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宁帝闻言有些吃惊, “怎么又要扩建船队了,虽说这船队确实赚钱,可那风险也是真大。”
“新建造的船, 将会采用最新设计,新船设计的方便作战的特殊结构与武器装备, 而且我们还需要多训练一些水军。”
何殊走身看向旁边的一幅大型地图, 指着东南沿海一带,给正宁帝解释。
“自打我们组建水军后, 沿海这一带算是安全多了, 可是船队远航在外, 每次遭遇海盗袭击的损失还是太大,以后要派更专业的水军与战船护航才行。”
想到每次船队远航回来, 所上报的那些损失,正宁帝也很心疼。
“也是, 我们为了保人, 每次损失的货物那么多, 有了损失的那些钱,完全可以用来多养些水军,建造更好的大船。”
说起这个, 正宁帝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每次都让人带回那么多花草树木做什么?我们大安地广物博, 又不缺那些,更何况那些东西除了占地方,带回来还要安排人手专门负责种植,多麻烦。”
船队带回的各种香料、宝石等物品价格高昂,在大安特别受那些有钱人欢迎,特别赚钱。
“我就是想要多寻找一些可以创造更多经济价植的物种,或是让人研究一下如何借助海外的同类物种, 对我们本地的一些物种进行改良,至少,那些蔬菜也能丰富一下我们的饭桌。”
自打船队组建成功,开始出海后,截止目前,带回的各种物种里,最让何殊满意的就是橡胶树,现已成功实现本土栽培。
等到将来形成规模化的本土种植,就能生产出一些可以应用在许多方面的橡胶制品,能创造出非常大的经济价值。
不过让何殊最觉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找到她最想要的红薯、土豆、玉米,实在不行,若能找到木薯,也是件大好事。
想要提升现有的粮食品种的产量,需要较长时间的逐步研究与实验,而且大安还很缺乏专业的农业研究人员,需要摸着石头过河,培养与成长都需要时间。
只有尽快找到已有的这些高产作物,才能给何殊减轻一些粮食压力。
以大安现有的粮食生产力,每年的产量能养活现有的人,已经艰难,有许多人都没有解决温饱问题。
更别说何殊受前世的观念影响,很想多存些粮食,好做到手底有粮,心底不慌,遇到什么大灾之年,也能从容应对。
正宁帝心大,没有什么居安思危、忧国忧民的心态,这也正是他完全没有兴趣揽权,也不理解他爹到死都拽着权力不放的原因。
但他没少听何殊提到自己的一些担忧与计划。
“行吧,别的我帮不上你的忙,在这次的事情上,为父我豁出男人的尊严,也会帮你将那些特产都高价卖出去。”
正宁帝在登基前虽受过穷,但他作为皇子,倒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屈辱,所以他在当上皇帝后,并没有出现一朝得志,就想报复什么人,或是自尊心特别强的变化。
正是这种平和的心态,才能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要豁出男人尊严的话,也不介意在朝堂上当众承认自己已经生不出儿子的事实。
何殊满意的的笑着点头,“这次就有劳父皇了,等到船队这次回来,你可以多挑两件自己喜欢的物品留下,不算公帐。”
能独自分得两成利润不说,还能有这个意外之喜,正宁帝顿时变得干劲十足,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两人都丝毫没意识到,他们两个的身份,不仅是皇上与太子,同时还是父亲与女儿,却在一起商量如何高价向王公大臣们卖特效药的事,是否合适。
这世上唯一有权说这两人几句的皇后,正在凤元宫中赚得盆满钵满,压根顾不上他们。
若没有何殊指点,皇后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往日里让她看着嫌烦,总来凤元宫耽误她的工作时间的嫔妃与各家夫人们,竟然能有看着这么顺眼的一天。
每天大笔的进帐,让万绣坊与奇工坊的业绩可谓是与日俱增,也让她乐在其中。
七天休一天的休沐日,八公主回凤元宫向她哭诉宫学进行彻底的调整后,课业有多繁重与累,需要自己穿衣叠被、洗衣的日子有多辛苦,皇后都没心思安慰。
直接丢下一句,“别人能过的日子,你一个公主不仅能过,还应该过得更好,别人能做的事,你这个嫡公主应该做得更好。”
其他公主的母妃自从知道皇上让人重点培养的公主们的‘苦心’后,都生出了某些野心,没有儿子,只要女儿争气,以后能成为大权在握的大官,她们也可以跟着沾光。
怀着这样的期待,她们不仅不会答应女儿想要求着她们去找皇帝说情的事,还会苦口婆心的劝女儿一定要努力学习,最好能成为成绩优秀,让皇上最重视的那个。
于是八公主带着一群姐寻,很委屈来的找何殊。
“太子哥哥,我们明明是姑娘家,为什么也要学习什么治国平天下,还要学习站军姿、跑步、蹲马步?”
