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群内蔓延, 半晌后，秃秃弱弱地发了一句。
[群聊]你胡说我没秃：……那现在怎么办？我……撕卡？
[群聊]司露：你积分够吗？
[群聊]你胡说我没秃：够是够，但是吧……就是, 我觉得我还能再努力一下。
确实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无论如何，她都想再努力一下。
[群聊]司露：……怎么说呢, 理论上其实我们之间应该是可以互联的……比如我之前就去过五百年前, 那我想去秃秃那里应该也不成问题。
但是关键在于怎么去。
她能去到五百年前的雪山, 是借助了天空之琴作为媒介，甚至她怀疑里面多少也有温迪在捣鬼。
但是秃秃这个，她和渊下宫完全没有关联，身上完全没有相关的物品，连系统传送都办不到的事，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群聊]电子木鱼：仔细想想，其实系统也算尽力了？你看, 它至少把你传到了“现在”的渊下宫。
[群聊]司露：？放，我明明是掉在了珊瑚宫！智障系统！
现在谁敢说系统一句好话谁就是司露的敌人！
[群聊]群主：渊下宫在珊瑚宫底下，有一层大蛇的封印关着门, 按照剧情来说，玩家是在稻妻主线结束后才能从珊瑚宫心海那里领到任务，打开封印，进入渊下宫的。
[群聊]司露：也就是说，因为有封印，所以系统的坐标没法精准到Z轴, 只能在XY轴上努力传送了是吧。
[群聊]电子木鱼：……该说不愧是原神的系统吗。
[群聊]电子木鱼：啊, 我功德又加了。
[群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和游戏里同样迷惑的Z轴判定是吧, 敲电子木鱼.jpg
[群聊]你胡说我没秃：没事没事, 老六先不用管我了，你回蒙德去忙你的事吧。实在不行我就找机会撕卡。
[群聊]司露：……话是这么说，但是老实说我现在能不能走得掉还是个问题。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很清楚她现在是被软|禁在珊瑚宫中了。对于那三个人来说，哪怕明晰了她璃月仙家弟子的身份，出于保密性考虑，大概也会好吃好喝地先把她关着。
——至少关到他们一些关键计划进行完，她没有机会搅局后。
[群聊]司露：@电子木鱼，你这两天有空吗？来一下稻妻？
[群聊]电子木鱼：？啊？
[群聊]司露：我降落的时候掉到了三巨头会面现场，然后我口胡说我是璃月仙家的弟子，拿出了钟离的信物，他们倒是相信了。但是事关重大，我怀疑他们会关我一段时间，八重神子又暗示让“师父”来接我才放我走……
[群聊]电子木鱼：……你先等会儿，你的那个“师父”不会是我吧？？
[群聊]司露：不然呢？
[群聊]电子木鱼：来，乖徒儿，先磕个头叫声师父来听听。
[群聊]司露：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做父亲的先把我二十几年的红包钱和抚养费补了吧。
[群聊]电子木鱼：？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女。
[群聊]司露：你这基因也生不出我这样优秀的孩子！
[群聊]群主：……行了别闹了，木鱼如果这两天方便的话，去接一下老六吧。
司露其实也纠结过，是让木鱼来接她，还是她直接倒转时间回去，干脆别传过来。
但是既然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的好感度任务已经开了，那不加白不加，再倒回去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稻妻了。
至于她身份的事，反正根据群友们所说，到原作里须弥的剧情为止，无论是八重神子、神里绫人还是珊瑚宫心海，这三人都没去过璃月，对她这个“仙家弟子”的身份更是无从拆穿，这点上她倒不担心。
[群聊]电子木鱼：可以是可以，等我把今天的日常做完，再把手头的支线清了，你等我一天。
[群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等等，日常？？系统开新的任务了？
游戏原作里是有每天的日常任务的，但他们穿越来至今都没见过啊？
[群聊]电子木鱼：哦，我这个身份自己的日常任务，也不是规定的，只是我找到的刷我那个“功德值”的一个方法。
[群聊]司露：什么方法？
[群聊]电子木鱼：扶老奶奶过马路。
群友们：？？？
