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噩梦?”
工藤新一就差把怀疑写在脸上了。
这幅模样, 可不仅仅只是做了噩梦这么简单。
但他们一天到晚除了睡觉的时间都在学校里见面,月下木鲤也没有时间经历什么。
难道真是噩梦?
铃木圆子倒是深信不疑,“我也会有做梦梦到悲伤的事情而哭出来的经历啊!”
不过她做的悲伤的梦大部分都是在看到感人的电视剧或电影之后。
月下木鲤不想将梦中产生的情绪带到现实, 更不希望他的朋友们受到影响。
实际上, 这并不算是噩梦。
他的朋友们记住了他,让他得以从无尽的轮回之中逃离出来。
伊达航,萩原研二,松田阵平, 降谷零, 诸伏景光。
他们都记住了自己。
月下木鲤其实应该感到高兴,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悲伤填满了心间溢满了出来。
无法控制的情绪无奈的传递给了他人,月下木鲤也有些自责。
“无论如何,月下木君平安无事就好, 虽然是令人难以忘怀的梦,但现实才是最重要的啊。”
“小兰说的对, 不过月下木君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啦。”
工藤新一对好友抱有绝对的信任, 更何况能够在无人记住的情况下保持善良的心活到现在的月下木鲤一定比谁都要坚韧。
毛利兰却不赞同, “再坚强的人也是需要关心的!新一君明明也很喜欢别人的夸奖啊!”
虽然工藤新一很想说这是两件事, 不过看着喜欢的人不赞同的表情, 他还是选择了退让。
毛利兰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不仅温柔随和, 善解人意,还具有强烈的责任感和正义感。
她总是能及时的感知到身边之人的情绪, 然后给出最令人顺心的回应。
在月下木鲤的眼中,毛利兰不是任何作品的女主角, 她就是当之无愧的主人公。
他看着三个朋友, 感觉心中的悲伤和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谢谢你们, 我现在没问题了。”
“对了,这周末小兰就该去参加空手道大赛的决赛了吧,鲤君一定要和我们一起来给小兰加油哦!”铃木园子适时的转换了话题,想着带月下木鲤多出去玩说不定能转换心情。
毛利兰也点头,“如果有你们在的话,我一定能获得冠军的!”
朋友们加油总是激励人心,那可是全国空手道大赛的决赛。
“嗯,小兰一定能够拿到冠军的。”月下木鲤并非只是鼓励,他见过毛利兰帮工藤新一抓路边抢劫犯的时候,身手不凡。
如果光是比空手道的话,月下木鲤不一定能打赢毛利兰。
——
所以说,为什么上到有名的文人,下到普普通通的百姓,都会用不同的方式‘讴歌’友谊。
身边的朋友都是温柔的家伙,月下木鲤被严重侵蚀的情绪得到了及时有效的治疗。
即使还会时不时的沉浸在梦里各种各样的场景之中,但一直都是有人拽着他的、
空手道比赛上,铃木园子站起为最好的闺蜜加油助威,散发着令周围人都畏惧的强大气势。
“小兰!加油!小兰!最高!”
坐在她身旁的工藤新一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看着毛利兰的对手节节败退,也就不担心了。
“月下木君是梦到过去了吗?”
