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樱听到芋头就垂涎三尺, 不是她馋,而是第七大队不种芋头,这次居然还能意外之喜从公社那头拿到。
王樱兴致勃勃:“芋头捂在土灶底下, 你先帮我放两个。”
晚上回去正好可以芋头蘸白糖!
徐霜本来是不满意大队这样的办法, 但看王樱这样起劲, 注意力全部放在芋头上,那一怒气也消散了,没好气的揉了揉她的手:“早点回来。”
王樱目送他走远,揣着饭盒又折回到屋里。
程淑芬眼里带着羡慕:“刚才那位是你的爱人吧?对你真好。”
王樱把疙瘩汤分出来, 又把馒头分给两人:“当然了, 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疙瘩汤做的正好, 徐霜没有多加油盐, 不是舍不得,而是一看这两个人都是冻的厉害, 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病症, 这时候还是一碗清淡的疙瘩汤更适合。
热腾腾的疙瘩汤,里面还打了一颗鸡蛋,上面洒了一点葱花, 一点点麻油。
程淑芬还好,虽然饿久了,但姿态还是有。小口慢慢的往下顺。
叫小玉的小姑娘却没有这么能稳住了,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吃个馒头都吃出了凶狠的感觉。
王樱看得有趣,觉得这小丫头跟程淑芬的风格着实不搭。
程淑芬喝完疙瘩汤:“当然不一样了, 我是唱旦的, 她九岁前都是跟着学武生的。”
程淑芬说起来还觉得这些事情都仿佛发生在昨日:“她学武生学了几年, 但后来有点跟不上了。她爸妈说要把人带回去养几年就嫁掉, 她自己不乐意,就要跟着我改旦。”
小玉吃了半个馒头,恋恋不舍把剩下半个递给程淑芬,程淑芬慈爱的摸了下她脑袋,没要。
小玉吃了王樱的东西,这会儿对王樱也没有刚开始扎刺的表情了。
“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好,叫我回去就是觉得我不能在京剧院挣钱了,想让我回家伺候弟弟。”
小玉眉目亮的像璀璨的星子:“我才不要回去!”
程淑芬说起来也是感慨:“我出事之后,小玉就非要跟着我来。”
其实也得亏是有个牵挂在身边,不然程淑芬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撑不住。
她十三四岁就上台,因为扮相好,唱功也强,早早就出了名。建国之后,她就进了京剧院,唱了这么多年的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中没有了京剧会是什么样的。
好在,小玉跟着她,让她在失去生活支柱之后还能找到新的目标。
王樱问小玉:“那你叫小玉,你姓什么呢?”
小玉满脸倔强:“我姓程,你叫我程玉好了!”
程淑芬揽着这个跟她走了几千公里路的孩子:“胡闹,你明明姓胡。”
小玉:“你出事了,他们都不让我回家。我才不要跟着他们姓胡!我就姓程。”
王樱不置可否,说道:“那你叫程玉,程玉,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呢?你师父是出不去的,咱们大队不会给她算工分,但是会有口粮。但你未成年,分口粮也分不到你头上。”
这个刚才还小老虎一样的女生呆住了,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跟着老师来,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我、我跟着上工不行吗?我可以干活挣工分,到时候把工分分给老师。”
王樱:“大概是不行的。”
程玉这个年纪,就算是再能干,也就是个半大孩子。社员们恐怕不会乐意。
程玉显然有些挫败,她没想到自己跟来居然会成为老师的负担。
王樱这才抛出自己的想法:“你们住的这个地方,后面就是大山。咱们大队靠山吃山,忘了给你自我介绍,我是咱们大队的赤脚医生,平时我也会经常上山摘草药。”
程玉目光灼灼,满脸期待的看着王樱。
王樱被她逗笑:“这样,你跟着我采草药,回头我把这件事跟大队长说一下,摘到的草药我给你折成粮食,怎么样?”
程玉想都不想直接答应:“我可以!”
她急火火的说道:“我以前是练武生的,我可灵活了,我能爬很高!”
王樱笑着看她,程淑芬也万分感激,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这样的好运气,下放还能遇上王樱这样的好人。
小孩子跟人熟悉起来也很快,只要有一点甜头就能忘记自己吃过的苦头,没多一会儿,程玉就开始管王樱叫樱姐了。
“樱姐,我是不是要跟着你学中药?我能学会吗?”