[群聊]电子木鱼：是的，你们没看错，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冒险家协会跑腿，或者帮老人家择菜挑水什么的……反正只要是好人好事都加功德，请叫我提瓦特雷锋。基本一次能加个1-5点功德，积少成多，蚊子腿也是肉啊。
[群聊]摩拉单推人：不公平！！我的摩拉就要自己要死要活地攒！为什么木鱼的功德只要做做好人好事就行了！！
[群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我比较关注的是，木鱼一个仙人去帮凡人跑腿，真的不会把凡人吓死吗。
[群聊]电子木鱼：我不说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罢了。
之后的话题便歪到了各自的个人任务去，司露看了两眼，关掉了群聊。
木鱼要来海祇岛还有一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还得她自己安排。
她倒是不怕神里绫人他们对她下手，但是如果他们又要来试探，难免有些焦心。
另一方面，她也想着可以用这段时间浅浅刷一下两个人的好感度。
说到好感度，司露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拉开系统面板，翻到了系统发布记录的内容。
再三确认后，她发现了一件事。
——对于稻妻的这两个人，系统没有规定她刷好感度的目标是多少。
不像蒙德和璃月目前收到的任务，在最后都会拖一句“目标好感：xx点。”
稻妻的这两个角色的好感度任务没有。
她撑着头看着窗外的珊瑚美景，总觉得最近系统的bug有点太多了。
所以……是系统的bug，还是……？
司露没有得到太长的思考时间，客房的门已经被敲响。
“司露小姐？我是露子。”
*
半小时后，珊瑚宫核心重地的会议室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珊瑚宫心海听完露子的禀报，轻轻抬手。
“有结果了？”八重神子放下手中的书卷，慵懒地抬起眼。
三人谈判的内容早就接近尾声，按理来说此地不宜久留，但八重神子和神里绫人还是耐心地在这里又等了半个小时，就为了等一份结果。
……结果就是珊瑚宫库存的奶茶和话本已经不够两个人霍霍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人类女性，骨龄15-25岁之间，身体各项数据也都符合人类平均水准，没有神之眼，不使用元素力。”
这是珊瑚宫心海派去的两名医女得出的结论。
司露毕竟是“贵客”，她们也只能打着检查身体的旗号“观察”她，再详细的资料就得不到了。
“社奉行大人呢？”珊瑚宫心海转头，看向正不停地嘬着奶茶的神里绫人。
神里绫人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奶茶，微微抬眸，似乎有些困惑珊瑚宫心海怎么会问他：“嗯？”
“社奉行的情报网声名赫赫，连远在海祇岛的珊瑚宫都有所耳闻，不知对璃月可有了解？”
神里绫人惯是个会扮猪吃老虎的人，他谦和地笑笑。
“过誉了，社奉行只是遵循将军之意，负责御所与民众间的联络，从而多知晓一些八卦而已，上不得台面。更何况珊瑚宫小姐想必也清楚，神里家式微至今，实在称不上什么‘声名赫赫’。至于远在千里之外的璃月，就更鞭长莫及了，远比不上负责离岛登记的勘定奉行。”
他的目光转向八重神子，将皮球踢了过去，“宫司大人才是我们之中最见多识广之人，又素与璃月七星交好，问她更为妥当。”
八重神子曲起指尖轻轻掸了掸书页，像是有些不耐有人搅扰了她读书的雅兴。
“那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璃月的仙人素来讲究不入凡世，有几个还眼高于顶得很，除了他们的岩王帝君以外，不将任何人看在眼中。”她微微一顿，思索道，“那个小姑娘么……至少她对于那些仙人的了解，确实不似普通凡人。
“璃月的仙人隐居在绝云间中，许多璃月的凡人终其一生连‘仙人’的存在都无法肯定，更别提对那些仙号、真身了如指掌了。”
八重神子想到刚刚对司露的那番试探，肯定道，“连璃月人都是如此，别说天领奉行那群吃空饷的了，他们培养不出对璃月仙家如此了解的探子。”
神里绫人点点头，接口道，“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位司露小姐，多半不是稻妻内部势力派来刺探的，只是身份么……”
想到这里，他眸中露出一丝笑意，“无论如何，她是个聪明人，想必也听懂了八重宫司刚刚的意思，肯定会想办法联系自己的‘师父’，最好的情况是那位仙人亲自将她接走，那对我们都无后顾之忧。”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奶茶，“而最坏的打算，就只能请她在珊瑚宫长居一段时日了。”
