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凶多吉少,而想要杀死月下木鲤有更简单的方法,项圈一旦戴上就只有死亡能够取下。
而他自己受的伤也不轻,为了不被公安抓住,琴酒只能忍着愤怒和杀意坐上车与伏特加离开这里。
诸伏景光没有晕过去,实际上除了撞击气囊的疼痛以外,他知道自己连骨折都没有发生,只是被困在了副驾驶无法动弹。
他看见琴酒离开,总算是松了口气,刚想呼喊月下木鲤,就看见他倒在了地上。
“阿鲤,阿鲤!”诸伏景光更着急了,他拼命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离开变形的座位。
月下木鲤躺在地上,侧头看向了他,眼看就要闭上眼睛了。
“不要睡,不要睡!!!阿鲤!!!清醒一点!!!不可以睡!!!”诸伏景光觉得自己陷入了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他只能拍打着在他眼前扭曲变形的金属板,试图让月下木鲤清醒。
月下木鲤暂时的清醒着,他控制着右手,一点一点的朝着诸伏景光伸去。
于是诸伏景光也伸出了手,想要握住那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触碰不到的存在。
“我…我…”月下木鲤的声音像是被猩红的深海淹没那样浑浊,但诸伏景光就是能够清楚的听见。
像是灵魂割裂着,从缝隙中钻进来的疼痛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我在,阿鲤,我在!”
——
存档的依据是什么,这是月下木鲤始终没能搞清楚的东西。
有些时候他无比的清醒自己在一个可以‘重来’的梦中,有些时候又痛恨着孤独的轮回无法带来他想要的希望。
而在这一瞬间,在他的眼里闪过了一切美好的记忆。
他看着几乎已经泪流满面的诸伏景光,明白了一切。
“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啊…”
挚友没由来的话语只让诸伏景光感到恐惧。
“不…不!怎么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诸伏景光锤着金属板的手几乎没了知觉,又疼又麻,可他一下也不敢停,“我们还有未来,更加美好的未来!!!怎么可以停留在这种糟糕的时刻!!!”
无论是美好的,还是糟糕的,都不应该停下!
“hiro…”被鲜血浸透的瘦弱青年已无力解释或是辩驳,他只是努力的注视着诸伏景光,希望将他的模样深刻的印在脑海之中,“能够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
月下木鲤很清楚新的存档点已经生成,而这绝对是一个死档。
一个只剩下即将告别人世痛苦的死档。
如果他们没有记住自己,月下木鲤会永远的困在这个死档,这个轮回,这个生命流逝,终将只剩下死亡的梦魇之中。
未来也许有一天他会后悔,但将充满生机的未来交到他们的手中,是月下木鲤此刻最大的愿望。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hiro!
——
诸伏景光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指尖距离阿鲤的手掌只有五厘米不到的距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扭曲的驾驶室中被救出来的。
他只能‘看见’现在,他拥抱着早已冰冷的月下木鲤,一遍又一遍的感叹着挚友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瘦弱与温度。
“阿鲤…阿鲤…”
“醒醒啊,天要亮了…”
诸伏景光仿佛也失去温度的身体因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而开始运作。
身体里的细胞无法理解这具身体发生了什么,它们只会努力的工作,让这具身体活下去。
温暖的阳光能温暖一切,除了他怀里微笑着的‘孩子’。
他脖颈间一直闪亮着淡淡红光的项圈也失去了颜色。
‘阿鲤,天亮了,醒醒吧——’
——
“天亮啦!天亮啦!天亮啦!快起床!快起床笨蛋!”
月下木鲤被自己的闹钟惊醒,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双眼却被眼泪糊住,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