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 天地都仿佛静下来了。
胤禛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被朝臣置疑,被老八攻讦, 处于风云变幻之时, 他也不曾这般紧张过。
云淡风轻的问了小姑娘这话,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内中有轰鸣和不安, 是来自于不确定。
圆明园里有买卖街和清音阁戏台。
他也不能总带着小姑娘出去逛, 就总想着要热闹一些,就在园子里建了一条买卖街,有时候出来逛,就会让这个街市热闹起来,就感觉像在外头似的。
清音阁那边小姑娘不常去,但正月年节的时候,总免不了的, 去听听戏也能热闹热闹。
这儿能听见那边的声音。
这儿的静,越发显得那边热热闹闹的。
金乌西坠,余晖落在林间, 夕阳还是很美的。
年姒玉瞧见了胤禛眸底那幽暗的摄魂心魄。
她误会了。
以为胤禛这样问,是拿着她和皇贵妃做比较。
皇贵妃当初不就是拿了府里的掌事权么?现如今,她也要园子里的管事权了。
也难怪胤禛要问她,是不是爱他了。
这是置疑她的用心么?
可是,爱?爱是什么?
她是不是爱胤禛?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好像也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接到圣旨进宫,她就是在想, 既然在外头不想享受人生了, 那在宫里做嫔妃也可以随性自在的生活。
便是仗着自己从前知道熟悉这些人的过去, 所以在宫中生活也并不会觉得陌生和不适应。
揣着小种子进宫, 年姒玉就知道得先把自己的身体恢复好。
受人喜爱这么多年的小牡丹,太知道怎么让人爱自己爱到不能自拔了。
她天生就会勾人,没有人会不爱牡丹。
胤禛爱上她是迟早的事,年姒玉从不怀疑这一点。
牡丹也爱人,可若要单个的爱一个人,小牡丹没试过,也不知道。
从古至今这么多年了,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为从前不需要,现在也没觉得是必须的。
胤禛总是说她吃醋,知道她霸道刁钻,她想,胤禛大约以为她是很爱他的。
可是什么事情,什么契机,让胤禛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了呢?
他明明是确定的,怎么又不确定了?
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他发现了?
他是不是觉得,她还是和皇贵妃一样,眼睛里只瞧得见宫权,所以觉得她不是全心为他了?
胤禛他压根还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许多,只是想要改变那些人的命格。
否则,若是按照那些人的命格推演,胤禛的将来怕也是重重劫难。
她看不见胤禛往后的命数,可她始终还是希望,曾经那么呵护她的少年,能有完整完美的一生。
至少,他应当得偿所愿,应当好好的做这个皇帝,实现他所有的抱负和理想。
她是依靠他的滋养才成功让小牡丹长大结出小花苞的,为了自己,也为了他,年姒玉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去做的事情。
可胤禛现在什么也不晓得。
年姒玉也不想他这么误会自己。
她现在所做的这些事,都只是手段而已。并不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将这些看的很重要啊。
小牡丹想,她还是得和胤禛解释一下的。
又或者,得提示他一下,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猜到她的来历,明白她的用心。
“臣妾……”她话尚未出口,刚说了两个字。
胤禛就揽住她的腰身,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然后轻轻捧起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轻吻缱绻深情,饱含了他的呵护与爱惜。
年姒玉听见他在耳边低语:“玉儿,朕爱你。”
夜里床帐间,他情浓时,也会轻轻的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说爱她喜欢她。他会诉说对她的感情,会在最极致的时候,带她体验身心的快乐。
他从未这样叹息又无奈的说爱,又从来都是这样宠溺又深情的说爱。
小牡丹的心弦被狠狠的拨动了,她搂住胤禛的脖颈,也不知怎的,竟有些心疼他。
可他似乎是不许她说话了,也不许她回答了似的。
他像是怕听到那些答案,跟她说:“不重要了。玉儿,朕爱你,就足够了。”
可这些怎么能不重要呢?
一人的爱恋,那怎么够呢?
年姒玉能体会到他心中的不确定与不安,小牡丹和他心意相通,小牡丹可能还不懂,但小牡丹舍不得他这样患得患失的。
年姒玉轻轻踮了脚,眸中含蓄着纯然透彻的光,她像是光洁圣美的精灵,乖乖的,软软的声音落在胤禛的耳边。
她说:“那你教我。”
她这么聪明,她能学会的。如果他一定想要,她以后可以多想想这些。
胤禛垂眸失笑,这是什么话?教什么?教她爱自己?
