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宗站在自家门口, 看着眼前有点破败的两间屋,十分的疑惑不解。
他就是大半个月没回来家,这怎么家里就变样了?
李春娟本来是躺在屋子里生闷气的, 她这几天连院子都不想出去,就是待在院子里也忍不住气血上涌。那面刚垒起来的院墙,比原先扒掉的还要高不少, 看着就碍眼。徐霜找来的人垒的时候她没注意, 后面发现对方一个劲的往上拔高, 她才察觉不对。
王樱家的院墙高了, 不就压了她家院子?她家白天就被这么一堵高院墙罩着, 那不影响她晒被子晒衣服的?
结果她一闹, 王樱就说,她家现垒起来院墙四边都这么高, 她也没觉得院子里压光了啊。
李春娟气结, 王樱家的院子本来跟自家一边大,都是一样的格局。但这回王樱不是要结婚了么,大队上就把徐霜的宅基地面积划过来跟王樱的并一起。
徐霜直接就把这块面积用上,给王樱家的院子扩了一倍。所以王樱家里那院墙压不着院子。
但自家就没那么好运气了,高院墙一压, 自家的两间屋, 只有一间能晒着太阳, 另一间就只能指着一天能晒个小半天, 院子也被压的严实。
从大门进来, 小小的院子还有一面高院墙,看着就逼仄叫人难受。
李春娟还想去大队闹, 王永顺就皮笑肉不笑的说大队长肯定偏着王樱, 她去了也是白去。
李春娟不信这个邪, 跑了两三回,田有福就没给她一个好脸,只说是王樱的房子人家想怎么改怎么改,你家要是不服气,就也改呗。反正农村别的没有,就是地多,王永顺家孩子三个,本来划的宅基地面积就没用完,大不了你们也扩开院子。
李春娟想的是叫田有福去制止王樱改院子,田有福却说自己划了宅基地,人家自己宅基地想怎么弄怎么弄,李春娟要撒泼,田有福也不搭理她。
闹来闹去,李春娟还是眼睁睁看着王樱把院墙盖起来了。
李春娟斜在床上,心里把王樱徐霜徐老太一路骂到田有福。
王樱那个小娼妇还招赘,半点不念自家好,王八蛋!
徐霜一个颠锅勺的,好歹之前自己还是他丈母娘,这会儿色迷了心窍,也是个混账!
还有老不死的徐老太,自家日子过得那么好,居然连给亲家的东西都记着账,抠死她算了。
大队长也是个不要脸的,一个劲儿的偏别人,常听说外头现在把欺压人的下牛棚,怎么不给他下?
……
这么怨恨着,李春娟听到儿子王耀宗的声音,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听见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立刻就直起身来伸着脖子朝院子里看。
她家的两间屋子的窗户自从之前被王樱砸烂之后也没顾上按,就拿纸糊了一层,隔着窗户纸翘起来的角,李春娟看见了自己的心肝肉。
“耀宗啊!你咋回来了?!”
这时候也不是放假的时间啊。
因着红旗高中挨着大队,离山也近,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也难走动,所以一般都是一直上到十一月底,那时候才会一气放上两个多月的假。
怎么儿子这时候回来了?
李春娟冲出门外,就要拉着儿子看看是不是瘦了:“是在学校缺东西了?还是受欺负了?”
王耀宗不耐烦的挥开他妈的手,他现在上高二,是个半大的小子了,明年就能毕业。乍看上去已经是个大人,身材高高壮壮,骨架子随了李春娟,脸倒是挑着爸妈的短处随,薄嘴唇配个鞋拔子脸,看着就叫人不喜欢。偏偏王永顺两口子跟他自己不觉得,王耀宗把头发抹的光光亮亮,脚上还踩着一双镇上都少见的皮鞋。
他挥开李春娟说道:“你们还记得我啊,我都在学校吃了好几天的二合面了。”
其实二合面也不差了,玉米面和黄豆面虽然比不上白面金贵,可乡下能天天吃上二合面已经是好家庭了。
可王耀宗不行,他在学校一向是吃细粮,学校食堂做的东西油水少,他顿顿不点个带肉片子的荤菜就觉得吃不下,更不要说连着吃了好几天的二合面。
王耀宗满嘴都是抱怨:“你跟我爸是一块忘了时间了?我带的粮票都快用完了。”
李春娟这才想起来,本来徐家来闹事那天,王永顺说是要去镇上的,结果被王樱的事一打岔就给耽搁了。
“是妈不好,饿着你了。你快点回屋里去躺会儿,妈去找人换半只鸡给你补补。”
李春娟心都快揉碎了,她是生了两个闺女才有的这一个儿子,没儿子时候吃过多少嘲笑,大队上的人都说她生不出儿子。给她吓得不行,还找道婆要符水,生怕后头再是闺女。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儿子,她是放在心尖上当宝贝蛋的。她家就算再苦再难,也没亏过儿子的嘴。
叫儿子吃了几天粗粮,那简直是在李春娟的心里洒了一把钢针。
“你想咋吃?妈给你炖鸡汤下面条,还是炒了配馒头?”
