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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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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老妇人不是别人, 正是先帝的嫡亲妹妹,当今圣上的姑姑,凌维舟的姑祖母, 大雍朝目前最为尊贵的女子。

晋阳大长公主, 凌羡瑜。

这位老祖宗突然出现, 将凌维舟打得措手不及,他斟酌了下言语小声道:“孙儿糊涂, 竟不知姑祖母何时驾临,扰了姑祖母清静, 皆是孙儿的错。”

只听她老人家声音不疾不徐地道:“听闻近来熙春园的梅花开得正好,今日得空便过来赏赏, 不想刚到镜湖就撞见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我瞧她可怜,好似还受了伤就带到了此处歇会。”

沈婳没有出事, 也没被人轻薄,凌维舟提了许久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脸色也松快了许多:“回姑祖母的话, 这是婳儿, 是孙儿未过门的妻子, 方才游园时出了些意外,多亏姑祖母路过救了她, 孙儿感激不尽。”

可说着又觉得有些古怪,若只有沈婳一人, 那为何会与凌知黎晕在不同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 她的衣服为何换了, 她方才穿得分明是冷白色的外袍, 此刻却是件莲灰的长袄, 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突然要换衣衫。

他想着又试探着道:“敢问姑祖母到时,可瞧见了什么可疑之人?孙儿也好尽快捉拿可疑之人。”

“不曾瞧见,这天寒地冻的,沈家丫头晕倒在地许久,我到时她浑身冰冷,这才让将自己随身带的衣裳给了她。”

见凌维舟依旧是一副审视的模样,大长公主眼神微敛淡声道:“怎么,太子是连本宫的话都不信了?”

前一句还是和善的长者,下一瞬却面色一沉厉声道:“几年未见,太子做事竟愈发鲁莽轻率,也不知这贵妃是如何教养的儿子。”

大长公主虽已过花甲之年,可她这一生不可不谓之精彩。

她十五岁一眼相中了新科武状元,十八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隔年诞下了两人的幼子,后跟随被封大将军的驸马前往河西驻军。

二十岁那年夫妻正恩爱,不想敌寇来犯险些攻下河西,驸马战死沙场,她一个妇人带领全城的百姓与将领苦守城门十日,硬是等到了援军,是大雍臣民心目中名副其实的女英雄。

可她为了守城无暇分心重病的孩儿,在那场苦战中,她不仅失去了丈夫,连年幼的孩儿也没保住。

即便丈夫被追封,她也获封赏,却再未见她露出过半点笑颜。

高祖怜惜女儿孤身一人,她还如此芳华,想为她另谋佳婿,可都被她以替夫守孝为由拒绝了。

她送走了丈夫,送走了兄长,如今已经第三代皇帝,她的身子骨依旧硬朗。

最叫人瞠目结舌的是,三年前,比她小十岁一生未娶的大理寺卿徐熹,第五次向她求亲,她终于点头答应了。她嫁了人生中第二个夫婿,虽只请了寥寥几人,依旧轰动全京城。

之后她便与驸马深居浅出,过着令人艳羡的日子,一向是不过问朝堂内外之事,宫内的大小宴席她也极少参与,渐渐淡出了世人的眼中。

这会晋阳大长公主微垂的眼眸,缓缓地扫过凌维舟的脸,看得他额头冷汗直冒,脑袋越垂越低。

她看着和善,那是这些年被驸马带着修身养性,才褪去了浑身的锐利,可她本不是温良之人,而是酣卧在榻的猛虎。

刹那间,凌维舟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他屈着身子恭敬地又磕了个头:“孙儿不敢。”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大长公主的鼻间哼出,“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竟玩忽懈怠至此,连园中进了歹人都不知,今日能让人在园中肆意行凶,明日就能将我凌家江山拱手让人。我看你这太子当得也太过安逸了些。”

这两句话实在是太重了,犹如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凌维舟的脸上,屋内顿时落针可闻,没人敢发出声音。

凌维舟只觉脸热背寒,自从当上太子后,即便他有错处,父皇母妃也都是私下与他说,他有多少年没有如此难堪过了,尤其还是在沈婳和赵温窈的面前。

偏偏上首这人,不仅是他父皇就连那不可一世的皇叔,瞧见了都要恭敬喊姑母的人,他除了咬着牙受着,没有别的更好选择。

“是孙儿办事不妥,治下不严,还请姑祖母责罚。”

这事原到这也就罢了,骂了骂了错也认了,可赵温窈见不得凌维舟如此憋屈,竟上前两步跪在了他的旁边。

“民女见过大长公主,此事不全是太子殿下的错,他只是太过担心我表姐,才会不慎闯入惊扰了您,且闯进来的人是民女,大长公主要罚的话,应当罚民女。”