谁还不想当个可以被千娇百宠、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呢?可是你家苦逼姐姐同为公主,都被迫当太子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看着一群漂亮可爱的妹妹们苦着脸,眼巴巴的看着她,何殊笑容温柔,语气温和的劝道。
“这世上最常见的一种父母,是他们自己没有能力,就在窝里下一颗蛋,等到那颗蛋孵出小鸟后,就以各种手段逼小鸟要拼命飞,你们很幸运,拥有这世上最优秀的父母,父亲可以龙腾四海,母亲可凤翔九天,你们身为他们的孩子,有什么理由不努力飞呢?”
她这只苦逼的小鸟,不得不用尽心力的带着一对父母飞,已经够辛苦的了。
这些妹妹们将来若有能力帮忙分担一下,是最好,就算不能分担,能让人省心些,也不枉她在她们身上花费的这些精力。
这些公主们没听过,也不太懂这种理论,隐约听明白的是,比起普通人,她拥有一对很了不起的父母,应该要更加努力才对。
意识到自己若不努力,连太子的话都听不懂,明明太子说的很直白而又简单,年龄较大的公主都有些羞惭,纷纷表态自己一定会努力。
年龄还小的那几个,还有些不明状况,只能一脸懵逼的跟着姐姐们一起表态。
让邱颜用美味的点心好好招待公主们一顿后,何殊又亲自抽时间将她们送回公主住宿区,刷一下自己这个太子哥哥很关爱妹妹们的美名。
正宁帝知道这件事情后,只觉得小女儿们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不是太子为人大气,愿意主动培养她们这些妹妹,给她们的未来提供可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他这个亲爹都想不到,还能这么精心的培养女儿。
毕竟太子是天生的,他也就是在其小的时候,教过太子说话和认字,给太子读过一些书,不存在什么精心培养与教导。
很快就到了正宁帝很期待的中秋节,宫中没大肆操办宫宴的打算,只发出为数不多的一些请柬,邀请一些德高望重的宗室、勋贵与重臣,进宫小聚一下。
对于那些受邀者而言,这绝对是个莫大的荣幸,毕竟当今圣上登基以后,素以节俭著称,宫中的御厨们,大半都被安排到皇上在外面开的酒楼里当大厨。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临时召回那些御厨,在宫里办场宫宴,与先帝时期隔三差五就会举办各种宫宴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也就使得正宁帝偶尔举办一场小规模宴请的时候,所有能有机会得到邀请的人,都将之视为荣幸。
能在宴会上吃些什么无所谓,关键是为了能有机会受邀的那份殊荣。
宴会开始时,何殊这个太子也有出席,还给宗室中的几位长辈们敬了几杯酒,然后就邀其中一部分人带的小辈,一起去别的地方小聚。
那些人之所以趁机带自己看重的小辈出席这种宫宴,除了有让自家小辈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意思,最主要就是希望小辈能有机会结交太子。
所以面对太子的邀请,这些人当然不会拒绝,还都表现得十分殷勤。
作为一个务实的人,何殊从来不会在还没了解情况前,就给人贴上标签。
所以对于这些出身显赫的权贵子弟,她也不存在什么反感或排斥的想法,而是态度认真与他们交流。
酒过三巡,酒劲上涌,见太子脾气好,很喜欢听他们讲京中那些趣事的样子,这些公子哥们说起京中一些秘闻时,也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那个赵晋礼仗着自己家是国舅家的公子,摆出一幅看不起旁人的架子,这次进宫,都没轮到他,也不知道他天天都在得意个什么劲。”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他上边还有个原配生的嫡长兄,承义侯府的爵位,又轮不到他继承,他却天天以承义侯府的世子自居。”
有人却反驳道,“你这话说得太小看人了,人家那位母亲可是有手段的,没准哪天,他就真成了小侯爷呢。”
承义侯府是正宁帝的母族,老承义侯是正宁帝的舅舅,正宁帝登基前,承义侯府的爵位已经降为子爵。
正宁帝登基后,按例封赏母族,才将赵家给晋为承义侯。
经历赵家因后继无人,没有新的功勋巩固爵位,导致爵位越传越,家里越发没落的经历,老承义侯早早的就以自己年老体衰为名,将侯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当时刚登基没两年的正宁帝,果然没好让承义侯府降爵袭位。
何殊对这个赵家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不是因为那是老国舅家,而是因为赵家这一辈的年轻辈中,出了个她看重的人才。
现在听到这群公子哥聊起赵家,她故作不经意的说道。