胤禛的目光落在年姒玉身后,片刻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年姒玉的脸上。
她太矛盾了,灵巧又笨拙,神秘又坦然,圣洁又魅惑。
胤禛舍不得叫她改什么,变什么,教她什么,要她做什么。
她要怎样便怎样吧。胤禛想,迟早有一日,他会明白她的。
一个疑问在满腔的爱意鼓动中浮现在心头。
她身上为何会有着和蹙金珠一样的经久不散的牡丹香呢?
哪怕她的伤愈和蹙金珠有关,那她怎么就和牡丹花一个样呢?
这些事,日日都在眼前。从小姑娘一进宫,这些都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
可他心中存着太多的疑问了,很多事情先入为主,竟没有好好的去细想过。
现在这些疑问浮现在心头,已不能仅仅只是用她拥有他从前养过的那株蹙金珠来解释了。
她的身上,似乎隐藏着更大更深的秘密。
胤禛总觉得这秘密的答案就是近在咫尺的,可偏偏就是不得其法,怎么都触碰不到。
瞧着小姑娘清亮如新的漂亮眼眸,胤禛想自己悟出来,不想让小姑娘告诉他。
他自诩爱她,喜欢她,又怎么能连这些都猜不出来呢?
胤禛是和自己较上劲了。就不许小姑娘自己说了。
他在她柔软的耳垂边轻轻的耳语:“进裕嫔懋嫔为妃的事,朕不同意。她们任何一人,都不会再进位了。这对你不好,朕也不乐意。”
“朕依了你了,你是贵妃,理当处置园中事务,朕相信你,会好好的照顾自己,朕也会好好的照顾你。园中事务,你总领吧。裕嫔和懋嫔,得用就行。”
年姒玉抿着唇就笑了。她就知道,胤禛最好了。
年姒玉主动贴近,亲了亲胤禛的唇角。
胤禛眸中笑意渐深。
下一刻,胤禛牵着年姒玉的手,带着她慢慢转过身的时候,年姒玉看清了身后的一切,整个人愣在那儿,难得的人有点懵。
瞧着小姑娘呆呆的,胤禛觉得她特别可爱。
又不想这样的小姑娘让人给瞧见了,就轻轻用手指尖勾了勾小姑娘的掌心,瞧着她一瞬恢复了神情,胤禛才轻声道:“去吧。人朕都给你叫来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们不远处,站着皇后齐妃裕嫔懋嫔等一众后宫嫔妃们。
这些人都是胤禛叫来的。
他本意,就是要叫众人瞧一瞧,他的眼里只有宝贵妃,不会再放入任何人的身影。
方才亲小姑娘的时候,胤禛就瞧见他们来了,与小姑娘亲近,就是要给他们瞧的。
瞧见皇后一众人面色不好,胤禛这心里头就舒坦了。
他到底还是心软,哪舍得为难小姑娘委屈小姑娘半分呢?自然是妥协了,就依着她的话,叫她总领园中管事了。
看到这里,年姒玉也明白了,她转眸盯着胤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皇上也消遣臣妾呢?”
胤禛笑了,捏捏她柔软的小手:“瞎说。朕这是在爱你。”
年姒玉大概能猜到胤禛的心思。瞧见皇后众人的神色,心中诡异莫名的觉得很有些爽感和快意,被人瞧见了他们亲亲,众目睽睽之下的亲近,怕是给了众嫔妃一顿暴击吧。
年姒玉觉得胤禛这样做,很对她的胃口。
她灿然一笑,问胤禛:“皇上不陪着臣妾一道去了?”
“你能行的。朕不去了。”反正不管去哪儿,他都是给她撑腰的。
可她若想自己立起来,那他这会儿就不能陪在小姑娘身边了。
胤禛要走,年姒玉还有点舍不得,依依不舍的勾他的手:“那,等臣妾忙完了,去万方安和与皇上一道用膳?”
