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辈子, 首次结婚生孩当妈,何殊着实有些头大,不过她每天都会在日理万机之余, 尽量抽出时间亲自陪伴一下两个孩子。
只是与沈卓这位当爹的相比, 她在孩子身上付出的时间与精力都少了许多。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原本的大安就是个幅员辽阔的大国, 随着大安的版图在近十年中, 可谓是一再扩增, 也为朝廷新增了大量工作。
地方官员的人事任免、农牧业的发展、基础建设与军防布置等等,都需何殊与朝廷相关各部进行协商,及时做出合理安排,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当她与沈卓都忙于政务时,还有正宁帝与太后可以帮忙照看两个孩子,随着常翎儿到了年岁,进入宫学就读后,正宁帝夫妻本就感到寂寞了不少。
小公主与小皇子的出生,正好让二人找到新的寄托, 可谓是将将大半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亲自照看两个孩子的事情上。
何殊怀孕生孩期间所经历过的种种不便与痛苦,尤其是最后所遭遇的凶险,沈卓都看在眼里, 并为之感到后怕不已。
所以他已步三驸马的后尘, 选择私下里服药绝育,何殊知道这件事后,为了让一直怀着矛盾心理,更多的是担心她会再次有孕的正宁帝夫妻安心, 没有隐瞒。
知道这一对儿女可能就是何殊夫妻仅有的孩子, 在照顾他们的事情上, 正宁帝与太后尤为谨慎与小心,生怕出半点差错。
承华六年,两个孩子年满三周岁时,正式起名上玉牒,何殊经过再三考虑,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正宁帝的建议,放弃自己原本的打算,将女儿起名为何明瑜,儿子起名为何明瑄。
因关系到自身,沈卓当初只是委婉的提醒她,若在起名一事上,就显露出她的某些私心打算,容易引起朝臣们的排斥与反对。
何殊自己后来也发现,用姓氏剥夺另一个孩子的继位权的做法,确实存在不妥,或者说是可能会留下很多隐患。
所以她才放弃拖着不给两个孩子起大名的打算,甚至在选继承人的事情上,她也有了新想法,将来可以摒弃性别因素,择优录取。
而此时的大安,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可以称得上是声威显赫,万国来贡的□□上国。
这种史无前例的强盛地位,让大安朝廷与百姓都深感骄傲。
何殊却坚持拒绝当所谓的□□上国,也就是宗主国,接受那些异邦的朝贡,而是主动提出可以平等的身份建交。
这个决定让朝堂上的重臣们都深感不解,在他们看来,若是宫里早就打着兼并大安周围的某些小国的主意,才会拒绝对方的朝贡也就算了。
可是随着大安将与自家相邻的那些小国,都相继并入大安版图,现在来的这些,都是与大安相隔甚远的异国。
他们愿意向大安称臣纳贡,当大安的藩属国,乃是扬大安国威,进一步增强大安的影响力,确定大安的老大地位的大好机会。
面对种种质疑,何殊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让人宣读了一份英宗时期,大安接受周围那些邻国的主动称臣纳贡后,那些藩属国每年进贡的贡品价值,与朝廷给的回礼记录。
看到那些令人深感触目惊心的数据,那些恨不得让大安成为世界各国的宗主国们,都有种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的感觉。
按照英宗朝时,每次溢价高估各国呈上的贡品价值,以十几二十几倍的回礼,还赐予藩属国的使团享有免税资格,让他们能以十分优惠的价格,从大安带走大批货物。
这种操作不仅会给大安国库增加大量支出,还会极大的减少大安朝廷的收入。
受何殊的某些观念影响,哪怕现在的大安可以说是富得流油,大臣们奉行的却都是只进不出的原则。
他们时常为了能给自家多争取些经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在私下里手段百出,又怎愿意为了当‘上国’,将大安国库中归朝廷所有的钱货,凭白送给那些陌生的异国。
所以那些大臣们迅速转变口风,一致认为大安不需要用给别国当宗主国的名声锦上添花,只需与那些态度友好的国家平等建交,平等交易即可。
