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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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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湖水漫过鼻息, 沈婳浑身发僵,身体不受控地往下坠,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停地挣扎, 可越挣扎越是沉得快。

她睁不开眼, 手脚也逐渐无力, 意识在一点点流失,暗无天日的冰寒压迫着她喘不过气, 或许她便要葬身在这冰冷的湖底。

恍惚间,她好似听见有无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喊她的名字。

呦呦、呦呦——

是娘亲。娘亲怀上她时, 大夫曾告诫过,她的身体状况不佳若将这胎生下, 恐会折损寿元。四个月时取掉再调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可娘亲却不顾反对坚持把她生了下来。

娘亲给她梳辫子, 给她缝新衣,娘亲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娘亲说既是到了她的腹中, 便是上天赐下给他们夫妻最珍贵的宝贝, 拿什么都不会换。

而后是爹爹。爹爹是个爱说之乎者也大道理的文人, 会写世上最优美的诗句,也会最不厌其烦地教她识字教她明理, 教她女子并不一定就比男儿差。

在外人眼里不知变通,迂腐又沉闷的爹爹, 会亲手给她画院子的图纸, 给她扎秋千, 会让她骑在脖子上逛街。别人都艳羡她的婚事, 唯有爹爹会郑重地与她说, 莫要人云亦云,姻缘是女子一生中很重要的事,我只希望我的呦呦能幸福。

接着是哥哥。哥哥最是不着调,成天溜猫逗狗不叫爹娘省心,却也是最放纵她的人。

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不管她的要求有多离谱,哥哥总能像变戏法一般变出来。带着她爬树抓鸟下水摸鱼,还会陪她看小鹿出生。若没有哥哥,她的幼年定是枯燥乏闷又无趣的,也绝不会有如今的沈呦呦。

最后是个冷冰冰的声音,像是呢喃又像是命令般地一字一顿喊她。

呦、呦,呦呦。

是谁在喊她。

沈婳蓦地睁开了眼,四周是冰冷幽深的湖水,像是有无数根锋利的冷刺往她骨肉上刺,铺天盖地的湖水淹没着她的眼皮她的鼻腔,又像是张巨大的网,将她的呼吸一点点榨干。

但她还不能死,她还有好多好多在乎的人,她若死了,赵温窈便要霸占她的鹿鸣小院,抢走她所有的一切,更有可能伤害她的家人,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好在父亲为她修了浴池,她夏日凫水冬日泡汤,是正经会游术的。

她咬着牙,拔去过重的发饰与腰间的玉珏,又艰难地扯开厚重的外袍,只穿单衣,不顾发僵发紫的身子往湖面上游。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光亮,也模糊地瞧见了岸边有个淡蓝色的身影,她心中一喜,探出头边呼救边往岸边靠。

等眼睛缓和过来,她才看清岸上的并不是凌维舟,只是个小太监,虽然有些失落,但以她如今的狼狈样,也确实不能被其他外男瞧见,太监反倒是好事。

沈婳艰难地游到了岸边,她的声音被湖水呛得又虚又哑,喊了好几声,那太监才听见。

眼看他朝她走来,她欣喜地伸出手去,可刚要看清他的样貌,就被那太监一手抓着手臂,一手摁着脑袋死死地往水中压去。

她一下不防,猛地又呛进好几口带着冰碴子的湖水,险些被活活冻死,她拼命地挥舞双臂扑腾着想挪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便是她的命了吗?