“软禁”两个字被他修饰得轻描淡写。
说到这个，神里绫人突然轻轻一笑：“若是珊瑚宫不方便的话，社奉行也可替心海小姐代劳。”
他这话说得有点突兀，八重神子挑挑眉，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神里绫人这八百个心眼的小子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貌，但在这个关头敢接手这么个烫手山芋……
倒是珊瑚宫心海顺着神里绫人的话沉思道：“若是要在当前局势中寻个破局之人……无关稻妻任何势力的璃月仙家弟子，确实是个极佳人选。”
在座都是闻歌弦知雅意的人，八重神子眼睫毛一抬就知道这两人在想什么，幽幽叹了口气：“有的人啊，表面上看着风光霁月干干净净的，内里实际手黑心黑得很。”
神里绫人抬了抬眼，悠然道，“据我所知，神樱树十年一度的‘祓秽’仪式也已临近，但这人选，似乎宫司一直难以定下？”
八重神子将话本“啪”地一下敲在桌上，“用不着拉我下水，我知道你们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但她……”八重神子娟细的双眉微微蹙起，“……不太合适。”
“理由呢？”珊瑚宫心海看向她。
总不能是活了近千载的狡诈狐妖转性，开始怜香惜玉了吧？——开什么玩笑，为了这一场布局，她连雷神亲自制造的将军都能算计进去。
八重神子没有多言，撇过头看向窗外，狐耳上坠下的雷神之眼轻晃间，似乎再度将当年那天地间最尊贵的白狐大人的叮嘱送至耳畔。
她不再多言，只是轻笑了一声，“改日有时间让她去鸣神大社抽个签吧，万一抽了个下下签，实在不算开门红啊。”
神里绫人显然不打算买账：“然后在抽签的那天让鹿野巫女把桶里的签都换成下下签吗？”
八重神子的狐耳动了动，看向神里绫人，“有趣，你爹都不敢当面这么质疑我。”
神里绫人不动如山：“多谢八重宫司夸奖。”
这说着说着竟扬起了一些火药味，珊瑚宫心海有些无奈：“……不管怎么说，至少司露小姐还要在海祇岛待上一段时间——于我们而言，多少是个试探的好机会。”
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将对方工具人的定位敲定了下来。
*
而只是坐在房间里和群友聊天的司露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反驳余地就是了。
狐假虎威这事儿，本质还是假。
“露子小姐的意思是……心海小姐要我，额……逛逛海祇岛？”
司露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再三和露子确认道。
露子笑容不变，显得很亲切：“是珊瑚宫大人考虑到司露小姐乍然来到陌生境地，如果一直待在房中，难免心中惴惴不安，您是来自璃月的贵客，自然要好好招待——刚刚看您对海祇岛的风光十分喜爱，便安排了专人陪您观光。”
这番话说得可太漂亮了，司露都一时没能找出反驳的余地。
只是……这和她以为的不一样啊？
对于她这么一个“可疑人士”，无论是否确定她是璃月仙家弟子，难道不都要在她师父来之前把她关着不让她乱跑的吗？怎么这心海大人反其道行之？还要派人带她观光？？
事出反常即为妖，司露心中一跳，当即扬起客气的笑容：“不请自来已经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怎么好意思再让珊瑚宫在我身上多费心力，这观光我看就不……”必了。
“司露小姐放宽心。”一个温和的男声打断了司露的话。
司露循声望去，神里绫人正笑意温柔地看向她，“浏览海祇风光一事，本是我提出来的，正巧贵客至此，便想着邀您同去。”
司露：？什么玩意儿？神里绫人要和她一起？
……堂堂社奉行大人，神里家家主，眼狩令反抗军幕后坐镇军师——你居然这么闲的吗？
“实不相瞒，我刚刚已经通过璃月特制的符箓联系了师父，他应该即刻就到……”她循着由头拒绝，“若是我此刻离开，怕是会与他失之交臂。”
露子小姐接了话，“若是璃月的仙人肯一同赏脸，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司露：……也就是说今天哪怕她“师父”亲至，也会被拉来一起旅游是吧。
她耸耸肩：“那走吧。”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往好处想，至少多和神里绫人相处一段时间，她也好借机刷会儿好感。
司露就这么和神里绫人一起加入了海祇岛观光旅行团，导游还是珊瑚宫心海身边的贴身心腹，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面子极大了。
