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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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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眼……”

沈婳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这都能算是大不敬了, 立即离座起身要下跪,却被太后给拦了。

“无妨,你年岁还小,初次瞧见难免觉得害怕, 起来吧。”

苏太后的手中攥着佛珠, 缓慢地拨动着,她面色如常淡淡地道:“哀家前几年勤于诵经礼佛, 不慎被佛香熏了眼,这只眼才瞧不见了。”

沈婳坐回锦凳上,心中却依旧诧异, 大雍以武定天下, 并不似前朝那般信奉佛教,像她祖母那般信佛的人,京中本已算少数。

而她都贵为太后了,儿子是皇帝孙子也会是皇帝, 天下太平四海顺遂, 她还有什么可求神拜佛的?

她想了想轻声道:“臣女的祖母也信佛, 臣女也时常会去庙中诵经祈愿, 曾听大师说,心诚则灵, 娘娘如此诚心, 佛祖定会保佑您达成所愿。”

苏太后闻言不禁也陷入了沉思,她虽是出自永宁侯府, 却是个旁支, 父亲不争气成日坐吃山空, 还是个多情的, 除了母亲外,光是通房妾室便有七八个。

她自小便见惯了母亲是如何争宠的,听到耳中最多的话便是为何她不是个男孩,她们母女受冷落也皆因她是个女孩。

母亲要她争气要她上进,还说有游方的和尚卜过她乃凤命,她一要成为兄弟姊妹中最能干最引父亲看重的那个。

好在,她生来便有张漂亮的脸蛋,待及笄时宫内选秀,隔壁堂妹们皆害怕深宫寂寞,还要勾心斗角,唯有她毅然决然地进了宫。

她不信有哪能比她家后院还要复杂还要人心叵测。

果然,一进宫她便因长相得了圣宠,也因此而处处受人排挤,彼时的贵妃与舒嫔正在争宠,她自然地靠到贵妃羽翼下。

帮着贵妃对付舒嫔,不想舒嫔被打入冷宫时,她也同样被贵妃当做眼中钉给除去。

冷宫难熬,身边皆是疯人的呓语,她发誓此生绝不会再踏足此地。

幸运的是她一贯疑心重,并未完全地信赖任何人,也没将有孕的消息告诉旁人,成功躲在冷宫生下了先帝的长子,凭借这个孩子将贵妃彻底扳倒。

她从嫔一路往上爬到妃再到贵妃,以为如此便可一劳永逸,稳坐后位,不想这世上最不能信的便是男人床榻上的海誓山盟。

尤其他还是帝王,永远不缺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投怀送抱,她不仅要防着宫内已有的妃嫔,还要小心一波又一波的秀女。

很快二皇子三皇子接二连三的诞下,她为了巩固地位保持圣宠,殚心竭力地维持容貌不衰。

日复一日的盛宠,让她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殷切奉承与高高在上的满足感,她不能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而曾经母亲对她说的话,也开始在儿子的耳畔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她中间落过胎,前一个还是已经成型了的女婴,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儿的时候。

她以三十多的高龄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太医把脉是个男孩,虽有些遗憾不是女孩,但也安稳了许多。

陛下上了年岁,尤为宠爱小儿子,只要她能平安诞下这个孩儿,太子之位便是他们母子的囊中之物了。

生凌越时是个雨夜,春雨绵绵地落了一整夜,嬷嬷让她再加把劲,小皇子已经露头了。

她拼尽全力终于将孩儿诞下,却昏睡了一日一夜,再醒来时,殿内一片死寂。

她尚记得那是个午后,窗外还在下雨,殿内点了烛火也显得有些昏暗,伺候她的玉姑姑小心地扶着她坐起。

“陛下可有来过,大皇子呢?”

她刚生完孩子还未恢复,一时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只是觉得殿内有些冷清的不像话,难道是陛下怕宫人太吵影响了她休息吗?

玉姑姑目光闪了闪,“陛下早就来过了,这会已经去前头处理公务了,太医说您生这个孩儿用了太多精气,要多养一养才行,您用了参茶便早些歇息吧。”

她确是累极了,点头喝光了参茶又吃了碗鸡汤馄饨,满足地准备躺下。

才想起有什么给忘了,温和地道:“本宫的孩儿呢?抱来给本宫看看,是像陛下还是像本宫?”