凌维舟没想到赵温窈会在这时候出声,一时五味杂陈,为方才有一丝对她所做不当的埋怨,感到羞愧与感动,她待他果真是情真意切。

他挺起身微微将人往后护了护,“姑祖母,温窈年幼淳善又护姐心切,此事与她无关,您要罚还是罚我吧。”

“不,殿下,此事因我而起,怎能让你受罚。”

从这两人进来起,沈婳便一直默默坐在一旁,喝着碗里的药,仿佛他们与她毫无关系般。

就连他们的你护我,我护你,落在她的眼里也只有嘲弄的一个讥笑。

她乖巧地捧着发烫的瓷碗,小口小口抿着滚烫的药汤,好似这样才能让她冰冷的身体找回些许暖意。

赵温窈还真是与书中所写一模一样,善良柔弱,且爱出风头爱自以为是。

只可惜,她碰上的是大长公主。

听说大长公主先头那个驸马有个小表妹,痴恋驸马多年,总爱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们夫妻面前。后来被大长公主直接丢出了京城,赵温窈这点小手段,根本不够看的。

果然,就见她老人家连看都没看底下人一眼,反而是笑着看向她:“沈家丫头,他们口口声声都说是担心你,为你而来的,你如何看啊?”

沈婳喝完最后一口药,忍不住皱了皱眉,真是太苦了,要是有蜜饯就好了,她抿着满嘴的苦涩朝大长公主微微福身。

“是我身为姐姐没能管教好表妹,唐突了您,让您见笑了,按理来说该罚我才是,可我一个病人,您罚我传出去有损您的威名,要不然您待我病好些了,再来讨罚?”

她说着还做苦恼状地叹了声气,那可爱又无奈的模样,竟让一直绷着脸的大长公主笑出了声。

“真是好巧的一张嘴,这般水亮亮的小姑娘,叫人瞧着就喜欢,我哪下得去手罚啊。况且方才你已提醒了多次,让你这妹妹不许进来,是她主意太大,与你何干啊。”

往日这样夸赞的话,沈婳听了无数回都没什么反应,可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冲她眨眼的大长公主话里有话。

尤其是那句‘叫人瞧着喜欢’,真是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乌黑的鹿眼眨了好几下才羞红着脸道:“那也是我没约束好她。”

“罢了罢了,看在你的面上,你这没规矩的妹妹,便由你自己带回去管教吧,若再有下次,便直接推去喂狮子林好了。”

赵温窈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狮子林,但光是听个轻飘飘的喂字,便通体发寒,再无方才冲出来护人的勇气。

处置完她,大长公主的目光又落回凌维舟身上,淡声道:“太子此话言重了,我一个老太婆,哪有资格罚你啊。”

“姑祖母乃孙儿的长辈,孙儿有错,自是能罚该罚。”

“既是太子如此恳切,那我便替你父皇问问你,你乃一国储君,一言一行关乎社稷,可办事却毫无章法,你觉得本宫该如何罚你才好?”

凌维舟咬着牙挺着背脊,顿了半息后,直直叩首道:“孙儿愿自请藤鞭二十,以牢记今日懈怠鲁莽之过。”

“好,来人啊,去取藤鞭来。”

大长公主说要取,自然不会有人敢怠慢,很快比手指还粗的藤鞭就取来了,三公主等人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当一众皇子公主们赶到时,就见凌维舟跪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地面冰冷坚硬,他已褪去了外袍穿着件白色的单衣。

执刑的是个高大的侍从,他面容冷峻只说了句得罪了,那藤条便直直地挥落了下来。

单薄的衣衫根本就挡不住这尖锐的藤鞭,一鞭下去衣布撕裂的声音响起,清瘦白净的背脊上瞬间烙上了一道血痕,血珠四溅,看得人触目惊心。

四周顿时响起了阵阵抽气声,尤数赵温窈与凌知黎最夸张,那脸上的不忍与担忧几乎又要溢出来了,可对上大长公主的脸又不敢再求情,生怕罚的更多。

沈婳也很怕血,外加方才落了水,好不容易醒来,这会还有些发热浑身难受,可她仍坚持着要看他受完罚。

行刑的侍从是大长公主的侍卫,也不怕得罪了太子,一鞭又一鞭,直抽得他皮开肉绽。

凌维舟倒也很有骨气,咬着牙一声未吭,生生挨下了这么多鞭。

沈婳冷眼旁观,心底毫无触动,可她那小表妹却不安分,甚至有想要冲上去护着他的意思。

她目不斜视,手指却在赵温窈动之前,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沈婳的手劲有些重,生生陷入肉中,掐得赵温窈轻轻嘶了两声,不安地看向她:“表姐。”

“大长公主可不会怜香惜玉,你想要找死别带上我。”

赵温窈果然僵住,像是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犹豫了到底没再乱动,“大长公主如此喜欢表姐,若是表姐替殿下求求情,想来大长公主会放过殿下一马。”

“殿下也是为了表姐,才会受着责罚的,表姐忍心吗?”