王耀宗挥挥手:“都行……哎妈,我刚才问你,咱家这院子是咋回事?我屋咋隔开了?”
王耀宗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被王樱要回去了,满以为自己的房间还在院墙那头。
李春娟张张嘴巴,她倒不是愧疚或者怎样,她就是觉得对不起儿子。
当爹妈的没本事,把儿子的房子给弄丢了。
本来她想的多好啊,四间屋子,儿子结婚之后就打通两间,儿子儿媳也住的宽敞,剩下一间留给孙子住,孙子要是多了就再起,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
但是才不到一个月,儿子的房子就没了,只有自家这边的两间。
李春娟抹着眼泪把家里最近的事说了,当然也没落下王玲玲那段。
“你二姐就是个黑心肝的,她丢下咱们家里一摊子跑了,给你爸和我撂在野地里,徐家还不讲理,上门来要钱……王樱那个贱人干看着不说,还跟徐霜说上了,俩人要结婚。”
王耀宗:???
李春娟的话信息量太大,一下子把王耀宗给灌懵了。
家里闹起来了,王樱直接找了大队长把东西和钱都要了回去。
他二姐王玲玲非要换姐夫,自己偷跑倒贴到别家当后娘去了。
王樱又跟他原先的姐夫在一起了,俩人要结婚。
……
王耀宗不是小孩,他敏感的察觉到家里的变化对他十分不利。
“……家里的东西也都给她了?我那床被子也给了?”
李春娟淌着眼泪:“都给了,咱家给不出钱来,大队长就狠心让咱们作价补给她……我都没拿她那么多!”
李春娟气就气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是亏了的。
王樱的钱拿来置办东西了是不假,但那些东西多难弄啊,又是要票,又是要搭人情的。她费心巴力弄来了,最后都便宜给王樱了。
田有福折的是按钱算,他可没算自己搭的票和人情!
王耀宗怒火攻心,他跟他爸是一个想法,比他妈光盯着那点东西想得远。
他觉得,本来二叔夫妻就没了,还只有王樱一个女儿没儿子,那二叔家的东西可不就是自己的?自己是老王家的男丁,还是这一辈里唯一一个。别说二叔没了,就是二叔在,二叔也得跟着自己爹一块养自己啊。
不然他死了之后谁给他摔盆砸碗,戴孝守灵?
当然了,现在他没给二叔摔盆砸碗,那是因为二叔还没确定是死了,要真是二叔的遗体回来了,下到王家祖坟里,他不得站到头一个去?
这么重要的大事,王樱她干得了吗?
既然自己都做出了这样大付出,那二叔家东西凭什么不是他的!
王耀宗起身就要去隔壁找麻烦:“我去问问她!她凭什么这么干!”
王耀宗充满自信,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把王樱说得哑口无言。
他爸妈就是没想到这一茬,王樱现在看着是没有软肋,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大队也站在她那边。但是她就不想想她爸妈?
前年她妈死的时候,摔盆砸碗可是有他一份的。
这笔账还没算清楚呢!
她要是非要房子,那行,以后二叔回来下葬,别想他伸一指头!
王耀宗踹开自家的大门,气势汹汹。李春娟跟在身后心疼的直抽抽,你踹王樱家大门啊,踹自家门干什么!
王耀宗倒是想踹,可他踹不动。
徐霜给王樱起院墙的时候干脆把门也给换了,徐霜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整块好木头,又硬又重,木匠赶着时间给做出来,还给上头按了两个大铜环。
这么高的院墙,配上这样气派的门,可把大队上给羡慕坏了,都说这门瞅着像是原先地主老财家里才有的。
王耀宗踹门没踹动,反而自己的脚一阵阵疼。
一下子就给他本来七分的怒火给激到了十成。
他哐哐拍门:“王樱!你给我出来!”
这么敲了半天,手都敲疼了,也不见王樱出门。
王耀宗气,可他什么也干不了。
想冲进去,结果大门厚重打不开,院墙又高上不去。
想骂出人来,结果王樱不接茬也不开门。
王耀宗虽然没和王玲玲有交流,但这会儿却如出一辙的有了相同的念头。
狗咬王八,无处下口。
最终,王耀宗只能抱着拍疼的手气哼哼的回了自己家。
而王樱呢?
