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到底有没有过问, 谁知道呢?陛下与太子殿下肯定已经做好安排,那些人再怎么上心,都是白搭。”
胡庆元说得很肯定, 皇上明摆着只是通知朝臣们一下而已, 结果他们太将自己当回事,以为自己真能帮皇上做主,才争得那么起劲。
他已知道去岁合城边境遭遇蛮族联军入侵的威胁时,宫里已将作战方案送到夷北军, 朝堂上分别持主战与主和意见的两批大臣, 还在争执不下。
在胡庆元看来,完全是有些朝臣实在太没有自知之明,也太过自以为是, 才会总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才会在每逢遇上大事时, 就想冒头秀存在感。
想到自家那位打小就让人看不出深浅的皇弟,大公主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也是,父皇与太子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该怎么决定,他们心里肯定有数。”
夫妻二人的对话刚过去没多久, 朝廷先收到卫西军以帮助西月王室平叛的名义进入西月国境内。
随后又在西月国百姓的夹道相迎下, 直接长驱直入, 兵临西月国王都, 叛军首领的王位还没坐热乎,就被卫西军联合王都内的一些西月旧部给拿下。
得知西月王室已被叛军为绝后患而灭族, 在灭杀叛军的事情上居功至伟的西月旧部, 在这时代表西月王廷出面表态, 为感谢大安帮忙出兵平叛,为王族报仇雪恨之恩,愿将已失主的西月投入大安,从此纳入大安版图。
消息传回大安,又在短时间内传入京中,再次此起一片哗然,让听说这件事的大安百姓们,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心中的高兴与激动,更是难以言喻。
连正宁帝听说西月那边的事情进展如此顺利时,都忍不住问道。
“皇儿到底在西月那边做了多少手脚?安排了多少人,这也未免太顺利了一些吧?”
顺利得让正宁帝作为半个知情人,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那可是西月王国。
先帝当年若能做到将西月国彻底纳入大安版图的创举,仅凭这件事,就能让其得到想要的一切声望与荣耀。
当年能打败西月国,成为其宗主国,就已经让先帝获得贤君、明君等赞誉。
毕竟西月王族的立国时间,甚至比大安何氏立国的年代还要更早些,而且西月国的地盘可不算小,有大批的人口,境内物产也很丰富,若非底气足,西月也不敢屡次出兵与大安对上。
面对自家老爹的询问,何殊实话说道。
“儿臣没有安排多少人,毕竟西月国是个排外的地方,能利用的只有那些朝廷早在多年前,就已在西月国埋下的暗桩,通过他们,在西月国搞事,利用通过各种手段拉拢那些势力。”
大安的许多产品,尤其是她开办的作坊生产的玻璃制品、毛制品,以及从海外运回的那些舶来品,在西月国境内,都是难得一见的奢侈品。
西月国的那些高官与勋贵们家中,谁家还没几个长大成年后,没有继承农业的资格,却很受宠的儿子呢,能拿到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他们当然乐意之至。
由此而在西月上层织出一张利益关系网后,想要做成某些事,就容易多了。
对于那些昔日的西月旧势力而言,反正不管西月国改姓什么,他们不过是换个老板继续享受富贵荣华与权势,影响不大。
正因早就认清那些累世居高位的朝臣与勋贵势力们的嘴脸,何殊才会一边在大安极力肃清朝堂上的类似势力,一边利用这些人的心中只有利益,无所谓忠诚于谁的特点,在西月国布局。
正宁帝没有再多问细节,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让他在御书房里来回转了几圈,才逐渐冷静一些。
虽然他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参与过,这个超级大功绩却是结结实实地落在自己头上,才让他激动到难以自持。
“接下来就是往西月国派属官的事了,皇儿可曾想好要派什么人过去?”
何殊直接道,“想好了,就是第二批在国子监接受培训的官员中的几位。”
正宁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第二批的官员中,有不少还没决定去向,原来皇儿心里早有打算了,不过你这么做,会不会暴露我们早知西月会有今日的事?”