忍心?

在她落水险些遇害,你们却在你侬我侬之时,又何曾想过忍心。

或许要害她的人不是凌维舟,可在他带着赵温窈不顾一切闯进来那刻起,她对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竹马已经彻底心死。

沈婳轻笑了声:“阿窈,你既喊我表姐,今日我便再教你个道理。”

“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负责,若不是你不听我的劝,非要闯进来,太子哥哥又何必挨这罚。今日他所受的一切痛与屈辱,皆是你所造成。”

“宫中也不比市井,规矩便是规矩。”

她全程都没看赵温窈一眼,逼着自己看完凌维舟的每一鞭,好似这样,她才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莫要心软,她但凡心软松懈,此刻万劫不复的便是她了。

整整二十鞭,凌维舟晕倒了又被唤醒继续抽,硬生生是挨完了罚,等到最后一鞭落下,他方歪着身子倒下。

凌知黎赶忙拿着外袍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匆匆给大长公主行了个礼,将凌维舟抬了出去。

待院中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沈婳强撑着那口气也憋不住了,要不是身后那个宫女一直稳稳地搀着她,她这会也要瘫软下去。

赵温窈疑惑地朝她看了眼,那宽大的衣袍穿在她身上,让她看着有些窘迫,不是说受了点轻伤吗?怎么瞧着如此虚弱的样子。

只是不等她细想,大长公主便拍了拍沈婳的肩膀,“沈家丫头进来,你方才说的那个什么花茶怎么调的,再来教教我这蠢笨的婢子。”

说着便揽着人又回到了屋内,她想跟着进去,门已在她眼前重重地关上了。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以及似乎要飘雪的阴沉天际,赵温窈轻声哆嗦了下,想去寻凌维舟,又想到方才沈婳的警告。

咬了咬牙,到底是哪儿都不敢去,只能愣愣地站在门外挨冻。

而沈婳一进屋,便脚下一软,被小宫女搀扶着坐回了榻上,裹上厚厚的袄子喝了碗姜茶缓了许久才算找回点知觉来。

“多谢大长公主的救命之恩。”她说着便要起身磕头。

大长公主连忙将她摁回了榻上,“好好给我坐着,我老太婆最重眼缘,你这丫头呀,合了我的眼,若再这般忸忸怩怩谢来谢去的,我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沈婳苍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不再挣扎着要起身了。

“我听那小子喊你婳儿,是哪个婳?”

“姽婳于幽静兮的婳,不过家中长辈都唤我呦呦。”

“呦呦,这个名儿取得好,与你很相称,像只可爱的小鹿,我一眼瞧着就喜欢,也难怪我那外甥如此上心。”

能被大长公主称作外甥的,这世上只有两个,一个当今陛下,另一个则是战无不胜的肃王。

沈婳一想起今日在这张榻上,凌越对她做了什么,再听这上心二字,便觉气血上涌,脸瞬间就红透了。

“大长公主莫要误会,我与王爷没什么的。”

大长公主到了这个年纪,什么事没经历过,知道小姑娘是脸皮薄本不该继续打趣,但这么多年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个外甥。

别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就生儿育女了,偏他性子清冷脾气又差,从未对哪个女子正眼想看过,若再这么下去,恐怕是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

今儿她在家中围炉下棋,方玉恒突然找上门,说凌越请她去帮个姑娘。

她本是不愿管外头的事了,一听是凌越,还是帮个姑娘,棋也不下了,火也不烤了,火急火燎地往熙春园赶。

刚瞧见沈婳,她是觉得这小姑娘长得太好看了些,柔柔弱弱的,只怕是个矫揉造作的。

没想到醒来后见了她,不骄不躁遇事冷静镇定,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原本她还在犹豫,这是太子的未婚妻,坏了人家姻缘是不是不好。可方才凌维舟的表现,令她失望极了。

当初大皇子病逝选太子时,她便觉得凌维舟不适合,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他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如此好的小姑娘嫁了他才叫可惜。

“好,你说没什么便没什么吧,只不过今日之事,你确是不用谢我,该谢他才是。”