小丫头很小就进了京剧院,勉强就认了点字,其他的一概没接触过。这会儿深觉自己担负了给老师挣口粮的重担,居然有些忐忑了。
王樱斩钉截铁:“你肯定行。”
就这样热热闹闹吃完了东西,王樱把饭盒带走,又从家里找出原主以前盖的铺盖,虽然破旧,但棉花是前几天刚弹过的,这个时候也就能勉强用。
程淑芬感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王樱却截住她要道谢的话:“等开春了,你家这小丫头就要跟着我上山里吃苦了。这些算是预支给你的。”
程玉野心勃勃:“我肯定可以的!樱姐你看我表现!”
王樱笑眯眯把铺盖放下,天太晚了,就没有给她们通炕头,不过就算是有炕,她们两个也不能烧一晚上,不光是没有柴火,最主要的是不能叫人看见。
王樱感叹,幸好她家住的就是后山这儿,程淑芬分到的这个地方离她家不远,这样还方便照顾了。
“吃的东西大队上分的是芋头,我估计你们光吃这个也不行,回头我就给你们送点别的过来,一次送个三五天。你们这儿也得开伙……”
王樱倒是没有把吃喝全部揽过来,真揽过来给她们吃好的喝好的,要不了多久自己这个差事就得干不了。
“明天我让我爱人过来给你们搭个土灶,别的就得你们自己收拾了。”
程淑芬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已经很够了,谢谢你!”
王樱叹了一口气,走了。
破旧的屋子里聚不住热气,程淑芬抱着程玉缩在被窝里,两个人都没来过这么冷的地方,王樱给的铺盖也不大,两个人只能抱在一起叠着睡。
程玉早就困了,她抱着程淑芬,小声说道:“樱姐真好,老师,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白面了。”
那碗疙瘩汤,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程淑芬抚摸着她的头发,慈爱的说道:“那我们也不能把别人的善意当做理所应当对不对?”
现在乡下的日子也不好过,王樱能给两碗疙瘩汤和馒头,这已经是很难得了,她们沦落到这个地方,还能遇上这样的好心人,就应该知足。
程淑芬:“快睡吧,明天起床,咱们就赶紧把屋子里收拾起来。不能万事都靠别人。”
程玉猛点头:“嗯!我知道了。”
程淑芬隔着漏风的窗户望向窗外,窗外落了一层白雪,但下午的雪已经停了。晶莹的雪光映照着,出乎意料的美丽。
程淑芬逐渐觉得有力量慢慢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么美好的景色,她还没有看够。
即便是被自己的学生们抛弃,戏服也被学生们带头烧掉,只留下身边这个小姑娘陪着的程淑芬,现在也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许并没有到完结的时候。
积雪再厚,等春天也照旧会消散。
更遑论还有王樱这样的好心人,让她没有冻毙于风雪之中。
****
王樱回到家的时候,芋头已经在灶里呆了快一个小时,王樱搓搓头脸,等到全身都热起来,就迫不及待的等着吃芋头。
徐霜给她剥开,又从已经下去不少的白糖袋子里舀了一小勺放在碗里,王樱美滋滋把芋头拿着蘸糖。热乎乎的芋头带着甜味,吃得王樱眉开眼笑。
徐霜看她吃得高兴,给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泡着脚吃。”
在外头冻的时间久了,就连脚底下都是凉的。王樱在家里还不爱穿布鞋,总觉得冷。
“你说的那个拖鞋,咱妈说这两天就能做好,可惜了今年大队没打着狐狸,不然弄点狐狸毛给你做个围脖也好。”
王樱觉得这样就很好:“在家穿棉拖鞋就很好了,我拆的那个小袄能做挺多的吧,咱们三口人,一人一双。”
原主有一件好多年的棉衣,里面的棉花都已经板结了,徐老太给她又做了新棉衣,旧棉衣又小又破,就剩下在衣箱里。
前几天王樱嫌弃冬天在家时间久,光是穿布鞋冻脚,干脆把棉衣拿出来,想做个棉拖鞋。可她的缝纫技能点只能补补衣服这个水平,纳鞋底实在做不来,还是徐老太自告奋勇接过去,准备给她做一双能在屋里穿的棉拖鞋。
王樱吃完了芋头,已经半饱,徐霜就把晚饭的粥端进来,两个人喝粥吃窝窝头。
王樱感叹,今年还是没过上顿顿白面的生活,不过好在徐霜的手艺好,窝窝头也做得别有滋味。
两个人在饭桌上并不沉闷,互相都谈论起各自今天的见闻。
王樱提起程淑芬两人:“我是这样想的,开春之后,我打算在后山找一片没什么人去的地方,有些药材看能不能人工种植。那个小丫头看着不错,人机灵,还有点身手,到时候我想叫她帮我盯着药田……她是跟着来下放的,大队上估计也没办法安置她,我这样弄,回头给钱也不合适,就打算给她们弄点不显眼的吃食或者粮食,你觉得怎么样?”
