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 神宫寺奏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性情大变”的五条悟等人,原本平静的心次次都被撩拨得久久不能平息。
他深知陷入其中的致命危险,又不禁想在理智与沉沦的边缘行走试探, 如同在极限运动中寻求刺激,而他则是在仅剩的两三年时间里短暂体会,一旦到了时间就会果断抽身。
至少,他目前是这么想的。
卟啉症的负面效果持续了15天后,系统又无缝给他随机赋予了一个无痛症。
这个病症对随意外出没有影响,在这之后的一个周末,神宫寺奏和高专的同学聚了一次。
当天,神宫寺奏与许久未见的家入硝子在街上一打照面, 就被对方狠狠按在怀里揉搓。
“奏你这个小坏蛋!知不知道我想惨你了!”家入硝子把少年的黑发揉得蓬松凌乱,抱够了才将人松开, 眼眶不由泛红湿润,“不过你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我不是一个人, 所以还好。”神宫寺奏慢半拍才抬手理头发, 手指上多处绑着绷带,都是因为无痛症导致的意外损伤。
五条悟怕少年又不小心把自己弄伤,就把他的手捉住, 自己给他理了理头发。
四个少年一同在料理店吃了顿饭, 神宫寺奏吃饭时很安静, 一般都是听其他人说话, 只有在个别时候会回两句。
五条悟时不时提醒神宫寺奏小心咀嚼, 不要咬到自己, 甚至还让对方张开嘴给自己看看, 而夏油杰在对面笑得温和, 家入硝子感觉他们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时候,但和过去又有些不一样。
好像他们还是那样,而奏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身份上成为了咒术局目前最有实权的总监,性格也显得强势很多,身上还多出奇奇怪怪的病症。
奏要一直好好的啊,家入硝子在心里祈愿。
在吃饱喝足后,神宫寺奏又被他们拉着去商业街逛了一圈,直到傍晚才和家入硝子告别,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陪同下回到了家里。
经过前段时间的事,少年们就经常光顾他的住宅,大概是一起商谈过,三个男人在遇见后没有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了,禅院甚尔更是在两个少年到来后准备了他们的晚饭。
因为来的次数多了,惠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更为熟悉,加上他时常会看到这两个大哥哥在各种方面照顾神宫寺奏,态度稍微缓和了些。
神宫寺奏之前的症状消失,继而出现了新的无痛症状,五条悟等人判断这个术式的代价除了支付寿命,还带有持续一定时间的不明症状。
现在出现的症状对生活造成的困扰还算小的,但以后会出现什么症状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必须要尽早让神宫寺奏“退休”,以免更糟糕的情况发生。
然而在神宫寺奏看来,仅仅是一个无痛症,这三人就各种小心翼翼,把他当做什么易碎品一般轻拿轻放,能让他不动手就直接代劳,能抱着就绝不让自己走,就差把饭嚼烂了喂给他,连可能伤到口腔的风险都避免。
这几天下来,神宫寺奏感觉自己被娇养得四肢都快要退化了。
对此,他曾向每个人提出意见,但都被他们含糊地敷衍过去了,然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神宫寺奏只希望无痛症结束之后,能随机到一个不影响自主行动,最好让这些男人没有理由照顾自己的症状。
就在无痛症持续的第15天的最后时刻的倒计时里,神宫寺奏依旧坐在办公室里工作,五条悟坐在沙发上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管理,咒术局上下基本安定下来,极少有人在明面上提出神宫寺奏当选总监的争议点。
争议点之一,神宫寺奏是家仆出生,身份低微,普遍不被观念腐朽的咒术界尊重认可。
之二,则是他使用过去的术式留下的污点,邪门不祥的代价,还有一条人命。
但神宫寺奏的回应很简单,只要他们能走正规流程把他赶下去,这总监之位他会拱手相让,若是办不到,比自己看不起的人都不如,还是趁早离开咒术局比较好。
这种目中无人、大言不惭的言论又一次在咒术局会议上传播开来,跳出来指摘他的人越来越少,但在背地里又送了他不少恨意值。
当恨意值满70的时候,系统再度发出了警示。
【检测到恨意值达到70,请宿主尽快清除恨意值!否则负面病症效果的持续时间将翻倍!】
神宫寺奏听过一次后就觉得烦了,直接把系统静音,等停下来很久后才想起来解除静音。
系统:QAQ
当无痛症的倒计时结束,系统又跳出提醒。
【当前赋予的负面病症:下肢瘫痪】
【持续时间:30天】
“……”神宫寺奏在看到提示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下半身突然变得无力,捏着文件的手动作一僵。
神宫寺奏心情不太美好地揣测着:这么巧……半身不遂,而且时长加倍,确定不是你故意报复被我静音?