沈婳一紧张就容易眨眼睛,这会那双乌黑圆润的眼睛忽闪忽视的,她虽是昏睡过去了,但她脑子却还是清楚的。

她记得自己抓着他的手让他别走,凌越竟然真的没走,而她竟然没有再做梦,真的踏踏实实地睡熟了。

且当她醒来后,第一反应也是去找他的身影,她其实与大长公主并不熟,最多算是给她老人家磕过头的关系,可不知为何,她一点都不怕。

好似光知道这是凌越的姑母,便觉得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事实也确是如此。

她欠他的又何止是一个谢。

沈婳身上穿得是大长公主提前准备好的衣裳,袖子有些长,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袖口,酝酿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地憋出句话来:“大长公主,我想问个事。”

“别一直大长公主的,听着怪生分的,你既与阿黎同辈,喊我声姑奶奶便是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沈婳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姑奶奶可知晓王爷他平日有什么喜好?”

大长公主倒真被问着了,凌越一不近女色,二不喜金银珠宝,三不贪口腹之欲,这么多年,好似没见他有过什么特别的喜好。

除了……

大长公主抬眼,冲着她上下打量,而后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他喜欢什么,呦呦不知道吗?”

沈婳耳朵尖瞬间红透了。

-

“爷,那个小太监的事都调查清楚了,他是前些日子刚来熙春园当差的,原是在翊坤宫当值,说他手脚不干净才被调来的此处。”

凌越坐在宽敞的马车内,单手捏着封信函,闻言面色不改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待手下退出去,旁边的方玉恒按讷不住地往前凑了下,“还真被你猜中了,真是翊坤宫动的手。”

“我听闻贵妃对外可是很满意这个未来儿媳,处处维护,时常赏东西又召进宫说话,好端端的害她作何?”

他虽离开边关已有数月,但一应大小事务,仍会递到他手中,他一目十行地看着手中的信函,片刻后冷声道:“婚事定下时,凌维舟可还不是太子。”

方玉恒蓦地一愣,很快又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贵妃嫌弃沈家的门第了。”

当初婚事初定,就有人说沈家眼瞎,这么多皇子里偏偏挑了个母族身世最差的,也最无望当上太子的。

人人都说是凌维舟运道好,可自从他成了太子,风向却全都反了过来,成了沈婳运道好。

陛下膝下的皇子众多,除了凌维舟外,可还有不少成年了的皇子,外的不说,三皇子便文武双全,母亲是贤妃,外公是镇国公,定下的婚事也是丞相家的嫡女。

若太子不能得到群臣的拥护,既无外戚又得不到妻子娘家的支持,到最后能不能坐上皇位可还不一定。

前朝的文德太子不就是当了二十年太子,最后被弟弟夺了皇位,秦贵妃自然也有这样的担忧。

想来是她与凌维舟又想要贤名,不愿意做出悔婚之事,寒了沈家的心,毕竟沈成延这个大学士在朝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但若是沈婳出了事,退婚另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啧啧,这计谋也太过阴毒了些,不说别的,总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吧,贵妃竟也下得去这毒手。”

凌越想起那双乌黑闪动的眼,心底竟有股难言的无名火,“那也是她自己选的人。”

“你可有些不讲道理了,小时候的事谁又能知晓这么多呢,况且赐婚的还是太后呢,对了,你与她说了这个猜测没?”

凌越折了下手中的信函没说话,方玉恒便反应过来,她那会昏迷着呢,他定是还来不及说。

“那赶紧派人去提醒她一声,也好让她提前防患,贵妃既有了这个心思,一次不成还会有下次的。”

“不去。”

“为何啊?”

“她与我何干。”

方玉恒被他给气笑了,与他无关,那还急匆匆地让人跑去接大长公主做什么,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行行行,与你无关与我有关行了吧,诶,快看,沈家丫头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直垂眸目不斜视的凌越下意识地朝车窗外看去。

就见沈婳由丫鬟扶着在与大长公主道别,她的脸色看上去依旧苍白无血色,但已能下地走路,不似之前那般气若悬丝。

而后大长公主毫无预兆地向马车伸手指了下,沈婳跟着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直直地撞上。

她似乎看见他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冲他弯了弯眼,露出个甜甜的笑。

凌越目光微微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冷声吩咐道:“回府。”

只是车夫还来不及驾马,就有个丫鬟小跑过来在外轻声道:“奴婢叩见王爷,这是我们姑娘给您的礼,还请王爷收下。”

静默片刻,就在丫鬟以为要无功而返时,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掀开了布帘的一角,轻巧地将东西从她手中提了过去。

那是一只不足拳头大的玉雕小鹿,栩栩如生很是灵动,而在小鹿的股间还刻了小小两个字。

——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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