她正在山上采药。
从在院子里听到隔壁那个堂弟的声音,王樱听了一会儿就烦了。
她继承原主记忆之后就对大伯一家没有人品上的期待,大伯伪善自私,大伯母愚蠢短视刻薄,已经嫁出去的大堂姐王萍萍印象倒是不深刻,不过原主对大堂姐也没什么好感。二堂姐又是王玲玲那个重生女……
这么一窝,就没一个像样的。
王耀宗更是集大成者。
王樱懒怠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反正两边一隔,谁也打扰不到谁,犯不着听这人上门找抽那些屁话。
王樱背着背篓就上山去。
最近几天家里忙着盖院墙,本来王樱还觉得自己怕是要忙,结果徐霜和徐老太把所有事都给安排好了,一点没让她插手。
盖院墙的人是徐老太从娘家那头找的几个本家的后生,剩下的又找了几个自家出事之后还来往的,徐霜也出面找了几个大队上人品不错的男青年,十几号人一块干,速度像是坐上了火箭一样。
徐老太还让徐霜从饭店买回来包子和卤菜,中午就是徐老太掌勺,山上打的野兔肉用猪油炒,里面加上白菜土豆粉条子,一炖就是一大锅。吃不完的还让这些人兜上点回家。
大队上这种活都是不给钱的,大姓人户那是喊一嗓子就能来好几十个,其他小姓拉拉关系也可以来十几个。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中午管顿饭,这就行了。
徐家不差钱,中午一人一大碗的野兔肉炖菜,上头再盖两大片卤肉片子,一人两个二合面的大馒头。比有些人家过年都吃得好。
刚开始有些人还松口气,觉得徐霜没来叫是幸运,第二天就有人坐不住了,那大肉片子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徐老太家里两个厨子,她年轻时候吃男人做的菜,上点岁数就是吃儿子做的,熏陶出来的手艺也不赖。
兔肉炖的紧实有嚼劲,菜里也舍得放猪油,炖出来就香的飘得大队哪哪儿都是。
这时候再找徐霜说要来帮忙,徐霜就拒绝了,说盖个院墙而已,用不着那么多人。
这些人再回家想想,一拍大腿就觉得亏了。
原先徐家日子好过,但不遭人厌,徐老太会做人是很大的原因。她每次自家炖点东西,左邻右舍拿个鸡蛋去换点,她都随意的很。像是这种起院墙的事,搁以前,要是谁张口了,徐老太肯定不会拒绝。
反正炖大锅菜,添一两个人也没啥,尤其关系好的,来吃两口就吃两口,这老太太一点都不计较。
但是这回的事一出,往后这种好事就没了。
人家自己找人,你上门去人家也不要,说起来好听,怕连累你。可这算哪门子连累啊,大肉片子吃着,满嘴冒油,就干那么一点活,累也累不着,半晌还能再一人给个肉包子。
这段时间疏远徐家的几家都悔断肠子,觉得自家太冲动。
再一考虑,王樱家起院墙是赶不上了,临在眼前的还有两人婚宴啊!
心思活动的立马就找徐霜问起婚宴。
徐霜也不含糊,直接说道:“我妈找了人了,就不麻烦婶子了。到时候我给婶子发糖。”
瞧瞧,发糖,连婚宴叫不叫去都没个准话了!
问话的人也不傻,干笑着:“我听人说你是二十六号办事是吧?婶子那天肯定早点去给你妈帮忙。”
前头就不说了,后面还是把关系修复起来吧。
再一想想,人家儿子有手艺,到哪儿也过不差的。自己家认识个厨子倒是好处多多,这关系不能断。
如此这般热闹的过完起院墙的几天,王樱一点没觉得忙到自己。
徐老太做的大锅菜香的很,她也跟着吃,要伸手帮忙却被拒绝,徐老太早听儿子说王樱跟着她妈学了点医术,这下子看王樱是更满意。叫王樱屋子里歇着,觉得吵闹就去镇上转转。想吃什么就去找徐霜,让徐霜给做。
王樱寻思着自己去镇上也就是瞎逛,西坡镇也没多大,逛来逛去也就那几样。
至于吃的,她这几天已经吃的够好了,暂时也没馋虫作祟。
还是上山吧。
所以几天下来,王樱已经把山上自己能达到的范围摸清楚了,哪个地方长了一大片还没长成的什么药都清清楚楚。
王樱背着背篓找到一处岩洞,岩洞下方的石头上攀爬着一丛长着小小青色果实的植物。
王樱翻了下这丛植物,上面的果实如同葡萄干大小,不同的是青色的果实饱满圆润。
王樱很满意,这丛石橄榄是她偶然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植株已经干枯发黄,眼瞅着就不能用了。
还是她浇了两捧灵泉水,寻思着试试看有没有效果,结果植株没多久就变精神,上面的果子也挂上了。
王樱小心翼翼把石橄榄摘下来包进准备好的报纸里,再小心翼翼的放到背篓。野生的石橄榄,虽然不算什么名贵的药材,但是因为认识的人少,需要经过制作才能用,所以价格并不便宜。
王樱想着,等到进城,她估计是不够时间带上做好的去了,干脆带上新鲜的去问问价。
摘了果实之后,王樱还在植株根部又浇了点灵泉水。
说起来也很奇怪,她在末世时候试过把灵泉水洒在那些基地特地培养的植物上,但那些植物统统都没有反应,反而是到了这里,她试着用灵泉水浇花,花朵和植物都会长的更加粗壮。
有了这个加成,王樱打算回头在山里开出一块地来,把有些草药植株扦插一下试试看,说不好就给她养出一大片的好药田呢!
