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在他指间转了转。
大祭司终究还是没有用手指来画。
他让冉绮转过身去, 背对着他跪坐。
冉绮只听见身后传来泼洒的声音,随后便有什么东西带着冰凉的液体爬上了她的腰。
她垂眸一看,是一条漆黑蛇尾!
蛇尾沾上金色颜料, 在她身上一边缠绕,一边将颜料涂抹在她腰腹上。
冉绮浑身僵硬。
一时说不清羽毛画和蛇尾画哪个更难熬了。
不过上次她洗澡用的, 也是这条蛇吧?
她向大祭司套近乎:“这是您养的蛇吗?”
大祭司不回答。
冉绮大着胆子摸摸蛇尾:“养得真好,这鳞片跟黑曜石一样。”
很像钦苍的蛇尾。不过比钦苍的更大,更黑亮。
这么一想, 冉绮也没那么怕了。
温热的蛇尾在她触碰时颤了颤,不自觉的收紧。
“啊……”冉绮低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挺了下腰, 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太紧了, 能不能让它松一点。”
蛇尾僵了两秒,缓缓放松。
她看见蛇涂在她身上的金色颜料糊成一片, 看不出什么纹路了。
她不确定地问大祭司:“这样看不出纹路也行吗?”
大祭司道:“待会儿还要画。”
是冉绮不懂了。她手在蛇身上轻抚道:“大祭司, 你不需要侍女的话,需不需要一个帮你养蛇的人?”
她不说“您”了, 大祭司都不计较。
冉绮心里“耶”了一声, 这说明大祭司和她关系更进一步。
蛇像是被她摸舒服了, 贪恋地停留在她手下,好长时间都不离开。
大祭司嗓音沉缓:“你想怎么养?”
当宠物养?
冉绮根据自己看过的养宠物视频, 如对待面试般认真道:“每天喂饱他——”
蛇尾陡然收紧,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听说蟒蛇杀猎物,就是这样先缠死对方的。
冉绮紧张地摸摸蛇,低声道:“我说的是拿好吃的喂你, 不是拿我自己。”
蛇尾缓缓放松。
但大祭司藏在头骨下的眼眸, 缓缓成了竖瞳。
冉绮接着道:“每天给他安抚, 陪他玩,时刻关心他的身心状况。”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
大祭司沉吟片刻,问道:“会给他亲亲抱抱吗?”
这都要?
原来大祭司这么看重这条蛇?
于是冉绮斩钉截铁地道:“会。”
大祭司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蛇尾随之缓缓抽走,“你不会,你害怕。”
她可以不那么怕!
冉绮抓住蛇尾,道:“这条蛇很漂亮,我不怕的。”
不知是在对大祭司说话,还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说罢,她把蛇尾抱在怀里,在蛇尾尖上轻吻。
蛇尾僵硬了几秒,隐隐发烫,蛇鳞也微微张开,散发出一股妖异的香。
这让冉绮联想到:动物发.情时,会释放一些信.息.素来吸引异性。
这蛇,不会处在发.情.期吧?
她尴尬地松开蛇尾。
蛇尾一下窜走,快得只留下黑金的残影。
冉绮回过神来,循着蛇尾方向看去,没有看到那条蛇。
只见大祭司气势压人地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她,唇抿成线,下颌紧绷,看不清神色。
冉绮为自己挽尊:“我不是害怕他。是他有点发烫,我怀疑是我抱得他不舒服……”
“他很舒服。”大祭司的话语里带着她听不懂的隐晦,“你可以留下照顾他。”
冉绮眼眸发亮。
和大祭司打好关系第一步,圆满成功!
她开心地要站起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腰上的纹还没画完。
此刻一圈金色涂满她的腰,像腰上戴了一条金腰带。
她又坐回去等大祭司接着来画。
大祭司让她躺平。
她在兽皮上躺平,感觉到那条蛇又游过来了。
蛇尾尖覆在她眼睛上,剩下的一段钻进她腰下,将她的腰拱起,而后,蛇信舔上了那一圈金色。
她感觉到蛇分叉的长舌,还有尖利的毒牙了。
冉绮浑身僵硬,不断在心里念叨。
别咬我别咬我别咬我,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要和平友好,别咬我……
蛇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恶意地放慢了动作。不过蛇不是随意地在舔,是用蛇信舔去多余的金色。
冉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蛇终于离开。
大祭司说可以了。
她手撑地缓缓坐起来,看见自己小腹湿漉漉的,有一圈奇异的纹路。
是方才蛇信给她画出来的。
那条蛇又不见了。
冉绮只看到大祭司仍端坐在那儿。
她想要擦去那些皮肤上的潮湿,可大祭司叮嘱她道:“等纹干了再擦。”
她只得露着小肚子等干,问大祭司道:“那我以后要照顾蛇,需要搬来这儿住吗?”