自此算是确立了大安与其他各国来往的基调,就是绝对不做当冤大头的赔本生意。
这让某些特盘算着说些恭维话,送上一些空有噱头,却不实惠的礼物,就想从财大气粗的大安朝廷获取丰厚回报的人,都没能如愿。
从此以后,这种打着空手套白狠的主意,想来大安占便宜的异邦使者,逐渐消失,剩下的都是愿意抱着诚意,与大安正式建交,以平等关系往来交易的友邦。
鸿胪寺上下的官吏们,更是凭此练就出一身识人本事,只需与那些来自不同国家的使者多交谈几句,就能弄清楚他们来大安的目的,知道该如何应对。
并逐步形成大安外交官员们代代相传的独特经验与风格,让后世人都对这段历史感到津津乐道。
正宁帝对此深感欣慰,“还是皇儿厉害,没给那些家伙留下可以占便宜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大国威严嘛,像英宗朝的那种朝贡,名义上是藩属在向大安朝贡,实际上相当于是大安在向他们朝贡,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想到他爹当年为了维护所谓大国颜面,送出去的那些财货,给那些藩属国提供的大量恩惠,正宁帝就觉心疼。
何殊当然知道他在想在什么,笑着安抚道。
“父皇实在不必再为那些过往感到介怀,反正当年在英宗手上占足便宜的那些,现在基本都已成为我们大安的版图,您也可以解气了。”
正宁帝一想,发现事实还真是如此,笑着点头道。
“皇儿说得对,还真是这样,连人家地盘都变成咱家的了,还真没要再跟他们计较那些。”
承华八年,大安再次收到一个友邦的求助,请求大安派军帮他们打击日益猖狂的海盗,何殊没有拒绝。
结果时隔两个月后,她便收到最新传回的急报,竟是那个岛国不仅不愿按约支付水师出兵的报酬,甚至不给水师提供最基础的物资保障。
而大安水师在打海盗期间,自己出钱在当地采购物资时,还遭遇被恶意涨价的待遇。
这让何殊勃然大怒,一边下旨让水师直接夺岛,将该岛国变成大安出兵的报酬,一边在公开邸报上斥责对方的背信弃义,公开大安对这等恶行零容忍的态度与报复。
随着打完海盗的水师舰队,汇合奉令赶来支援的其他水师舰队,一起调头攻打这个背信弃义在前的岛国,岛国中的那些自认已经很了解大安文化的国家上层,都有些懵。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大安帝国竟然选择与他们这等小国较真,一言不合,就直接调头攻打他们。
随着大安在短时间内,就将大安攻打这个岛国的前因后果公布于众,没人同情他们的遭遇,更加没人愿意援助他们。
大安在海外再添一座新岛,也就是一处新的落脚点的同时,也让大安再次扬名海外。
让所有人都能从中看出大安的不好惹,敢在大安面前耍心眼,将会变得一无所有的事实。
这种有仇有怨当场报的做法,也自此成为大安将士身上的一种风格,毕竟这种可以即时快意恩仇,一点都不受憋屈的滋味实在太爽。
“陛下,这件事虽是对方理亏在先,可我们大安毕竟是个大国,理应有大国风范,就这么直接将对方灭国,难免会给外人留下我们大安仗势欺人,动辄夺人宗庙社稷的话柄啊。”
听到这位老臣的劝告,何殊淡淡笑道。
“那又如何?现在谁还不知道我大安拥有夺人宗庙社稷的实力?”
各国肯定早就知道,只是大安通过这次的事件,又给大家都加深了一下印象而已。
“可是这般长此久往,恐会让我们大安在外留下类似那赤罗帝国般的恶名哪。”
何殊不以为意的回道,“朕想要的大国风范,就是无人敢欺,区区小国就敢企图仗弱欺我大安,朕怎能容它?”
说完,何殊直接拂袖而去,对方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对她而言,还是实惠更重要。
晚上回去看望两个孩子时,见到沈卓,无意间聊起这个话题,何殊直接问道。
“依你之见,是所谓的大国风范更重要,还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更重要?”
沈卓笑着回道,“臣觉得,应当是大国口碑更重要,随着陛下直接在公开邸报上讲明前因后果,只要是有分辨能力之人,都该知道该做何选择。”
为了维护所谓的大国风范而吃哑巴亏,不仅不是何殊的风格,沈卓也也对此嗤之以鼻。
他最清楚何殊的某些理念,也知道那个岛国的毁约弃信之举,将会给大安在日后与其他友邦往来时,留下的诸多隐患,所以沈卓十分支持何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