系统表示自己很无辜:这个世界就是存在这么多巧合,和我的怨念无关!
行吧,这下直接丧失基本行动能力了。
神宫寺奏无法想象今天之后的一个月会是怎样的生活,鉴于已经达到了通关条件,他恨不能原地自杀脱离这个世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还要把事情都安排好……
和之前一样,他将自己手边的工作都处理好,完成了任务的五条悟就走过来接受指导。
他讲完一部分内容,五条悟就凑过来要奖励。
这次他失去了对下半身的掌控力,行动间有了几分不适应与僵硬的感觉,稍一俯下身就险些失去平衡,但还是直接磕上了五条悟的唇角。
神宫寺奏难得感受到了疼痛,并且接受良好,倒是五条悟稍稍睁大了眼睛,吃痛过后探出舌尖,在他抿紧的唇缝上划过,留下湿热痕迹。
而且刚才貌似吃糖了,气息中带着一股甜味。
神宫寺奏将手撑在五条悟肩上才能维持平衡,用了些力气直起上半身,对自己被舔了一口的事有几些接受无能。
“悟,不许伸舌头。”奖励里面不包括这一项。
五条悟舔着嘴唇,好看的薄唇被舔得水光润泽,“是奏先‘咬’我的,差点破了呢。”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的嘴唇上,寻找着磕碰后留下深红印记。
神宫寺奏出声纠正:“我可没有咬你,只是判断失误……”
五条悟闻言便上下查看了一番,估摸着又过去了15天,或许是新的症状影响了对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神宫寺奏垂眸看着桌面,心中叹息,语气淡淡道:“我的下肢不能动了。”
“唔……”五条悟第一反应是摸着下巴沉吟,然后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按捏了起来,“会有感觉吗?”
大手在腿上不轻不重捏了两下,这里本来就鲜少被触碰,突然传来麻痒的感觉令神宫寺奏心头一跳,当即想要躲开却根本动不了,只能抿着嘴任由对方抚摸。
“可以了……”他连忙按住了五条悟的手,指尖有些发颤,“我有感觉。”
五条悟抬眸,瞥见他微红的耳尖后后知后觉地眨了下眼,“哦好的……”
虽然又出现了新的症状,但急也没有用,五条悟只想着早点接手神宫寺奏的工作,有了这个前提对方才可能解除术式。
于是他很快又进入了学习状态,在神宫寺奏讲完以后主动贴的更近,这样一来对方只需要稍微低一下头就可以吻到他。
神宫寺奏教完五条悟之后,就开始联系部下准备个轮椅送过来,如果允许的话,他还是想要靠自己。
被簇拥着照顾确实很容易让人沉溺,但这次是直接不能动下半身了,就连解决生理问题都成了困难的事,他可不希望被别人照顾这方面的问题。
他会羞耻得直接离开这个世界的!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就有部下送来轮椅,就放在神宫寺奏椅子边上。
即使五条悟想说坐轮椅不如他抱着方便,但考虑到少年的倔脾气,也就让他去了,如果真遇上什么问题再及时出手就行。
他这天是做完祓除任务过来的,下午也没什么事,索性留在神宫寺奏的办公室学习。
神宫寺奏看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也就没有赶人,办公室里几乎只有二人翻动纸张和书写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神宫寺奏不得不从文件中抬起头,手捏了捏眉心。
他因为想着自己可以独自解决,所以就没有克制自己喝水的频率,现在到了该解决这一问题的时候了。
思及此,他伸出一只手将轮椅拉进一些,撑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撑着身下的椅子,全靠两臂的力量将自己挪到了轮椅上。
