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赌场这种环境复杂、乌烟瘴气的地方工作, 察言观色的能力一般都不会差。
前台的工作人员下意识觉得这俩人可能有问题，正常人谁会这么着急兑钱？
这一怀疑，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你能不能快一点啊？”
看着对方不太明显的敷衍, 飞鸟未来特别想把电脑抢过来自己操作？
提纳里的耳朵警觉地竖起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转过身提醒：“那些人追过来了。”
“就是他！”跑在最前面的打手指着提纳里：“别给他兑钱, 他打伤了大少爷！”
前台工作人员手一顿, 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
“行啊, 都急着去投胎是吧？”提纳里不耐烦地活动着手指, 头也不回地对飞鸟未来说：“你继续在这里兑钱，我去把他们的脑袋按进地砖里。”
飞鸟未来震惊：“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学者吗？！”
她突然想起了提纳里的命座图案——花臂肌肉老大哥捏起沙包大的拳头。
“我还是个巡林员，跟那些坐办公室搞研究的学者不一样。”
提纳里刚说完, 就被飞鸟未来塞过来一块板砖。
“系统认证的最强神器。”飞鸟未来竖起大拇指：“提哥加油，我会把钱都要回来的。”
随后她重重地拍了下前台，叉着腰凶巴巴地看着工作人员，扬起下巴道：“赶紧把钱交出来……不是，把钱兑出来！”
工作人员：“……”
好凶好凶，他好害怕哦。
看对方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 飞鸟未来直接起跳, 灵活地窜进前台里面, 一把抄起发布广播的麦克风。
工作人员这才有点慌：“等等, 那个你不能碰！”
飞鸟未来跳到旁边, 清了清嗓子, 大吼一声：“王八蛋赌场老板儿子，吃喝嫖赌出老千, 被揭穿后恼羞成怒, 甩锅诬陷不给钱！”
工作人员震怒, 扑过来想抓住她。
飞鸟未来一个漂亮的旋身躲过去，对方扑空后脚下没站稳，不小心碰到操作台上的全楼层公放按钮。
“谢谢啦，我刚想按那个。”
飞鸟未来直接握着麦踏上前台，她站在最醒目的位置，响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夜总会——
“赌场老板你听见了吗？我们客人赌上身家性命赚的血汗钱，你儿子凭什么私自扣下？被揭穿出老千，凭什么不用受到惩罚？”
“赌场做不到公平公正，就活该我们赌客倒霉是吗？今天就让所有贵客评评理，大家不妨回忆一下输钱的过程，是不是被人坑惨了还不知道？”
这里这么多赌上头的疯子，输钱的总比赢钱的多。
其实赌场出老千这种事并不罕见，要么是出千老手，水平高超不被人发现，不然被拆穿后只有一种后果——
为了让贵客们安心，赌场雇佣的打手会当众处理掉出千者。地下赌场隐藏在法制社会的阴影里，处理手段肯定不会是报警进局子这种小儿科，出千者断手断脚是常态，次数多了被打死都有可能。
当然，如果出千者身份极其特殊，倒霉的也只会是揭穿他的人。但这种情况考验的是赌场的组织能力，能不能让倒霉蛋无声无息地消失，这一点很关键。
总之不能把事情闹大，赌场必须给所有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一个交代。
但现在，飞鸟未来直接把这事闹大了。
她开了广播公放，让所有输钱的赌徒站在了赌场对立面，甚至赢钱的人也会担心自己下一把被出老千的人坑得输光底裤。
“妈的，老子就觉得今天不太对劲，平时哪会输这么多？”
“原来赌场老板的儿子，这也不奇怪了。”
“我想起来了！我跟他一起玩过，当时我输的特别惨，一定是他出了老千！”
……
“不给说法就退钱！”凯亚突然在人群里喊道：“退钱！退钱！”
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管是真的被坑，还是赌运不佳，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喊起来：“退钱！退钱！退钱！”
人性总是贪婪的，输钱的人想让自己的钱回来，而赢得人总想赢得更多。
“我们一起去前台讨说法吧！”凯亚再次喊道：“人多力量大，打手们肯定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他换了个位置，顺便换了种声线：“实在不行我们就抢了这家店，值钱的东西应该还蛮多的，应该够补偿我们的损失了。”
“有道理，我们也可以砸了这家店！”
“退钱！退钱！不退钱就砸店！”
凯亚在人群里浑水摸鱼，四处挑火，玩得不亦乐乎。
赌徒们纷纷涌向赌场前台，为了不被人群推挤到，降谷零早在听到广播的那一刻提前离开了赌场。
此时他正站在楼梯口给风见下达指令：「多派几辆警车过来维持秩序，调查一下赌场老板违反了多少条法律法规，以最快的速度封掉这里。」
