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想给自己一脚的冲动都有了。
他之前还想着先下手为强, 这下好了,直接帮夏油杰反超得分了!
懊恼,悔恨, 无措,五条悟一时间五味杂陈,但他不能在夏油杰面前表现出来。
“奏,刚才你怎么了?”五条悟强行忽视掉尴尬的气氛, 上前一步查看神宫寺奏的情况, “眼睛怎么红了?”
不会是被磕痛的吧?
五条悟心里咯噔了一下。
神宫寺奏眼里仍有进了异物的不适感, 于是闭上眼让生理性泪水将其清理出去,睫毛都被濡湿。
“眼睛进沙子了,夏油想帮我吹。”
五条悟盯着他被濡湿的睫毛,还有渗出血迹的嘴唇, 心中酸涩面上微热,生怕少年因此生他的气。
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伸手戳戳对方的肩膀,“那,那我帮你吹吹?”
夏油杰把嘴唇的腥甜舔进嘴里,看着做错事不知道怎么道歉的五条悟, 莫名觉得好笑。
“不用了。”神宫寺奏过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 里面被泪水浸润了一遍, 舒服多了。
五条悟见状也想向夏油杰一样帮他擦掉眼眶的湿痕, 手在半空僵持了半天, 最后选择把右手的袖子拉长, 捏着袖口就要上手。
“我有纸巾。”夏油杰看到他都举动不由干咳一声, 从口袋拿出一包餐巾纸, 抽出一张走向神宫寺奏。
“……”五条悟只得收回手,眼巴巴看着夏油杰轻轻擦拭奏的眼眶,仿佛比之前远在家中日思夜想的时候还要煎熬。
夏油杰擦拭好后就将纸巾叠起来,转身拉起银发少年的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神宫寺奏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向前抬脚。
看着直接无视了自己就要向前走去的二人,五条悟感觉心被扎了一刀,恍惚了一瞬便跟了上去。
他腿长,两三步就走在神宫寺奏边上,然后又放慢脚步配合对方并不快的步伐。
五条悟扭头看向身边人的侧脸,眼神飘忽,嘴张开半天蹦不出半个字来。
想了半天,他还是伸手揪住了神宫寺奏的袖子,小幅度地扯了扯。
“呐,奏哥哥,我可以跟你回去吗?”
神宫寺奏听到这话也没转头,平淡道:“是夏油的公寓,不要问我。”
五条悟揪着袖口的两根手指顿住。
可恶,今天本来可以接奏回他新租的公寓,结果……!
夏油杰偏头,对五条悟弯起双眸,笑得腹黑狡黠,“或许你叫一声夏油哥哥,我会让你进我的门。”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得意的表情暗自咬牙,“想都别想!”
“那算了,我家不欢迎没礼貌的冒失鬼。”夏油杰干脆地转回去,不再看对方。
五条悟又把视线移回神宫寺奏脸上,压低声音对他说:“那奏哥哥可以和我回去吗?我已经租好房子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一些,一双苍蓝眼眸都因此闪烁着希冀的光,只可惜对方根本看不到。
神宫寺奏的袖子被他来回扯着,仿佛他不答应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完全就是小鬼头粘人的套路。
“还要收拾行李,改天吧。”
他这话一出,五条悟顿时哑口无言。
半晌后,五条悟又扯了下他的袖子,“我帮奏哥哥收拾,明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神宫寺奏没有回话,五条悟就在边上反复问。
“好不好?好不好呀?呐呐,奏哥哥……”
一开始还带着点诚恳情绪,后面就变成单纯的胡搅蛮缠了,在耳边机械性重复播放,十分洗脑。
神宫寺奏的耐心完全被消磨干净,对这个攻略对象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这就是最强咒术师?!