月下木鲤本来专注在比赛之上,突然听到工藤新一这么问道。
“梦到过去…”他愣了一下。
一个梦,就能对月下木鲤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工藤新一觉得除了那些痛苦的过去也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他的证据之一就是月下木鲤在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情绪会显著的改善。
本来工藤新一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担心,但月下木鲤循环往复的梦魇始终没有改善的感觉,所以他想劝月下木君去看看医生。
“那的确是过去的事情了。”月下木鲤没有办法向工藤新一解释,只能模糊的形容着,“睡着了之后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如果影响到你们的话,请原谅我。”
谁知下一秒工藤新一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月下木君总是太客气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啊,是朋友。
“新一君……”月下木鲤条件反射的想要道歉,却又及时的停住了。
工藤新一另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明天去看看医生吧?影响睡眠质量的话还是看看比较好。”
好朋友的一片心意,月下木鲤没有拒绝,最重要的是他的确会受到那些梦魇的影响,就像是一切都还在发生,并没有结束的样子。
上一次的遗憾还没有弥补,新的遗憾又出现了,他依旧不知道hiro有没有平安无事。
庆祝毛利兰获得冠军的聚餐结束后的第二天,几个人又陪他来看病,铃木园子还给他挂了个最好的号。
医生最后给他开了些助眠的药,让他白天的时候尽量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可以的话,多和朋友们在一起,转移注意力。
谨遵医嘱,但是青梅三人组。
他们叮嘱月下木鲤一定要记得睡前吃药。
“鲤君平时也多和我们聊天嘛,不要光是听我们说话。”铃木园子可能比不上工藤新一聪明,也没有毛利兰那么高的情商,但大小姐的体贴才更显得珍贵。
“好。”月下木鲤双眼柔和的看着他们。
——
梦没有骗人,能够留下关于他印象的人越来越多了。
至少他现在不能迟到了,老师虽然会愣住,但看一眼点名册再看看他就能精准的把他喊起来‘扔’出去。
但是月下木鲤却并没有想象中会觉得开心。
他想要回到原来的梦境之中。
吃了医生开的药,月下木鲤躺在床上,再次落入新的梦境。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身体被束缚起来,针头扎在他的肘窝的位置,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路流了出去。
月下木鲤觉得脑袋有些发晕,是失血过多的前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算是有人将针管抽了出去。
在月下木鲤昏睡过去之前,他听到身边的人在和另外一个人说着些什么。
‘这孩子,本身就是奇迹啊。’
月下木鲤再次醒来是在看起来很普通的房间里,可明明是温馨的布置,却给人一种刻意的程序感。
很快他就想通了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个房间里的玩偶,玩具之类的东西,既有女孩子喜欢的,也有男孩子喜欢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崭新的,包括他正盖着的被子,也有一种新布与新棉絮的臭味。
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晕,却听到耳边有什么和床单摩擦的声音。
于是月下木鲤转头,看见一个可爱的白发小姑娘。
小姑娘扒在他的床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她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红色眼睛,像宝石一样让人想起‘珍贵’和‘重要’这样的词语。
“鲤。”
“…你认识我?”
小姑娘站了起来,穿着可爱的裙子。
“鲤。”
虽然她只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但月下木鲤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小姑娘大概是想带他去什么地方。
于是月下木鲤忍着头晕,从床上下来,小姑娘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出了房间。
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穿着单薄的白衣,和自己之前在黑衣组织的实验室里待着的时候如出一辙。
只是那边的实验室,没有身边这样的小姑娘。
两人一路走出去,偶尔会路过一两个穿着实验服,手肘夹着资料板的实验人员,只是他们似乎都不在意两人,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很快,小姑娘带着他站在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门前。
小姑娘没有放开他的手,而是用另外一边的身体靠在门上,用全身的力气去推。
月下木鲤伸手,帮了她一把。
这时,月下木鲤终于知道小姑娘想要干什么了。
“鲤,咖喱饭。”
这里竟然是厨房,而且看起来里面应有尽有。
不过这样的房间以及这个面积,也不像是这里的员工食堂。
为这孩子准备的?月下木鲤猜到。
“你想吃咖喱饭吗?”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要红色的。”
红色的?辣咖喱饭?但是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能吃辣的样子。
而且,到现在,月下木鲤依旧没有搞清楚这孩子是谁,现在是什么状况。
“安娜。”
“嗯?”
月下木鲤和那双宝石般的红色眸子对视,有一种自己的想法都被看穿的感觉。
“你是安娜吗?”
小姑娘点头,似乎也不觉得他的反应有什么奇怪的。
月下木鲤点头,“好的,安娜,你吃辣吗?”