一名身姿曼妙的猫耳舞娘从降谷零旁边擦肩而过，他猛地伸手按住对方肩膀，扭头时却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
他愣了下，松开手：“抱歉，认错人了。”
冰爵在广播响起之前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广播之后情况变得更加混乱，找人几乎变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不过今天他拿到了U盘副本，应该不会再怀疑班长了。
降谷零想了想，给班长发了一封加密的邮件——「按原计划进行接头。」
赌场平时养着打手，美其名曰“安保队”，但这些打手只是为了对付少数刺头，现在刺头揭竿而起，带着所有人“起义”，根本镇压不过来。
前台工作人员捂着眼睛，一脸崩溃：“完了完了，我的工作要保不住了。”
飞鸟未来正摆弄电脑，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这里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查封，你都能去包吃包住的好地方生活了，还用得着担心失业吗？哦对了，这电脑要怎么操作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飞鸟未来举起一块新板砖，危险的目光在对方的脑袋上打转，似乎正考虑从哪个角度砸下去更顺手。
“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工作人员：“……”你有给过我选择吗？！
他苦着脸，把少女从电脑边挤走，将三百多万的筹码兑换成电子货币转到飞鸟未来的账户里。
另外一边，安保队长跳起来，电棍朝着提纳里头顶重重地砸下去。提纳里侧身避开攻击，将板砖横着抡出去，只听清脆的“啪嗒”声，打手的脑袋被开了瓢，摇晃着身体倒下。
电棍在地面滚动了两圈，被提纳里脚尖一挑飞到空中，他伸手一捞，掂了掂电棍。
“这玩意儿太轻了，还不及猎人之径一半的重量。”
垃圾中的垃圾，但也能勉强一用。
提纳里十分嫌弃地抓起一把游戏币，扔到半空。
嗖嗖嗖——！
游戏币被提纳里用电棍打了出去，子弹般准确地击打在安保队员们的脑袋上，瞬间人倒了一片。
一枚游戏币不小心飞到柱子上，又弹到天花板，深深地嵌进烟雾报警器里。
哗啦一声，细密的水线从天花板上洒了下来。
飞鸟未来在后面不远处鼓掌：“不愧是我提哥，都能自己挂水。”
提纳里扭过头白了她一眼。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他的耳尖抖了一下。
下一秒，真正的子弹朝他飞过来。
飞鸟未来一个滑步冲到提纳里面前，双手合十夹住了子弹。
提纳里：“……”
飞鸟未来：“不是我信不过你能躲开，而是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地面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涌来，提纳里夹着飞鸟未来就跑：“撤！”
他们上到一楼酒吧，刚好遇到正要下楼的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眼中带着跃跃欲试：“下面的群殴好像很热闹，我想去——”
飞鸟未来：“不，你不想！”
她一把抱住达达利亚的胳膊，两人如同挂件一般，被脚程飞快、来去如风的提纳里拖着往前跑。
达达利亚啧啧感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见识了两场群殴，真是让我愉快！旅行者，你果然是个能招致纷争之人，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缺血雨腥风。”
飞鸟未来气愤地大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替另外两个人“负重前行”的提纳里更生气：“你们是没有脚吗？就不能自己跑？！”
达达利亚：“别这么小气嘛，伙伴~”
三人如同一团裹挟的飓风冲出夜总会，回到了车子上。
胖子踩下油门，汽车立刻启动，飞鸟未来抱起装着派蒙的背包，悄悄打开一条缝。
有个戴兜帽和口罩的男人迎面走来，路过敞篷跑车，和背包里的派蒙对视了一眼。随后汽车逐渐加速，又将对方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们从小巷子的拐角处驶上大路，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又再次远去。没过多久，夜总会门前的路因为交通管制而彻底封锁。
不过这和已经离开的飞鸟未来没有关系了。
「欢迎归队，凯亚。」
她对刚被拉进群聊的人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