虽然还没彻底成长,但真的幼稚过头了。
在等绿灯的时候,夏油杰也带着几分不耐地看向五条悟,想说你不要再骚扰奏了,就见银发少年先他一步做出动作。
一只五指修长纤细的手准确地掐住五条悟的脸颊,同时往外扯了扯。
“闭嘴,再吵就不理你了。”
银发少年声音清冽,无神的双眸眼尾上挑,本是凌厉刻薄的凤眸,偏头转过来时却眸光流转,映出五条悟的面孔,仿佛正凝视着他。
五条悟呆呆地看着他,半天只说出一个好字,抬手想要触碰掐着脸的手,对方却正好收回,他只稍稍擦过对方细腻的手背。
夏油杰收回视线,总觉得这样反而便宜了五条悟,估计这下子完全把之前的莽撞忘得一干二净了。
虽说他因此亲到了奏,满足了一直以来的心愿,但这整件事就只是意外。
他不好再提起来,奏也不会放在心上,和他想要的结果天差地别。
不要再捣乱了,你要是不会追人就不要坏了他的事……
之后五条悟便安静了很多,一路跟随二人来到公寓,完全不像之前那么尴尬了。
夏油杰看着强行挤入门中的五条悟,“抱歉,我这里没准备冒失鬼的拖鞋。”
五条悟心说我稀罕你一双拖鞋不成,脱了鞋子就直接踩在了地板上,无下限术式一开根本不怕弄脏脚,越过夏油杰直奔神宫寺奏。
“……”夏油杰只希望奏不要再宠他了,不然又要得意忘形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奏,我租的房子就在街对面哦,很近吧?”五条悟跟着银发少年坐在沙发上,语气逐渐欢快起来,像是在说我干的还不错吧?
神宫寺奏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就伸到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疑惑地看着对方与自己的聊天界面,屏幕上全是他发的语音消息,最新的几条还缀着未查看的红点。
“嗯?是这两天的消息……奏都没有听吗?”
“因为你太吵了。”神宫寺奏毫不留情地回道。
实际上他有眼线关注五条悟那里的情况,所以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就把这些信息攒起来想要一起听完。
这下倒是有用处了,让五条悟好好看看自己在他那里是多么聒噪,要是知道他并不关心自己,心灰意冷失去好感也无所谓。
好感度已经到了80,再多就烦人了。
“……”五条悟划拉着屏幕的手指微微颤抖,发现这两天的一条未读,不过之前的确实都听过了。
他心里好受了些。
他觉得对方一定是听烦了,但绝对不会一直放着不听,只是正好今天遇上了那个意外,故意拿出来吓他。
没错,一定是这样,奏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呢?
“奏……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一说回这个由他而起的事故,五条悟就纠结起来。
他总不能跟对方如实解释,说自己以为夏油杰要亲奏,不愿奏的初吻被夺走才这么激动吧?
神宫寺奏面无表情,说话时嘴唇上的破口格外显眼,“我生什么气?”
然而这话在五条悟耳里就是有情绪了,对方就是很擅长隐藏情绪的人,越是平静无波,越有可能是在掩盖。
五条悟回头看了眼,发现夏油杰独自在厨房忙碌,不会关注这里,就安心地扭回头。
“痛吗?我……”五条悟伸手按在少年的肩膀,垂眸看着对方柔软的朱唇,“我帮你吹吹?”
神宫寺奏可不想和他做这样羞耻的事,一把推开他的脸,“你要是无聊,就去厨房帮忙。”
五条悟的脸贴着他柔软的掌心,也不恼火,嘟囔道:“那你能不生气吗?”
“我没生气。”神宫寺奏收回手。
他是恨铁不成钢。
五条悟看着自己和少年之间的距离,心道这难道不是生气的证据吗?
都不肯让他靠近了……
五条悟按捺住抱住对方的冲动,决定先按对方的去做,不大情愿地站了起来,只穿了袜子的脚一步步迈向厨房。
“奏让我来帮你,说吧,要做些什么?”五条悟看向正在切菜的丸子头少年。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边上的土豆,“削皮会吧?”
五条悟走过去拿起来一个土豆,面露不屑,“这有什么难的?”
“记得洗一洗。”见他这么自信,夏油杰把刨刀递过去,还是提醒了一句。
五条悟本想直接开始刨皮,听到这话后顿了片刻,转身走向水池清洗起来。
洗干净后甩了甩水,就对着垃圾袋削起皮来。
夏油杰给的刨皮工具很好用,就算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能做的像模像样。
五条悟心中底气更足,将削好皮的土豆放在案板上,“怎么样?”
“嗯,还有一个。”
“…………”
五条悟立刻拉下脸,拿起另一个吭哧吭哧忙活起来,一会儿又削好一个。
“然后呢?”