王樱摘了几种草药,又循着自己摸出来的小道往里走。
突然眼角一花,一只五彩斑斓的动物闪过。
王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山鸡。
当即大喜过望,山里的野兔多一些,她还见过松鼠和猴子。但野鸡还是第一次见,野鸡肉更好吃,野鸡也喜欢下山溜达,所以但凡有几只,也早被人逮了吃。
这只估计是一直在山上,所以没被人逮。
野鸡警惕,察觉到人就一路扑腾着要跑,王樱跟在后头追,三追两追的,野鸡直接扑腾到一棵大松树上头了。
松树高,也不好借力,王樱只能望鸡兴叹。
再一看周围,王樱傻眼了。
野鸡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居然有一个小池塘!
王樱方向感明确,一路过来也记着路,她略一推算,就知道这个小池塘处于第四大队的范围。
小池塘周围树木葱郁,连个明显的道路都没有,王樱在周围摸索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有人常来的痕迹。
合着这还是个没人发现的野塘?
王樱往池塘里扔了一块石头,听声音里头还不浅。
王樱心念一动,这么深的池塘,估计也是地下的水源,那这塘里,有没有鱼呢?
说起来,她穿越的胜利公社这块地方是有小溪的,依山傍水,可是小溪里常年被人们拿来用,洗衣服洗澡排污水的,小溪里头有一些巴掌大小的鱼就不错了,大的鱼是从来没见过。
而南邵县这个地方也没有大江大湖,当地人也很少吃鱼。乡下倒是有几个地方有河,能捞点鱼,可很多人也吃不惯,不是家里有什么重要的客人也不会去买。
王樱不敢下水,就把背篓掏空,在里面洒点自己带的馒头末,再把背篓用藤条固定好,丢进池塘里。
接下来,王樱就见到了自己生平仅见的一幕。
半臂长的大鱼,扑腾着就往背篓里扎!
还不止一条!
王樱目瞪口呆,看着鱼一个个扑进背篓里,然后又晕头晕脑的撞不出来。她愣了一会儿就赶紧往外拽,这不拽不行啊,已经进去半篓子了!
费了大劲把背篓捞上来,王樱就看到半人高的背篓里,长条的大鱼足有五六条!沉甸甸的,估摸着得有三十多斤。
愣怔之后就是狂喜,王樱倒不是馋,她是觉得这么大的鱼,这么一个没人来的池塘,以后她就有源源不断的鱼吃了!
王樱想起来自己学过的课文,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虽然这里不是东北,只是一个比较靠近东北的小地方,但物产丰富着实让人满足。
王樱把鱼挑挑拣拣,留了最大的三条装在最下面,这个鱼塘没人来,自己下次可以带着徐霜一起来。正好也要入冬了,到时候让徐霜把鱼腌了,也是冬天的储备。
王樱特意避开人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徐霜在门口等着。
说起来两个人定了,王樱家的钥匙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徐霜半晌午的趁着闲了过来,见王樱不在就老实在门口等着。
“快快快,钥匙给你,你赶紧开门!”
王樱可没忘了隔壁还有个刚回家的王耀宗,那可是憋着一团火气准备挑事的,要叫他看见自己一背篓的鱼,说不准就又要横生枝节。
徐霜十分听话的开门,一句都不啰嗦,进门就把王樱身上的背篓帮着卸下来。
王樱跟献宝一样“将将~”,把背篓里的鱼晒给他看。
“……哪儿来的?”
大队上弄不来鱼,县城想吃鱼的还能去菜站买,底下的大队都是挑那种有大河支流的大队上去找人换。
不过就算是换,也换不来这么大的鱼。
这一条都得有六七斤了。
王樱把自己在山上发现一个野塘的事说了,十分得意:“里面还有更大的。”
徐霜拎起来左右看,下评语:“好鱼。”
这鱼天生天养的,长的大还灵活,肉质肯定好。
王樱出主意:“等明天你跟我一块上山,咱们多弄点回来晒鱼干。”
徐霜:“等下个月吧,到时候封山前去,弄回来做成冻鱼,再养几条在缸里。”
在吃上头,王樱是完全听徐霜的,毕竟人家是掌勺的。
“好!到时候咱们多捞点。”
她走之前可看清了,那小池塘里的鱼个个都大的吓人,还有那一看就十几斤的鱼,把这些鱼给捞了,正好趁着明天春天再有小鱼长起来。
徐霜指着背篓里的三条鱼问:“这些你想怎么吃?”
王樱立刻就想到了酸甜可口的糖醋鱼,如果说现在有什么缺的话,那就是缺糖。这时候的糖太贵了,最近吃的还都是咸口菜,让她很想念一些酸甜口。
“糖醋鱼……能做吗?”
