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新一期公开邸报在各地百姓之间传开, 再次在百姓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上一期中的内容,还只是展现出皇上的一个态度,这一期却是直接成了实际行动, 为老百姓带去巨大震撼。
当然,刚听说皇上计划拨款一万两银子修那么几十座墓, 算下来每座墓的预算都有数百上千两时,老百姓并没有多大感触。
毕竟对普通的穷苦老百姓而言,几百上千两的银子,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为给家中长辈修个几两银子的墓,就已让他们深感吃不消。
官府的人给百姓们解释这一万两, 与之前的历代帝王修墓, 动辄需要耗资数百上千万两巨资之间的差距。
这一万两银子所能修出的墓, 即便只使用最普通的砖石,也无法修建出按制该有的墓道与墓室的花费,何况还要修那么多座。
届时修出的墓, 将会寒酸得远不如那些王公大臣,或是富商之家修的墓,老百姓们才对此有了概念。
比起上次就是否要厚葬与‘死不起’, 所引发的热议, 这次的百姓议论更多的是朝廷对农业种植的重视,以及皇上与太子对那些农务司官员夸赞与认可。
这些都使得百姓心中也下意识对那些司农官员生出敬重,对他们所倡导的那些种植方式, 以及推荐的农作物种子,都变得格外重视起来。
某些自认符合邸报中所提到的能工巧匠要求的人, 也随之心思浮动, 很想上京谋个前程, 一展拳脚。
不过不再热议是一方面,实际上有许多百姓都已暗自下定决心,不打算再跟别人比着要厚葬。
听皇上的,学皇上的做法,肯定没错,皇上说的话,做的事,肯定都是为了百姓好。
其他人也没理由再对别家如何办丧事与葬礼的事说三道四,毕竟这是由皇上亲自带的头。
作为地方官员,沈卓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这种风向的明显改变,纷纷在奏报中提及这些现象。
看到公开邸报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让何殊感到十分欣慰。
事实再次证明,只要方法用得对,就算是那些看起来已经根深蒂固的陈规陋俗,也能被撬动。
正宁帝看到那些内容,心中再次充满成就感。
“朕发现,朕的这个‘皇帝’名头,是真好用啊!”
难怪太子总是事事都打着他的名头,这影响力的确是非同一般的大。
在何殊看来,这就相当于她前世最熟悉的名人效应,正宁帝身为当今皇上,绝对是大安的最顶流,风头无二的那种。
当然,为了避免对方会飘,跟正宁帝本人肯定不能这么说。
“这是因为父皇登基为帝后,所施的一项项惠民政策,已成功让老百姓们都记住了您爱民如子,仁泽天下的英明形象,这份信任的最直接表现,就是您所说、所做的一切,都能给他们带去巨大影响力,引起他们的争相向往。”
正宁帝老怀安慰的点头道,“嗯,确实是皇儿所说的这个道理,不过朕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行,可不能让这些信任朕的百姓失望。”
在没有什么负担与压力,也没有什么特殊爱好的情况下,正宁帝实在很享受这种被老百姓们信任与追捧的成就感与充实感。
可以说,这些也是他当皇帝后,所能感受到的最大乐趣。
虽说他不仅为此付出大量可以享乐的时间,还付出了大量的银钱,可是现在看来,他所付出的那一切都很值得。
河原去年所遭遇的悬河崩堤危机,给何殊留下的印象实在很深刻,从中得到的经验教训也非常多。
所以何殊已经派出明暗两队人手,负责巡视与暗访大安境内的各处大堤,以及那些泄洪沟渠的情况。
目标是要做到可以尽量排除一切人为隐患,为接下来可能会出来的夏汛做好准备工作。
除此之外,继东合府之后,何殊又参考大量水利司官员经过反复模拟推算,最后得出的建议,在连悬河在内的几条大河流域范围内,又选出多个区域作为备用的泄洪区域,在附近修上泄洪水闸。
所有生活在那些区域中的百姓,都将会在朝廷的组织下,陆续搬迁到朝廷在地势较高的区域,为他们修建的房子中。
靠近那些河道的沿岸两侧,则将根据地势环境条件,只种不怕淹的水稻、茭白之类的农作物,低洼区域都给改造为池塘与湖泊,浅水区种植莲藕,深水区可用来发展渔业养殖。
有了多处泄洪区域,一旦再面临悬河大堤在去年所遭遇的危机,可以共同分担泄洪压力,不至于再出现像去年那般,由东合府一域承担全部损失,被淹大半,农作物彻底绝收的情况。
这项泄洪安置计划的投入虽然庞大,涉及到的百姓也不少,操作起来十分不易,在此过程中,还需要面对各种问题,但是都在朝廷的承受范围之内。
毕竟大安人口数量虽在近几年得到明显增长,但是总人口数量也不到七千万,受此影响的百姓再多,也多不到哪去。
随着各地兴修的大量具有储水功能的水库与池塘,各地在防旱这块,现已初步取得成效。
虽说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预防与应对工作,但是每到最容易出现干旱与洪涝灾害天气的夏季到来之际,让各地都要重视城镇这等人口聚集之地,注重防旱抗涝工作,尽量增强老百姓的抗灾能力,依旧是朝廷的主要工作。
接到让他负责以长辈的身份为何昌逸筹备成亲事宜的旨意时,礼部尚书何广成有些错愕,小心而又略显为难的确认道。
“陛下,让臣出面,这……合适吗?瑞王一系,毕竟已被迁出玉牒,不在宗谱之中。”
虽然心中很乐意接下这个任务,可是何广成早已养成谨慎行事的习惯,滴水不漏的做出以他的身份,该有的反应与态度。
正宁帝态度明确地回道,“不管他们在不在宗谱之中,何昌逸都是朕的亲侄子,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让你代朕操持这件事,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何广成赶紧解释道,“还请陛下恕罪,臣不觉得委屈,臣只是对此感到有些惊讶和意外,能为陛下代劳,是臣的荣幸!”