快说需要!
来这儿住安全,有正常的饭吃,这是冉绮要留下的动力之一!
大祭司“嗯”了一声,冉绮差点没笑出声。
她很积极地问:“我住哪儿?”
大祭司起身,示意她跟上。
穿过一条昏暗长廊,走过一路向上的长阶梯,来到一道黑色房门前。
大祭司推开门,门内是一间整体为黑色系的房间。
房间很大,有许多黑色烛台嵌在墙壁上。不过上面的蜡烛没有点燃,房内是靠吊灯照明的。
房中最显眼的是一张大床,大到冉绮在上面能翻来覆去滚好几圈。
刻满兽纹与蛇纹的床上,是黑金的床帐与床铺。
床的一侧,是整体为黑金色系的桌子,书架等家具。
另一侧是一个圆形走廊。
走廊与房内被木门与黑色纱幔隔开,站在走廊上,能俯瞰整个圣村。
冉绮惊喜得不敢确信:“这是我住的地方?”
大祭司点头。
弹幕:【可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大祭司住的地方?】
冉绮也这么觉得。
她试探地问:“那你住哪儿?”
大祭司理所当然道:“这里。”
冉绮看了看房中唯一的床,迟疑道:“我们睡一起?”
大祭司道:“你可以睡地上,睡桌子上。”
“可是,我不是来照顾蛇的吗?”
为什么要和大祭司睡一间房?
大祭司:“蛇和我睡一起。”
冉绮:所以大祭司是想让她二十四小时照顾蛇?
她盯着大祭司看了一会儿。
大祭司坦然得很。
她便没说什么,“哦”了一声,说要回去收拾东西过来,就睡在床边的桌子上好了。
那桌子很大,躺她一个绰绰有余,
铺好被褥还是会很舒服的。
大祭司说不用,他会安排人给她铺好床铺,也会叫人把她的行李送过来。
可她还想回去和孔钰他们说一声,她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的事情。
冉绮推脱说自己去。
大祭司没有再跟她争辩,同意了。
他的情绪似乎没先前那么温和了。
回来再哄他好了。
冉绮笑着和大祭司打完招呼,溜了。
她跑回玩家们住的土楼,孔钰等人已经回来,刚进土楼就能听见他们房里传出的哀嚎声。
冉绮想了想,把十五个婴尸分成四份。
先带了六个去看孔钰。
孔钰正在床上痛得打滚。
冉绮把婴尸放到她面前,道:“我之后要搬去和大祭司住了,这是给你的礼物。好好养着他们,他们会保护你的。”
孔钰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震惊冉绮拿这些婴尸当保安,还是震惊冉绮竟然要搬去和大祭司住。
孔钰想了想,还是更好奇大祭司的事:“你是怎么搬去和大祭司住的?你自荐枕席,他同意了?”
冉绮如实相告。
孔钰问:“那能不能让我也去照顾那条蛇?”
让婴尸做保安和跟着大祭司比,肯定是后者更好。
冉绮说不准,让她自己去试试看。叫孔钰先跟这些婴尸打好关系。
孔钰看到这些乌紫扭曲的身体就头皮发麻,不想靠近。
但冉绮抱着他们,认真地道:“你看他们长得多可爱啊,有什么好怕的。”
孔钰一时间不确定是冉绮审美有问题,还是自己太胆小。
她硬着头皮抱起一只婴尸。很奇妙,身上的痛竟然缓解许多!
孔钰紧紧地抱住婴尸对冉绮道谢。
这种效果冉绮也没想到,不过有效就好啦。
她坐下问孔钰昨晚梦到的东西。
孔钰严肃起来,道:“昨晚一切又重来,我投胎到了另一户姓孔的人家。他们扔我的理由我不清楚,但我听见他们说,出了意外,虺神可能不收我这个孩子。”
“就有人说,那怎么办?不献祭,咱们还怎么活。他们就又挑了一个孩子去献祭了。”
孔钰眉头紧皱,“我真怀疑,我们第一次被抛弃,真正的理由其实不是他们嘴上说的那些,而是像邢凯说的那样,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祭品。”
村民说献祭才能活着,这可能才是他们不断用孩子献祭的原因。
如果他们不再献祭,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死去呢?