第一次这么做,还算顺利,也不怎么废力。
他觉得自己也可以解决接下来的问题。
五条悟被他挪动到轮椅的动静吸引了注意,放下文件走过去问道:“奏,你要去哪?我推你过去吧。”
少年忽然变成这副行动不便的模样,五条悟极不习惯,心中也止不住心疼。
奏在这个年纪本该健健康康、无忧无虑才对……
“不用,”神宫寺奏用手操控轮椅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所指向的地点已经很明确,“这种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五条悟见他往卫生间靠近,张了张嘴,声音卡壳了一瞬,“你,你要是实在不方便,我也是可以帮忙的……”
神宫寺奏虽然听力不佳,但还是捕捉了这句话,扭头睨了五条悟一眼,随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五条悟看着被果断关上的门,被自己的想法搞得面色泛红,心道他这才不是变.态,只是出于关心而已。
虽然他还挺想试试的……
然而过了五分钟左右,神宫寺奏才从里面出来,身上衣物和之前一样整齐,只是手掌和指腹都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泛着红,呼吸有些乱,看得出来为了维持得体形象,他一个人在里面做了多大的努力。
五条悟看他一次来回就累成这样,上前把他推到办公椅旁边,又俯身将其抱到椅子上。
为了能方便对方发力,神宫寺奏抬起胳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二人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等坐稳后才收回。
“只是这样就没力气了,以后还是我在边上扶着你吧。”五条悟叹了口气,抬手在少年发顶揉了揉,“只要度过这15天就好了。”
“……”神宫寺奏闻言掀起眼皮看他,没有焦距的红眸中写着坚决,“不行。”
而且不是15天,是30天……
五条悟随即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手下移捏住他的脸颊,“这有什么的?我又不会看你,况且你有的我也有。”
“…………”神宫寺奏把他的手拍开,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睫毛快速眨动着,显然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五条悟看他还是没有动摇,也不再多说,坐回沙发让对方继续工作。
经过刚才那一遭,神宫寺奏开始减少喝水的次数。
说实话在下半身不听使唤的情况下独自解决确实很累,他的两个胳膊都累酸了,再来一两次估计连拿笔都吃力。
下午,夏油杰照例过来看他,在看到边上的轮椅时便明白过来这次是什么症状。
“奏,我们会照顾好你的,你也可以多依赖一下我们。”夏油杰抚摸着少年的头发,眉眼染上柔和神色,眼底却浮现晦涩的暗芒,“看到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所以不要总是一个人忍耐……好吗?”
神宫寺奏再次被擅长说这种话的夏油杰弄得心绪不宁,竟然生出稍微依靠一下也没什么关系的想法。
“……”在沙发上目睹了这一切的五条悟不禁在心中咂舌。
不愧是黑狐狸,三言两语就把奏说得出现松动,他当初的直觉果然都是真的。
最近他们对奏展开的温柔攻势也出自夏油杰,由此可见对方在这方面的娴熟能力和对奏的了解。
可恶……杰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奏的!
