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绝云间仙山之上, 上一秒还在“嘎嘎”急得直扇翅膀的留云借风刹那间冷静了下来。
“早说了，不用担心。”旁边的木瑜从头到尾都是那副稳如老狗的模样。
留云静默了一会儿，扑棱了两下翅膀, 昂着头嘴硬道：“没有担心。”
削月横了她一眼：“帝君的安排, 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理山叠水在旁边暗笑：“她两个宝贝徒弟都在山下, 担心得毛都快掉完了。”
“你才掉毛！！”
理山叠水侧头避过留云啄过来的尖喙，看向木瑜：“不过，小六是怎么加固那几根丝线的？”
他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 “之前七星的那个小辈追着几个盗宝团误入了我的地盘, 她那水织成的丝络我见过, 当世绝技，却不至于能难得住奥赛尔。”
木瑜喝了口茶, 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们真话, 就见山道上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替他答了之后的话。
“她拥有部分时间权能的力量……虽然不至于到魔神力量的地步，但奥赛尔轻敌了，被她抓住机会贴上, 可就难甩脱了。”
钟离走到他们的石桌边坐下, 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帝君。”仙人们纷纷向他打招呼。
削月·当世帝君第一脑残粉·筑阳仿似恍然大悟般：“帝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才没让我们出手？”
钟离的面上一派高深莫测：“……料到了结果, 过程有些不同。”
他大致料到司露能有办法抵挡住奥赛尔，但是过程和手段……确实有点出人意料。
“那她现在把跋掣引上来……是为了什么？”
*
这大概是整个璃月港海陆空三军所有人此刻心中的疑问。
——群玉阁上的那位反派……咳, 不是，勇士不但绑架了奥赛尔, 还把他的妻子引了上来，是为了什么？
当事人司露表示她其实想得很简单。
“射箭。”她只是抬抬手这么吩咐夜兰。
凝聚着蓝色水光的箭矢在她身侧架稳, “咻”地一声, 奥赛尔就看着那支噩梦般的箭矢离弦而出, 射向了旁边刚刚冒头的跋掣。
“跋掣！闪开！！”
堪称撕心裂肺的叫声，但为时已晚。
远古魔神们的通病——小瞧人类。
奥赛尔有，跋掣也有。
……于是她的三个头也被捆成了一束，就是数量比较少，没有奥赛尔的壮观。
司露左手五根丝线牵着奥赛尔，右手三根丝线扯着跋掣，愉快地笑了起来。
“五加三，八颗头，这数字挺吉利啊。”
凝光：……
夜兰：……
怎么说呢，客观来说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大获全胜了，就是，获胜的方式和她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唯一一个比较习惯的默菈替两只手都被占着的司露拿着扩音喇叭，递到了她唇边，继续喊话。
“放了你老公有点困难，但是让你们双宿双飞我还是做得到的。”
说着她牵动手中的丝线，并到了一只手中，跋掣的三只头顺着她的力道被迫拉了过来，贴近了奥赛尔。
“来，和你老公贴贴！”
远在千里之外的仙山上，某知名不具的岩神大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语，表情在那一瞬间有些不堪回首。
奥赛尔的五颗头还在空中晃来晃去地挣扎，但有了跋掣的加入，这丝线织成的牢笼里就有那么点拥挤了。
八颗头在海面上撞来撞去，时不时还搅在一起。
司露皱了皱眉，觉得这一幕有些不忍直视，“啧，别的动物交尾，你们交……咳。”
“卑鄙的人类！！你究竟想要什么！！”
奥赛尔虽然还在嘴硬，但已经及早接受了现实，终于开始软下了态度，摆出了谈判的架势。
司露这回答得很快：“等我们商量下。”
奥赛尔：……
说着司露拿开了喇叭，转向了旁边的凝光：“天权大人想好要什么了吗？”
凝光还有些愣神：“……要什么？”
司露牵了牵手上的一大把死线：“他和他老婆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来开价呀，他俩大闹了一通璃月，总得给点赔偿吧？”