冉绮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让孔钰继续留意那个时空的事,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九个婴尸,平分给了惠美等人。
她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对待婴尸。
起先他们都很犹豫,不敢收下,抱住婴尸发现身上不痛了,这才五味杂陈地感激冉绮。
玩过两场游戏了,他们还从未碰到过冉绮这种人。
谁不是恨不得所有好东西都独吞?
只有冉绮会好心地把有多余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原本谭毅还会恶意地想,冉绮和大祭司要去住在一起,是不是她用了什么下三滥的路数。
可看冉绮真诚又无害的模样,他又觉得,这是她应得的。
谭毅对冉绮道谢,和孔钰他们一起送冉绮离开。
看着冉绮脚步轻松的背影,他们有些羡慕,但没有恶意。
冉绮回到大祭司的圣殿时,巫师正在大厅。
巫师瞧见她有些惊讶。听大祭司说,从今以后她会留在他身边,更是愕然不已。
不过巫师不敢置评,对冉绮颔首行礼,说起正事来:“阿松阿荣他们昨晚被袭击了,伤得很重,请大祭司救救他们。”
不是说是从楼上跌下来的吗?
怎么又成被袭击?
冉绮不解。
就听大祭司叫上她道:“走吧。”
巫师对于冉绮要跟着一事略有迟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在前面带路。
为方便大祭司治疗,阿松等人都被放在了村祭堂里。
祭堂内有一座巨大的黑色虺神像。
五个人被整齐的放在虺神像前,表情痛苦。
他们露出的伤口像是被人类啃咬的,伤处泛出乌紫色。这乌紫像活物般正朝他们全身蔓延。
看到大祭司,他们都流露出祈求之色。
看到大祭司身后的冉绮,则俱是瞪圆了眼睛。
不过很快他们又恢复寻常神色,祈求大祭司救治。
大祭司让巫师们退下,将门窗全部关严。
祭堂里只剩下冉绮、大祭司还有五名伤者。
大祭司不急着治疗,问冉绮道:“知道他们是怎么受伤的吗?”
冉绮迟疑两秒,诚实地点头。
他们恐怕就是昨晚闯入她房间,结果被婴尸咬伤了的村民。
大祭司又问她:“你想救他们吗?”
冉绮是善良,不是傻,怎么可能想救。
她请大祭司给她点时间,问阿松道:“你们为什么闯我房间?”
阿松含糊其辞道:“……正常巡逻。”
冉绮板起脸来恐吓他们:“当着大祭司的面撒谎,你们是想愚弄大祭司?”
阿松等人立刻面露惊恐。
一个冉绮不认识的陌生人道:“是想让你给我们生孩子。”
冉绮心中有数,听他们亲口承认,还是感到恶心。
原以为阿松对她友善,没想到他打的是这种主意。
有人第一个坦白了,其他几个年轻人也都开口道:“你们外来的信徒,给我们生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以前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你给我们五个生,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你,保证你在村里的日子过得比别人更好,别人都没有这种福气呢。”
“没想到你竟然养了婴尸,我们没把这事说出去,是在保护你,没想到你竟然还向大祭司告状,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们越说越起劲,竟还理直气壮地责备起冉绮来。
弹幕听得简直气到七窍生烟:
【呕,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感觉我的耳朵受到了污染。】
【我踏马*****,臭**,这村子里的人世界观都****有问题,就该全部****(脏话太多,禁言1小时,请文明发言)】
【总之这个村子的人都该死啦!听他们说的,以前还有人遭殃?】
【是啊,差不多都是以前的玩家吧……论坛上有说的。这个副本很离谱的,生还率不低,但活着出去的玩家,离开时大多会神志不清】
【绮宝关掉这个副本,灭掉这个村子,冲啊!!!】
……
弹幕群情激奋,恨不得一人吐这村子一口口水。
冉绮听到阿松等人的发言,先是生气,再是麻木鄙夷。
和一群不正常的人,没什么好争辩的。
她问大祭司道:“我想怎么处置他们都可以吗?”