梦中她也是死于这样的冬日,家破人亡后,她疯疯癫癫了半年,连月的大雪终于停了,她听见外头传来了久违的热闹声。

她赤着脚一步步地走出了昏暗的屋子,她听见下人们说,新帝册封了新后,皇后娘娘仁德善良,还记着她这个表姐,要接她出去治伤。

但她见到阳光的那一瞬间,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往盛满冰水的水缸里摁。

在临时之前,她听见那人说,怪就怪你太恶毒,得罪了皇后。

同样是冰冷的水,可她这世并没有害过人,也没有想碍着谁的路,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到底是谁不肯放过她。

就在沈婳的意识再次模糊之时,她听见由远及近的沉沉脚步声,以及一声模糊的呵斥,下一瞬摁在她头顶的那只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一具断了脖子的尸体重重地砸进了湖中,血水瞬间蔓延开,她的脑子被冻得一片空白,连尸体擦过她肩膀的恐惧都来不及生出,就有另外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从湖水中捞了上去。

她的眼皮格外的沉,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就彻底地昏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她只记得,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凝香。

那是种让她信任又安心的味道。

与凌越一道赶来的还有方玉恒,他只来得及看到小姑娘浑身湿透昏迷不醒,还要上前近看,就听到声冰冷的呵斥:“转过去。”

方玉恒还从未听见过好友这般冰冷凶厉的声音,下意识便转了过去,很快他就抱着尚在滴水的小姑娘,大步擦过他朝外走去。

而他身上的那件银灰色的大氅,此刻正披在小姑娘的身上,将她包得严严实实,半点不露。

“凌越,你这是要去哪?”

“送她回府。”

“你疯了,你现在这么抱着她出去,她的名节还要不要,只怕到时醒了还得再跳一回湖。”

方玉恒也只是随口劝劝,没想到向来下定主意便谁也劝不动的凌越,竟缓慢地停了下来,还寒着脸看向他。

他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那该怎么办。

“我真是服了你了,行行行,我来想办法,你先将她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她年岁尚小又是个姑娘家,如此寒气入体,若不赶紧将湿气去掉,只怕将来会落下病根……”

他的话还未说完,凌越便抱着人朝最近的一处小院走去,走前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剩下的事,你来解决。”

“知道了知道了,摊上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

沈婳是被生生冻醒的,她浑身都冷得厉害,仿佛手脚都不属于她了,她的眼皮尤为的沉,怎么也睁不开,头更是撕裂般的疼。

她这会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此浑浑噩噩了许久,直到有块滚烫的布巾粗鲁地在她额头揉了几下,那力道有些重又毫无章法,她本就冻得发僵,这般冷热之下没忍住轻轻地嘶了声。

疼的。她难道还没有死?

而那揉搓的动作也跟着一顿,过了许久耳畔响起声不耐的冷嗤:“真是娇气。”

沈婳真是委屈极了,从小到大她都被捧在掌心,即便是再混不吝的兄长都舍不得弄疼她一下。

别说是洗漱用的水了,就连润口的汤茶都是不烫不冷的温度,何时受过这等冰天酷寒,她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居然还有人说她娇气。

她鲜少会掉眼泪,在她看来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可这会真真是委屈又可怜,即便双眼紧闭着,泪水还是压抑不住地从眼角溢出。

且越哭越觉得伤心,连带险些死了的后怕感也满上了心头,眼泪犹如融化的雪水,不受控地往外淌。

哭了不知多久,她听见一声沉沉的轻叹,而后是布巾缓慢地落在眼角的动作。

依旧是毫无章法时重时轻的动作,但多了几分的耐心,好似在擦拭件难得的珍宝,这让她的眼泪也渐渐地收了。

待擦过脸后,裹在身上厚重的‘棉被’突得被扯开,一只略带薄茧的宽大手掌径直探向了她衣襟的系带。

沈婳身上尤为敏感,更何况这样私密之处,在那人的手刚越过她的前胸,触及到她胸下的细绳,她便下意识地将他的手给死死抱住。

绝不,绝不能让人得逞。

那人明显也是一愣,顿了下才挤出两个字来:“松、开。”

可他越是说,她越是不肯松,苍白的小脸上五官拧成一团,似也在使劲,僵直的双手更是丝毫不松,大有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

直到那人忍无可忍,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再不松开,你的手还想不想要。”

那阴冷的声音,瞬间让她头皮发麻,浑身一激灵,竟猛地睁开了眼。

沈婳被水浸过微微发红的眼眸,愣愣地看着俯下身站在她身侧的高大男子,两人靠得尤为近,他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正被她紧紧抱着。