“没有了。”夏油杰今天打算做咖喱土豆炖牛肉,确实没别的需要做。
五条悟双手交环在胸前,就站在他边上,无声地盯着他干活,眼里闪过各种情绪。
“你想说什么?”夏油杰被盯得烦了,却也知道对方心里极不平衡,面上还维持着气定神闲。
“你别得意,这次只是意外,根本不算——”
“算什么?”
夏油杰狭长的眼瞥向他,紫色瞳眸沉淀下来,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唇上的破口格外刺眼。
“……”五条悟怎么可能把“初吻”两个字说出来,脑海里满是对方的唇和奏贴在一起的画面。
他狠狠将这一幕撕碎,磨了磨后槽牙,“反正就是不算。”
“行吧,只要你真这么认为。”夏油杰无所谓道。
五条悟被他戳中痛处,默默攥紧了拳头,“……夏油,敢不敢用男人的方式和我较量?”
“男人?可是我面前只有一个冒失鬼诶。”
“这次是失误,失误!”五条悟再次被扎了一刀。
夏油杰一边干活,一边道:“你想和我打架?抱歉,我不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赢。”
“就算你赢了我,也不影响奏的选择。”这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和五条悟听到的音量说道。
“…………”五条悟彻底没话说了,虽然夏油杰是他的对手,但奏的心意才是关键。
良久,他才卸下方才的气势,“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在这方面我比你了解得多,毕竟——”
“我和奏是一起长大的。”
白发少年说完,像是再次找回了信心,抬起下巴挺直脊背,扭头就走出了厨房。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确实是五条悟的优势。
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互相之间最为了解,做亲密的事都不会觉得刻意。
但谁说中途加入的就一定会输呢?
五条悟回到神宫寺奏身边,见对方正捏着魔方打发时间,便若无其事地开口:“我刚才削好了两个土豆,很棒吧?”
“哦。”神宫寺奏不太想理他,语气敷衍道。
五条悟脸上笑容微凝,凑过去继续道:“这个魔方会不会已经玩腻了?我再给奏买一个好不好?”
“你随意。”
“……”
五条悟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神宫寺奏就只回复几个字,最后干脆不说话了,把人晾在边上。
夏油杰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五条悟一个人自说自话的一幕,不免勾起嘴角。
看来某人的进展并不顺利啊……
五条悟见他坐了过来,默不作声贴上神宫寺奏,就算表面上也要让夏油杰显得格格不入。
“咖喱还在炖,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吃了。”夏油杰十分自然地对神宫寺奏说道。
“嗯,辛苦了夏油。”神宫寺奏也给予了回应。
五条悟听得眼热,“奏,土豆是我削的哦。”
神宫寺奏:“……”
这是第几遍了?
直到吃饭,神宫寺奏都没有理会五条悟。
夏油杰盛好咖喱端出来,见五条悟已经坐在奏身边打算喂饭了,也没多说什么。
相安无事地吃完咖喱盖饭,五条悟因为被放置过久而消耗的血条再次满值,继续粘着神宫寺奏软磨硬泡。
夏油杰不在边上,五条悟就揪着对方的袖子小声试探:“奏,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初,初吻没有了,才生气的?”
神宫寺奏听到“初吻”二字也毫无波澜,这种东西他早就交代在了第一个任务里。
没听到回应,五条悟觉得很有可能,一手撑在神宫寺奏背后的沙发上,俯下身靠近对方,低声道:“没关系,那是意外,不算。”
“……”神宫寺奏感受到五条悟的气息,偏过头躲开,只想让对方离远一点。
“要是你还生我的气……就把我的初吻夺走好了……”五条悟毫无负担地说出了奇怪的话,苍蓝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神宫寺奏不知从何吐槽起,心道你巴不得被夺走初吻吧?心跳声都出卖你了……
“我把我宝贵的初吻给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
神宫寺奏再次推开凑上来的脸,起身走进卧室,找出换洗衣物。
一直走进浴室,五条悟都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后面,非要得到回复才肯罢休。
浴室的门关上,五条悟就站在那冥思苦想。
嘶……这样也不行。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奏理理自己呢?