“孤听父皇说,那承义侯世子是个会办事的,怎么也轮不到他弟弟当小侯爷吧。”
在座这些权贵子弟都非常羡慕太子,且不说太子的储君身份,最让人羡慕是她作为皇帝的独子,不用担心兄弟争宠,享有独宠。
在场这些公子哥虽是家中受宠的,可他们基本都是兄弟成群,有一大半除了要与自家兄弟争,还要与堂兄弟竞争,都过得不轻松。
此刻听到太子的话,都觉得她是因为没有亲自经历过史弟相争的事,才会将事情看得太简单。
再加上他们可能也有想在太子面前表现的心思,就给何殊普及了一下承义侯赵家的一些信息。
现任承义侯的原配嫡妻去得早,继室是由贵妾扶正,据外人猜测,在原配去世的事情上,承义侯应该理亏,原配娘家虽然没有追究,却将原配留下的儿子带回去抚养。
直到前几年老承义侯上奏,请求皇上将爵位传给自己的长子,将自己的长孙立为世子,承义侯的长子才回京。
承义侯世子自幼没在赵家长大,与父亲也没什么感情,也就老承义侯还一直惦记着这个大孙子。
后面的事情何殊知道,偶然得知承义侯世子赵晋仁是在海边长大,因其外祖家是经营造船厂的,他不仅在船只设计方面水平不凡,还精通水性。
为对抗时常侵扰大安沿海地区的海寇,他甚至还召集外祖父家的家丁与造船工人,组织起一支队伍,与海寇展开正面战斗,灭杀过不少海寇。
知道这些信息后,何殊当机立断,将他派往临海府组建一支水师,还让他帮忙督建船队。
而赵晋仁也不负她的厚望,成功组建起一支令海寇闻风丧胆的水师,在沿海区域屡立大功。
已多次成功往返海外的船队能在短时间内建成,并且顺利出海,也离不开他的辅助。
毕竟他外祖胡家在造船与航海方面的积累丰厚,赵晋仁耳濡目染之下,本就掌握不少,他又愿意帮忙搭线,胡家才会愿意拿出压箱底的机密东西。
所以何殊对赵晋仁十分信重,也很感激。
此刻听说他家有位面慈心苦、不省心的继母,还有个偏心到没边的亲爹,世子之位坐得有些不稳,何殊暗自记在心里。
打算找个机会帮自己的心腹重臣解决到家庭隐患,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为自己干活。
这场宴会过后,从奇珍阁呈上来的业绩汇报上,不难看出正宁帝的牺牲是值得的,虽然那种特产卖得是天价,依旧被人争相抢购。
算出自己可以从中分得的钱,正宁帝心中高兴的同时,忍不住对何殊感慨道。
“这些人可真有钱啊,他们的夫人在你母后那里多花些钱,他们就心疼得不让夫人再进宫,断了你母后那边的生意,可是花在他们自己身上,真是多少钱都舍得花。”
在正宁帝看来,花在夫人闺女身上的钱,好歹还能落个东西,花大价钱为自己买这种非必需的东西,用完就没了,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反正搁他自己,是怎么也舍不得花大价钱去买那种东西,为了保养自己的身体,免费的他都不用。
对于那些有钱有权的老男人的想法,何殊倒是能够理解,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精准的拿捏住那些人的钱袋子。
因为那些人太贪,还想再活五百年,那东西能让人感受到重返青春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呗。
不过为了避免误导正宁帝,跟他肯定不能这么说。
“那些人觉得那东西是父皇用过还说好的珍宝,才会这么趋之若鹜,想要享受一下帝王同款待遇。”
正宁帝的心情复杂的点头,“所以说,那些人心里其实都惦记朕的位置呢。”
这种销售心理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何殊果断的转移话题,拿着手中一份奏折道。
“我原以为秋季到了,草原那边的边境受到的危胁最大,没想到那些海寇竟然死灰复燃,又来我们大安沿海抢掠,还好有定海水师在,才没遭受巨大损失,赵晋仁居功至伟,您打算如何犒劳他?”
正宁帝还在皱眉思索,汪林就已快步走进御书房。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临海急奏,定海将军赵晋仁遇袭,身受重伤。”
这是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送回的急报,何殊闻言,顿时满脸惊怒之色,正宁帝也迅速开口道。
“传朕旨意,就近派人去彻查赵晋仁受伤一事,要不吝代价,全力救治好赵将军。”
从京中派大夫过去不现实,好在为了保障辛苦训练出来的水军将士的健康,定海水师本就配备的有一批太医院出身,以及从民间招募的大夫,都是有真材实学的好大夫。
不过为了表示皇上与太子对赵晋仁的重视,还是派出内侍带着大量珍贵药物与物品,去临海慰问赵晋仁与定海水师。
想起前几天在那些公子哥口中听到的八卦,何殊叫来处理完沦台的事情后,刚回京没几天的江卫功。
“派人去细查赵家,也就是赵晋仁的继母,要是叫孤知道是他们对赵晋仁下得毒手,耽误了孤的大事,孤饶不了他们。”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