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将军的宠妻日常
父亲早亡, 母亲柔弱,兄弟年幼,叔伯紧紧相迫, 段嫣一觉起来,拿的却是落魄商户的大小姐的死亡剧本。
她立女户,制口红, 裁新衣,开饭馆……将手中产业玩地风生水起。
在家中后院救了个冷面俊男?吵吵闹闹, 欢欢喜喜,得到冷面少将军郎君一枚……】
腊月,寒冬。
地白风色寒, 雪花大如手, 这汴京城的冬季是极为寒冷的。
漫天飞舞的鹅毛细雪飘飘洒洒,跟随着凛冽的寒风落在屋檐上,落在庭院里, 更是落在满树暗香的梅花枝上。
霎时间,银霜已遍地。
转眼已至寒冬, 腊梅凌霜傲雪。寒冬腊月里, 百花凋零,唯有梅花还傲然挺立在风雪里。
世家贵人大多爱菊喜梅,秋分咏菊, 冬季赏梅,向来为文人墨客所喜爱的活动。按理说,如今梅花傲立枝头,吐露芳华, 也正是赏梅的好时候。
只是与往日的热闹却不同, 这段时日的汴京城却是静悄悄的, 莫说达官显贵们之间的相互来往,就连平日里城内穿街走巷的百姓都少了许多。
皇帝驾崩,新帝继位,雷霆手段地处理了京中一大批的官员,抄家,灭族,斩首……一时间,玄武门石砖上血流成河。
京中各家显贵看得往日同在金銮殿之上的同僚落得如此下场,也一时间都安分下来了,战战兢兢地待在家中,不敢随意外出,生怕稍不注意就落地个抄家的下场。
玄衣黑甲卫更是日日夜夜在汴京中巡逻着,抓捕着那些逃亡在外的罪人,闹得城中百姓心中惶恐,也不敢轻易外出。
南府,东院
里屋里烧着好几盆炭火,屋内也不冷,南夫人满头珠翠,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有些失神地盯着窗外漫天的飞雪,似有些神思不属。
“夫人,老爷回来了。”守在屋外的丫头掀开帘子,躬身道。
回来了!
南夫人闻言,很快就回神了,她迅速起身,快步地往外走。
掀开帘子,屋外是一位穿着紫色祥云孔雀官服的男子正缓缓褪去身上布满了风雪的氅衣。
“夫君,你回来了。”南夫人匆匆来到南大人身边,挥退上前的丫鬟,接过夫君递过来的氅衣。
“夫君,如何?孙大人可曾答应?”她将氅衣收在手里,然后急切地询问道。
南大人蓄着胡须,一派温雅文人,此时苍老的面容上带着说不出的疲倦,他看着身边的老妻,颓意地摆了摆手。
南夫人看懂他的意思,霎时如晴天霹雳一般,双眼垂泪:“这可怎么办啊老爷。”
“老爷,要不,要不再去求求邱大人?”
“或者,妾身,妾身也去邱府求求邱夫人?”妇人哽咽地急切道,拿着氅衣的手也忍不住颤抖着。
南大人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捂住双眼,苦笑着道:“如今求谁都无用了。”
如今太子倒台,六皇子登基成为新帝,新帝若执意要清算,他们这些跟在太子身后的人一个都落不着好下场
想起那日金銮殿上被潺潺鲜血染红了的地板,还有玄午门上堆彻起来的累累人头,一股彻骨地冷意从心尖泛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南夫人心里十分慌乱,她将手中的绣帕攥地发白,脑子一片混乱,唯一想到的便是自己那老来才地得唯一的闺女,老泪纵横:
“老爷,咱们把乔儿嫁出去吧,现在就嫁出去!”
他们南家只不过是跟在太子身后的一枚无名小卒,至多是面临抄家的下场,不会被牵连到九族的。倘若他们现在将闺女嫁出去,按照朝中律法,外嫁女也不会受到娘家人的牵连的!
即使南家保不住了,她怎么也得保住她这闺女!
她年逾四十才得了乔儿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啊,自小娇生惯养,才不过碧玉年华,让她怎舍得叫她随着这南府没落而落难呢。
南大人老眼中也隐隐含着泪花,想起自己那不过十六,又是长得那般的相貌的闺女,一时间,心中的哀意更甚了。
倘若南府落了难,恐怕不知会受多少磋磨啊。
如今玄甲位日夜巡视着汴京城,即便他们想逃,也逃不掉。南家中,他们唯二能保存的,也唯有儿媳与闺女了。
倘若儿子休了儿媳,那她带着嫁妆回到家中,尚有活命的机会。若此时将女儿嫁出去,也可保住闺女的一条姓名。
“好,老夫即刻就修书一封送将军府。”沉思片刻,南大人也拍案决定道。
即便南家如今在汴京城中人人退避三舍。可无论如何,为了他那捧在手心上的闺女,他总得试上一试。
金玉辉煌的大殿正烧着地龙,整个殿宇暖洋洋的,鎏金镂空的博山炉缭绕着淡淡烟气,上等龙涎香芳润的木香盈满了殿中的每个角落。
“南家结亲?”坐在书案前身着明黄龙袍的新帝面容俊美,凤眸盯着手中的秘褶,意味不明地笑道。
随手将手中的秘褶丢到一边,他懒散地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龙袍下修长有力的双腿交叠微曲,狭长的眸子微眯,漫不经心道:
“这是放弃垂死挣扎了?”