安娜摇头,指了指那边的调料柜。
月下木鲤去把做咖喱饭的食材拿出来,随后在安娜指着的调料柜里看见了红曲粉。
红曲粉?这样的话就能把咖喱做成红色的又不辣了。
这个厨房并不大,于是无论是切菜的声音,还是咖喱嘟噜的声音,都被放大,变成了无比诱人的模样。
安娜才六七岁的样子,矮矮的只能扒拉在旁边垫着脚尖看向锅里食材的跳跃。
这孩子应该也是这个实验室的实验对象之一,月下木鲤虽然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对这么小的孩子做这种事情…
月下木鲤皱眉。
很快,咖喱饭就做好了,安娜乖巧的坐在餐桌前,虽然没什么表情,都能谁都能看出她的期待。
“很烫,小心一点。”
安娜点头,但还是直接怼着勺子来一口,然后立刻就被烫到了。
月下木鲤立刻去倒了杯冷水,递给了安娜。
下一次,还是先隔水冰一下再给安娜吃吧。
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厨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从长相看来就有些阴险,充满着野心的家伙走了进来。
“忘名和安娜果然在这里啊!今天也是咖喱饭,看起来真是充满食欲啊!”
月下木鲤没什么反应,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安娜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想要躲在他身后的样子。
男人注意到了安娜的反应,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安娜,到时间了哦。”
安娜没有动,彻底的躲在了月下木鲤的身后。
男人的表情冷了下去,“这个厨房是为了奖励你而设立的,安娜要是不乖的话,那我就只能…”
威胁的话一说完,安娜的脸色白了些,但她放开了月下木鲤的衣角,走了过去。
月下木鲤皱眉,想要拦住安娜,可他知道现在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乱来可是会出事的。
呵,去你码的谨慎。
月下木鲤在男人带着安娜转身离开的时候,拿起了厨房的菜刀,扔了出去,男人没有任何的防备,后颈连接肩膀的地方被狠狠的击中,鲜血四溅。
但月下木鲤知道那一下是砍不死人的,只要他能被及时的发现。
安娜被吓了一跳,但她却并不惊慌。
月下木鲤将男人随身携带的身份卡拿走,拉着安娜就跑。
“安娜,你知道该从哪里出去吗?”就算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月下木鲤可以随便抓实验员问。
但安娜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月下木鲤拉着安娜跑,中途偶尔也会遇见一些实验人员,但他们最多只是惊讶,并没有想要阻止两人的意思。
这里一定是有安保的,所以月下木鲤一直都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
“前面……”安娜突然停了下来,他们面前是一道厚实的防火门。
“有危险?”月下木鲤刷卡的动作一顿。
随后安娜点了点头回答了他,“很强。”
这个世界似乎和太宰君的那个世界一样很复杂,有很多不能用科学和常理解释的东西,就比如说安娜的‘感应’。
虽然相处才两三个小时都不到,但月下木鲤基本已经猜出来了,小姑娘能看出他心里想什么,大概就是‘感应’一类的能力吧?
“安娜,你退后,去那个房间里躲起来,好吗?”
月下木鲤不知道自己打开这扇门之后会遇见怎样的危险,但如果就此停滞的话便什么都改变不了。
安娜不愿意,所以她只是往月下木鲤的身后缩了缩,不想离开。
月下木鲤没有再劝,只是打开了这扇门。
前方似乎是整个实验室的大厅,此刻只剩下警报拉响之后的红色警戒灯光。
月下木鲤感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而来,他凭借着敏锐的直觉躲了开来,随后风刃击中了他身后的地面,地面立刻炸开变成了裂缝。
风?