大祭司道:“可以。”
冉绮询问弹幕要怎么处置。
弹幕迅速发起了投票,许多一直潜水的人也都提出了意见。
冉绮整合了一下他们的提议,最终决定:先阉了他们,再把他们献祭给虺神。让他们也尝尝那些婴尸的痛苦。
但大祭司道:“虺神不接受污秽的祭品。”
冉绮失望地啊了一声,苦恼该怎么办。
直接杀了他们吗?
可她是个连杀鸡都下不去手的人。
不是狠不下心,是会觉得好恶心,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她是有点太过娇气,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她思索片刻,打算把这群人交给孔钰等人处理,让他们帮她杀。
没等她提出来,大祭司便道他来处理。
他让冉绮先离开,但冉绮想看他怎么处理。
大祭司藏在蛇骨面具下的眼神变得锋利:“你觉得我会包庇他们,不信我?”
冉绮连忙道:“不是的。是我想培养一下我的接受能力。不然以后我再碰到这种事情,我怕不是每次都会有像大祭司你这样好的人帮我处理。”
既解释清楚了,又拍了大祭司马屁。
冉绮骄傲地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完美。
大祭司嘴角有了浅浅弧度,道:“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冉绮愣了愣,想起来:对哦,她还有芳芳姐,还有园园姐。
她干嘛勉强自己?
有什么事让她们去做好啦!
她偷懒享福……不是,她好好玩游戏就行。
想通了,冉绮宣布告退。
但是大祭司又拦住她,让她到他面前去。
冉绮不解地走近。
大祭司让她背对着他,用手掌覆住了她的眼睛。
他身材高大,这般让她站在他身前,她感觉整个人都好像陷进了他的怀抱里。
呼吸间也全是他身上的木质香气。
冉绮觉得这香气有一丝熟悉,有点像她抚摸蛇尾时,蛇尾散发出来的。
她不解地唤他:“大祭司……”
大祭司的声音离她很近,带着他的气息钻进她耳朵里:“我又认为,你还是需要见证一下的。”
冉绮:……
她突然觉得,大祭司和她以为的高冷淡漠有些不同。
他到底是有点恶趣味,还是想要她亲自见证他为她出头?
后者的这种想法可能是有点自作多情,但大祭司为她出头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多想呀。
自作多情也不能怪她。
冉绮自顾自地笑起来。
大祭司感受到手掌下她的笑颜,嘴角也弯出一抹弧度。
这里笑不出来的只有地上的五人。
不知大祭司是怎么做到的,冉绮没有听见他们的惨叫,也没有闻到任何让她不适的气味。
她呼吸间只有他身上的香气。
眼前长久的黑暗让她有些晕乎,不小心往他身上靠了下,他也没有躲避,只是胸膛略微紧绷了下。
她干脆轻轻地靠着他,时不时问他进程。
“阉了他们了吗?”
“嗯。”
不仅阉了,还让他们自己吃了下去。
“杀了他们吗?”
“还没有。”
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样简单地死去。
五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可他们还没有死。
他们眼皮被割去,不得不瞪圆眼睛,从血光中注视着恐怖如同死神的大祭司,护着怀里娇小带笑的少女,将他们凌迟。
他们原以为请来大祭司是找来活命的希望。
未曾想找来的是无尽的折磨。
好痛苦,好想死,杀了他们吧!
他们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祈求。
但大祭司依旧慢条斯理,动作堪称优雅,指挥着从虺神像里爬出来的细蛇爬满他们全身,小口小口地啃食他们的血肉。
太慢了,冉绮都要犯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大祭司这才加快了凌迟的动作。
五人至死也没想到,他们能够死得痛快,还得感谢冉绮犯困了。
他们茫然又怨恨地死去,死前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终于结束,大祭司没有松开冉绮,先叫了人进来。
巫师等人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与靠在大祭司怀里的冉绮,俱是呆愣。
大祭司道:“他们触怒了虺神。”
一句话便定下了他们的死因。
出乎冉绮意料的,竟然没有人因为他们的死哭泣,更没有人质问大祭司。
他们的家人甚至庆幸道:“感谢虺神没有迁怒于我们。”
仿佛这些人死得活该。
明明他们刚刚还在请求大祭司救救他们的儿子的。
弹幕瞠目结舌:
【是我低估了这村子的神经病程度了,他们没有人的感情,只有繁衍本能?】
【虺神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出去,其实是在保护外界吧?感觉他们都是疯子】
……
保护外面的世界?多半不是的。
但这样的人们被困在这里,确实是好事。
他们把尸体带走,大祭司这才松开冉绮,带她回圣殿去。
天色不早,冉绮在梦里吃了点糊糊,出来后没那么饿了。
但现在又饿了。
和大祭司一起吃饭她还是很放心的。
大祭司回到祭堂,就已经有人准备好了菜。
菜品十分丰盛,并且大部分是冉绮喜欢吃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落座的大祭司,等他叫自己一起吃。
可是他没有。
他自顾自地准备吃了。
冉绮迈着小碎步靠近他,在他身边小声道:“我也饿了。”
大祭司道:“这里没有备别人的餐具。”
冉绮想了想,试探道:“那,要不然,我们一起吃?”