玉姑姑犹豫了下:“小皇子刚喝了奶睡下了,娘娘不如待小皇子醒了再看。”

那会她终于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了,拧了拧眉撑着腰往上坐了坐,“现在就去将阿越抱来。”

在知道她怀得是个男孩后,陛下高兴的很,他一直觉得自己上了年岁,身子大不如前,可如今贵妃还能怀上孩子,不就证明他精固血足,不然怎么能令女子有孕。

兴奋的一夜未眠,隔日便大笔一挥写下了‘越’字,作为小皇子的名讳。

奶娘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抱来,她听着小孩儿康健的呼吸声,提起的心才算放下,果然是她想多了,她的孩儿康健正常。

一般的孩儿刚出生都是皱巴巴丑兮兮的,可小皇子却白嫩嫩很好看,就连胎发也是乌黑浓密的,“阿越长得可真好,鼻子像陛下嘴巴也像。”

“陛下有没有说何时再来?”

她刚生了孩儿身上又不能沐浴,肯定是有味道的,但这不妨碍陛下来看小皇子。

玉姑姑不安地眨了眨眼,“那就得看陛下何时得空了。”

她想了想近来除她外,得宠的便是个新晋的小贵人,大约是勾了陛下过去吧。她倒没太生气,她生产过后还得有好几个月不能伺候陛下,本也无法日日痴缠。

反正如今她有小皇子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想来也不会有意外了,她也能喘口气了。

小皇子许是睡饱了,嘴巴动了动,柔软的眼睫也颤了颤,她万分期待地看着他。

直到眼睛半睁开,露出了那双浅浅的眼瞳。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抱着他的手臂有些发颤,这怎么可能呢……

猛然间,宫人们的小心翼翼,殿内的昏暗全都有了解释,她惊恐万分地将怀中的婴孩丢了出去。

若不是玉姑姑就站在榻边……恰好接住,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便要摔下地了,她将襁褓交给奶娘赶紧安抚贵妃。

“娘娘,您别着急,或许只是小皇子开眼过早,这会眼瞳还未长好呢。”

不论是本朝还是前朝,都有传言说异瞳者乃为妖邪鬼祟之物,她的眼瞳略微偏棕,刚出生时母亲便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起初大皇子出生时她也还有顾忌过,会不会也是浅瞳,毕竟帝王家更注重这个,但大皇子是极为正常的黑色眼眸。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渐渐将此事给抛到脑后,更何况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便是真的有些许棕褐色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再浅也没有浅成这样的道理,他的眼珠甚至看着像透明一般,连她看了一眼都觉得可怕。

仿佛那不是她的孩儿,而是食人的恶鬼。

难怪说不知陛下何时再来,陛下瞧见时的心情一定与她无二,毫不夸张,那一瞬间她只觉万念俱灰,天好似都塌了下来。

她双手捂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此时,大皇子来了,他应该是刚散学,几步就绕过了屏风。

一眼便瞧见了奶娘怀中的小皇子,他恰好睁开了眼,小小的眼睛好奇地窥探着这个世界,而等着他的唯有恐惧与厌恶。

“母妃,现下该如何是好,您昏迷这一日,宫内的谣言已经漫天了,有的说,说您生了个妖魔,还有的说他与父皇一点都不像,说您……”

这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但她已经听懂了,他们是想说她私通。

“这种混账话他们说便也罢了,你乃是你父皇的长子,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这种东西!”

大皇子习惯了听母妃的话,这会见她披散着长发面色憔悴,毫无往日的得体与雍容,半大的人顿时羞愧难当:“是儿臣的错,还望母亲保重身子。”

“你走,你别呆在这,莫要受我们的牵累,你去寻你父皇,见了他别提我与这孽障的事,只说功课与政事。”

大皇子知道她是在保自己,可还是有些难受,都是因为这个浅色眼眸的怪物,才会让他被人嗤笑,让父皇厌恶他与母妃。

眼看到手的太子之位即将不保,心中的厌恶愈发浓重,但还是说了句保重,交代玉姑姑好好照顾母妃,便大步离开了。

待大皇子走后,苏氏呆坐了半晌,蓦地直起身,“把他抱过来。”

奶娘与玉姑姑面面相觑,还是将小皇子抱了过去,刚出生的孩童觉多,刚刚睁了会眼又沉沉地睡去了。

她抱着小皇子,双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颈。

脑海里两个念头在疯狂撕扯着,一个让她赶紧掐死,只要他死了,一应事情都能有回旋的余地。可闭上眼后的他就像是画上的仙童般可爱,他是她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

她的手抖了足有一刻,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她疲惫万分:“将他抱下去,本宫不想再看到他。”