“这里还有像你这样有种的家伙存在啊?”陌生男人站在离开这里的大门前,用挑衅带点不屑的目光看着月下木鲤,“完全还是个小鬼头嘛。”
御槌高志所长就是被这小鬼偷袭成重伤的?完全看不出来。
月下木鲤手中只有一把从厨房拿来的菜刀,而对方应该是‘异能者’。
在横滨的时候,月下木鲤不是没有和异能者交过手,他最清楚无异能的自己应该怎样和这些人战斗。
对自己的异能力越是自信,就越容易轻敌。
“安娜,躲起来。”
安娜这次乖乖的听话了,跑到旁边的办公桌的后面,而月下木鲤捞起旁边的凳子朝着敌人扔去。
凳子在半空中被风刃切割成了两半边,而月下木鲤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敌人的身边。
刀刺到了空气,‘异能者’闪开了来,立刻反击。
月下木鲤看不见他的风刃,却能精准的感知到,他往旁边翻滚,又冲了上去。
这几招交手,男人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月下木鲤的实力。
虽然有些天赋,但毕竟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动作迅速却不知变通,一味的冲锋却没有防守的意识。
只是一个小屁孩罢了,如果不是所长说不可以杀了‘忘名’,他已经将其拿下。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带着别人逃离?”要抓回他们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压力,男人开始自己‘猫捉老鼠’的游戏,像是调戏猎物那样询问着。
月下木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刀攻击。
这样做,很快就会将体力耗完。
果然是偷袭吗?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左右的孩子,‘异能者’如此思考着,也厌烦了这样的躲闪,于是打算终结这场幼稚的战斗,把两个孩子抓回去好交差。
风刃包围了月下木鲤,男人也只是为了限制住少年的行径路线。
之后只要打晕他…什么?!
就在男人靠近月下木鲤的一瞬间,少年高高的起跳了,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在空中转向,借着重力的下落,刀刃狠狠的插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随后划了下去。
此刻的月下木鲤已经管不了这个人是死是活了,他必须带着安娜离开这里。
“安娜,该走了。”男人倒下,也溅了月下木鲤一身。
安娜是个既天赋异禀,又有先天缺陷的孩子,她有着强大的能力,但双眼只能看见红色的东西。
月下木鲤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眸是金色的,虽然他曾经给安娜形容过那是怎样的颜色,但在她的眼中统统都是黑白的。
但是,此刻的鲤全身上下都沾染着红色,安娜看见了自己唯一能看见的色彩。
“安娜,不要看。”月下木鲤注意到孩子探头探脑的模样,赶紧提醒道,他跑过去,捂住安娜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这些恶心的东西。
小姑娘乖巧的闭上眼睛,牵着月下木鲤的手走过了这个地方。
月下木鲤推开了大门,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这实在是太过异常了,月下木鲤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安娜,可以睁开眼睛了。”
湛蓝的天空,新鲜的空气,还有温暖的阳光。
太久了,久到安娜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鲤,你会和我一起离开的,对吗。”
“嗯。”
虽然到现在,月下木鲤依旧不知道自己与安娜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他在收到安娜‘求助’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变成了注定。
“砰——”
下一个瞬间,枪声响起,子弹穿过了月下木鲤的胸口。
他没有倒下,颤抖着转身,看见被搀扶着的御槌高志,还有他身边举着枪的另一个男人。
那把枪上还有像特效一样的蓝色荧光,子弹超乎常理的速度应该也是那种特殊的‘异能力’。
“忘名,你真是让我吃惊。”御槌高志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因为受的伤有些严重,但他的眼中更多的是惊喜。
月下木鲤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孩子,御槌高志对他寄予的期待仅次于栉名安娜。
“睡吧,是我大意了,想要实现你的价值,也许并不需要你保持清醒。”御槌高志冷漠的看着他。
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栉名安娜扶着他悲伤的快要哭出来了。
绝不能…被他得逞。
月下木鲤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将随身携带着的那把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不一定能保护所有他想保护的人。
但只是这一次。
——
“鲤...”
穿着蓝色洋裙的小姑娘扒拉在他的床边,用漂亮的红色双眸看着他。
月下木鲤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胸口的疼痛仿佛还存在着,头也晕乎乎的。
“鲤,你还好吗?”
安娜担心的看着他,但月下木鲤只是摇头,“我没事,安娜饿了吗?”