徐霜翻检着,准备挑选一条幸运鱼,这么大的鱼,一顿肯定是吃不完了,好在王樱家院子里有缸,把鱼养在缸里慢慢吃就是。
“能。”
徐霜挑了最大的一条放回到背篓里:“你晚上来我家吃吧?”
王樱家里的调料还是前几天徐老太做大锅菜拿来的,并不齐全。徐家的厨房里倒是各色齐备。
王樱想都没想就点头:“好啊!”
答应了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这算是去男方家里?
说起来还是她第一次去徐家呢。
在她低头的时候,恰好错过了徐霜眼里一闪而过的柔光,王樱迟疑着:“我是不是带点东西去?”
救命啊,上辈子她牡丹到底,碰上这种场合实在是难搞定。
徐霜像是看到了她心里的不安,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鱼:“这不就是你带的东西?我先拿走了,你晚上人过来就行。”
送走了徐霜,王樱才觉得脸上好像有点烧。
至于为什么烧,估计是上山捉鱼太累了吧。
****
王耀宗回来了,李春娟忙前忙后的坐了一大锅的鸡块肉拌面,细白面条上浇一勺浇头,剩下的鸡肉全放在王耀宗面前。
王永顺上工回来,看到儿子在家也高兴,不过他属于虽然把儿子看得重,但嘴上还要扮严父的人。
王耀宗看见自己爹回来,手边的鸡肉也没让人,依旧是稀里哗啦的自己嗦着面条。
李春娟坐在一边,不吃,纯陪看,满眼都是慈爱。
王永顺噎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句臭小子,嘴上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学校里停课了?”
前年开始有些地方的学校就闹的欢,把老师给闹没了,学习也不用学了。红旗中学这边倒是一直挺安生,学是照上。
王耀宗刚被他妈灌了一脑门的事,听见他爸问,更是不耐烦了。
“我请假回来的……爸,你怎么就把房子给王樱了?你不是跟我说二叔的东西都是我的吗?我还给二婶摔盆了呢,咋房子不给我?”
王永顺本来还想着怎么跟儿子说,谁知道李春娟已经把事情全说完了,王永顺瞪一眼把身子背过去的李春娟,俩人那天打架的伤都还留着印子,这几天都是谁也懒得搭理谁的状态。
“别听你妈的撺掇,这事里头复杂着呢,我等会儿给你说。”
李春娟不知道他藏的那点钱,也不知道王樱家以前的事,她就糊里糊涂的以为自己是要老二的房子,只有王永顺知道,自己也不光是为这个。
“你吃完了进屋来,我给你细说说。”
王耀宗嗯了一声,扒拉面条扒拉的爽快,李春娟看他吃了一大碗,就拿袖子去给他擦嘴:“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下一碗。”
家里的白面不多了,这还是她拿自家仅剩的那只鸡换回来的面和一只鸡腿。
大队上有一家生了大胖小子,今天人家杀鸡,自己才能换只腿回来。
王耀宗甩头不叫她擦:“饱了,不是我说,妈,你这个鸡肉切的太小了,下回切大点。”
小块夹都夹不起来。
李春娟赶紧答应:“咱家下次杀鸡就切大块,叫我儿吃得饱饱的!”
这次的鸡腿是那家切好的,肉丁子就是小,李春娟在心里啐人一口,小家巴子气的,吃个鸡还切那么小块!
王永顺跟王耀宗进了里屋,王永顺对着人高马大的儿子,顿觉自己这辈子很值得。
把一个儿子养大,王家传后有功,接下来就是给儿子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王耀宗烦躁的很,他觉得自己爹妈都是有毛病,就隔壁三丫,那个怂的不行的样子还能叫她给自家人拿住了?实在不行就往死里揍她!一个丫头片子,揍服了她,她就知道怕了。
王永顺哪里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不过他这次倒是一反常态,准备闸住儿子这些想法。
“耀宗,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我也心里不愿意,你二叔没后人,就一个丫头片子,他要是活着,别说房子了,那是得给你安排工作,送你进工农兵大学的。他得靠着你养老的,自然是有什么都该奉献给咱们家。”
王永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是他弟结婚没多久就当兵走了,那时候他还没有耀宗,要是耀宗那会儿已经生出来了,他高低在他弟当兵之前把话说清楚。
他们兄弟两个是分家了,但是他不能看着兄弟没个后人,百年之后没人供奉。他的儿子就是兄弟的儿子,两家人供养一个耀宗,耀宗出息了,不也是他兄弟的一份功?他弟也能有个后人香火。
“结果你二叔一下子就没信了,倒是咱家日子本来也难过。想着替你二叔把你堂姐给照顾起来,谁知道三丫这丫头,脑子突然抽抽了,现在非要说招赘。招的还是你二姐的对象。”
王耀宗已经听过这一串了,这时候也懒怠再听,冲动道:“我去隔壁砸了她的房子,揍死她!我给她妈摔盆了,二婶就算活着也得说这房子归我!”