三天只在梦里吃了半碗糊糊,没看到这些菜肴时她觉得还能忍受。
现在闻到了菜香,她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大祭司思考了一会儿,把筷子递给她。
椅子也只有一张,站着不方便夹菜,冉绮得寸进尺地让大祭司往旁边坐坐。
她坐了椅子的一角,夹菜。
第一口,喂给自己。
鲜香滑嫩的肉片入口即化,冉绮顿时幸福感爆棚。
她把所有菜都尝了一遍,全都好吃得要命。
尝完,她认真地对大祭司道:“我是在帮你试毒。”
大祭司不揭穿她,纵容地“嗯”了一声。
冉绮意味深长地看着大祭司,笑弯了眼睛。
从大祭司为她出头起她就想,他肯定对她很不一样。
冉绮夹了菜,准备喂给大祭司,但是动作有点犹豫。
她在思考,是要直接喂给大祭司,还是放到他碗里。
大祭司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声音还超好听。
要是大祭司喜欢她,和他交往好处多多,她也不反感,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唯一遗憾的是,她得对梦里的小钦苍说,不好意思,我有男友了,不能陪你度过你的发.情.期了。
冉绮想了很多,表情生动地变幻。
她这表情让弹幕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看到了绮宝考虑和叶组长交往前的样子】
【上啊绮宝,我已经准备好十八条裤子,够我扔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在这儿收集你们的裤子摆摊去卖了,让裤子飞得更猛烈一点吧】
……
冉绮夹着菜,不好考虑太久。
还是决定先试探一把,不然如果真是她自作多情,大祭司对她好其实有别的原因,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她把菜放进他碗里,把筷子递还给他,让他等等。
大祭司等了。
紧接着冉绮倒了杯水过来给他,道:“你可以洗洗筷子。”
大祭司拿筷子的手微顿,放在杯里洗了洗。
冉绮面露失望。
弹幕十分失望:
【大祭司原来不喜欢绮宝吗?我还以为他喜欢的】
【我也以为,可要是他喜欢,怎么会洗筷子】
【男人心,海底针,烟.jpg】
……
冉绮:唉,还好没有贸然出手。
大祭司洗完筷子吃了碗里的东西,把筷子还给她。
冉绮思索片刻,也洗了洗筷子。
既然大祭司没那个意思,作为一个好手下,她也要恪守本分。
她继续吃,吃几口给大祭司夹几口。
大祭司全程都不说话,对吃饭兴致不高。
没吃几口就说不吃了,起身离开。
冉绮接着吃,吃得饱饱的才上楼。
大祭司要去泡温泉,冉绮就不跟着去了,简单洗漱后,在铺好被褥的桌子上躺下。
说起来,她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那条蛇,不知跑哪儿去了。
不过不用她照顾蛇,她也乐得自在。
要是每天都过得这么轻松,躺平熬过三个月也不是不行。
她胡思乱想着入睡。
睁开眼,在梦里,她成了六岁的模样。
她还在那破败的房子里。
有人从门口路过,往里看了眼,见屋内有人,惊喜地跑进来。
冉绮起先要躲,定睛一看来人是方娴,她开心地朝方娴迎去。
方娴扶住她的小身子,在她面前蹲下,关切又责备地道:“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冉绮惊讶。
方娴的记忆竟然没有被自动补足。
她解释不清自己的情况,方娴听得稀里糊涂,叹道:“算了。”
六年前,方娴再过来时没看到冉绮,还以为冉绮被人偷去当祭品了。
冉绮不在,钦苍也很快回了高草丛里。
这六年来,方娴时不时就来这边看一眼,还带着一丝希望,期盼能看到冉绮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这天冉绮真的出现了。
让方娴这么担心,冉绮有点内疚。
她和方娴说以后她可能还会出现再消失,让方娴不要担心。
方娴不理解,但婴儿冉绮带着她的银镯找到她,这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便没有追问。
冉绮想到再过五年方娴就会死,叮嘱方娴不要再忍气吞声。