小姑娘点头,“咖喱饭。”
虽然上一次失败了,但他带着安娜走到了门口,就说明是有机会的。
他需要更加详细的计划。
那个一开始要带走安娜的男人,似乎就是这里的负责人,月下木鲤微微的垂眸,觉得自己不应该手下留情。
月下木鲤一边想着,一边给安娜做着红色咖喱饭。
但安娜坐在做好的食物面前,拿着勺子却没有动。
“安娜不想吃吗?”月下木鲤关心的问道。
小姑娘低着头,表情却难过极了,她跳下了椅子,来到了月下木鲤的面前抱住了他。
月下木鲤拍着安娜的后背,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安娜似乎可以看到别人的想法。
所以,他刚刚的想法一定也传达给了安娜。
不只是想法…
“安娜……”月下木鲤有些心虚外加愧疚,和太宰治能够推断出来不同,安娜直接就能‘看见’。
他不愿意让安娜知道自己的过去,将自己的痛苦传达给这个孩子,也太过分了。
此刻的思考,也完好无损的传递给了安娜,于是小姑娘抱着他的动作更紧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安娜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难过的抱着月下木鲤。
“抱歉,下次不会这样莽撞了。”
月下木鲤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死亡,他甚至将自己的死亡当做了一种廉价的东西。
廉价的东西换回珍贵的宝物,这是无论是谁都不会犹豫的买卖。
但如果会被人察觉,由始至终都能看见的话,月下木鲤绝对不会这样随意了。
这一次要更加谨慎的思考,直到确信不会失败,能够将安娜带出去,才可以行动。
“先吃咖喱饭吧,安娜,我给你冰了一下,再不吃就冷了。”
安娜点头,又坐了回去,开始吃咖喱饭。
吃完之后,那个男人又出现了,安娜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乖乖的跟着御槌高志走了出去。
月下木鲤强忍着把刀飞出去的冲动,看着他们离开这个房间。
——
花不了多久,月下木鲤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比如偷听实验员之间的闲聊,路过的时候瞥一眼桌子上的资料,逐渐搞懂了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之后,他也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是御槌高志。
这个世界有一个神奇的石板叫做‘德累斯顿’,可以赋予普通人神奇的力量。
其中被选中的人叫做‘王’,王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别人,这些人被称为‘王的氏族’。
当然也有一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既不是王,也不是氏族,这样的人被称为‘权外者’。
月下木鲤和安娜都算是权外者。
御槌高志在安娜的身上看见了她与德累斯顿石板同调的可能性,也就意味着安娜未来可能成为王权者之一。
青王之位空悬,如果能让这个小姑娘成为青王,他就能够掌控王权者之一,以及她身后的氏族。
巨大的利益让御槌高志不惜一切追求着这样的未来,甚至不惜用各种各样残忍的方式折磨安娜。
月下木鲤在听到安娜的痛苦的尖叫后,无比后悔自己第一次有所顾忌,手下留情了,没有杀了这个老匹夫。
那么,月下木鲤自己对御槌高志的野心又有着怎样的价值呢?
他本来以为自己和以前一样也是一个普通人,但没想到这一次会有着特殊能力。
‘权外者’,王权者之外的人,亦或是权利之外的人?
月下木鲤也同样忍耐着与安娜相似的痛苦。
‘那孩子,本身就是奇迹。’
什么才算是奇迹?
让枯木回春?让死人复生?
