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知的三公主第一想法当然是赶紧跑, 她知道太子特意派人来通知她,就有这方面的用意。
但是想到皇上与太子提起皇后就压力山大,听到皇后提及她的亲事时, 更是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反应, 三公主在稍作犹豫后,最终还是选择按捺住想要赶紧跑的冲动。
她知道皇上与太子并没有勉强她, 强行为她定下亲事的想法, 要不然, 他们也不会硬顶着皇后给他们施加的压力, 至今还坚持将主动权交由她自己掌握。
同时她也没有怪皇后,毕竟皇后是出于其身为养母的身份, 一心为她这个养女的将来考虑,三公主知道这是非常难得的善意,就算因此而感到有压力, 她也是怀着满心的感激。
她能有机会正式出仕,而且之前还是以不满二十岁的年龄,就坐到掌握有实权的四品官位置上,在外人眼中, 都认为这是皇上对她这个公主无底限的娇纵与宠爱。
对于一个受宠,还能从皇上那里获得权力的公主, 有的是各种出身的男子想要获得她的亲睐。
尤其是当她巡察到各个省府时, 多的是各家官员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将自家公子往她面前推, 只是她虽见了不少,都没相中的而已。
三公主早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得很明确, 就是要多为大安做实事, 多为百姓做实事, 帮太子分忧解难, 不介意做其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反正她既不求什么青史留名,也不在乎利,她只想让自己的这辈子活得有意义些,能有机会出仕,让她走出深宫内院,见识到另一番风景,已是幸运。
对于婚姻之事,她既不排斥,但也没有多少期待,两位姐姐的婚姻顺遂,夫妻和睦,她看着高兴,却没奢望过自己也能遇上那么一桩各方面都合意的亲事。
毕竟她以女儿身出仕一事,在许多人看来,属于离经叛道之举,哪怕朝廷现已放开对女官的招录,仍有许多人对此心存异议。
她可不想招个表面上对她甜言蜜语,背地里指责她不安于室的驸马,为自己徒增麻烦。
三公主不知道这也正是太子从不在婚姻方面为她施加压力的原因。
只是她在再三犹豫过后,终于还是选择留下,配合安排去现场看看,既为给皇上与太子稍减轻些压力,也为不辜负皇后的一番心意。
毕竟她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享有即便没有亲生母亲的庇护,处境也不比姐妹中的谁差的待遇,全凭皇后的仁慈与怜爱,这份恩重如山。
知道三公主在听到她派人传的口信后,没有选择赶紧跑路,而是留下,何殊就已明白对方的心意。
这让何殊对接下来的这场驸马选秀会,更加高度重视起来,务必要做到能从各方面对候选者们进行考核,让他们展现出自己的真实人品与心性。
“我会把何昌逸也加上邀请名单,让他帮忙从旁辅助观察一下,母后给准备那些花瓶公子,我看希望都不大,主要还是放在我挑的这几个身上吧。”
听到何殊毫不客气的直接将那些勋贵与大臣家的公子,全都毫不客气的称为公子,正宁帝有些无语,但他还是决定提出自己质疑。
“乐平自己性格强、有能力,说不定她就喜欢这样的公子呢?”
何殊边在心中完善自己将要做的各种安排,边回道。
“能说这话,证明您还不够了解三皇姐,她又不像四皇姐,总喜欢那种就一张脸还算能看的草包。”
现在是提起与四公主相关的话题,正宁帝就觉得心塞,所以他选择避而不谈。
“你也不用压力太大,能有看中的最好,没有能看中的,便是你三皇姐的姻缘还没到,反正我们又没想着要逼她,包括你母后在内,她也就是想要尽尽心意而已,肯定不会想着非要勉强她嫁给看不上的人。”
何殊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不过事到如今,她是真心希望这次能将事给办好,三公主能顺利遇上个合适的。
以时下这个大环境,二十二周岁的女孩已经算是大龄女青年,三公主若能早点将亲事确定下来,找个对她的工作能有所帮助的,可以给她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接到来自东宫的聚会邀请时,何昌逸有些意外,问沈卓有没有收到,发现对方没有,又不动声色的问了几个颇得上边重视的同僚,发现竟然只有自己,让他忍不住猜测,莫非这将是亲戚聚会?
