落在少年的发间,也落在了女子的发丝上,仿若白头之貌。
风影瞧了片刻后,才扬唇高呼:“少主!”
他踢开了脚下的枯骨,向着谢妄清跑了过去,在瞧清了其怀中人究竟是谁后,风影嘴边的笑意更甚。
“少主你果然将人给带回来了。”
风影悻然一笑,却见谢妄清偏头冷声道:“让陆明怀来月宫。”
他说罢,便抱着苏念栀继续迎雪而行,身影立刻消散。
风影望着谢妄清的身影,先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取出了自己怀中的宣纸,指尖一挥,宣纸便写下了一行字。
“依照话本而言,逃离了三次后又被抓了回来,必定有更刺激的!”
风影正说着,目光中却突然映入一道猩红之色。
雪地中凝结了一团血块儿,正是方才谢妄清抱着苏念栀时所站立的地方。
风影微怔,忽拍了拍自己的前额道:“糟了,把正事儿给忘了!”
“得把陆明怀带到月宫里来。”
*
月宫
清淡的松香在玉殿中环绕,殿中的缠枝香炉洇开青烟袅袅。
祭无将崭新的白绒毛毯捋平整后,才站直了身道:“呼,总算是将绒毯理好了,现在就等着少主回来了。”
“这还是我专门去人间找的绒毯呢,少主肯定会喜欢。”
祭无才说完,月宫的大门便被人重重推开,随着“嘭”声一道传入的还有刺鼻的血腥气。
“少主?您回来了?”
祭无忙从玉阶上退了下来,他正欲告知谢妄清这绒毯一事时,却见谢妄清怀中还搂着苏念栀。
他快步而来,状似不经意地将苏念栀扔在了他才铺好了绒毯的榻上。
祭无呆愣在原地,那是他给谢妄清找来的绒毯,却被苏念栀先睡了。
且......
女子的后背似乎受了伤,鲜血汨流,不过片刻,便将白绒毯染为了霞色。
“祭无,去,瞧瞧风影怎么还没把陆明怀找来。”
谢妄清轻声而言,将祭无的思绪拉了回来,祭无来不及多想,只得沉沉应答谢妄清道:“是!”
他连忙转身离开了月宫,当月宫的大门阖上之际,殿中的烛火被清风所搅,左右晃动,火焰飘然,在玉璧上烙下浅影。
谢妄清望着脸色凄白的苏念栀,女子的额头早已布满了细微的汗珠,鬓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染。
她张了张嘴,嗓音暗哑:“疼......”
谢妄清闻言轻顿,他嗤道:“知道疼还不早点儿说?”
若是苏念栀早些喊疼,也不必在魔域外边儿待那么久了。
谢妄清话音刚落,再次垂首,目光却定在了那被血所浸染的绒毯之上。
霞色的血液顺着绒毯的边沿缓缓流淌,滑落在了玉阶前,最后顺势蔓延至了谢妄清的脚尖。
他盯着那滩血瞧了许久,随后才抬头看向苏念栀,此时的苏念栀因为后背的伤痛而翻过了身,背对着谢妄清。
谢妄清这才瞧见了女子身后的伤口。
从其后脖一路往下划开长条的血疤。
那血疤在谢妄清没有将蜈蚣取出之前,里边儿的蜈蚣肆意地啃噬着苏念栀的血肉,因此,豁口两侧的肌肤残缺不堪,而豁口最里边儿还凝着一团黑色的污血。
谢妄清望着那血疤,弯身蹲在了榻沿。
他不自觉地朝着那一道血痕靠近。
往日他对上凡人的鲜血也从未像今日这样,显露出兴奋之色。
可当瞧见苏念栀后背的那道血口时,心间藏着的骇浪亟待冲破。
在烛光的阴影处,少年悄然朝着玉榻上的女子靠去,下颌轻轻贴附在了女子光洁如玉的后背前。
旋即,他试探着伸出了舌|尖,覆于血痕之前。
苏念栀虽然昏睡了过去,可怕痒的本能却让她两肩颤抖不|止。
她向着玉璧躲去,却被人忽然拦住了去路。
谢妄清的右手扣在了苏念栀的身前,令她无法避开。
而少年的左手则搭在了苏念栀的脖颈处,将她往自己的方向绕带。
他手腕使力的同时,白狐的舌尖亦如此。
白狐从血痕的顶端一点一点地往下,用唇抿去了那落在女子后背上的血迹。
被白狐所舔舐过的每一处,伤痕都在渐渐复原。
谢妄清的喉结微微滚动,白狐将所吸入的鲜血尽数饮下,只留下了零星的几滴血迹挂在了他的唇角。
他唇角的鲜血瑰色妍丽,在暗影的笼罩下,谢妄清抿起一笑,如同吸食了献血后餍|足的恶鬼。
在谢妄清失神之际,他本该隐藏起来的妖狐之耳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前后翻动。
其身后的狐尾亦是齐齐显露。
蓬松阔大的白狐绒尾占据了玉阶一沿,其中两条狐尾顺着榻沿往前攀靠,最终落在了苏念栀的腹部。
苏念栀失血过多,本就如同陷入了寒冰之中,当狐尾靠向她时,她顺手便将其攥住。
“苏念栀......呃......”
谢妄清清疏的两眉立刻一拧,从喉间溢声。
他抬头而望,只见苏念栀两手将他的狐尾扣紧,往自己的怀中绕,
她两手来回抚|动,狐尾的绒毛一会儿垂坠,一会儿竖立。
苏念栀似乎仍觉着不够,还将自己的脸也贴靠在了白尾一侧。
被苏念栀压住了狐尾的谢妄清面色有些难看。
他对着苏念栀发问:“苏念栀。”
与此同时,苏念栀再度捏了捏长尾,令谢妄清的话音稍稍一顿。
待他缓过神来后,面上竟浸了彤色,他艰难开口,继续说到:“你就那么喜欢摸|我......的狐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