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摔压过去的时候, 长谷川彻的鼻梁刚好撞在黑色风衣的一颗金属扣子上,万分吃痛。
酸痛感萦绕在脆弱的鼻梁骨处,让褐发青年整个人都不太得劲, 五官可怜兮兮地皱巴在一起, 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而面部神经敏丨感又分布细密,虽说撞到的是鼻梁, 却连眼眶都能一起牵连上, 泛着酸涩的红, 甚至弥漫起了星星点点的生理性雾气。
治愈爱丽丝又根本不管这点根本算不上伤的小痛——又没有被撞断。
长谷川彻埋首在银发男人的胸膛上,好半天没缓过劲来,直到琴酒压着嗓音和脾气让他快滚。
让滚就滚,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长谷川彻立刻想要叛逆回嘴,扣紧了手中的——等等、他竟然没有抓住自己的匕首吗?
刚刚的场景实在是太混乱了,又是眨眼间形成的局势,根本给不及两人反应的机会。意识逐渐从面部的酸痛回笼, 褐发青年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糟糕。
琴酒几乎是摔坐在地上——如果没有树干抵着,很大概率会直接被压趴下,背部还垫了一只长谷川彻想用来维持平衡但完全没用的左手。褐发青年的大部分身体都斜斜压着琴酒的右腿, 一脑袋磕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因为他们都在条件反射下立刻维持平衡,却又不料打乱了对方的落脚点,最终手脚相缠撞作一团,彻底失去重心,狠狠倒向琴酒背后的那棵老树。
可倒下的姿势问题,长谷川彻的右手按在了琴酒的左大腿根部、靠近胯部的地方, 甚至刚刚五指扣紧做出了抓握的动作。薄薄的西装裤隔不住什么, 温热而有韧劲触感真实地反馈给了手掌。
长谷川彻猛地从树干和琴酒的背部间抽出了自己的左手, 手背上的皮肤被粗糙的树皮蹭破了些他却根本不在意, 撑着树干就大力跳了起来!连续往后撤了好几步。
救救救救救命——!
天地可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做出这种轻薄举动的!
完全在琴酒面前抬不起头了!
长谷川彻恨不得刚刚一头撞晕自己,总要比现在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好太多。
——刚刚碰到了吗?应该没有吧!可是为什么颤抖和心虚是一点都没有少!
褐发青年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颤颤巍巍抬起眼去看还坐在地上的琴酒的脸色,总觉得今天即将命丧于此。毕竟以琴酒的性格,现在一枪崩了自己都是完全不奇怪的。
琴酒的确处于震惊与震怒混杂的状态中,冷白的面上气出一抹飞红,隐在散落的刘海下。他紧抿着唇瓣,嘴角微微向下压,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拳头。
因为这种事揍人就太明显了——不是摆明告诉对方自己很在意这件事吗?
长谷川彻不敢说话,琴酒不想说话,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
琴酒站起身。刚下过雨,地上泥土潮湿,他的那头长发沾上了点泥泞的脏,风衣背部更是不太能入眼。
他脱下外套,内里朝外卷起搭在臂膀间,又弯下腰从地上拾起那把罪魁祸首。在此期间,长谷川彻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琴酒动作,像是一只知道做错事的小狗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哪怕自己喜欢的玩具被捡走也不敢吱声。
天气并不算冷,琴酒的风衣下没有穿西装外套。衬衫与马甲完美的勾勒出对方的腰线,弯下腰时臀部尤甚。
但长谷川彻只知道视线紧紧盯着被琴酒捡起把玩着的匕首,想要回却又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敢开口,只能期待后者良心发现——算了,还是火星撞地球可能性比较大。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对琴酒报以期待的视线。
褐发青年毫不收敛的目光银发杀手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掌要被灼出一个洞来。
看样子的确是无意的。
不解风情的小鬼内心只有自己的匕首罢了。
琴酒嗤笑一声,在路过长谷川彻时,将那把匕首狠狠拍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力道之大,似乎是想要直接将匕首捅进去。
很难说不是在报复。
长谷川彻毫不在意,有些惊喜地抬起手接下因为重力而掉落的匕首。在他看来,愿意将匕首还来,就代表着他们俩之间的危机接触。
褐发青年几步追上去,看着琴酒面无表情的侧脸,“黑泽,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琴酒:“......”