沈卓利用中午吃饭休息的短暂时间,帮他向认识的人打听了一下,何昌逸自己也没闲着。
打听完一汇总,发现除了何昌逸,还有一些年轻官员,官位都不算高,唯一共同点是都年轻未婚,年龄在二十三到十八岁之间。
有的是勋贵世家的公子,最突出的优点就是长得好,还有几个在长相方面不算太占优势,却都能力不错,各有所长的官员。
听到沈卓总结出‘未婚’二字,何昌逸十分费解的指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东宫组织这场聚会,存在给人选夫婿的可能,而我,可能就是候选者之一?这怎么可能!”
说完,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那个,我的出身,你应该知道的。”
他们都知道,这世上能劳动堂堂太子出面组织聚会,亲自帮忙选婿的人,肯定只有公主。
而当今的公主中,四公主虽已和离,却被禁足中,太子在皇上的子女中排行第五,所以没有排五公主,六公主尚未及笄,需要选驸马的只有三公主。
沈卓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位与诸位公主都堂兄弟姐妹的关系。
“我知道,所以据我猜测,太子特意叫上你,应该是希望你能帮三公主把把关,好好观察一下候选者们的情况。”
何昌逸仔细一想,也觉得可能就是这么回事,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他不担心自己会成为驸马候选人,他只担心太子将他也叫上,会不会顺便给他指门亲。
在他的印象中,宗室子女们的亲事,大多都会带着各种政治考量,若皇上与太子对他有这方面的安排,他也只能接受,只是这件事并不在他计划之中。
“若是这样,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完成这项任务,乐平公主这么优秀的女子,配得上这世任何优秀男儿。”
说着,何昌逸有些遗憾的仔细看了眼沈卓。
“可惜贤弟的年龄太小了些,要不我,我觉得贤弟就很合适。”
被挑精捡肥的沈卓有些郁闷,他关心对方,为对方分析情况,结果对方竟然还有心思考虑他有没有机会给其当姐夫。
“就算年龄合适,我也不可能入选,三公主才能出众、胸怀大志,令人钦佩,在下虽然不才,也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想做的事。”
何昌逸点头道,“说得也是,可能这也是上边在挑人时主要考虑的重点吧。”
当天奉令前去御书房送文书时,何殊直接当面跟他提起这件事。
“事关三皇姐,本不便对透露,但昌逸堂兄是自家人,孤也就明说了,孤是奉皇后旨意举办这场聚会,为的是给三皇姐选驸马,需要有劳昌逸堂兄帮忙多观察一下,若没有合三皇姐眼缘的,也就算了,若是有,希望对方是位真正的良人,孤在此先行谢过昌逸堂兄。”
何昌逸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能有机会为太子与乐平公主效劳,是臣的荣幸,臣定当尽心尽力,不负殿下的信任。”
因三公主的任命已下,能留在京中的时间有限,所以何殊没有多耽搁,将聚会的时间就定在次日。
何昌逸觉得在观人识/性方面,沈卓比自己强,所以他特意向对方请教这方面的一些细节与技巧。
沈卓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对他这么有信心,但他并没有隐瞒,毕竟当初只是随口教他这些的那位也是这么坦然大方。
根据此次是为三公主选驸马这一重点,他向何昌逸传授不少如何从别人的言行、神态等细节方面,分析出对方的相应心理状态或习性的技巧。
让何昌逸觉得自己大长见识,他父亲也曾教过他观人之术,只是他父亲的经验更适合上位者观察下位者。
他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下位者,能用上相关经验的地方较少,而沈卓教的这些,正是他当前正需要,更适用的一些经验。
这让何昌逸忍不住感慨道,“沈贤弟的这身本事实在令人钦佩,恐怕这世间都少有人能比。”
沈卓却笑着摇头道,“说来惭愧,我这也是跟人学的,可惜当初共处的时间短暂,能学到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而且对方与我同龄人。”
听到沈卓后面补的这句,何昌逸觉得自己受到的刺激有些大,忍不住感慨道。
“这年头可真是天才辈出啊,遥想当年,我也曾被人称为天才,自打上京之后,我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真正的天才应如沈兄般,如上边那位般的,应叫天人,我等凡人没有资格与之相提并论。”
拥有太子与三公主这对堪称天骄的子女,不管他那位皇叔自身能力如何,都能在历史上占得可用浓墨重书的重要一席。
当皇帝的功绩甚至还在他那位皇祖父之上,这份际遇,着实让人羡慕不来。
想到自己能拥有现在的一切,有相当一部分都得归功于梦中奇遇,沈卓为对方的这个评价感到颇为心虚愧惭。
“昌逸兄莫要妄自菲薄,我们虽然确实没有资格与那位相比肩,但是论能力,你我绝对处于同一水平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