王樱倒是不避讳她同情这两个人,但同时她也是真觉得程玉合适。
本来她灵泉在手,就有意尝试一些新的方式方法,他们大队的这座山,是个挖之不尽的宝库,但再宝库,有的药材自然生长也需要好几年,光挖不种,过些年就吃不上这碗饭了。
王樱寻思着,自己开一小片药田,或者说一片片的散种,只要记住方位,到时间了再去挖也行。反正灵泉在手,养死的可能性也不太大,没见着那只瘦猪来了几天,已经猛涨了十几斤了吗?可见金手指果然是金手指。
不过,种药材这个活她一个人干不来,她又不能一直在山上待着,山下还要给人看病呢。
再找人帮忙的话……
徐霜自己有工作,能给她搭把手,但是大片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徐老太一把年纪了,上山都艰难,看药田更是无从说起。
找大队上的其他人,王樱也是犹豫不决,就怕找到一个嘴不牢靠的,而且大队上的人个个都得下地,也没个合适的。
这么看下来,没有什么亲戚关系,还有点身手,平日里也没人能盯着的程玉最合适了。
“我去找大队长口头说下,就说程玉没有口粮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别的也干不了,我教了她几样药材,她采药给我,我会给她一点口粮。”
说给田有福,是让他心里有个数,王樱猜想,估计田有福自己这会儿也发愁呢。
程淑芬好办,别的大队什么待遇她就什么待遇,挑粪,干活,平时碰上公社要开大会就把人送去。别的方面,田有福不为难人,该给的口粮会给。
但程玉一个小孩,她自己本身未成年,严格意义上她压根就不是来下放的,这样的人,叫她干活不行,名不正言不顺,给她发粮更不行,大队上的粮食都是有数的。
王樱说道:“大队长应该会同意的。”
有王樱教她认识点草药,她能自己挖药挣点口粮,人也没往外跑,安安分分的不在社员面前现眼让人想起来她,这就已经够了。
徐霜也觉得这样好,这么一看,再没有比程玉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觉得好就行。”
王樱:“也得你同意啊,多出一个人的口粮呢。”
王樱觉得两人相处,最起码的家庭氛围一定要有,比如一定要商量着来。
徐霜:“我觉得没问题,咱们今年准备的东西也多,先照顾一个冬天也行,就是……你去的时候不要太显眼。”
王樱眉眼弯弯:“放心好了,咱们三五天送一次粮食,她们不是分的芋头吗?回头就上面放几个芋头,下面放点菜和粗粮。别的也不用给什么太显眼的,帮她们搭个灶台,找两张报纸过去把窗户糊上。”
旁的东西,衣裳不能给,倒是可以帮她们找找有没有可以装水的东西,不然每天吃水是个问题。
*****
第二天一大早,王樱起床之后吃了早饭,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去找程淑芬。
到的时候,发现程淑芬和程玉已经在忙活了。
程淑芬屋子里的地捡干净,自己住的这一间的破烂铺盖也叠起来,程玉则是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长条的木板,把院子里的雪清出来一条道路。
虽说大队上会安排扫雪队,但是王樱也心知扫雪队不会扫这里。
程玉忙活一早上,小孩子火力足,整个人热腾腾的。
王樱给两个人带来了早饭,一人一个窝窝头,窝窝头里还加了咸萝卜干,另有一桶热腾腾的棒子面粥。
不算好,但至少是饿不着。
程玉一气灌下,窝窝头本身有点拉嗓子,可是吃起来咸香咸香的。
“樱姐,早上有个大婶偷偷过来看我和我老师……就是昨天跟你吵的那个。”
王樱一猜就知道是李春娟:“她来干什么的?”