这可真是难得了。小姑娘也有这么黏人的时候。
胤禛笑着摸摸她的耳尖尖:“好。朕等你。”
温情脉脉,气氛正好,余晖落尽,天地昏暗不清之时,她的眼眸却亮若星辰。
胤禛决定,也不叫两个小家伙一块儿来了,就他和小姑娘两个,好好的一道用晚膳。
胤禛走了。
年姒玉站在那儿,目送胤禛离开,然后才转身,看向皇后一众人。
这不是众人第一次瞧见皇上与宝贵妃亲近了。
从宝贵妃进宫时起,皇上就毫不吝啬的展现他对宝贵妃的喜爱与偏袒。
两个人会亲密的牵手,说话,后宫里所有的嫔妃都是见过听过的。
但是,没有哪一次的亲眼见过听过,有今天这般的直接与震撼。
本以为之前就已经足够亲密了。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是她们狭隘了。皇上与宝贵妃私底下的相处,要比她们所能想到的亲昵更多。
那种情意绵绵的氛围,叫人只瞧一眼就心里泛着酸意。
皇上待宝贵妃的温柔,是她们从未曾见过的,更是从未曾得到过的。
今儿个来这里,是皇上叫她们过来的。
先前听见那些旨意,众嫔妃们心中已是有些发凉了,这会儿再瞧见这一幕,皇上温柔的充满爱意的亲吻宝贵妃,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皇上眼里心里,就只有宝贵妃一个人。
任凭她们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要那个侍奉皇上的机会,宝贵妃不拦着了,皇上也并不愿意给的。
皇上压根就瞧不上她们。
在场的这些人,心里免不了自卑,都忍不住拿自己跟宝贵妃去比较。
可比较的结果呢?就是哪怕现在宝贵妃怀着身孕,那容光焕发的模样,也是她们比不上的,更别说宝贵妃先前的模样了。
哪怕是刘氏在宝贵妃面前,也是黯然无光的。
仅仅只是容貌一项上,她们就比不过宝贵妃,更别说其他的了。她们拿什么跟宝贵妃争呢?
宝贵妃在皇上面前,那般娇俏柔软,那也是她们很少见到的一面。
而皇上不在跟前后,宝贵妃转身面对她们时,在皇上跟前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到了她们面前,宝贵妃又是那个雍容绝艳的贵妃娘娘了。
年姒玉走到众嫔妃跟前,她穿着鹿皮小靴子,气势却不比穿着花盆底的时候差。
反而娇俏灵动,面色红润,笑意吟吟,睥睨众人。
年姒玉说:“既应召来了,那就同本宫一道说说话吧。”
由始至终掌握主动权,丝毫没有将沉默无声的皇后看在眼里。
没有人反对,清音阁上能俯瞰整个戏台,临水照花,掌灯后更是华彩明亮。
年姒玉带了众嫔妃过去,落座后,奴才们奉茶,她也就开门见山不说废话了。
“皇上的态度,你们都是瞧见了的。这个可不是本宫不帮你们,是本宫实在帮不上。”
年姒玉说,“法理之外,无外乎人情。皇后先前与本宫说的话,本宫还言犹在耳。只不过,皇上旨意既下了,便是皇后也是要遵从的。”
“说完了人情,咱们再来说说法理的事。”
年姒玉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各位,她淡声道,“皇后未尽到后宫之主的责任。嫔妃们未守本分,侵扰了皇上,这个皇后是要负责任的。”
“本宫是贵妃,皇上口谕,即日起总领园中事务,裕嫔懋嫔协助本宫。”
胤禛走前,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是这个了。
这园子太大,便是她总领事务,也不可能全然掌握在手中,但她加上裕嫔懋嫔三人,已足以和皇后抗衡了。
往后的事,那就慢慢再看了。
眼下,她既站了出来,又领了园中事务,园中格局大变,那些个有野心的人,自然是要动一动的了。
裕嫔和懋嫔稳稳当当的。她们跟着宝贵妃,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发愁的。
只要她们安分守己,自然不会有事。先前皇后逼着宝贵妃抬抬手的事,她们可是一动都不曾动过的。
本来心里还疑惑呢,怎么宝贵妃处置的这般温和。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宝贵妃是意在园子里的管事权。
这样一退一进的,不是将皇后的路都给堵死了么。
皇上待宝贵妃当真是情深义重,怕是和宝贵妃早就商议好了。
裕嫔和懋嫔心里琢磨,那么,皇上的心思就很值得琢磨了。皇上应当也是很赞成宝贵妃总领园中事务的,这说明,皇后已经不得皇上的信任了。
至少,皇上还是不愿意皇后独揽这些宫权的。皇上在有意的将宝贵妃推出来,和皇后对上。
而和当年不同的是,这一回,没有齐妃在其中了。
皇后没想到竟被年氏反过来利用了一番。当时就觉得年氏有些变了,皇后以为自个儿谨慎些就不会有事,却没有想到,年氏竟跟皇上联手了。
皇上这样做,是直接要跟她撕破脸了,将她皇后的颜面踩在脚下了吗?
皇后既已温婉‘示弱’,此时就不能过于强势了。
皇后神情无奈,叹息道:“贵妃说的是。是本宫考虑不周了。本宫与皇上结发数年,应早想到,皇上是重情重义的人。皇上疼爱贵妃,贵妃又正是有孕的时候,这时候皇上大约是没有心思找新人侍奉的。”
“这后宫之中,大约也没有人及得上贵妃的风采,皇上瞧不上也是有的。贵妃的容色家世,冠绝后宫,自然没有人能越过贵妃的。”
皇后这话,就是把年姒玉放在众矢之的的位置上了。
年姒玉只假装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冲着皇后慢悠悠的笑道:“话也不是这样说的。明年不还有选秀么。大选之年,又会有新秀女入宫,新人进宫,皇后总会瞧见更为出色的秀女。她们更年轻,更漂亮,更有机会得到皇上的青睐。”
“到时候再将人留在宫里,说不准有一日,皇上就瞧中了呢?”