王永顺皱着眉头,把冲动的儿子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他才说道:“你二婶不行,你现在是小,不知道这里头的事。”
王永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大叠的纸币。
王耀宗瞬间眼睛亮起来,抓着王永顺的手十分激动:“爸,这是哪儿来的?”
这一大叠,得有个二百多吧?
王永顺嘘了一声,他刚才回来就盯着王樱家瞧,知道王樱出去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把这些事跟儿子说一说。
“你二叔的事,说起来复杂的很。其实你二叔那时候从朝鲜下来之后,并不是没信了。”
王永顺回忆着十几年前的旧事,话说得慢吞吞的:“你二叔是叫去执行什么秘密安保,具体你二叔在信里没说,就说不用管他,他后面估计还要换地方。”
“得有个五六年吧,你二叔其实跟你二婶一直有信来往的,你二叔一个月能给你二婶寄好几十块。”
本来兄弟没消息,他当即是打了歪主意。
王樱娘长的好,再嫁出去也容易的很。她又没给王家生个儿子,凭什么占着他兄弟的房子?
可这主意打到一半,王樱娘就把信拿给他看了,像是要警告这个不老实的大伯,王樱娘说的很清楚,王永福在部队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大队长都不知道这些,但消息是能到公社的。
只要她去一趟公社,公社就会有人给她做主。
王樱娘说得明确,她好好的,公社不会过问,但她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公社马上就有人来调查,王永顺敢干什么都得掂量着。
不得不说,这话是吓到了王永顺,那几年,他压着李春娟,连口角纷争都不叫跟王樱娘起。就怕对方直接去公社告状。
“到了王樱七八岁上头,你二婶做了赤脚医生,自己就能挣钱了,但那时候好像你二叔换了地方,就不跟你二婶通信件。”
这件事王永顺知道的也很巧合,还是从小小的王樱嘴里套话套出来的。
“不过你二叔虽然没信,可没信就是好信。人要是真没了,你二婶肯定能有消息,她面上也不会露不出来。”
王永福两口子感情好,如果不是感情好,王樱的娘不会一个人守了这么多年。
“直到前两年,那时候到处乱糟糟的,你二婶有一阵子瞅着就迷瞪,像是有什么坏消息。我叫你娘去套话也套不出来,后来还是你娘大半夜去扒着你二婶窗户听见她哭,说是公社有领导给她说了她男人没了。”
王永顺精神有些恍惚,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仿佛还在昨天,说起来却像是很久以前。
“你二婶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累的身体也不好了,运粮路上就意外没了。”
王永顺看着儿子的眼神逐渐温柔,比起自己不知道死哪儿的二弟,他的日子虽然困顿,但安全的多。可见人还是不要为了什么崇高的东西去奋斗,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小人物才能过得更好。
现在看,二弟自己的尸体都指不定撂哪儿了,王家就一个丫头片子,而自己却是儿女双全,以后虽然难点,但是儿子却前途光明。
“我给你说这些,是叫你心里有个数。”
王永顺最近这几天并不是白白躺着过的,他是认认真真前思后想了好几遍。最终他才决定了后面的路怎么走。
“你二叔的事出在两年前,那时候乱,咱们现在也不知道你二叔属于是烈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本来想着给三丫说个人,咱们把房子占了,就算你二叔回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两口子不在,咱们照顾一下他闺女也没啥。再说了,我叫你妈给三丫找的人家充其量就是人口繁杂点,又不是什么酒鬼赌棍。”
王永顺倒是从头就没想过不留后路,他是打算把这些事给做的表面光堂的。
“但是现在是不成了,三丫跟咱撕破脸了。我知道你气,但你听爸一句劝,别再去找她麻烦。”
王永顺心里有把尺子,也时刻记得给自己留个抽身的后招。
事情撕破了,那就不合适再做。王樱娘要是个普通人还好,偏偏她是为大队运粮死的。王樱就算不提自己爹那头,光是王樱娘这点就让她在公社那挂着号呢。
王永顺心想,最坏的情况就是二弟真是为国捐躯了,王樱的事闹大,公社再把这个公布出来,这两下一夹,他们家就是要了房子又有什么用?还不得是去坐班房?
王永顺拿着二百多块钱,对儿子苦口婆心:“这点钱是王樱娘留下的,那个婆娘偷摸藏在她家的水缸底下,临死前才要说。幸亏那会儿她意识都模糊了,眼也看不清。我才把别人都支走,听她说了这些。”
王永顺其实拿到手是五百,拿到钱那一刻他手都在抖。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摸到那么多的钱。
不过五百瞧着多,却不禁花。
王永顺除了面上的花销,私底下还偷摸给儿子不少零花钱,为了儿子上高中,他还花了五十块钱去疏通公社。
这么一花两花,等到眼看要给儿子买工作了,王永顺才发现自己花冒了。
没办法,只能从王玲玲和王樱这头想辙。
本来钱都存到了三百多,再加上王玲玲一笔彩礼就差不多的时候,就出了一连串的事,直接把他的打算砸了个稀巴烂。
王永顺咬咬牙:“这点钱咱们要买工作估计是不得行,我想着你是个高中毕业生,到时候你就去县里找个临时工干着。你学历过关,要提拔肯定也在前头,等到关键时候,咱们就拿钱推一把,给你转正。”
钱少的话,就得花在刀刃上。王永顺盘算着,二百块钱买工作买不着,那送礼总使得?