往后的岁月里,她不止一次懊恼,当初为何没能狠下心肠。

她花费了更多的心力,陷害了二皇子,压制了所有想要冒头的嫔妃,将病重的先帝牢牢把控在手中,她的手里沾上了数不清的血。

她终于熬死了先帝,她的长子坐上了皇位,她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后。

可那个妖魔却还活着,她能从他的眼里看到冷漠与恨意,每每被他看上一眼,便如被蛇缠上一般渗人。

她开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只能诵经念佛才能让自己的心平复一二。

后来她在寺庙偶遇当年为她批命的和尚,和尚与她说,此乃命中之劫数,唯有诚心向佛方可保住一命。

除了自己,她更担心的是已经称帝的大儿子,而和尚只给了她一个八字,说此子可护大雍江山,

那个八字寻着的人,便是同年出生的沈婳,恰好她的母亲也出自苏家。

她一边赏下不少东西,时常召小姑娘进宫说话,还在她的选择下,定了与二皇子的亲事。另一边则想方设法地将那妖魔丢去军营,想让他死在马背上,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打了胜仗。

每每听到捷报,她便会彻夜难眠,她怕下一次听见的便是他举兵攻入京城的消息。

熬得实在是精疲力尽下,她方躲去了五台山,不分昼夜地诵读佛经,只求佛祖庇护,有段时日真是跟魔障了一半,这才熏得眼睛都瞎了。

她当然知道凌越回京的消息,若是往常,她定是躲在五台山不问世事,可前些日子听闻沈婳与凌维舟退亲,气得她险些再瞎一只眼,隔日便起驾回京。

但她的身子本就弱,路途劳累,生怕先病倒在了路上,不得不放慢了脚程,紧赶慢赶才在前些日子回到了宫中。

她与成帝母子多年未见,皆是感慨万分,知晓凌越回京后的种种表现,母子二人对坐无言。

“不论用什么法子,婳儿这个儿媳,必须得留下。”

听信个和尚的话看上去很荒谬,但从她的凤命等应验来看,这是当下唯一可行的法子,况且以如今的局势,根本无人能制衡凌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可舟儿此番实属荒唐,沈家丫头怕是再难回头。”

苏太后虽已年迈不比当年,但气势依旧不减,她闻言不耐地摆了摆手,“你难道只有凌维舟这一个儿子吗?不喜欢这个,难道不能再换一个吗?”

成帝蓦地一愣,他没想到还能这样,还有些犹豫:“可舟儿除了情爱之事略显糊涂,平日事事妥帖,换太子事关重大,母后还请三思啊。”

“妇人之仁。”

这个儿子样样都好,就是被她养得或许宽厚了些,不然也不至于她到这个年岁还在操心。

见他为难,苏太后又有些不忍,轻叹了声气:“罢了,还是等我见过小姑娘再商议别的事吧。”

而后沈婳便坐在了宁寿宫内,她见太后一直没说话,还在想会不会是她试探之意太过明显,捏着手指有些许忐忑,就听太后轻笑了声:“佛祖太忙了,哪能人人都庇护到,人活一世,还是得万事靠自己。”

许是在庙中待得久了,她也没空打理仪容,如今老态尽显,实则褪去太后的这个身份,她也不过是个最普通的老妇人罢了。

但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不等沈婳细想,她又说起了其他事:“哀家听说你与舟儿的事了。”

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太后寻她会为了何事,首先她与凌越的事如此隐蔽,再者以她与凌越的关系,也绝不可能是因为他。

思来想去便只有之前退亲的事,果然就听她悠悠地说着凌维舟如何糊涂,总之翻来覆去都是往日听过的那些话。

她虽不知当初太后为何突然赐婚,但退婚都过去小半年,事已成定局,不论她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沈婳认真地听着,适时露出个大方得体的笑:“是臣女与殿下有缘无分,辜负了娘娘的好意。”

“这事怪不得你,是他做事没个分寸。”

太后也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的心思,听这么一句便明白了,这是真的对凌维舟失望了,就也没再继续劝,心中却盘算起其他来。

成帝膝下与她年岁相仿的唯有老二和老三,老三刚去年定了亲,其余两个都比她还小。

只要她不介意,比她小倒也没什么……

太后混沌的眼珠子转了转,自然地说起旁的事来,一会关心她母亲的身体如何,一会又问她这几年读了什么书。

愈发让沈婳看不懂了,她还憋着满肚子的话,准备要应对,结果却换话题了?