这些,月下木鲤都能做到。
他的能力是回溯时间,比如让冷掉的食物恢复到刚出锅的样子,也能让钟表的时间开始倒转运行。
虽然现在这个能力只能回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这本身就是非常稀有珍贵的能力。
况且,他们现在正在开发月下木鲤的能力,希望他能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在未来甚至能够回溯整个世界。
可能成为王权者的安娜,与能回溯时间的月下木鲤,御槌高志是渴望看见他们之间的羁绊加深的。
这样只要能掌握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就无法逃离,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而且,御槌高志有个大胆的想法。
王权者在使用自己能力的时候,头顶上方的天空会出现专属于‘王’的象征,达摩克里斯之剑。
剑的完整程度与王的能力强弱是呈反比的,但如果偏差值过大,达摩克里斯之剑就会逐渐破损,失去束缚坠落。
而此刻,月下木鲤就发挥出他奇迹一般的作用。
只要能够在达摩克里斯之剑彻底坠落之前回溯时间,回溯至偏差值即将达到临界点的那一刻,那么王的力量就能一直处于巅峰状态。
御槌高志不仅能够得到王权者,得到的还是最强的,永远不会逝去的王权者。
而月下木鲤与安娜的关系约好,他越不可能坐视不管,他一定会回溯安娜的时间,让她活下来。
两人,是御槌高志心中的‘奇迹组合’。
月下木鲤本来就没有笑过,所以当他看清楚这群人的野心与妄想之后难看的表情也就没有人在意。
光是带着安娜逃出去可不行,这里的‘实验品’可不止他们两人。
得把这里炸了才行,月下木鲤凶狠的想。
——
“鲤,明天,我要出去了。”
一天的研究结束之后,安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她更喜欢待在月下木鲤的身边。
这天安娜一回来,就跟月下木鲤提到,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
月下木鲤愣了下,“你能出去了吗?”
“姑姑…穗波…要来看我。”安娜解释道。
这还是月下木鲤第一次知道小姑娘原来还有家人,他本来以为安娜是孤儿。
御槌高志对外谎称安娜得了非常严重的病,要接受治疗,回去之后的安娜痛苦的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父母,于是父母想要带着安娜离开。
后来,御槌高志就杀死了安娜的父母,伪造了他们车祸身亡的事情,又用安娜现存唯一的亲人,她的姑姑栉名穗波来威胁安娜,逼迫安娜成为了‘实验品’。
安娜害怕姑姑也会遭此毒手,所以很是听话,现在再加上月下木鲤还留在这里,御槌高志不怕她不回来,偶尔也会同意栉名穗波想要带安娜出去玩的事情。
月下木鲤听着小姑娘的回答,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安娜要玩的开心啊。”
正好趁此机会,他也能放开手脚做更多的事情。
他一定会将安娜从这里带出去,将她完完整整的还给她的姑姑栉名穗波。
“鲤。”
“嗯?”
“注意安全。”
安娜只能看见他想要做些什么,却看不见他具体是要做什么。
她知道月下木鲤一直都没有放弃,想尽办法在计划着带着自己离开的事情。
而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
月下木鲤抱了抱瘦弱的小姑娘,“放心吧,安娜。”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带你从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走出去,而你要做的,就是忘记不愉快的记忆,迎接更加美好的未来。
安娜还是个孩子啊,绝不能让她的未来就止步于此。
无论是御槌高志,还是这个研究设施中心,他一定会将其摧毁。
——
栉名穗波打算带安娜去见一见自己以前的学生。
她是中学老师,以前是那个孩子的高中班主任,关系很是不错。
安娜以前每次跟她出来的时候,心情似乎都很不好,于是栉名穗波想着这一次带她去转换一下心情。
她的学生名叫周防尊,实际上是被石板选中的王权者之一,现任的赤王。
吠舞罗是一家酒吧,与此同时也是赤族的聚集地。
于是栉名安娜第一次踏入了吠舞罗。
周防尊犹如火焰的化身,那漂亮的红色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安娜的视线。
“安娜酱很喜欢王呢。”十束多多良温柔的笑着,随后去抽走了周防尊手里的烟,“二手烟对孩子很不好,王稍微忍耐一下吧?”
周防尊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最后忍耐着靠在了沙发上。
栉名穗波不好意思的道歉,并未安娜解释道,“这孩子只能看见红色这一种颜色,所以她很喜欢红色。”
周防尊的头发是红色的,栉名穗波以为是这个原因。
但实际上,在安娜的眼中,整个吠舞罗的大家,其实都是温暖好看的红色,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十束多多良眨了眨眼睛,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喜欢红色吗?那安娜讲想看一个魔术吗?”