一见到夏油杰的形势良好,五条悟就心里不平衡了,想要暗戳戳刷点存在感,就被敏锐的夏油杰抬眼制止。
——你别说话,这时候让奏自己决定。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缩回去,翘起二郎腿,手托下巴鼓着一边腮帮子,视线透过鼻梁上的墨镜直直盯着黑发少年。
直到最后,神宫寺奏都没有给出明确表示,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要面对不可抗力的情况。
夏油杰在和他说过话之后,就坐在沙发休息,偶尔会和五条悟小声讨论遇到的问题。
就在这个两个人都在场的时刻,神宫寺奏心里越不想发生什么,那事就偏偏发生了。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戒掉喝水了……
这回,酸软的胳膊在用力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比之前要困难不少。
两个少年看他动作这么艰难,一前一后走过来帮忙。
五条悟在后面握着推手,夏油杰按揉着他酸软无力的手臂,抬眸问他要去做什么。
“……”神宫寺奏看向卫生间的位置,试图让两个人别再围着自己,“把我推进去就可以了。”
夏油杰站起身,随即知晓了少年的需求,却对少年现在的体力状况心生担忧。
五条悟把神宫寺奏推进卫生间,却并没有离开,身后的夏油杰也反手把门关上。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响,还有夏油杰走过来的脚步声,坐在轮椅上的神宫寺奏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攥紧。
“你们都出去。”他的声线清冽,带着几分冷意。
“你都没什么力气了,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我们还要进来捞你。”五条悟从后面勾着他的腋下将其抱起,贴在少年耳后说道,“你也不想那样的状况发生吧?”
“……”神宫寺奏双腿无法支撑,只能这样挂在他身上,上身与之紧贴,闻言抿起嘴睫毛微颤。
夏油杰把轮椅放在边上,走上前从侧面扶住神宫寺奏,微微俯下身让对方一条胳膊揽在他肩上,五条悟也因此挪动到另一侧,半搂着少年,一手作势要帮他解开。
神宫寺奏见状立刻用手按住,呼吸有些不稳,浑身都写着抗拒。
“没事,我们不会看。”夏油杰在他耳边轻声诱哄,安抚一般地用鼻尖和面颊蹭着,“没什么的,不要怕……”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磁性,像是有股魔力似的,神宫寺奏听了后稍稍平定下来。
五条悟在他稍微放松下来之后,只是辅助少年完成他一只手不能做到的事,随后就收回手,移开视线让神宫寺奏不要太紧张。
神宫寺奏的动作有些缓慢,面颊也随之染上薄红,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克制力。
“……”神宫寺奏从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一张白皙的面容很快就红透了,红霞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耳根,迷蒙的红眸中也浸润着水光。
在两个少年的帮助下解决了这个问题,神宫寺奏羞红着脸整理好衣物,顿时进入了精力耗尽后才会有的贤者时间。
被推去清洗好双手,又被推回了办公桌前,直到坐在椅子上,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想死……
五条悟不觉得这有什么,没想到神宫寺奏反应会这么大,竟然直接陷入了低迷状态,看来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他俯身将唇贴在少年的脸颊上,很快就退开,说道:“这是给奏的奖励。”
神宫寺奏无语,表示他不需要这样的奖励,又不是小孩子。
“奏。”夏油杰在另一侧唤了他一声。
神宫寺奏闻声转过头,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传来一触即分的柔软触感,随后就被揉了揉脑袋,夏油杰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抱歉,让你为难了。”
“……”神宫寺奏没有回应,偏头躲开了,面上薄红未消。
他听到夏油杰的话,其实并不觉得是自己为难,而是为难了他们两个人。
是他们在照顾自己,也是他们要在这种事上费心。
他本来是想着能自己解决就不麻烦别人,奈何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着实拉垮,到头来还是事与愿违了。
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在这30天里是躲不掉的。
神宫寺奏捏着水笔,慢慢也就想开了,反正五条悟和夏油杰没觉得有什么,那他也干脆看开一点。
反正这辈子很快的。
两个少年一直都在留意神宫寺奏的神情,见他眉心渐渐放松,也基本确认对方已经从刚才的心境脱离了出来,于是开始互相用眼神对话。
五条悟稍稍挑眉,对夏油杰撇了下嘴。
——你骗小孩挺有一套的啊,杰。
夏油杰但笑不语,一双狭长的紫眸依旧温和。
对于他这个把心思藏得很深的反应,五条悟不由察觉到了更为紧迫的危机感。