透过她比五年前苍老憔悴的容貌,冉绮看得出她这五年过得不好。
重来一回,她的人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方娴低垂眉眼,没说话。
冉绮抱抱她,道:“你让他们对你放松警惕,想办法逃出去这里,回糠州去吧。”
方娴没想到冉绮还知道糠州的事,讶异后,更觉冉绮是她的女儿,抱紧冉绮,答应道:“好。”
然后,冉绮拉着方娴去找钦苍。
钦苍回到了草丛里,冉绮尝试在草丛外呼唤他。
许是因为小时候见过,他对她的声音有印象,很快游了出来。
他竟然还是一岁的模样。
见到冉绮便扑过来,蛇尾紧紧缠住她,像藤蔓缠住树一样扒着她不放。
他很重,冉绮站不稳,和他一起跌倒在地。
方娴忙过来要扶起他俩。
但钦苍不让方娴碰,对她露出了蛇的毒牙。
冉绮一把捂住钦苍的嘴,钦苍委屈巴巴地对她眨眼。
冉绮打量了一番看上去不超过两岁的钦苍,猜测可能是高草丛放缓了钦苍的成长速度。
她让钦苍变回人的模样,叫方娴带钦苍回去,并让方娴告诉丁老太钦苍是虺神化身。
她想用钦苍提高方娴在李家的地位。
方娴闻言摸了摸冉绮的头,把她在那破房子里安置好,带着钦苍回去了。
钦苍起先还不肯回去。
冉绮哄了他很久,佯装要生气,他才不得不委屈巴巴地跟着方娴走。
冉绮躺在破屋的床上,等待回到本体所在的未来。
可她等了很久也没能回去。
她裹着小被子睡过去,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她从前睡在李家完好的房子里,从未发现过,万籁俱寂下的村庄里还会有这样的声音。
冉绮被吵醒,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黑夜之中,一个个小小的婴儿,东倒西歪地走在村庄中,如同一个个小丧尸。
它们熟练地停在每家每户门口,身躯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黑壳虫子,顺着门板爬到每户人家门口挂着的篮子里。
虫子如蝗虫过境,眨眼间将篮子里的肉吃干净。回到已经垮塌的人皮里,将人皮重新撑成婴儿的形状。
它们摇摇晃晃在村里行走着,吃光悬挂在外的所有贡品后,齐刷刷往高草丛方向走去。
冉绮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弹幕:
【原来他们门口挂着的肉不是给虺神的贡品】
【孔钰说,这个时空的村民嘀咕不献祭会死,难道就是因为这些虫子?】
冉绮沉思道:“在他们献祭之前,没有出过事,这说明这些虫子是在献祭后才出现的。”
她忽然之间,有了一条顺畅的思路:
“这个时空的村民献祭,作为献祭的附属物,草丛里诞生了那些黑色虫子。那些黑色虫子会袭击村民,村民为了保命不断献祭。”
“如此循环往复,他们再也停止不了献祭。一旦停下,他们就会被虫子吞噬。所以即便他们知道虺神给的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他们也不得不献祭,而既然献祭了,他们因为私欲,就会想从虺神那儿拿到什么。”
弹幕:【这就成了一个恶循环!他们永远逃不出这个献祭的圈子了。】
冉绮继续道:“百年后,村民们不再献祭,却要靠外村人来生孩子,多半是因为他们自己生出的孩子全是畸形。根据上一次的发展,畸婴是在村民祈求家人复活后变得越来越多的。畸婴满足了虫子,也满足了村民的私欲。”
弹幕:【所以畸婴的诞生,其实是******】
【我靠,猜中了!】
冉绮说出被屏蔽的话:“是他们咎由自取,向虺神祈祷来的。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虫子对他们不再有威胁。他们开始不再需要畸婴,想要正常孩子。”
“可畸婴已经诞生,改不回来了。所以他们发展出虺神教,开始寻求外村人为他们繁衍。”
“而未来和过去的不同之处,是现在还没有大祭司。”
冉绮道:“所以是大祭司的出现,打断了这个时空的恶循环。玩家要做的,是在畸婴出现之前,在这个时空找出大祭司,成立虺神教,尽早推举大祭司阻止虫子肆虐。”
“这样,后世不再会有畸婴,也不再会有外来者被害。”
“玩家甚至可以从这个时空开始,通过大祭司纠正所有村民,这样不仅后世不再会有圣村,这个时空像方娴一样的许多人,也能得到解脱!”