小姑娘乖巧的点点头,整个吠舞罗的‘猛男们’都有被萌化的趋势。
于是一只漂亮的红色火焰蝴蝶从十束多多良的手中突然的出现,朝着安娜的那个方向飞去,安娜果然被这漂亮的蝴蝶吸引,双眼都充满了与惊讶和喜爱相关的情绪。
“好漂亮……”
不只是漂亮,火焰蝴蝶似乎还充满着生命的力量,它一直飞着,围绕在安娜的身边,永远不会熄灭离开那样。
于是安娜想起了月下木鲤。
“要是鲤能看到就好了…”
“鲤?是安娜酱的好朋友吗?”
比起朋友,其实更像是温柔可靠的大哥哥。
是安娜依赖,喜爱着的存在。
“嗯,但是……”
安娜本来因为火焰蝴蝶而开心的情绪突然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
月下木鲤和她不一样,他没有亲人,更没有别的可以离开的理由。
安娜初次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月下木鲤就已经待在那里了。
“但是?”十束多多良敏锐的察觉到了小姑娘变化的情绪和她话中的意有所指。
“鲤没有办法离开…”其他的,安娜就都不敢说了。
她害怕姑姑,还有这些她喜欢的人会像自己的父母一样被御槌高志杀死,而且她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没有办法离开…非法拘禁吗?十束多多良想到,到没有逼小姑娘马上就说出来。
之后,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周防尊与草薙出云。
“王不如去问问?”
他们只知道安娜身体不好,一直在接受治疗,偶尔才能出来这件事,可凭借着刚刚的只言片语,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如果那个机构真的有问题的话…”
他们都明白草薙出云的未尽之言,毕竟栉名穗波看起来很在意她的侄女,如果知情的话是不可能让安娜待在那个地方的。
“多多良尝试着去和安娜酱多接触一下吧?”草薙出云这是最好的方法。
但十束多多良却觉得周防尊更适合这个任务,“毕竟,那孩子一直都看着王,她一定很喜欢王的。”
周防尊可不会和小孩子打交道,他长相‘凶恶’,完全就是里社会人的样子,走在外面连成年人都会被吓一跳。
——
安娜很喜欢这里,再加上自己也很信任周防尊,所以栉名穗波将安娜暂时的留在这里,让她多和大家相处一会儿。
吠舞罗里有了个小公主,平时都比较随意的青年们全都变得注意了起来。
尤其是‘恐女’的八田美咲。
严格来讲,安娜还不在被他恐惧的女性行列,他只是单纯的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的小姑娘打交道。
“蠢死了。”伏见猿比古看着他的样子说道。
八田美咲‘哈’了一声,随后又悄悄的凑到他旁边小声的询问着,“没有吧!我…额…真的很蠢?”
伏见猿比古呵了一声,“是的,蠢爆了。”
两人闹了起来,安娜看着他们的互动微微的笑了起来,于是寂静的吠舞罗总算是又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放下了心中莫名其妙的‘僵硬’,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坐在安娜不远处的草薙出云看着她,“这里很不错吧?”
安娜立刻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的颜色,这里还让她感到安心。
“那安娜不如多留几日?”
明天栉名穗波就要来接走安娜了。
谁知安娜想起了什么,笑容僵硬在脸上,脸色也变得苍白。
“不行吗?”
“我…”
她不想离开,可是不行的。
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们。
吠舞罗的大家都是温暖的红色,这里有好吃的,也有好玩的,大家都对她都非常的友好。
大家相互信任,是彼此的重要的同伴,更是归宿。
但月下木鲤只有她。
为了那个承诺,为了那个带她离开的承诺,而承受了无数次失败与痛苦的鲤,一次又一次坚强起来的鲤,只有……
只有自己能够记住的鲤!
她不可以就这么抛下鲤,将他留在那片地狱之中。
如果她能带着鲤离开那个地方的话,就好了。
“是因为‘鲤’,那个好朋友吗?”
十束多多良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小姑娘稍微的敞开一点心扉。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算他们想要帮助这孩子也是做不到的。
安娜点头,“我答应了他…要和他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