他的外袍褪去,只穿了身玄色的锦衣,平日一丝不苟的衣襟与束发,此刻看着有些许凌乱与狼狈。

她能看见他绷紧的额角有隐隐暴起的青筋,那浅色的瞳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乌黑的鬓发长长垂下,几乎贴着她的脸颊,这样的姿势显得尤为的旖旎。

昏迷之前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有那么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从冰冷的湖水中稳稳地捞出。

是凌越,真的是他。

是他又一次救了她。

可,可就算是他救了她,那也不能乘人之危啊……

沈婳本就发蒙的脑袋,愈发无法思考,手指更是不受控地收紧,发白的嘴唇轻微颤了颤,在水中冻僵了的小脸青紫中透着些许无措。

眼见她越想越离谱,凌越脸上的神色也绷不住了,他忍着卸掉她双手的冲动,压着嗓子低声道:“松不松。”

她急得又想哭了,呛过后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声哭腔,说出最坚定的话:“不,不松……”

这不合规矩也不合礼法啊。

他是凌维舟的叔父,她还要唤他声舅父呢,他们怎么能做这种事——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沈婳隔着婆娑的泪眼蓦地一愣,就这么松懈的一息,被凌越找到了空隙,手腕顶开她的手指,再无阻碍的长驱直入。

就见她那雪青色的里衣正紧紧贴着身躯,几条皱巴巴的系带松垮地垂落着,领口大敞露出了内里鹅黄色心衣的一角,衬着她那浸过水的脖颈与锁骨白得几近透明。

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可被他的双臂抵着动弹不得,正要绝望地闭上眼,就见他修长的手指已经飞快地将她扯开的衣襟给草草系上了。

沈婳:……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些许片段,是在水中,她为了减轻身上的负担往上游,拼命地撕扯身上的衣物。

衣襟好似就是那会被她胡乱扯开的,所以衣服是她自己扯开的,凌越只是为她系上。

她那被冻僵的脑袋,缓慢地抬起,恰好与沉着眼的凌越对视上,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自己,红肿着眼狼狈又不堪。

周围万籁无声,恍惚后,她蓦地重重垂下了脑袋,只露出青中透红的耳朵尖。

这也太太太丢人了,她居然以为堂堂肃王,会对她一个刚落过水憔悴窘迫的小姑娘下手,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现在她只想把脑袋扎回水里闷死自己,再也不露出来才好。

好在,凌越许是懒得与个刚受了惊的小丫头片子计较,连声嘲笑都没发出,顿了下道:“手,举起。”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沈婳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手艰难地举起,而后就感觉到他滚烫有力的手掌捏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动作有些重,毫不客气地一下下捏着她的皮肉,但也算不上粗鲁,可很神奇的是,被他这般揉捏过后,她原本发僵的手臂竟然像活过来了一般。

沈婳才后知后觉,她在水中待得太久,很容易会痉挛或是伤着骨头,他是在帮她活动经络。

她的身边点着个火盆,炭火也不知是从何处翻找出来的,看上去有些潮湿,烧着不仅有股难闻的气味,还有些呛人。

可沈婳却觉得很暖很安心,在被那个太监摁下水底时,她以为自己这回是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如此她便足以感谢上苍了。

不,她该感激的一直都不是上苍,而是眼前这个叫人捉摸不透,如兵刃般尖锐的男人。

他俊美无寿,是上天雕刻成的最无瑕作品,他英勇无畏,是战场上不败的传奇。即便世人都怕他畏他,她都知道,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多谢王爷。”

凌越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毫无预兆地脱去了她的鞋子,比她小腿还要宽大的手掌一把抓在她的脚踝上,那力道像是眨眼就能将她的脚给折断。

她没有防备,下意识地轻呼了声,惹来声淡淡的轻笑。

他的手掌常年握兵刃,自是有薄薄的细茧,抚在她光洁的脚背,有股难以言说的痒意与战栗感。

但他是为了给她舒缓筋骨,她若还要哼哼唧唧,在意这点所谓的男女大防,实在是太过白眼狼了些。

沈婳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却听他慢悠悠地道:“除了这个,还会说别的吗?”