“不再有祭祀,虺神就会陷入沉睡,一切迎刃而解。”
冉绮越说越激动。
这次,她好像真的找到解决方法了!
她也明白为什么上一轮他们不管在这里做什么,后世都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了。
因为他们改变的只是细节,没有改变到关键的节点。
就像这次冉绮提前接触了方娴和钦苍,可他们的人生轨迹仍然没有实质的改变。
玩家要做的是在这个时空找到关键节点,做出实质改变。
冉绮想明白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现在才搞懂。”
弹幕:
【可恶,我到现在听绮宝说的才搞懂】
【论坛上有讨论过这种解决方法,不过难点在于找不到这个时空的大祭司,以及大祭司凭什么帮外来者?】
【是的,以前大祭司一直都是袖手旁观的……不对,他这次帮绮宝了!主线任务:攻略大祭司!】
【绮宝冲啊,把他……嘿嘿嘿(擦口水】
冉绮:可是大祭司好像不想和我嘿嘿嘿。
她思考着这个时空的大祭司是谁,打算等回去就想办法看看大祭司的长相。
想着想着,她意识模糊。
冉绮兴奋地摩拳擦掌,等着醒来后找机会偷看大祭司的脸。
醒来,却感到有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腰。
她愣住,摸到一手光滑的鳞片。
低头看,漆黑的蛇尾正缠着她。
顺着蛇尾看去,蛇尾是从落下床帐的床里伸出来的。
黑金床帐将床内遮得严实,冉绮只隐隐绰绰地看见一道人影坐在床外侧。
是大祭司。
大祭司没戴蛇骨面具,侧影清晰地落在床帐上。
他鼻梁高挺,眼睫翘长,下颌线分明流畅,颈纤长。胸膛宽阔有肌肉而不粗犷,再往下是他劲瘦的腰,即便坐着也毫无赘肉的小腹,还有……
他还穿着衣服,挡住了。
缠住冉绮的蛇的头部似是趴他在腿上,看着像是从他腿的地方延伸出来的。
这画面好看得堪称艺术品。
冉绮怔怔地看着。
“醒了?”床帐里传出大祭司低沉惺忪的声音。
他仿佛也刚睡醒,而且心情不好。
冉绮应了声,心道他有起床气?
缠住她的蛇尾缓缓收紧,像在发泄不快。
大祭司又道:“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冉绮想了会儿,腰间的蛇尾越缠越紧,终于想明白了:安抚蛇!
是不是这条蛇闹腾起来,把大祭司吵醒了,所以大祭司不高兴?
冉绮暗暗在心里揣测,动作轻柔地在蛇尾上抚摸起来,从蛇尾尖,缓缓地逆着蛇鳞往上摸。
摸了一段,又想逆着鳞摸会不会不太好?
又顺着蛇尾的一小段往下摸到尾巴尖。
这条蛇更加紧绷,冉绮心里很没底。
宠物不该是越摸越放松吗?这条蛇怎么越摸越蓄势待发,好像要缠死她似的。
冉绮不敢乱摸了,诚恳请教大祭司:“要怎么安抚才能让他放松?”
蛇尾翻过来,露出柔软的蛇腹。
大祭司嗓音低哑:“按你之前说的做。”
之前说的?
冉绮回想了一下,亲亲摸摸?旋即她又想到,动物之间更喜欢舔来舔去以表亲近。
她思索片刻,问大祭司:“今天蛇洗过吗?”
“洗过。”大祭司不懂她为何这么问,有些不悦。
洗过就好。冉绮给蛇腹顺顺鳞,低头,试探着舔了一下。
蛇尾陡然紧缩,床帐里的呼吸声也突然急促了一息。
冉绮满口都是蛇尾上的香气,惊奇而又困惑地向床帐里望去。就见大祭司靠在床头,床帐映出他的侧影:
他头微微向后仰,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拉长的漂亮颈线上,喉结凸起明显,上下滑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