皇后故意把她摆在公敌的位置上,那年姒玉自然要提起选秀之事反击了。
宫里一茬一茬的进秀女,刘氏她们又算得上什么呢?等大选之年,又会有新的秀女入宫,比刘氏出色的大有人在。
她们这些人被皇后挑拨着和她斗,也还得提防新秀女的入宫、毕竟宫里是最不缺漂亮的女人了。
第一争不到,那自然谁都想要争个第二的,说不准就会被皇上看见呢?
果然,年姒玉这话一出。
皇后齐妃裕嫔懋嫔这些人都是神情镇定,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那些年轻的贵人常在答应们,尤其是刘氏这几个一同入宫的答应,她们就难免露出些焦灼情绪来。
她们都还不曾侍寝过,甚至有的人都不曾在皇上面前露过脸,就这样在宫中蹉跎了些时日,结果又要有新秀女入宫了。
那她们的机会岂不是更加渺茫了?
年姒玉瞧着话说到了,该听的人都落在心坎上了,她也就不多坐了。
胤禛还在万方安和等着她用膳呢。略略说了几句话,年姒玉便走了。
她一走,裕嫔和懋嫔也跟着走了。
剩下的人慢慢散了。
刘氏倒是磨磨蹭蹭的想留下来,被皇后淡淡看了一眼,刘氏就不敢磨蹭了,自己慢慢的跟着钮祜禄氏后头走了。
皇后的意思,还是不让刘氏和钮祜禄氏太过生疏了。既从前交好,那日后还是交好。
钮祜禄氏如今是落魄了,成了贵人,可她的四阿哥在前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将来翻身的希望还是很大的。皇后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钮祜禄氏了,因此授意刘氏,还是继续同钮祜禄氏住在一起,并且保持良好的关系。
人都走了,齐妃也想走,皇后将齐妃留下来了。
瞧着缄默不语的齐妃,皇后心想,这人从前那样嚣张跋扈的,皇上登基给她封了齐妃,皇贵妃还在的时候,倒也不至于这么老实。
这才几年呢,竟也有这么老实安分的一天。
皇后知道,齐妃这么老实,还是为了三阿哥的事,年氏对她只是起到了一个震慑的作用,三阿哥弘时才是关键。
皇后也不同齐妃绕圈子,直接道:“你比不得钮祜禄氏。本宫单独留你,也是想提点你几句。”
“你同钮祜禄氏,是不一样的。四阿哥圆滑些,皇上抓不到他的把柄。四阿哥也不像弘时,总爱同皇上不喜欢的人搅和在一起,又爱和皇上对着干。只要四阿哥用心经营,钮祜禄氏总有起复的一天。”
“可你呢?日日夜夜都要防着弘时犯错。弘时一旦犯错,你和弘昀,就都会被皇上厌弃,你们一起完了。”
齐妃沉默不语,呼吸却急促了些。她知道,皇后所言句句属实。依着她对皇上的了解,弘时一旦犯错,她和弘昀,就真的彻底没戏了。
她日日忧心,为的就是这个。
可是弘时如今大了,弘昀劝不动他,她又不能时常见到他们兄弟俩,又谈何劝诫呢?
况且弘时如今,很不爱来见她了。也不爱听她说话了。
齐妃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后说:“你和弘昀要真完了,这后宫里头,就真是年氏一家独大了。四阿哥一个人,也是没法对付年家的。弘昀好歹居长,现如今,他还能保得住,你就得有所取舍。”
“本宫不愿意看见年氏一家独大,所以要提点你。葬送一个弘时,总比你和弘昀你们母子三人一起葬送的好。你看看如今,皇上可曾想起过你半分?这园中协理事务,你这个齐妃倒像是不存在似的。你要是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不止你自己的前程,还有弘昀的前程,也都被你耽误没了。”
有所取舍。皇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舍掉一个,才能取中另一个。
纵然皇后有私心,但齐妃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解她困境的法子。她自己未必想不到,只不过舍不得亲生儿子罢了。
可要真是再这么心软下去,那她这个齐妃可就真的坐不稳了。
她不指望着眼下或将来能更进一步做什么贵妃,但她的妃位已是岌岌可危了,至少,她得保住自己现有的地位。
就算她一直都是齐妃,但她还有弘昀,弘昀是最年长的皇子,就只这一条,年氏就远远赶不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