但是在奏的问题还未解决之前,他深知自己不能因此偏离了重点去针对夏油杰,只在心中暗暗记下,待日后再清算。
对于渐渐恢复过来的少年,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好主意……
下班时间一到,禅院甚尔就准时过来接神宫寺奏。
他一进门,就看到白发少年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满屋子撒欢地跑,幼稚得像个小学生。
“芜~有没有飙车的感觉?”五条悟灵活又平稳地把控着轮椅的方向,声音轻快道。
“…………”神宫寺奏面无表情地扶着扶手。
禅院甚尔见状稍愣,随后得知少年身上的病症变成了下肢瘫痪,神色稍沉,随后直接把少年抱起来,轮椅则交给五条悟二人拿着。
神宫寺奏觉得自己准备的轮椅都成摆设了,这些人总是会选择抱着他,仿佛对此乐此不疲。
等走下了不便于轮椅同行的阶梯,一直到路边等车的时候,神宫寺奏还没有被对方放下来,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甚尔,有轮椅,你不用一直抱着我。”
禅院甚尔垂眸看着他,俊秀的面容扯起淡淡笑意,“没事,抱着殿下,我高兴。”
“……”神宫寺奏心中困惑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执着于此,他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明明……他注定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因为他们还要去接惠,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在神宫寺奏坐上车后就挥手道别,并承诺明天还会来看他,站在路边目送着轿车离开。
神宫寺奏一想到明天之后的每一天,就莫名不自在起来。
接到惠一起回到家,男孩看到被禅院甚尔抱起少年的举动才意识到异样,面容不禁染上担忧。
在神宫寺奏被安置在沙发上后,惠皱起眉仰着头问道:“小爸爸,你的身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有不舒服,只是暂时腿不能动了。”神宫寺奏不能见男孩难过的表情,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惠的神色依旧没有舒缓下来,他对神宫寺奏近期的情况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其实还会有各种问题出现,但就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想要小爸爸身体一直健康,不要太劳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神宫寺奏留意到男孩的低落情绪,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对方心情好起来,心中有些无奈。
若是他以这样的状态在所有人身边逗留太久,也只是会让他们越来越失落吧。
所以倒不如在一切完成后就尽早离开……
想到这里,他不由蹙起眉心,思绪飘到了自己离开后的未来。
他们……会为他的离开伤心吗?
他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上一个任务也是想都没想就选择了脱离,对他离开后剩下的人的反应一概不知。
而这个世界也恰好上一个世界的延续,他之前还遇到了麻仓叶王和羂索,二人的反应虽不尽相同,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确实惦念了他许久。
那么现在的这几人,应该也是暂时不会把他忘了的吧?
不知之后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如果也是延续的话,会不会再次遇见他们呢?
对此,神宫寺奏隐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盼。
他竟然在盼望着和他们重逢……
思及此,神宫寺奏才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改变,他从一个厌恶俗世恨不能早日离开的心态,潜移默化地变成了现在这种会心生不舍与期盼的状态。
但貌似也仅仅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几人身上了,他放不下的,唯有这几个人罢了。
今天吃晚饭时的气氛有些低沉,不仅是惠,想了很多的神宫寺奏也是如此。
吃好饭,因为他腿脚不方便,惠担心他太累,就没有让他陪自己太长时间,主动开口让他早点去休息。
对于惠的体贴,神宫寺奏心中一暖,揉揉对方的头发就被禅院甚尔抱着离开了房间。
禅院甚尔照顾着他清洗身体,在双腿无力的情况下,神宫寺奏自己能做的事就少了很多,基本都要对方代劳。
在经历过白天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两面夹击之下的事情后,神宫寺奏对自己现在的废物身体需要这种程度的照料的接受度也高了很多。
其实他想过操纵一个傀儡给自己洗澡,但时机已晚,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禅院甚尔三下五除二剥光,只能一手扶着对方结实粗壮的手臂保持平衡,自己默默用另一只手清洗。