到时候儿子本就有资格,自己钱一花,正式工稳稳当当!
王永顺说的开心,却忽略了儿子突然变色的脸。
王耀宗脸色不自在,前头关于王樱一家的,他听懂了,他觉得没问题,他爹的脑子活泛,说得对。
王樱家如果是这么个隐情,那确实不适合闹。
不就是两间房子吗?乡下的土房子!到时候他直接进城当工人!分房子!
等到王永顺说起来让他自己考,家里就在关键时候推一把。王耀宗心里就虚了。
他对家里说的一直是自己在学校好好学习来着,但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在学校是个什么样子。
他进学校这一年多,他的书本都还是新的呢。
但是王耀宗也不能直接跟他爹说自己考不上县里的临时工。
要知道现在高中生少,县里招工的话,高中生去考临时工一般都是十拿九稳。
他说自己考不上,那得是多差才会考不上啊。
王耀宗盯着他爸手里的二百多块钱:“爸,我觉得咱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他爸脑子转的快,肯定能想到挣钱的办法。
让他去考,他真的做不到啊!
王永顺眉头紧皱,他知道儿子不想从临时工干起,单位里头,临时工都是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
他心疼的看了一眼儿子:“爸没能力,要是你二叔在,爸就是豁出去脸皮跪你二叔也能借点,但现在……”
他王家本就是外来户,跟大队上多数人隔着一层,借钱都不好借,再说了,几百块钱,借谁能借到啊。
“这样,爸再努努力,反正咱们还有大半年才毕业呢,到时候没准的事。”
王永顺把底子给儿子交了,心里也稳当许多,前几天儿子没回来,家里乱糟糟的,李春娟这个婆娘还裹乱,弄得他整个人都急躁。
这下儿子回来了,王永顺就心态平和很多。
“这五块钱你拿着,到学校放假还有一个月,别抠着花。吃点好的好过冬。”
王永顺给儿子抽了五块钱,皱着眉把剩下的二百塞进墙角的一块木头的隔层里。
殊不知,本来每个月拿五块钱就乐的找不着北的儿子,在他的身后死盯着那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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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樱敲徐霜家门的时候,还不自在的拽了拽身上的衣裳,她不晓得第一次上男朋友家里是不是这样。、
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身自己补丁最少的衣服,头发梳成两个大辫子,脸洗的干干净净,手上拎着一包草药,还有一包自己从山上弄来的干菌菇。
徐家的门开得很快,像是有人就在门不远处等着一样。
开门的是徐老太,她笑的整张脸都有些皱。
“樱丫头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本来徐老太是管王樱叫小樱的,但是王樱很坚决的拒绝了这个叫法,叫小樱,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拿出卡牌开始变装了……
王樱把自己手里的两包递出去:“这是我自己配的一副药,前几天我看您咳嗽,这个就是治咳嗽的……”
糟糕,第一次上门送药好像不大对?
徐老太一点磕巴都不打,十分自然且惊喜的接过去:“你真是太细心了,快进来快进来。”
徐老太心里才没觉得送药不好呢,她美滋滋的想,自己果然是有点媳妇缘的,你看看,走了一个差劲的,还能来个这么好的。
命里注定的好事,求都求不来。
王樱走进徐家就闻到了一股香甜味道,那酸酸甜甜的味儿在空气中飘荡,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糖醋鱼!