琴酒:“嗯。”
他甚至不能不回答。在山洞躲雨的那几个小时证明,对方得不到答案就会一直念叨下去。
银发杀手已经后悔今天来这一趟了,对上这个小鬼,他好像一直在挫败。不仅是浪费时间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将自己搞得异常狼狈。
他指尖抚平后颈腺体处的抑制贴,因为刚刚的磨蹭,那里翘起了一角。这是组织最新研发的药剂,不知道效果是否会受影响,琴酒并不太想再多费口舌,早点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长谷川彻的外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浑然不觉琴酒的不耐烦,“我能有你的联系方式吗?不然下次有机会,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你。”
琴酒眼神漠然,他想说自己不再急迫地需要鬼实验什么,话音刚起却又转了个弯:“等你想好什么时候将匕首给我,再打我的电话。”
他语气讥诮,像是笃定长谷川彻不会拨打这个号码。
的确,匕首是富冈义勇送的,哪怕中间被折断重新锻造过,长谷川彻说什么也不可能转手给他人。
果不其然,琴酒从长谷川彻的脸上看见了为难。他就是故意的,只为了平日里不被打扰。
“我不会一直在日本。”
组织架构庞大,事务涉及很多国家,他不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总部。
长谷川彻点点头,没有继续深挖——毕竟以琴酒的警惕性,他能拿到真正的联系方式就很不错了。万一引起怀疑,反而得不偿失。
鎹鸦黑太郎因为上学的原因留在了鳞泷道场,长谷川彻没有带着它,也更不会为了杀鬼特意将黑太郎喊来。回到停哈雷处的第一件事,褐发青年就是从边箱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他有好几条消息未读。
琴酒的保时捷没有和哈雷停在一起,下了山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长谷川彻一边点开聊天窗口,一边抬头看向琴酒离开的方向,“下次见,黑泽。”
银发男人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短短十几秒就消失在Alpha的视线尽头。
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摸不着头脑。
毕竟在心大如长谷川彻眼里,所有的矛盾都已经被化解了才是。
鬼杀队有不少人都是夜猫子,习惯了作息颠倒的剑士们很多都还没有睡觉。
等长谷川彻在群里发送了下弦伍已死的消息后,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闲聊的潜水的都被炸了出来。
鬼杀队成为柱的条件,就是能独自成功斩杀十二鬼月之一。*
而长谷川彻显然做到了。
长谷川彻是在鬼杀队里长大的,又很小的时候就拿着刀跟着各位前辈身后跑,谁都知道两位水呼家里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小后辈。
和他一张嘴就能气死人的师傅完全不同,长谷川彻在队内很是受众柱的欢迎,是真的没有被讨厌。
哪怕是表面看起来很凶的不死川实弥,甚至也会在从锖兔口中得知后辈最近可能会开窍时,借机去看看那位被长谷川彻深夜带出去约会的青年。
但算上长谷川彻,队里已经有四个人在使用水之呼吸了。富冈义勇与锖兔并不介意共同使用一个称呼,而真菰则是远离了这对可怕的挚友,另起了柱名。
至于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后辈,估计还得要另辟蹊径。
——
身份半公开后,长谷川彻是有在夜晚进出校园的自由的。但Alpha实在是不想再从校门绕进来,于是选择了更为快速的回宿舍路线。
从宿舍后面的那片墙翻进校园时下半夜都已经快要结束,天色微灰。他骑在墙头,借着天际流泻的亮光看着夜里被雨水打落一地的樱花,
回到安全的地方,长谷川彻紧绷着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他深呼一口气,将积攒的劳顿全都散在清凉舒适的风中。
在墙上轻快地吹了会儿风,褐发青年跳进校内,向不远处的宿舍走去。这个时间点,洗个澡差不多就可以穿制服准备晨练,根本没有空闲休息。
零应该早就回去了吧……
长谷川彻并不是很担心金发好友的状态,毕竟降谷零不存在与抑制剂里所含药物相冲的情况。
其实说到底,长谷川彻依旧想不太明白为什么好友们都想要自己帮忙临时标记。
不过看阵平这几次坦然接受,甚至标记后就埋在被子里睡着的模样,应该是临时标记更舒服,效果更好一点吧?
反正对于长谷川彻来说,挚友们的请求他根本无法拒绝。
长谷川彻打开自己的宿舍门,按下门把手的动静不大。褐发青年伸手打开了灯,哈欠打到一半,在看到扶趴在自己沙发上睡着的金发好友时愣住。
他的视力要比常人优异很多,在看到降谷零微微颤动的睫毛时,下意识将灯重新按灭,秉着呼吸一动不动。
直到宿舍里再次传来好友平稳的呼吸声时,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零好像一直在这里等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