夏油杰从一旁经过,二人视线交汇一瞬,又很快分开。
五条悟暗自磨牙,夏油杰笑而不语。
浴室里水雾弥漫,神宫寺奏浸泡在热水中,决定给五条悟找点事干。
要是一直这么清闲,他都要被对方烦死。
让大岛找其他部门多分配些任务给高专一年级,不仅是五条悟,夏油杰都要受其影响。
神宫寺奏在心里说了句不好意思,他真的很需要私人空间。
高层的情报他已经掌握了部分,接下来就是设局让他们互相揣测怀疑,让情绪持续发酵,只等他把物色好的人选安插进去……
至于根深蒂固的世家根基,到时候就是甚尔出手的时机了。
说起来……甚尔有好好听话吗?
神宫寺奏暂且放下这件事,从浴室出去时迎面就撞上蹲在门口的五条悟。
“……”像只大狗一样。
有夏油杰在一旁,五条悟嘴上就收敛很多,没把初吻挂在嘴边。
等对方后脚进了浴室,五条悟的嘴就彻底不把门了,粘着神宫寺奏企图得到回应。
神宫寺奏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书,五条悟就蹲在床边,时不时发出点动静想要引起对方注意,要不就奏哥哥奏哥哥地喊着。
知道对方会一直纠缠下去,神宫寺奏心中叹了口气,索性将书合上,扭头面向五条悟。
对其勾了勾手指,淡声道:“过来,悟。”
五条悟眼睛睁大了些,手撑着床沿挺起了上半身,来到与神宫寺奏相同的高度。
神宫寺奏的手摸向他的下巴,柔软的指腹划过下唇。
五条悟被这样触摸不由屏住了呼吸,缓缓向对方靠近。
手指从嘴唇抚向鼻梁,像是在描摹他的面孔,一点点来到那双满含期待的双眸,然后并拢五指将其捂住。
五条悟即便被捂住了眼睛,还是能感觉到银发少年在向他倾身,嘴唇上传来相应的柔软,一触即分,却留下了淡淡香气。
神宫寺奏的手心被眨动的睫毛挠的有些痒,放下后将食指抵住对方的唇,无声地告诉对方要克制住冲动。
“奏……”
“闭嘴,不是要帮我收拾行李吗?”
银发少年的语气不容反抗,冷玉般的面容平静如初,柔软的唇上裂开的一道鲜红破口格外惹眼。
五条悟抿了抿唇,随即露出了毫无阴霾地笑意,“好,我这就去。”
【五条悟好感度+3】
【当前好感度:83】
白发少年得了甜头,满心欢喜地跑去收拾东西,神宫寺奏耳边终于清净了。
夏油杰洗完澡回来就看到这和谐的一幕,心里还在奇怪他洗澡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这只闹腾的大猫竟然消停下来了。
“你今晚不回新房子睡?就隔着一条街不是吗?”夏油杰对五条悟说道。
五条悟也干不出挤掉夏油杰,自己睡在奏边上的行为,但也不想一个人回去,“我今晚睡沙发,明天一早就带奏回去。”
“……那我给你找床被子。”
熄灯前,五条悟抱着被子在门口看了几眼,才转身离开。
脸上是夏油杰不能理解的笑容。
怎么突然笑得这么高兴?
之前不还像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吗?
“他好像很开心……”夏油杰找了个话头对身边的少年说道,希望从对方的回应中找到答案。
神宫寺奏平躺下来,盖好被子,眼睫半敛,“可能是想到明天就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了吧。”
“家人……奏觉得你和悟之间是家人的关系吗?”
“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家人这个词没什么问题。”
夏油杰闻言沉默半晌。
“说起来,夏油假期完全不回家看看吗?一个人在东京会孤单的吧?”神宫寺奏从没听对方提起过家人,觉得对方可能和自己一样对这个词没什么感情。
夏油杰也不隐瞒,语气还算轻松,“我从小和家里人接触的时间很少,他们不是出差就是应酬,家里很冷清,所以还不如不回。”
“夏油留在东京也挺好,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刷好感度也方便。
这话落在夏油杰耳里却有着额外的意味,他一手撑着脑袋垂眸看向银发少年,垂落的黑发与银发交缠。
“奏想要经常和我见面?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神宫寺奏捏着被子挡住下巴,“夏油很好,就像……家人一样。”
夏油杰眸色深沉,低声道:“如果我没理解错这话的意思,奏是想和我成为家人吗?”
抬手在少年白皙的面庞轻轻抚过,理了理额发,嗓音如诱哄一般低沉微哑。
感受到温柔的触碰,神宫寺奏睫毛轻颤了下,抿唇道:“可以吗?”