凝光：……她相信奥赛尔主观上是想“大闹”的，但客观来说……他还没来得及就被捆起来了。
……而且这事她从没考虑过啊！！谁特么做战前准备的时候还会考虑“俘虏魔神后该提什么条件”的啊！？白日做梦都不会这么做啊！
司露见她沉默着，不知道误会了什么：“没要求啊？那他俩就没用了，直接动手吧。”
她的语调太过自然，仿佛只是在菜市场买菜讲价一般。
夜兰在旁边默默接话：“但你刚刚说……‘缴械不杀’的。”
司露笑得眉眼弯弯：“他俩的‘械’是头呀，现在算什么‘缴械’？”
……可是某种意义上，这对夫妻俩已经“提头”来见了。
“而且我也没要杀他们……到时候魔神残渣哗啦啦地散得满璃月港都是，还住不住人了？”司露想了想，“继续把他们封回去呗，就是这个封印……”
她看向凝光。
凝光摇了摇头：“是当年岩王帝君所制，凡间未有记载。”
司露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聊天系统。
——之前之所以没有向钟离求助，是知道他是想借此考验人类的能力。
如今……这怎么也算通过考验了吧？他们已经大获全胜，只是缺个封印的方法嘛——问一句也没关系吧？
谁知她的私信还没发出去，自己的私信已经先一步响了。
[私聊]钟离：并非我的封印。
司露：？
一时间不知道“钟离知道她要问什么”和“奥赛尔居然不是钟离封的”哪个更离谱。
[私聊]司露：话本里不都说你唰唰唰从天上下了岩枪雨，然后就把这触手怪封印了吗？
[私聊]钟离：你也说了，是话本。
司露：……无法反驳。
群玉阁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理论上来说，哪怕他们现在不知道当年封印怎么再加固，也是有办法再叠一个封印的——像凝光之前打算的那样，砸一个群玉阁就行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明明现在已经扼住了boss的咽喉（物理），难道还要开个大吗？
如果是真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砸个群玉阁就算了……但明明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把群玉阁砸下去，怎么看都不太划算吧？
不能杀死、又暂时没有封印的方法……
司露转了转脑子，深吸一口气，看向凝光：“那什么，你们……不是，我们璃月缺打工仔吗？”
凝光：？
得到了凝光虽然疑惑但是还算干脆的肯定后，司露拉开了系统面板。
[私聊]司露：你们之前复制的那些百无禁忌箓，还有多少？
旁边看戏的达达利亚顿了一下，看向司露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
[私聊]火水天下第一：你从哪知道的消息？
司露：……不止我知道，凝光也知道，你们早就暴露了。
[私聊]司露：这不重要，现在那些百无禁忌箓有两个归处——第一种，他们可以成为至冬帮助璃月平息漩涡之魔神、象征着两国友谊的铁证，第二种嘛……在璃月地盘上研究复制岩神力量，还是在岩神离世这么敏感的时刻……
*
十分钟后，被绑着头游街示众了许久的奥赛尔终于看到群玉阁上再度有了动静。
他看到那个攥着自己和跋掣命门的女人，从旁边的男人手上接过了一沓……符箓？
她重新拿起了喇叭，隔着海域开始大喊。
“咳嗯，奥赛尔同志、跋掣同志，鉴于两位同志认错态度诚恳，经过全璃月上下一致认同，现批准两位同志加入璃月七星驻……额，驻云来海分部，望两位以后能更加勤恳爱民地工作下去，与人类一道共同缔造美好的璃月未来！”
……
被“一致认同”的全璃月上下：……
被冠了“同志”名字的俩魔神：……
……啥？明明每个字都是提瓦特通用语，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奥赛尔无能狂怒：“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加入你们璃月了！！士可杀！！不可辱！！！”
司露收了收手中的丝线，把奥赛尔的吼声掐灭在喉咙里：“哦，那你要我杀了你吗？”
奥赛尔被卡着喉咙说不出话，旁边的跋掣开始咆哮：“不可以杀我老公！！”
司露颇为善解人意地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想的呀，那你劝劝你老公嘛。”
奥赛尔：……
跋掣：“……老公……”
司露：？真劝啊？
这跋掣居然还是个恋爱脑吗？