徐老太指着灶房给她说:“小幺儿在里头烧菜呢,咱们不管他,我带你转转家里。”
王樱咽着口水,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灶房上扭转开。
徐老太拉着王樱的手挨个房间给她看,徐家的房子无疑是很阔达的。
四间房子,都是高大的那种老房子,其中三间是土胚房,但这个土胚房跟别家的很不一样,别家的都是乱糟糟的,房子看着就破败风化。而徐家这三间,光是门上的雕花都十分精细,墙壁也维护的很好。
徐老太絮叨:“这是我老头子那时候盖的,光是为这个房子,差点叫定成富农了。”
好在那时候他们两口子都是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干活的,还签的卖身契,属于被欺压的对象,这才给了好成分。
这三间房子的格局本就是一体,一间正房,两间偏房,屋子里安置的也好,两间偏房都是带着炕头。
徐老太:“这炕还是好的,所以原先小幺儿说扒了重盖我不愿意,就是图这个土炕。冬天暖和的不得了。你跟小幺儿回头有娃娃了,最好也是在屋里弄一个,咱们这儿冬天没这个扛不住。”
王樱有点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这也想的太远了,有娃之后的考虑到了。
“……我家里有一间是有炕的,过几天给通通就能用。”
还是来说炕吧。
“那可好,冬天实在是冷,对了,那我一会儿给幺儿说,叫他今年多定点煤。”
城里人买煤都是有购煤证,乡下人买煤就是自己去煤场买,也有定量不能买多。
王樱点点头,她也是继承了原主记忆之后才知道,这里有关于冬天的准备实在是很庞杂。两个多月的时间,吃的喝的还有烧的,进入十一月之后整个月都是忙忙碌碌的。
徐老太带着王樱走到唯一一间砖房:“这一间是后来盖的,连带着灶房一块盖的,小幺儿说我年纪大了,那个房子有点阴,还得是住这边好点。”
再说灶房,王樱走到灶房门口就看见徐霜了。
天冷,雾气弥漫中,徐霜正围着围裙专注的在忙碌。
王樱还没见过这样的徐霜,他在灶台面前是一种极度的松弛,虽然动作迅速又麻利,但整个人就很松弛,仿佛里面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舞台。
徐老太出声:“小幺儿自己弄得这个灶房,乖乖,他爹当厨子也没说给自己置办这么大的厨房呢,他就非要弄。你瞅瞅,这抵得上别家一间大房子了。”
果然,这厨房宽大,里面也是各种东西齐备,徐霜还打了两个架子,上头错落有致的摆着一堆东西。
徐老太本来是不理解的,她男人是厨子,给人家有钱人家做饭的,那精细点是应该,那些人舌头挑,吃个菜都能吃出你放没放哪样调料,火候是不是晚了几分钟。但徐霜这边去了镇上,着实是没有这个必要。
不是徐老太歧视劳动人民,她自己也是劳动人民。但哪怕就是她自己,她也吃不出来什么放了这个没放那个有什么大区别。更别说徐霜偶尔做一些功夫菜,一做就是大半天。
徐老太不理解,肉难得,菜不是很容易就有?你费心巴力大半天摆弄个素菜,谁稀得吃口白菜等那么久!
王樱:“我倒觉得灶房大了好。”
灶房大了,才有施展的空间啊。不然那么多的好吃的,难道就靠一口锅就做出来?
徐老太看着眼神中满是赞同的王樱,心里忍不住咋舌,果然呢,自己原本还怕小两口是凑活的,但看现在这样,这能不是天作之合?
真是谢谢王玲玲毁了亲事,才叫她家小幺儿碰到这么好一个媳妇。
终于,徐霜那边做完了糖醋鱼,他把围裙一摘。王樱这边福至心灵的就出手去摆桌子,两人配合默契,一会儿就把桌子摆满了。
徐老太缓过神来才懊恼,人家第一次上门,哪儿有叫人动手的礼。
瞪了一眼儿子,徐老太赶紧让王樱坐下。
桌子上不光是有糖醋鱼,还有一道炝拌黑木耳,酱炒野兔肉,一盘子清炒豆芽。
不算很丰盛,但放在这时候也很够看了。
徐霜没怎么动筷子,似乎是盯着王樱等着她给评价。
“好吃!”
糖醋鱼酸甜开胃,鱼肉被炸的高高翘起尾巴,上面是金黄色的晶莹酱汁。雪白的嫩鱼肉蘸着酱汁吃,酸味直击天灵盖,甜味也让人满足。
徐霜嘴角勾起来:“要不要米饭?”
他们这里吃面食多,但米也不是没有,徐霜今晚上不止是做了馒头,还蒸了一锅米饭。
“要!”
王樱含着鱼肉疯狂点头,酸甜酱汁浇在米饭上,她一个人能炫两碗!
对着一桌子大餐,王樱成功把自己喂撑了。
徐霜送她回家,走到一半,王樱才想起来。
“对了,我这边准备好了,咱们后天进城去吧?”
徐霜自然答应,他还有一堆东西要准备,也是时候进城去找他师父要票了。
王樱觉得好奇:“怎么别人家师父都是收徒弟孝敬,你怎么……”
徐霜脸抽动一下:“别人家的徒弟比不上我。”
王樱:“……”
这人以前觉得是冷脸怪,现在看怎么还带点自恋了?
徐霜看她不信,补充道:“我当年要拜师,我几个师叔都在抢……后来还是他们几个喝酒划拳分出来的胜负。”
徐霜回忆起来还有点无语:“我师父说了,他偷摸把自己的酒给换成了白开水,所以才赢了我。”
王樱:“……”
徐霜:“回头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十四个师兄弟,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但我几个师叔特别喜欢收徒弟。”
懂了,你身后是一个厨子军团!你们师门庞大!
忽然,徐霜一个健步窜到前面,扣住了在王樱家门口徘徊的人影。
王耀宗被扭住胳膊,扯着嗓子嚎:“王樱!你叫他给我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