程玉一脸不高兴:“她趴在门口看我们,然后嘀嘀咕咕走了。”
这也不难猜,估计是李春娟觉得王樱会给两个人安排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再告她一状。
王樱都听说了,昨天她走了之后,李春娟很是懊恼了一会儿,觉得一天四个工分太多,给王樱不公平。
“别理她,她脑子有问题。”
李春娟打的主意也够缺德,王樱如果照顾的不好,人出事也不成。要是照顾的太好,难免要被人说是跟改造分子走太近。
王樱想着,大伯母真的太烦人了。就跟那啥爬在脚面上,它不咬人恶心人啊。
程玉吃完了饭,就更来劲了。
王樱指导她:“你们别顾着外面,外面脏乱点不是坏事。你们把屋子里收拾好,把门窗封好,这样晚上不至于太冷。只收拾你们住的这一间就行,隔壁不用管。”
王樱走了一趟大队部,把自己安置的细节跟田有福汇报,田有福满脸欣慰,王樱这样处理就很好,不远不近。
改造分子生活不能太好,但田有福也不想特意磋磨人。
“你做的很好,以后就大致按照这个标准就行。”
王樱趁机说了程玉,田有福也发愁:“这个丫头真的难办,要是满十八了,咱们大队多少也能问公社拿个主意,她岁数不够,怎么安排都麻烦。”
王樱试探着:“您看这样行不行?开春了,我给她教一点草药的知识,反正咱们大队不管她饭,她自己在后山找点草药。当然了,草药我不给她钱,就给她分点口粮,从我家的自留地出。”
田有福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一个大队,有李春娟那样的搅屎棍,没理都要搅三分。也有王樱这样的,总能给自己分忧解难。
“那就太好了!”
最起码把人给拴住了,往后省的大队再为她的口粮吵吵。
王樱落定了这件事,心情也好很多。开口问大队讨点炭和柴火。程淑芬两个人住在破房子里,没有柴火,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冻死了。
田有福沉吟片刻,拍板给了一点,不多,只够晚上烧一会儿的,炭也只匀了一小点。
王樱很知足,有总比没有强。这点东西她家不是出不起,但不过明路的东西,怎么看都是事。
田有福还找了几个人去帮着把院墙给修了,说是修院墙,也没有多少砖,只能是拿雪在上面垒,然后浇水冻起来。
这样的冰墙也就是冬天用用,挡风,也避免单就两间房在外面,再叫野物下山把人给伤了。等到春天冰化了,那时候也不碍事。
盖冰墙这件事可是稀奇,一群小孩吵吵闹闹就跟过来,一个个伸手要摸。
“那谁家的,把你家孩子抱走,手上啥都不戴就敢伸手!”
“哎哎哎,那谁,不准舔冰块!”
“你说大队长想啥呢,叫咱给改造分子起冰墙。”
“谁知道呢,人别的大队就不管。”
“起就起吧,不然这地方这么偏,再下来两个野猪野狼的,人根本扛不住。”
“倒也是,我刚才看见她们屋里啥也没有,再没个墙,真能把人给冻死。”
……
程玉稀奇又害怕,躲在门后头看人起冰墙,她生活在四九城,见过大雪,但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还能起这么高的冰墙!
程淑芬也没出去,她们现在成分不好,出去万一碰上刻薄的,当面怕是就要奚落。
再看眼里带着好奇却只能躲在门板后的程玉,程淑娟心里难免苦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程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
安排好一切,王樱拉着徐霜去了王永顺家。
王永顺本来正在吃饭呢,饭桌上放着一碗白菜土豆汤,还有半碗的猪油白面条。
白面条是给王耀宗吃的,可王耀宗一看清汤寡水,当即怒了,人把帽子一戴就跑出去。
王永顺和李春娟看见王樱进来了,格外吃惊。他们本以为王樱是再也不会上门的。
王樱进门就挑了下眉头:“大伯吃饭呢?今个伙食好啊。”
王永顺一听话音,当即就黑下脸,知道王樱来者不善。
王樱啧啧两声,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王永顺看见就皱眉,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张纸条了。
这就是王樱结婚那天他被逼着写下的认错书!