司露见两只魔神八只头十六只眼睛都瞪着自己看，拢共加一起八张嘴都没再说话，便好声好气地开始劝告。
“你看，你们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再度封印回海底，你们也都不想的吧？”
八张嘴：……
“那我们现在给你们重见天日的机会，代价只是你们来给受你们影响的璃月打几年工，够好了吧？”
奥赛尔沉默了一会儿：“……几年？”
司露轻咳一声：“咳嗯，对于与天同寿的魔神来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确实几年，但是按你们‘魔神寿命’来算的几年。”
奥赛尔：“……所以是人间几万年是吧！！你休想！！”
跋掣甩着头：“你怎么敢让我老公给你们打几万年工！！”
司露面无表情地拿捏着恋爱脑：“你俩不给我们打工，我们这次就把你和你老公分开封印，一个封南边一个封北边，几万年都别想看到你老公了。”
跋掣：“……老公……”
奥赛尔：你哪边的！！
外有司露觊觎，内有老婆内鬼，奥赛尔很心累。
他甩着五颗头十只眼睛瞪着她，试图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司露捂眼：“……你这模样太有碍观瞻了，离我远点。”
奥赛尔：……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别太自大了，凡人，吾乃远古魔神，岂是你们区区蝼蚁凡人能……嘎……”
司露收紧了他的喉咙，眯了眯眼睛：“再给你个机会，说点我爱听的。”
奥赛尔沉默良久，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即便我们口头同意，你们岂敢相信？”
司露抚掌一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同意就好，来来来，我们来签契约。”
奥赛尔冷笑一声：“凡人的契约也敢妄想牵制魔神！？”
司露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小奥啊，你自己数数今天都已经被打了几次脸了。”
奥赛尔：……谁他妈是小奥！！
司露扬起手中的一大把百无禁忌箓，贴上了那把束缚着奥赛尔和跋掣的丝线，金色的力量星星点点地自符箓中散溢，萤火般的光点汇入丝线之中——那是契约之神摩拉克斯留在符纸中的力量。
百无禁忌箓中残存着摩拉克斯的力量，摩拉克斯是契约之神，还有比他的力量更适合用来和魔神签订契约的吗？
司露攥了攥已经被染成金色的丝线，皱了皱眉：“不行，不够。”
要达到和奥赛尔那个级别的魔神“公平”签订契约的力量，这点远远不够。
她看向达达利亚：“还有吗？”
达达利亚苦着脸：“愚人众不是搞批发的。”
她转向默菈：“再撒点钱？”
默菈一幅被榨干了的样子：“……不是我还有没有力气的问题，是我没钱了。”
攒了这么久的摩拉，再加上司露那里的存款，这一波直接清零。
司露犯了难，但旁边的凝光这时候开口了。
“钱不是问题。”
说着侧了侧身，指了指两人身后，司露转头，看到群玉阁上不知何时摆了一大堆箱子，粗看过去几十个，百闻上前打开了一个，金光霎时晃了所有人的眼。
“卧槽……比我十连双黄还黄！”默菈惊呼。
凝光笑了笑，“这点够了吗？不够还有。”
默菈倒吸一口凉气：“富婆姐……咳，凝光大人，我医生说我胃不太好，只能吃……”
司露瞪了他一眼，“先办正事！”
十分钟后，金钱战士重出江湖。
司·行走的摩拉·露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这就是金钱的芬芳吗？”
全程躲在口袋里的菜菜探头出来：“不，这是铜臭味。”
司露重新拿起扩音器，“来来来，小奥，我们来按手印。”
奥赛尔嗤了一声：“就凭你……卧槽！”
他看到了什么？——群玉阁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女人是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瞬间从一个菜鸡人类成长到这种实力！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震撼魔神几千年。
司露扬着手中的契约，笑眯眯地回答他。
“这是，金钱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