“可以,我很乐意。”说完,夏油杰低头在少年额头啄了一口,然后伸手关了灯,“晚安。”
“晚安……”
【夏油杰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70】
一夜无梦。
隔天一早,神宫寺奏是被系统提示音叫醒的。
【嘀——收到来自五条景义的5点恨意值】
【当前恨意值:10】
反应了一会儿,神宫寺奏才想起五条景义是谁。
前五条家主……谢谢你提供的恨意值。
等起来洗漱完,他从五条悟的话语间得知,今早前家主给他打了通电话,但是被五条悟臭骂了一顿。
估计是把自己和儿子反目成仇的怨恨都归咎于神宫寺奏了,这就是那5点恨意值的由来。
五条悟早上去买了早点,夏油杰也省得忙活了,三人吃完便在公寓楼下互相道别。
“你安心去上班吧,夏油,我和奏想起来的话会过来看看你的。”五条悟拉着行李箱,脸上笑意自得。
夏油杰对他敷衍地笑了笑,转头对奏说:“奏会常来看我的,对吧?”
“毕竟我们是家·人呢。”他在家人两字上着重发音,说完瞥了五条悟一眼。
神宫寺奏没有反驳,淡定地点点头。
“谁和你是家人呐?我们关系有那么好吗?”五条悟却不爽了,面露鄙夷,从后面揽住奏的肩,仿佛要和对方划清界限。
夏油杰轻笑一声,“我是在和奏说,和你自然没什么关系。”
五条悟被他挑起了胜负欲,“我和奏才是家人,你这算插足!”
“可是奏同意了呀。”
“真的吗?!!”
神宫寺奏不嫌事大地点头:“嗯,不可以吗?”
五条悟……被当场击溃。
夏油杰没有多聊,和二人道别后便独自去兼职了。
没多久,五条悟带神宫寺奏来到对面的公寓,里面早就请人收拾好,只要把行李放好便没什么事了。
虽然对方才的事有些不满,但五条悟还是更在意奏的想法。
“奏,你为什么觉得夏油是家人?”五条悟坐在银发少年身边,眼睛留意着对方的反应,“就因为他靠谱?”
神宫寺奏理所当然道:“夏油对我很好,就像家人一样。”
五条悟抬手托着下巴,对此无以反驳,迟疑地问:“就,只是家人?”
“嗯。”少年没有犹豫便给出回应。
五条悟还没松口气,就听对方笑着继续道:“就和悟一样。”
“…………”
这句天真无邪的话语如同一柄尖刀刺进了五条悟的心口。
他在奏眼里……和夏油一样……
只是家人……
默默擦掉不存在的眼泪,五条悟强颜欢笑道:“奏和我生活了那么久,感情肯定比夏油深,怎么能一样呢?”
神宫寺奏表面毫不自知地给出了致命一击:
“是吗?”
“……”
五条悟的血条只剩下一点血皮,抹掉嘴角不存在的血迹,使出了杀手锏:“可是昨天奏把我的初吻夺走了,难道这不是我对奏是特殊的铁证吗?”
而夏油杰是因为他的失误才亲上的,意外和主动的差距能说明一切。
“那是因为悟太烦了,我想让你安静点。”神宫寺奏一句话击碎了五条悟最后的一丝幻想。
“…………”
输了……他们都输了……
奏的心固若磐石,就好像没有一点浪漫细胞一样难以撼动。
这样一来,不就跟夏油杰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吗?
他曾经的优越感完全荡然无存了啊!