王樱甩着纸条,气势格外嚣张。
李春娟心惊肉跳:“你要干嘛?”
王樱比划道:“大伯母,这笔账我得给你算算吧,我结婚当天你闹事,你以为就那么便宜就过去了?”
其实这些天新婚下来,王樱根本没想起来来讨这笔账。
只不过谁让李春娟太跳了呢?
明明有把柄,还非得上她面前现眼。
王永顺强撑着:“这个东西也说明不了什么。”
上面就是写了诬陷什么的,能出认错书,也证明王樱原谅他们了,这会儿提起来也不证明什么问题。
王樱眉眼间带着笑意:“是不说明什么,但我要是把这个交上去,咱们再论一下你们的八十块钱到底去哪儿了……”
王樱这些天早就把隔壁的声音听到耳朵里了,王永顺的好大儿王耀宗同学,为了想买一块二手手表,叫人把钱全给骗走啦,还挨了揍!
王樱说得很明白:“我确实拿你们没办法,但我能让王耀宗上不了学!”
王永顺和李春娟怎么说也是她明面上的亲人,再闹也估计就是被人推说家事。
但王耀宗就不一样了,现在高中都是推荐制,他上个学还意图投机倒把买二手手表,钱还是家里偷的,他爸妈找不到钱就诬陷别人……这不值得一个退学?
王永顺眉目竖立:“你敢!?”
王樱甩甩纸条收回去:“你让大伯母再蹦跶几次,你看我敢不敢。”
王永顺是知道昨天李春娟做了什么的,但是他也觉得恶心恶心王樱两口子挺好的,要不自家日子这么难过,对方倒是顺风顺水的,看着就碍眼。
但王樱把话亮出来,王永顺倒是真的不敢了。
王樱这丫头现在可是什么都敢干的。
“……我会管着她的。”王永顺终于铁青着脸开口。
王樱:“不是管着,是大伯母自己也要有这个意识。你们两口子我不管谁,但我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你不惹我,我也就懒怠管你们。”
想三五不时就恶心我一下,也得看看你们的胆子。
王永顺缩了缩脖子:“好,我知道了。”
说完又压着李春娟,李春娟恨的嘴里都有血腥味了,但是她也不敢不答应。
王耀宗眼看着就要毕业了,这要是被退学,往后可怎么办!
“……我,我也是。往后我再也不多嘴了。”
听到保证,王樱才满意的点头离开。
徐霜的表哥逼着王永顺签下的东西还是有用的,也算是歪打正着。
“咱们中午吃什么?”
徐霜把王樱牵回自家:“芋儿鸡。”
现成的芋头,拿半只鸡炒,炒完再小火焖煮,出锅之后的鸡肉鲜香微辣,芋头软糯入味。现杀现做的鸡肉格外紧实,走地鸡的肉质也好。芋头则是炖煮到发面,浸透了红色汤汁,吃起来甚至比鸡块还好吃!
主食是面条,不过没有阔气到直接用细粮,用的是玉米面和白面合的手擀面,热腾腾的面条,上面盖一勺子芋儿鸡,汤汁包裹住面条,格外让人着迷。
王樱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就是家里的鸡遭了殃,不过冬天天冷,只有一个母鸡下蛋也够了,公鸡吃了就吃了,等开春再抱一只小母鸡就行。
虽说家里现在一只鸡下蛋有点不够吃,但王樱觉得家里别的肉也有,鸡蛋少点就少点吧。
徐霜利索的收拾了小公鸡,对半切开,把半只鸡做了,另外半只放在外面用雪垒砌的大冰窟里。
闻到香味从隔壁飘过来,李春娟已经麻木了。
王樱自从结婚后,每天都在吃吃吃。
有的时候甚至早晚都能闻到隔壁的香味!
王永顺对着面前的白菜土豆,一口都吃不下去。
两个人相对无言,任由桌上的菜变凉。
不多时,王耀宗终于回来了,王耀宗悄悄扒拉着门缝进屋,看见王永顺和李春娟都在饭桌前坐着还大吃了一惊。
“去哪儿了?”
王耀宗不答话,挨挨蹭蹭的到了李春娟身边,手上是一只已经死透了的小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