她这才想起,两人不过见了四五回,几乎每次都是他在帮她,而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多谢,除了口头上的谢,她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去报这一次又一次的恩情。

她的目光闪了闪,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道:“我只这一条命,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凌越动作一顿,他领兵十余年,见过不少要为他卖命的将士,不是身手异于常人,便是身怀十八般武艺,还是头次听见个小姑娘说要为他去死的。

且还是个连床都下不了,何时丢了性命都不知的小姑娘。

凌越看着她浑身湿透还未干,一张没巴掌大的小脸冻得又青又红,眼神却异常的决绝,违和的令人发笑,可瞧着又让人心底发软。

十年沙场他见过无数的死人,也从尸山血海中穿行,可她才几岁,手指细的连匕首都提不起,平日磕着碰着都能红眼眶,哪能懂什么生死。

方才他赶到湖边,瞧见她的衣服在湖水中漂浮,那一刻竟有些难言的冰寒刺骨。

想到那场景,他的目光一凝,捏着她小腿肚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力道疼得沈婳下意识一缩,就要将腿给收回来,却被他手掌死死捏着动弹不得。

“我要你的命作何。”

沈婳看向他那双透着危险的眼睛,以及俯身靠近的身躯,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她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简直是欲哭无泪,方才在水里时她将荷包一并给扯掉了。

这回连荷包都没法给了。

可不要命总不能是要她以身相许吧?

虽然她不想嫁给凌维舟了,但暂时也没嫁给其他人的打算,更何况这还是她名义上的长辈,眼见他越贴越近,她正要撇开眼时,他在距她鼻尖一指的距离停下,抿紧的唇翘了翘。

“你先前喊我什么。”

沈婳讷讷地看着他浅色的眼瞳,一动不敢动:“王爷。”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她迟疑了下,蓦地想起了某个片段,试探地道:“舅父?”

伏在她身/上的人,伸手揉了下她发凉的额头,很快又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道:“乖。”

可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亲戚关系,不过是她上回随意攀扯的,这便够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她竟隐约瞧见凌越的眼底闪过一丝很浅的笑意,就像是逗弄了只乖顺的——小猫。

她的耳根有些发烫,目光闪烁着根本不敢看他,慌乱间只能岔开话题:“王、舅父,我们这会是在哪?”

“镜湖边。出了何事?”

熙春园是供陛下与嫔妃们赏玩的,看这屋子简陋的程度,应当是宫人休息的地方。

沈婳眉心紧锁,将今日之事掩去捉/奸的部分,只说自己与凌知黎出来消食,突然就被打晕了,待再醒来时已经在湖中。

“那太监,你可认得。”

沈婳摇了摇头,“面生的很,看穿着也只是普通的内侍,瞧不出是哪个宫里的。”

凌越捏着她腿的手指轻捏了下,双眼微眯:“有人想要你死。”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令她后怕的背脊发寒,若非有凌越,她今日就真要做个水鬼了。

“可,可我没有得罪任何人,为何会有人要害我。”

落水是梦中没有过的事情,且当下赵温窈与凌维舟正在私会,也不可能分心来害她,那还会有谁想要她的命?

沈婳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人的身影,却怎么都觉得想不通。

今日在园中的皆是些皇子公主,她与他们皆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既无仇怨也没什么过节,难不成是有人想害凌维舟,误害到了她的身上?

可这也说不通啊,杀了她没办法伤到凌维舟分毫。

“舅父,您瞧见阿黎了吗?”