五条悟不肯认输,打算在这个假期好好展开攻略,满心壮志还来不及发挥,就被委派下来的祓除任务砸了当头一棒。
“一年级放个假还不让人清净,逮着个人就使劲压榨,啧……”接到通知后,五条悟郁闷地吐槽了句。
神宫寺奏在一旁附和:“确实,上面的人太过分了。”
之后,五条悟隔三差五就要出任务,刚好和夏油杰出任务的时间错开。
需要照顾的神宫寺奏就在二人间辗转来回,两边得好感度并不冲突。
直到假期结束,他们都没有如愿好好放松一下。
唯有神宫寺奏稍有成果。
【五条悟好感度:86】
【夏油杰好感度:78】
好感度最为直观,这样基本能确保对方不会背叛他。
转眼就要开学了。
春天的脚步紧随着踏入,沉睡的樱花树逢时苏醒,枝头开满了淡粉色的花蕊,稍稍吹来一阵风,便下起了令人心醉的樱花雨。
从盛开着樱花的墓园离开,四个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一同回到了学校。
刚开学,几人就弥补了家入硝子一顿和牛。
轻松过后,就是平常又繁琐的学习日常。
经过之前五条悟的警告与问候,高层并没有继续对神宫寺奏出手,取消了监视的眼线。
一方面是五条悟给予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高层们正面临棘手的问题。
他们虽同流合污,却也只是互相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实际上早就想找出彼此的把柄,谁先抢占先机,谁说的话就更有分量。
然而几乎就在一天之间,数封弹劾高层的信件送至他们家中,就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这是挑衅,亦是威胁。
拿到弹劾信的高层们大多疑心较重,自然都在第一时间想到彼此,怀疑甚至是笃定,就是那些身居高位的高层的手笔。
短短几天,高层间就弥漫开压抑的阴霾,风雨欲来。
高层间的冷战并不是无声无息的,受其影响最重的唯有在他们手下卖命的干部。
干部们本来就举步维艰,这下又遭到上级的质疑与责罚,心有怨气又无处释放,渐渐地便与上级离了心。
事情如神宫寺奏所想发展演变,他并没有急着给予他们致命一击,而是在学校里暂且度过这段安逸的时间。
很长时间没管甚尔了,他没有用之前的傀儡去见对方,而是控制了一只濒死的猫前往甚尔的住所。
禅院甚尔的房子在偏僻的城郊,虽然独门独户,但建筑都布满岁月痕迹,不少都爬满爬山虎。
奶牛猫跃上了围墙,蹲在一户人家门前静静查看,随后迈着平稳地步伐转至另一处窗户,最后得出甚尔并不在家的答案。
又在围墙上蹲了一段时间,神宫寺奏本打算暂时抽离意识,就捕捉到从二楼窗口探出的脑袋。
那是一个小男孩,估计是身高不够,正努力抬起下巴向下望。
短发刺刺地炸开,眼睛是薄绿色,和甚尔有几分相似。
看来就是甚尔的小孩了。
竟然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关在家里吗?
神宫寺奏仰头望着小男孩,与之注视片刻,随后跃下围墙。
小男孩见猫咪消失在视野中,不由露出失落神色,又在窗口望了半天,既没见到猫咪的身影,又等不到爸爸,索性从小凳子上挪下来,一个人坐在地上玩积木。
爸爸估计又是半夜才会回来,晚饭就是制作起来很简单的自热饭,他已经吃惯了,也习惯自己陪自己玩了。
玩累了,小男孩就回到床上睡一会儿,再醒来时已经临近黄昏。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到晚上了。
他揉揉眼睛,起床走到楼下,打算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从楼梯走到玄关附近,突然就听到了门铃声。
是谁?
三岁的孩子够不到门上的猫眼,他就搬来凳子踩上去,趴在门上闭上一只眼朝猫眼往外看。
一个男人站在门前,穿着黑色的制服,手里拎着礼盒一样的东西。
样貌普普通通,神色略显冷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
小男孩眨了眨眼,决定把门打开一条缝。
他从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挪下来,确认门锁还挂着,就伸手拧开了门。
门开了一条缝,小男孩半张脸从中露了出来,大大的薄绿色眼眸好奇又警惕地望着门外的男人。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神宫寺奏控制着护卫对男孩露出淡淡笑意,“我是你父亲的朋友,知道他不在家,是特地来看你的。”
小男孩听到朋友后就有了后退的想法,他爸爸那样不正经的无业游民能有什么正经朋友?
但男人说是特地来看他的,这就令他十分疑惑了。
“来看我?”男孩稚嫩的声线有几分意外。
“对,我知道你父亲不负责任,时常把你一个人留在家,就想来看看你。”神宫寺奏能想象男孩一个人会是多么孤单,感同身受令他不能无视这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外的人,像是在分辨着什么。
男人脸上的笑平淡,却不像虚假的坏人,他好像真的很关心自己。
那双眼里,是和他一样的孤独。
“惠,”小男孩开口道,“我叫惠。”
神宫寺奏了然地点点头,“惠,可以让我进去吗?我给你带了礼物。”
“你等等。”惠向后退了一步,把挂着的门锁取下来,然后将门彻底拉开。
男孩的眼睛晶亮,白净的脸上抿出腼腆的微笑,“叔叔,你进来吧。”
神宫寺奏走了进去,在只到自己腿根的小男孩头上摸了一把,“惠,你爸爸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惠眨了下眼,没有停顿就道:“很晚,我都睡着很久了他才回来。”
“这样……”神宫寺奏应了一声,拉起男孩柔软的小手走到客厅,将手中的礼盒放在桌上,然后将其拆开,露出其中的草莓蛋糕。
他低头对男孩说,“惠,我给你买了蛋糕,喜欢吃蛋糕吗?”