终于洗完了身子,他就被对方裹进了浴袍里,抱着坐在了床上。
禅院甚尔随后用干毛巾擦拭着他的湿发,擦干后又用手指梳理了几下。
接着,那双绿眸便落在了他毫无反应的腿上。
“殿下的腿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动,在这期间也不能一直这样放任不管,最好还是适当按摩促进血液循环。”禅院甚尔说着,手便抚上了神宫寺奏的大腿。
少年的双腿笔直修长,刚洗过澡,关节处还透着莹润细腻的淡粉。
他的大腿上没什么赘肉,禅院甚尔浅麦色的大手就能握住大半,大腿内侧的软肉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压得凹陷,泛着白腻的色泽。
神宫寺奏的腿虽然动不了,但感觉还是存在的,被他粗糙宽厚的掌心这样按压摩挲,一阵麻意便蹿了上来,令他稍稍感到不适应。
“我自己可以按。”他说道。
禅院甚尔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他腿上,找到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的穴位后开始揉按起来,“这种事不用殿下亲自来,请放心,我对一些穴位还是有点了解的。”
神宫寺奏感觉到被他按着的穴位附近开始泛酸发热,酸胀过后又带来几分轻松的舒适感,但因为双腿瘫痪无法挪动,只能屏住呼吸忍耐这种奇异的感觉。
除了酸涩感,最让他难以忍耐的还是男人长时间使用咒具武器而变得粗粝的掌心,在皮肤上摩挲过的酥麻令人头皮发麻,仿佛自己瘫痪的不止这两条腿,他的上半身也变得无力起来,每一次呼吸都随着按摩微微发颤。
在禅院甚尔按摩完腿后,带着茧子的大手便转移到了少年的双脚,开始在脚背和脚心的穴位处按摩起来。
还好他没有太用力,力度适中,也不会太难受。
他只是慢慢攥紧了撑在身体两侧的手,五指抓着身下的被单,将其抓出微乱的褶皱。
待两条腿都按摩好,他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禅院甚尔却抱着他翻过身来趴在了床上。
“殿下再忍忍,腿后面也是要按摩的。”禅院甚尔把他的浴袍下摆整理好,大手随即按在了衣摆下的白皙的腿上。
这个姿势让神宫寺奏的呼吸有些不顺畅,偏过头不去看对方的动作,反而会使对方的每一次按压都显得猝不及防。
他放在脑袋两侧的手渐渐收紧,呼吸几乎闷在柔软的枕头里,只觉得胸口越来越热,酸胀感并不强烈,却次次都能引起舒适的感觉,腰也逐渐软软地塌下去,头脑开始变得昏沉,眼睫沉重。
在禅院甚尔的视角,少年身形纤细修长,每一处曲线都被勾勒到极致,葱白的指尖攥紧,窄腰微微陷下去,被浴袍包裹住的浑圆弧度,绯色从脖颈漫上耳尖。
他默默吞下一口唾液,试图缓解莫名干渴的咽喉,然而这样却只会更为难以抑制。
在默念了数遍少年此时的年龄之后,他才面不改色地将按摩进行到了最后。
把少年的身体翻过来以后,却见对方原本凌厉的凤眸染上了困倦般的水光,眼尾都挑上薄红。
他心下一动,再也按捺不住在少年唇畔落下啄吻。
这个吻也只是点到为止,他很快就退开来,把浑身发软的少年安置好,盖上薄被,便轻轻抚摸对方触感细腻的面颊。
“殿下,晚安……”
神宫寺奏阖上眼,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甚尔做得挺好的……
与此同时,禅院甚尔也舒了口气,心道还好忍住了。
新病症出现的第一天就这么度过了,之后的日子也如神宫寺奏所想,在不得不适应被紧密照顾的羞耻之中度过,内心的接受程度也随之拓宽。
随着夏油杰几乎每天都在他耳边诉说着他的重要性,还有五条悟的亲近和禅院甚尔细致入微的照顾,他逐渐对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了更明晰的认知。
即使他极其厌恶自己的某些方面,这些人也能对他产生好感,也就说明他身上值得被喜欢的地方更多一些,然而他自己厌恶的地方,反而可能会得到他们的喜爱。
神宫寺奏在这他们的关怀下,开始觉得其实被喜爱的感觉也还不错,或许不会长久,但仅仅是这段时光的话,他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
同时,他在心里向独自待在冰冷的墓地里的信介说了声对不起,再等等,他并没有忘记。
神宫寺奏在双腿失去行动力的期间里,坐着轮椅主导了几次会议,咒术局的人都觉得他一定是顽疾缠身,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心中对他有意见的人都暗自盼望着他陨落退位的那天。
压力再次来到了禅院甚尔这边,一旦神宫寺奏离开,禅院甚尔就会是这些人群起攻之的靶子。
不过五条悟也慢慢开始学着处理神宫寺奏手边的工作,夏油杰也在咒术局一众新人中崭露头角,一个是家世深厚的家族之主,一个是极有才干的特级咒术师,并且二人与当今咒术局总监都有关联,意识到这点的人都能猜到日后的局面。
无非是这二人中其中一个继承总监的位置,代替对方继续维持新建立的秩序。
时间很快就过了半月有余,神宫寺奏身上的病症并没有变化,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持续时间延长了……这是否意味着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了呢?