立于身侧的宦官只是躬声垂首,不敢应声。
细数太子一脉,如今也被这位手段凌厉的新帝斩杀地七七八八,最后剩下的几家,恐怕也……双全垂下脸,竟不敢再想。
“你说这将军府会应下这庄婚事吗?”不知想起了什么,新皇俊美逼人的脸庞徒然升起几份笑意,饶有兴致地侧目问道。
双全不敢抬头,依旧保持着躬身姿势道:
“奴才不知,只是听闻南家于京中已是人人退避三舍,想必将军府也必不会如此糊涂。”
新帝顾桥闻言,眉目轻挑,似笑非笑。
“这可未必。”他轻轻哂笑着道,微挑的凤眸里带着冷意
那位向来与他不合的老将军一向秉性正直古板,可不像是会为了媚上而舍弃了自己与好友的多年情谊之人。
“不过这南家还当真疼宠这唯一的女郎。”顾桥细细看着褶子。
大难临头,一大家子居然还有心思为了女郎的姻缘忙前忙后?
双全回道:“听说这南氏女是南家老来女,南大人与其夫人,兄长,嫂嫂皆是疼宠非常。”
“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嫁吧。”沉吟片刻,顾桥缓声道。
南家不过是太子马前卒,近些年也没犯什么大错,也的确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心里定了主意,再次拿起那封秘褶看了起来,顾桥眸里的暖意缓缓褪去,冷意渐浓,心里徒然升起了几分看戏的好兴致。
如今太子一脉的属臣,也只剩下这么几家还在如同困兽一般苟延残喘着了。寒冬腊月里,看着这些困兽之斗,也别有一番乐趣。
……
“夫君!如今太子已经倒下,新帝登基,这南家便如同那树倒猢狲散里的猢狲了,您为何还要应下这门亲事?”
裹着大氅的将军夫人气急败坏得朝着将军吼道,这位一向优雅得体的世家贵妇人平生第一次失去了理智。
她就这么唯一一个儿子,长相挺拔出众,就连文采武功在京中一众子弟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个,向来是她心尖尖上的骄傲。
虽与南家那位小姐定下了婚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皇不会轻易放过太子一脉的,那南家已经是岌岌可危,危在旦夕。
难道真要她儿子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吗?
“荒谬!”叶将军看着自己的夫人,语气严厉道:“既已结下婚契,那就是叶家未过门的儿媳,怎可因为一时落魄就舍下未婚妻子。”
叶夫人被丈夫的严词厉色吓了一跳,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只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她依旧有些不甘心。
“夫君”叶夫人冷静了下来,柔和脸色:
“倒不到我嫌弃些什么,只是总归是两个孩子的婚事,总得考虑好才行。”
“说起来,南家那女郎我们也从未见过,这性情品行也无从知晓。”
“倘若两孩子性情不合,若结为夫妇,岂不容易结成一对怨偶,到时候,也是害了那女郎…”二十几年枕边人,叶夫人自是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位吃软不吃硬的粗人,若是强硬着来,肯定是不行的。
她只能强忍住心里那股气,轻言细语道。眼看叶将军脸上的怒意越来越少,叶夫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听得进去就好,只要夫君听地进去,自己总有办法拒了这门婚事的。
“不如,将南家那孩子约出来,让两孩子相看一番,若是两个孩子相处融洽,再提婚事也不迟。”
眼见叶将军脸色越来越平静,叶夫人乘热打铁道。
“可是,这南家如今的…”叶将军沉思半刻,还是有些顾虑,南家如今岌岌可危,哪里还等的及啊。
“不碍事,就明日,明日两个孩子相看完,要是相处融洽,我们立即下聘礼将人娶进门。”
“那,要是两孩子相看不成,这……”叶将军心有顾虑道。
“不成便不成,南家此时想嫁女,只不过是为了保全这膝下子嗣性命罢了。夫君与我子侄众多,到时候尽快为那孩子挑个如意郎君亦无不可。”
叶夫人紧紧攥着帕子,面色自若地紧盯着自己的夫君道。
叶将军抚着胡须,思虑片刻,终于点头应下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子,他也是极疼爱的,相看相看也无妨的。
叶夫人松了口气,镇定地送叶将军出了门,便速速招来了在儿子身边伺候着的小厮询问儿子在何处。
“少将军一大早便去了军营,未曾回府。”小厮躬身回道。
“那好,你即刻带些换洗的衣物去军营,就和少将军言说,明日家中会有一些女眷登门,不好叫他在场,叫他在军营里待一日。”
叶夫人眼里闪烁着光,对着小厮说道,还再三叮嘱道:“明日少将军想要回府,你要拦着,拦不住就叫人给我捎个信,切莫叫他回府冲撞了别人”。
小厮心头疑惑,什么样的贵人才能让堂堂将军夫人如此礼待,却也连连垂首应是。
一旁守在叶夫人身侧的嬷嬷见她如此作态,心里有了计较,上前道:“夫人,您是想……”
夫人目送着小厮撩开帘子远去,沉默了许久,才侧首缓缓道:
“嬷嬷啊,我不是那种计较高门显贵之人,对于这未来的儿媳要求不高,只一条家世清白即好…。
“可我的勋儿品行端方,前途远大,怎可让我儿娶一个罪人之女为妻,坏了前途啊…”
叶夫人亦是出身于显赫的高门世家,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妇人。这南氏女以后不仅仅只是一罪臣之女,更是前太子一脉中南家的亲女,新帝登基,本就将前太子一脉赶尽杀绝。
倘若这南家女真的成了他叶家的儿媳,恐怕叶家恐怕真的会成为让新皇如鲠在喉,有所忌讳的存在。到时候,不仅仅是她儿子的前程不好,就连他夫君的仕途亦会有波澜。
所以无论如何,这南氏女郎绝对不能进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