露子在前面走走停停地介绍着，她看着身旁的神里绫人，想了想，还是开口搭话道：“八重小姐不一起来吗？”
大家都是客人，没道理八重神子被排除在外吧？
“八重宫司坐了最早的航渡回去，似乎是鸣神大社有什么急事尚需处理。”神里绫人的解释无懈可击。
对于他的这番解释，司露半个字都不信。
按照群友们描述八重神子的性格和心眼，那种走一步算三步的人，不可能给这么重要的会议只留恰到好处的时间，怎么也得前三天后三天的事情都处理好，才能安心赴会才是。
面前的神里绫人多半也是同类——明面上笑得和煦温柔，实际上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性格。
如果司露有得选的话，她本心里不太愿意接近这样的人，让旁人来评价，大概会说一句“同类相斥”。
正因为自己是一步十算的人，所以格外排斥同类的性格——相处起来太累了。
这样的人，作为同一阵营的队友时或许很可靠，但在如此情势不明的境地中，和他相处起来可就太累了。
——现在的思路，尚且看不穿神里绫人的目的。
在他们眼里，她是一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异国之人，就算因为璃月仙家弟子的身份没有严阵以待，至少也不该这样和和气气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同行旅游。
他们一定在图谋什么。
但这就是让她最费解的地方——她身上有什么好图谋的？
她连稻妻的主线剧情都没进，只是个一般路过的懵逼群众，而稻妻与璃月隔着那么大的一片海域，别说现在锁国了，当年没锁国的时候，也没见社奉行负责什么外交工作——从神里绫人对璃月仙众的了解程度就能看出来。
怎么现在锁了国，他反而想来接近她这个“仙人弟子”了？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这种看不透对方的感觉，让司露有些烦躁。
[群聊]司露：珊瑚宫心海非但没有软|禁我，还派人带我在海祇岛观光，神里绫人也借此机会来接近我——我对他们了解不深，在你们看来，他们会有什么目的？
[群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神里绫人在海祇岛观光？？他这个身份、这个时机出现在海祇岛，真的不怕被人看到后闹到幕府去吗？？他们不是和天领奉行九条家的人一直不对付吗？？
[群聊]司露：这也是我最费解的，按理来说他们的结盟肯定是要私下做的，但是现在连八重神子都早早地走了，反而是神里绫人开始大张旗鼓地在海祇岛上闲逛，还半点不做遮掩……
[群聊]电子木鱼：他看上你了？我要多个徒媳了？
电子木鱼要是在她面前，她高低得给他脑袋来一锤子，敲开来把里面的水倒干净。
显然群里也没有人把电子木鱼的口嗨当真。
[群聊]群主：你说八重神子已经走了？
[群聊]司露：……至少明面上，按照神里绫人的说法，八重神子已经走了。
至于暗地里是不是藏在哪里、有什么其他计划，她就不知道了。
[群聊]群主：那就奇怪了，如果是他们对你有什么图谋，不应该只有神里绫人一个人出面，八重神子才是里面最擅长忽悠人的。
[群聊]咸豆腐花天下第一：神里绫人的话，至少游戏里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复兴神里家，还有一点，他永远不会背叛将军。
[群聊]司露：也就是说，他来接近我这件事，是对神里家和雷电将军有好处的？
已知，神里绫人此次来海祇岛的目的是为了联合反抗军和鸣神大社，一起揭穿九条家和愚人众的阴谋，把将军那个AI打醒，然后想办法进入一心净土，把自闭的雷电影抓出来。
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做什么？——或者说，他接近她，是想获得什么结果？
司露一边和群里聊天，一边自己思考神里绫人的事，走神间，难免时不时控制不住目光向他看去。
神里绫人显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在一处瀑布前修整时，神里绫人捋了捋袖子，轻声开口。
“司露小姐，”他微微勾唇，“如果对在下感兴趣的话，欢迎直言开口相问。”
司露看着像是犹豫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他笑得和煦：“当然。”
“那个，神里……大人？我其实想问很久了，”她看着神里绫人，深吸一口气道，“你的奶茶，到底是怎么在插了吸管放在袖子里的情况下还不漏出来的？”
拜托了，这对她真的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