五条悟意识到之后学习更加专注,也开始频繁地从神宫寺奏手上接受任务,只想尽早成长为对方眼中能独自坐上这个位置的存在。
夏油杰对此也一边继续自己的软磨硬泡,一边去各个部门观摩学习,成为咒术局最有领导气质的新人。
这时候,禅院甚尔则接受了禅院家主的邀请,决定带神宫寺奏和惠去禅院一起吃顿饭,多少能增进些感情。
轿车停在禅院宅邸门口后,禅院甚尔把无法行走的少年抱了下来,又在对方的要求下把人放在了轮椅上。
禅院甚尔知道,奏是有些偶像包袱在的,在外人面前尤甚。
他推着轮椅进入了禅院宅邸,惠紧随在神宫寺奏身侧,对于这个陌生的古朴建筑并不感到多么好奇,一双明亮的绿眸大多时间都关注着神宫寺奏的情况。
“惠,这也是你的家。”神宫寺奏对男孩说道,心里却想着惠日后把禅院纳入手中,家主的身份不会有人轻视他。
惠随意地打量几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小爸爸在的地方才算是家。
他们被家仆带到了设置了家宴的院落中,里面已经有人在等,除了禅院直毘人,还有两个双胞胎女孩和一个低眉垂眸的女人。
禅院家的族人应该还有更多,只不过都被神宫寺奏送进深室反省改造去了,所以这次家宴才会如此冷清。
在禅院甚尔推着少年来到房间门口时,就随意地和禅院直毘人打了声招呼,在众人的目光下把神宫寺奏从轮椅上抱了下来,一路走到家主对面的空位上才盘腿坐下。
神宫寺奏也顺势靠在他身旁,没法挪动的双腿被他小心翼翼地摆放好,一切都处理得体后,少年抿着不太自然地笑容和禅院直毘人说道:
“让您见笑了,禅院家主。”
“总监大人可不能这么说,身体有恙还来参加家宴,是我的荣幸才对。”禅院直毘人也不多问他身体为何在半年里变成了这样,三言两语就将气氛热起来,向他介绍自己身边的族人。
禅院真希在桌下握着真依的手,看着这个容貌昳丽的年轻人不由微微一怔,总觉得她曾经见到过这个人。
当神宫寺奏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向她的时候,禅院真希的心陡然一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人……和那天来家里抓人时见到的那个好像……
这时,和她握着手的真依也动了动手指,和她视线交汇,互相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家宴很快开始,众人同时开动起来,禅院直毘人的目光在几乎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游移,在听到惠叫年轻人小爸爸的时候,两眼不禁亮了亮。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么……
禅院直毘人一直将自己的发现藏在心里,直到吃完饭,女人带着两个双胞胎女孩离开,房间里只剩他、禅院甚尔、神宫寺奏和惠四人的时候,才突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爆发出来:
“甚尔,我知道了!你日后是要和总监大人过日子的吧!我觉得很不错!”
神宫寺奏闻言露出迷惑表情,惠被这个一惊一乍的小老头吓了一跳。
唯有禅院甚尔勾起嘴角,笑得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