何殊不以为意的回道,“父皇不用担心,若我们已提前给那些人确定任命,的确会暴露,这不是还没有吗?就算那些人心中会有猜疑,无凭无据地也无法确认什么。”
正宁帝笑着点头,“皇儿说得是,这种能为大安开疆扩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随后却又忍不住扼腕叹息,“可惜这件事不好摆到明面上,要不然,就凭此功,我儿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台前,不必再承受这许多不便和委屈。”
何殊早就告诉过他,为人君者,一定要给百姓留下公平、公平、英明、大度的正面印象,绝对不能给人留下擅长使用鬼魅伎俩的印象。
“父皇不必这么感到遗憾,儿臣只要实惠,不在意什么名声,等时机成熟后,父皇的期望一定能够实现。”
为避免对方想太多,自寻烦恼,何殊随即便转移话题道。
“父皇还要做好应付那些朝臣的准备,上次的安宁岛,没给他们留下可染指的机会,这次的西月,他们肯定不愿放过。”
西月在经历过王族内乱后,又发生叛乱,早让西月境内变得千疮百孔,百姓民不聊生,最需要的是与民休养生息。
将被派到西月去的官员们,身上不仅肩负着要为西月肃清旧政留下的贻害,帮助百姓减在轻负担的同时,还能增收的责任。
还有要负责为朝廷笼络民心,增强西月百姓对大安的归属感与忠诚感的任务。
在这种情况下,若派去的官员不靠谱,将会破坏这难得的大好局面。
正宁帝应付这种局面的经验十足,信心满满的回道。
“皇儿放心,朕肯定能将他们都给摆平,就像你当年说的,皇帝与朝臣之间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现在的朝堂形势,就是我们已然压了那些王公大臣一头,朕肯定能把握住。”
这就是自信的威力,从前的正宁帝一听说要与那些大臣正面对抗,就会感到压力极大,顾虑重重,需要她的再三鼓励,并预估出各种场面,教其相应的话术。
“儿臣也相信父皇肯定能应付得了他们,毕竟主动权从来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们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立下半点功劳,我们可不欠他们的。”
正宁帝深以为然的点头,就算要赏,也是赏那些负责在暗地里执行太子的计划,成功将计划变成现实在的那些功臣,与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与此同时,在收到西月国彻底向大安臣服,主动宣布愿纳入大安版图的消息后,大安的各方势力确实都有些亢奋。
和老百姓们只是单纯的为大安的繁荣强盛感到高兴不同,他们首先看到的当然是这事情的背后,所存在的巨大利益。
所以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朝廷会不会又跟上次的安宁岛一样,提前将派往安宁岛的人选都定下,没给他们留下可插手的余地。
使得吏部衙门迅速变成最热闹的地方,面对来自各方的旁敲侧击与试探追问,让邹昌济烦不胜烦,他自己也很好奇,也很想找人问问,可他不敢。
“唐大人,大家都是听命办事的臣子,不妨坦诚些,你们应当可以理解老夫的处境,但凡吏部能提前得到消息,肯定瞒不过诸位的耳目,老夫也在等待明日的大朝议,具体的安排,到时自有圣意示下。”
唐季元皱眉道,“昌济尚书对这朝野上下的官员情况最为了解,以您之见,陛下这次将会选派哪位前去西月呢?”
邹昌济的脑海中迅速掠过他在经过详细排查后,发现情况有异的那几位,也就是被选入国子监培训,卸职却未落实去向的几人。
但他仍然苦着一张脸道,“圣心难测,老夫可不敢妄自揣测上意,依老夫看,陛下可能会选较为年轻,身体强健一些的,毕竟那西月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以唐大人的情况,肯定会被排除在外。”
唐季元感到自己的仿佛有被内涵到,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老夫当然有自知之明,不会想要与年轻人争这次的机会,不过西月归附大安,事关重大,正好我们中书省与翰林院中,都不少年轻官员需要外放历练一番,还望昌济尚书能为陛下多推荐一下。”
邹昌济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唐大人说的中书省与翰林院,都是人才辈出的好地方,只要有机会,老夫一定会向陛下推荐。”
唐季元满意地笑着点头,又说了些若能成功,定有感激与厚报的话后,才离开吏部。
虽然他也知道根据以往经验,能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他仍要努力一下,让那些在高崇礼致仕后,选择追随他的人看到他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