正宁帝的脸色这才稍缓,“若非朕在宫中不便亲自出面,朕也不会想到让你代劳,朕隐约记得,你当年和瑞王兄的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若是何殊在场,肯定知道正宁帝只是顺口这么一提而已,此刻却让何广成感到如临大敌,左右为难,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合适。
好在正宁帝通过他额间渗出的汗水,欲言又止的紧张反应中,看出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但他也没有解释自己只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并不存在什么试探与讽刺。
“朕早前派人取走瑞王等人的印鉴、冠服之类的物品的事,你应该还有印象,朕虽然不好违背先帝遗旨,公然为瑞王兄翻案,恢复他的一切,但是在朕的心中,他永远是值得朕敬重的瑞王兄。”
听到这话,何广成立刻领会到其中的重点,不好‘公然’恢复,却能在私下里恢复。
何广成在朝中向来左右逢源,精明圆滑得让人又爱又恨,此刻面对正宁帝的坦诚,莫名感到有些眼眶发热。
他与瑞王的年龄不相上下,两人一起长大,论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更亲近几分。
只是两人长大后,随着瑞王决定参与夺嫡,便有意疏远了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后来变得甚至比普通宗室兄弟更疏远。
所以瑞王倒后,他并没有受到牵连,此刻听到正宁帝的感慨,他实在有种感同身身受之感,也为瑞王感到庆幸。
可是有些话,正宁帝这位皇上可以说,他却不能说,甚至不好流露于表面,只能强笑着拱手道。
“陛下圣明,臣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办好此事,断不会委屈了昌逸侄儿,不负陛下厚望。”
在何广成看来,先帝当年费尽心机,选了当今这位在当年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到没有存在感的皇子继位,无异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费尽心力想要隐瞒的那一切真相,不惜代价想要强求的那些声誉,结果都被当今皇上毫不客气地掀个底朝天。
最后落得个注定将贻笑世人的惨淡结局,也算是实现了他昔日的那位至交好友的最大愿望,甚至比对方亲自做这件事,做得更为彻底,更加不留父子情面。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毫不夸张地说,当今能够继位,绝对是先帝晚年所做出的最为英明的决策。
哪怕登基为帝的正宁帝,与早年判若两人,所表现出的心机手腕都很让人忌惮与紧张,但是能看得到的底线,也让人感到安心。
正宁帝则对他的态度表示赞许,“嗯,由你这个礼部尚书亲自出面操办这桩亲事,朕放心。”
说着,正宁帝拿出一份清单。
“昌逸将来的路还长,身份又复杂,将来的路还长,朕也不好将这件事办得太过隆重,就只能尽量办得低调实惠点,这是朕与皇后为他准备的房子和聘礼,后面若发现还缺什么,你只管开口。”
恭敬地接过正宁帝递给他的清单,何广成就知道皇上与皇后准备的确实够实惠,就是对于皇上口中的低调,他觉得有待商榷。
至少,让他一个宗室郡王兼礼部尚书亲自出面操办的亲事,怎么都不可能和‘低调’二字沾边,可是皇上既然这么说,他也只能认下。
毕竟凡事都怕对比,与皇上亲自出面相比,由他出面,确实要低调得多。
“从这份清单上的内容看,陛下与娘娘准备得的十分周全,应当不会缺什么,待臣回去之后,就找人挑个吉日上门提亲,肯定不会耽误与怠慢这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