她是先看到凌知黎被打晕,再失去了意识,难不成她也遇害了。

凌越放下她的腿,重新将厚厚的鹤氅盖到了她的身上,而后才摇了摇头,“不曾。”

沈婳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更加的想不通了,这凶手没伤害凌知黎却要她死。

昏暗的屋舍内门窗紧闭,火盆里的木炭炸开滋滋的火星子,一时无人开口,四周又陷入了寂静。

她本就刚从鬼门关走了遭,惊吓过度浑身酸痛,待死亡的威胁解除那股疲倦再次涌上心头。

她的眼皮一点点往下耷,恍惚间她看见凌越站起了身,她不安地低喃了着伸手去抓。

冰冷的手指虚虚地握住凌越的小拇指,他的身影微微一滞,良久后生硬地道:“我不走。”

他的话就像是令人安心的符,沈婳丝毫没有怀疑真假,很快就闭上了眼,没多久屋内传来了她微弱的呼吸声。

他僵直着站了会,才缓慢地挣开她的手,但往外去的脚步到底是没再迈开。

凌越寻了处干净的罗汉榻坐下,单手扶额,斜眸看向她毫无戒备的睡颜,捏了捏眉心。在个外男面前也能睡得如此熟,就这戒备心九条命也不够她死的。

他凝神屏息,跟着闭上了眼,过了许久,直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霎时寒芒毕露,杀意尽显。

“是我,是我,别动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越眼底的寒意蓦然褪去。

方玉恒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又重新掩上门缝,朝里间探了眼,“如何了?”

见他微微颔首,方玉恒才松了口气,“尸首已经处置了,是熙春园内当值的小太监,我已派人去查他近来与何人来往密切,暂时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对方这事做得并不算缜密,仔细去查应当能发现不少蛛丝马迹。

凌越闻言依旧神色不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方玉恒朝他看了两眼,像是想到了什么讶异地道:“不会吧,你已经知道了?”

许是一时太过激动,他没压住声音,在这四下无人的屋舍显得尤为刺耳。

“闭嘴,太吵了。”

凌越拧着眉往榻上看了眼,见沈婳双目紧闭,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才收回目光。

方玉恒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没轻重,赶忙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是谁下的手了?”

“不外乎那几个人。”

方玉恒抓了抓头,看看榻上的人,又看看凌越,不禁长出了口气,“我真是愈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她既对你的病无用,又是你的侄媳妇,如此多番越界可不像你的风格。”

凌越想起那日在慈宁宫瞧见的场景,眉尾轻扬,他这侄媳妇是谁可还不一定。

就听方玉恒又道:“我可听说这沈家丫头与太子乃是青梅竹马,两人的婚事还是由太后指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沈家丫头喜欢太子多年,如今只待陛下定下婚期,两人即日便可完婚,你可不能犯糊涂。”

凌越原本不置可否地垂着眼,当听到全京城都知晓她喜欢太子时,眼前便浮现出那日她湿润的眼。

她只是看到凌维舟与旁的女子私会,便如此难过,想来这喜欢并不是假的。

亏他还当她是个果决之人,为她出了主意,不想也不过是庸人罢了。

他淡色的眸子沉了沉,半息后嗤笑出声,“我看着有这么闲?”

方玉恒:……

怎么没有,你凌越什么时候抱过女子,你心里没点数吗!

方玉恒恨铁不成钢,还想与他掰扯一番,就听外头传来了阵凌乱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眸对了个眼神。