惠的眼睛又是一亮,不知想到什么,眼睛朝蛋糕瞥了一眼,“叔叔也吃,惠就吃。”
“嗯,没问题。”神宫寺奏发现这孩子机灵得很,戒备心挺强,不知是不是甚尔教出来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惠也坐在一旁,看他用塑料刀把蛋糕切成四份,一份放到自己面前,另一份放在惠面前。
在惠的注视下,神宫寺奏拿叉子切下一块蛋糕,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然后全部吞咽进去。
“好甜。”神宫寺奏也能体验到傀儡的味觉,淡声做出评价。
他果然对甜食无感。
惠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绿眼睛,不肯放过他脸上一点细微变化,发觉对方只是不太嗜甜便稍稍放下了戒备。
神宫寺奏将另一个叉子递过去,“吃吧,不够我再给你买。”
惠拿过叉子,闻言面上浮上微红,垂下眼睫看着面前的草莓蛋糕,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够了,谢谢叔叔。”
神宫寺奏又在小男孩有些扎手的头发上摸了摸,看着对方一口一口地吃下蛋糕,移开眼打量着家里的布局。
客厅沙发间的矮桌上摆着喝完的酒瓶,不穿的衣服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上,厨房里没什么碗具,几乎没有油渍。
啧……
“对了,”惠吃完四分之一份蛋糕,舔了舔嘴角沾着的奶油,“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神宫寺奏扭头看向男孩,张了张嘴,“我……”
忽然,玄关处传来一阵开门声,随后就是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
“惠,下来,今天吃炸鸡!”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紧接着就是换鞋声,男人疑惑地声音随后响起:“咦,有客人?”
惠立刻从椅子上下去,一路小跑到玄关,“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平时不是要到半夜吗?
禅院甚尔走进来,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拿着炸鸡,越过惠望向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嘴角却勾了起来。
“这不是殿下吗?特地造访我家有何贵干?”薄绿的眼眸瞥到桌上吃了一半的蛋糕,随即愣了一下,“您过生日?”
神宫寺奏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来看看你是怎么当父亲的。”
惠在后面迷茫地眨着眼,心想这个叔叔原来叫殿下。
禅院甚尔毫无自觉一般把啤酒和炸鸡放在桌上,撑着桌面看向座位上的男人,“那您现在也看到了?”
高大男人投下的阴影形成了一种压迫,神宫寺奏抬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不到你作为父亲的痕迹,甚尔,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总是嗨到半夜才回家,今天却这么早回来,还只买了廉价的啤酒和炸鸡。
种种迹象都在表示他已经把钱花得差不多了。
“殿下这么了解我,简直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禅院甚尔往椅子上一坐,用手指挑起一抹奶油便舔进嘴里,而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眯眼道,“所以殿下是来资助我的吗?”
“也未尝不可……”神宫寺奏沉吟片刻,转头看向站在后面不知所措的小男孩,“我给你钱,你照顾好惠,这就是近期的任务。”
“啊?”禅院甚尔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散漫的表情顿住,然后撇撇嘴看向一边,“惠,你先上去,我和这位有话要谈。”
惠的眼睛在二人间来回穿梭,但还是点头答应,努力迈着小短腿往楼上走去。
在听到楼上传来关门声后,禅院甚尔才开口:“殿下,这恐怕不值当吧?”
“我已经以十亿的价钱把惠卖给禅院家了。”
话音刚落,“护卫”的周身气息彻底凝住,眨眼间便袭向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咙,向后仰着头勾起嘴角,语气颇不正经:
“难道殿下对惠也很感兴趣吗?那或许您可以以更高的价格买下来……”
“这样一来,我们父子就都是殿下的所有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