难道太后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与她说说话?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她本想寻个机会告退,可太后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拉着她的手又留了膳。

这到底是长辈,身份也摆在这,她只得继续陪着。

午膳时,几位皇子公主也前来给太后请安,不知是不是怕见了面尴尬,凌维舟身为太子倒是没出现。

沈婳与他们都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情分,相处着反而比只对着太后要自然些。

“沈家阿姊,你都许久没进宫了,如今也就皇祖母能有面子请得动你了。”

说话的是五皇子,今年方十四,这两年正在变声期,声音有些尖细,她还记得小的时候五皇子最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一口一个阿姊,最是可爱。

后来某一日,他突然身量就拔高了,居然比她都高出了半个脑袋,别别扭扭的也不肯好好喊阿姊。

她也最爱逗他玩,总喜欢拿个糕点哄他喊阿姊,不过小半年未见,他看着又长高了,穿着身红色的锦袍,竟有股意外的少年气。

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与凌维舟的事,闹得有些僵,自然不会再往宫里跑。

若是旁人说起,她或许以为那人是在阴阳怪气的挑事,但小五说起来就真的有股委屈劲。

沈婳离他坐得近,见少年眉头都拧紧了,赶忙出声安抚:“哪有的事,我向来苦夏,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一热便想窝在房中躲懒。”

“那你之前说带我去跑马,去庄子抓野兔的事,还算不算数的?”

沈婳想了想,好似之前还真说过这样哄小孩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只是这会夏日炎炎的,出去跑一圈人都要晒晕了,我们等天凉些,兔子肥美了再去。”

“那咱们一言为定,可不许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五皇子说着还举起了酒盏,示意她也喝点,沈婳犹豫了下,但怕她不喝这小子要哭鼻子,只好举着抿了口。

太后见他们一群孙辈玩得高兴,她一个长辈在他们反而放不开,便借口说要去喝药,起身离席了。

这开了个头,后面的酒就由不得她了,四公主六皇子,一个个敬过来。

沈婳的酒量算不得好,平日过节都是喝的甜果酿,酸酸甜甜的没什么酒味,就那种她都只能喝两杯,如今这个一杯下去,她的脸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红了。

她的酒盏刚见了底,五皇子便眼疾手快地给她斟满,又要劝她再喝,旁边的凌维彦看不过去,替她挡了挡。

“行了,今儿都喝得不少了,不许再喝了。”

五皇子闻言撇了撇嘴,“五皇兄偏心,平日别人灌我酒,你可从来没替我挡过。”

“婳儿的酒量向来不好,你最是贪杯这如何能比较。”想了想又道:“这杯我替她喝了,不许再胡闹了。”

五皇子虽然爱玩闹,但瞧见自家三哥脸沉下来,还是乖乖地收敛了。

至于后面的事,沈婳已经完全记不得了,这酒刚喝着还算好入口,到后面她就有些飘飘然了,她原本还想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可筷子还没夹着那鱼肉,人已经趴了下去。

“三哥,阿姊好似醉了。”

凌维彦不悦地瞪了自家弟弟一眼,见她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这会送出宫也不现实,只能喊来宫女去请示太后。

而后让宫女搀扶着她,把人送去了偏殿的厢房。

片刻后,凌维彦看着榻上熟睡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懵懂到情窦初开,只喜欢过一个人,便是沈婳,他也知道沈婳是皇兄的未婚妻,便一直将这份喜欢默默藏在心底,也从未奢求这份喜欢能得到回应。

他一直拖着不肯定下亲事,直到去年母妃以绝食相逼,且眼看她与皇兄好事将近,不得不应下了婚事。

至于娶谁他并不在意,除了她以外,谁人都是一样的。

可造化弄人,他的亲事刚定下没多久,皇兄便做出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毅然退亲,那夜他疯了般的求母妃,他也想退亲。

母妃却只给了他一巴掌,问他顾姑娘有何错处,若被他退亲,往后还如何说亲事,且即便沈婳与凌维舟退了亲,她也是差点成为他嫂子的人,如何能求娶。

那夜,他在帐子里跪了一宿,再没提退亲的事。

一样幼年相识青梅竹马,她选择的却是皇兄,她与凌维舟有缘无分,他又何尝不是。

凌维彦看着面前朝思暮想了多年的心上人,她的双颊绯红,唇瓣水润殷红,睡得毫无戒备。

他的心止不住地狂跳,忍不住低头俯下身,就在靠近时,殿门从外被用力地踹开,有个身影快步朝内走来。

那人仿若脚下带风,神色冷峻眉眼犀利,几步到了床榻前,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

凌维彦看着来人蓦地一愣,“皇叔父,您怎么来了?”

凌越捏着他的手腕力道极重,像是要将他的手给生生折断,他的声音阴沉似从唇齿间挤出:“你又在做何。”

凌维彦吃疼地嘶了声,很是无辜地道:“婳儿喝多了,我怕她会滚下来,给她拿椅子挡一挡。”

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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