有人找过来了。

-

凌维舟沉着眼驻足镜湖边,望向冰封的湖面思绪翻涌。

幼年时父皇疼爱早慧的大哥,全心全意的培养大哥,眼里根本没他这个儿子。

一朝大哥早夭,根本还来不及教他什么,便将他推上了太子之位,还样样都以大哥为标榜。

父皇嫌他不如大哥聪慧,母妃只会让他争气,太傅也暗示他要再加把劲,将来的大雍就全指望着他了。

他要无时无刻维持着世人眼中完美的太子,没有一日不是活在五指山下,可即便当太子要背负很多,他内心还是欢喜的。

至少他拥有了权势,没人再敢看不起他,没人再欺负他与母妃,可身边都是宫人,这样的欢喜他根本无处宣泄。

他本可以向沈婳倾述,她是他的未来妻子,他们将共享这万里河山,偏偏她却是个懵懂天真的性子,他的苦闷他的悲喜她都无法共情,也将他心底最后一抹色彩给抹去了。

他隐忍多年,好不容易熬到父皇缠绵病榻,眼见他便要掌权,母妃又步步紧逼,非要他封赏她母族秦家之人。

秦家那群酒囊饭袋,根本无一人可用,除了拖累他还能有何助益,朝中文武大臣他尚且不能完全收入麾下,如何还有精力去管那群废物,可母妃却以他忘恩负义逼迫。

如今又横空出来个目中无人的皇叔,他已是太子,竟还要仰他鼻息。

他究竟要何时才能坐上那个位置,何时才能不需看人眼色度日,何时才能做凌维舟。

凌维舟垂落的手指根根发紧,眼神也是从未有的阴郁,直到湖畔的水榭旁一处冷冻的冰床上,出现了个红衣的女子。

她身姿曼妙腰肢纤软,手中一束简单的红梅,却舞动出最动人心魄的舞姿。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她晃动,一刻不移,待到一舞毕,她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漂亮的杏眼微微闪动,犹如被惊吓的小兔立即要跑开。

可冰上湿滑,她一跑动便站不稳摇晃着要跌倒,她是那样的柔弱,那样的需要人保护,深深地触动了他心底的欲/念。

凌维舟再也抑制不住地一跃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

而她也如同无根的浮萍找到了依托,紧紧地攀附着他,两人好似天生就该在一块。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柔声道:“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从未见过结冰的湖,一时没能忍住。”

凌维舟自定下亲事后,便维持温良板正的形象,从不会多看宫女或是其他姑娘一眼,让他对这种小女孩的娇羞很新奇。

不仅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很真实可爱,他捡起掉落在冰面上的蝴蝶步摇,“这是你的?孤好似在婳儿身上瞧见过类似的。”

“是表姐给民女的。”

凌维舟递给了她:“你比婳儿戴着合适,孤记得你在江南长大?”

“是,温窈在进京前鲜少见着下雪,更没见过这样的冰湖,好生厉害。”

凌维舟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旷神怡,不禁爽朗地笑出声,堵了一日的郁结竟然消了,“这算什么厉害,待午后冰上嬉球你才知厉害。”

赵温窈撑着他的胸膛缓慢站直身子,闻言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殿下也会下场吗?殿下想来定是最厉害的那个。”

凌维舟扬了扬嘴角:“军中擅此技者众多,孤只能算勉强过得去。”

他确实擅长冰球,但在旁人看来,他会什么都是应该的,他已许久没被人这般夸过了,尤其还是如此崇拜的眼神,让他那颗从未被触动的心感觉到了满足。

赵温窈忙急切地道:“将士日夜苦练才有这技艺,可殿下还要忙于政事,怎可这般比较……”

她太着急,以至于脚下还未站稳又是一滑,再次直直地栽进他怀中,温香软玉格外让人上头。

凌维舟头晃了晃,眼底闪过抹笑意,干脆搭着她的腰肢,将人打横抱起。

赵温窈轻呼了声,“殿下快让民女下来,会被人瞧见的。”

又是被人瞧见,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话,他的眼底闪过抹薄怒,他身为太子,难道连瞧见个喜欢的姑娘都不能靠近了吗?那他当这个太子还有何意思。

凌维舟低头看向她:“无妨,孤不在意,还是说,你怕孤?”

“不,殿下天人之姿,民女只有倾慕哪来的怕。只是,只是表姐知道会不高兴的。”

凌维舟被她的这句倾慕所打动,眼神变得柔软起来:“婳儿生性善良柔软,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况且我答应过婳儿要照顾你的。”

“往后,你可以和婳儿一样喊孤。”

赵温窈仰头看着他,轻轻地喊了声,“太子哥哥。”

明明同样还是那条往返的路,凌维舟却感觉到了不同的轻快与愉悦,甚至在心中感慨,为何路不能再长些。

可还没走回暖帐,就有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殿下,出事了,沈姑娘不见了。”

凌知黎被卫六郎搀扶着,一手摁着后脑,瞧见凌维舟便带着哭腔喊他:“皇兄。”

可刚走近就看到了他身后的赵温窈,下意识地愣了下,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只是不待她细想,凌维舟已板着脸开口:“怎么回事?”

凌知黎很快就把这小小的疑惑给抛到了脑后,眼眶一红:“我陪婳儿去找皇兄,可刚到镜湖边,就被人给打晕了,再醒来时婳儿就不见了。”

凌维舟的心往下沉了沉,怎么如此恰巧,他在镜湖她们也到了镜湖就出了事。

难道是——

“皇兄,到底是何人,怎么敢在熙春园动手,我身上的首饰珠宝都不见了,可要钱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婳儿带走。”

她说得无心,旁边听得人却在意了,若只是个宫女太监见财起意也罢了,可要是个色胆包天的侍卫,那就糟了。

尤其是今日冰嬉,园子里有不少准备参加比试的军士。

凌维舟脸色瞬间一变:“任何人都不许将婳儿失踪之事漏出去。”

若真的出了什么腌臜事,也绝不能让皇家的颜面受损,他说着眸色一凛,点上一队侍从便要开始搜园。

但刚要走,赵温窈柔软的手掌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殿下带上我吧,我也要去找表姐。”

凌维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在这好好等着,孤去找就够了。”

“表姐平日待我尤为好,如今她出了事,我一刻都难安,求求殿下让我也尽一份力吧。”

她哀求的模样实在是楚楚可怜,根本没有男子能拒绝,更何况是已经动了心思的凌维舟,终是心软地点了头。

半个时辰后,“殿下,该搜的地方都已经搜了,只剩下前面那个边院,但那是平日宫人休息的地方,应当不会在那。”

凌维舟的脸色愈发严肃,甚至心中已有了最坏的准备,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去看看。”

侍卫带路很轻松就推开了院门,而后他们便发现地上早有凌乱的痕迹,以及还有条未干的水痕。

且从足迹看,进出此地的不仅一人,凌维舟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你们先在此候着。”

若里面真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也止于他一人所见,“太子哥哥,我与你一道吧,表姐这会定是最需要我的时候。”

凌维舟犹豫了下,到底是没再反对,两人推开里屋的木门,就见门窗紧闭正烧着火盆,里间隐约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

不等他反应,赵温窈已经惊喜地朝内喊道:“表姐,是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凌维舟微微一愣,里面的人是谁尚不知晓,且就算真的是她,也不必如此大声宣告天下般。

但很快他就把这不适感给抛去了,她如此单纯,定是太过担心姐姐而已。

里面的人明显迟疑了下,许久没有回应,赵温窈又试着喊了声:“表姐,我是温窈,我与殿下来救你了。”

这回终于有了反应,短暂的静默后,虚弱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我没事,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赵温窈双眼激动地亮起,“表姐,我们都很担心你,找了你许久,你身边是有人吗?你别怕,有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她话音还未落,就听沈婳厉声道:“别进来,我说了没事,我这会有些不方便要再歇会,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自会回席上。”

凌维舟很想相信她的话,可记起外头那些凌乱的足迹,却怎么也没办法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有些黯淡,略带沙哑地认真道,“婳儿,只要你安康,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在意,你先出来。”

“太子哥哥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阿窈,你先出去,我有事与太子哥哥单独说。”

赵温窈迟疑地看了眼凌维舟,见他也点了头,只得犹豫地往外去,但走了两步,便蓦地转身咬牙朝着里间跑了进去。

一把掀开了挡在两人之间的幕帘。

两边打了照面,赵温窈瞬间愣住了。

就见沈婳侧坐在榻上面色苍白,身旁有个宫女正在给她喂药,在她身后端坐着的则是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

老妇人面容和善,眼神却透着精光,她微微一抬眼,连看也没看赵温窈一眼,而是定定地看向凌维舟。

凌维舟只觉心口一紧,垂首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孙儿见过姑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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