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看庆妃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好容易悟出话里意思,羞得脸也跟着红了,“姐姐你胡说什么,净拿我打趣儿!”
从来没听说还能叫男人帮忙的, 皇帝又不是婴儿。
庆妃乐呵呵的, “你别说, 这档子事大人做起来还更适合呢, 小孩子哪知道把握力道?”
郁宛就想起阿木尔吃奶时那凶猛的劲儿,明明还没长乳牙,叼着就不松口, 嘬得人生疼——大概动物本能就是弱肉强食的。
皇帝当然不会这么粗暴。
郁宛低头思考,又偷眼瞥了眼庆妃, “姐姐不会亲自试验过吧?”
这回轮到庆妃吹胡子瞪眼睛,“怎么可能!”
她就没怀过孩子,哪来涨奶的烦恼, 当然是从书里看来的——至于是哪种书, 庆妃丢给郁宛一个含蓄的眼神, 让她自己意会。
郁宛以为她已经算渊博的,没想到撞上庆妃这种学富五车的老司机,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心里已然有点蠢蠢欲动, 嘴上却轻咳了咳道:“此事登不得大雅之堂, 姐姐以后也别尽来告诉我了,亏得她们都不在, 被人听见还以为我俩都是些下流种子呢。”
庆妃知道她爱面子假正经,也不拆穿, 笑吟吟地叙了会家常就怡然离去。
等她走远, 郁宛方叫来小桂子, 请他去看看皇帝是否得空。
小桂子摸不着头脑,“娘娘若要面圣,直接跟李公公说一嘴不就行了么?”
正是这件事不好说,若乾隆真个有要务在身,难道为了这么点小疙瘩去耽误正事?说出来都得笑掉大牙。
郁宛板着脸,“你径去便是,只一样记着,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尤其得悄悄的。”
小桂子满头雾水,只得依言照办。偏今日万岁爷忙碌得很,不是对王公大臣们嘘寒问暖,为他们送去解暑的汤药,便是叫来那拉氏商量给三阿哥延医问药,末了还跟小皇子们嬉戏了一番——万岁爷这样慈爱,越显得他家主子不近人情,小桂子便踌躇几时开口。
乾隆正打算叫永璇永瑆搬几桶鱼到畅春园去,都是内务府新送来的货色,挑些好的送去给太妃太嫔,三阿哥也留几条补身——这孩子对他有心结,乾隆本待亲自过去,又担心见了面话不投机,只好让当弟弟的代劳。
冷不防瞥见小桂子在马车背后鬼鬼祟祟,他心里便有些狐疑,豫嫔不是不懂事的人,何况又有郭贵人前车之鉴,她怎么还敢窥探帝踪?又或者这小太监擅作主张?
等打发走阿哥们,乾隆就叫李玉把人给揪出来,小桂子见了面只顾磕头,说他家主子求见,又不敢贸然打扰陛下。
乾隆耐着性子道:“可知因为何事?”
小桂子支支吾吾,“……也没什么要紧事。”
这个豫嫔生完孩子倒是愈发扭捏了,乾隆虽有点微妙的不愉,可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纡尊去了郁宛马车。
见完面没几句就给套出来了,郁宛本来还想假装矜持,奈何乾隆目光如炬,盯着她移不开眼。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连她都觉得自己像居心叵测,为了区区一个涨奶就把万岁爷请来,说不是勾引鬼才信!
乾隆吊足了胃口,方才大慈大悲道:“你要朕帮你,那你打算给什么报酬?”
郁宛轻轻啊了声,这种事还能讲价?她根本看不出万岁爷哪里吃亏,人乳可比牛乳还营养滋补,听说以前宫里还有专门卖这个的呢。
但考虑到时间就是金钱,皇帝的时间大概更是钻石级别,郁宛只能自甘退让,“您想要什么?”
乾隆上前一步,捏住她如剥壳荔枝般颤巍巍的下巴,邪魅一笑,“朕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再慢慢告诉你,你不会食言吧?”
郁宛:……
老色批又花样百出了。
奈何受制于人没办法,郁宛只能乖巧地点点头。
现在她倒是找回了一点自信,看来生育过后的她并未完全丧失性魅力,甚至在乾隆眼里风韵更胜从前——果然这位爷是偏好熟女的,还是越熟越好。
*
之后乾隆便十分频繁地往来豫嫔马车嘘寒问暖,众人倒也没多想,郁宛刚生了公主,又是大龄产女,难免身子有些不调,皇帝多关心她几句也是应该的。
只回回钻出来时那副餍足模样叫人瞧不懂,难道豫嫔马车别有洞天,里头藏着个世外桃源?
郁宛不敢对人说,捂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庆妃那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让她不好意思,郁宛便更少出门了,成日坐在马车里,逗阿木尔玩耍。
阿木尔本来很喜欢她手里握的拨浪鼓,但最近几天不管她怎么晃动都没反应,郁宛疑心这孩子生病了。
“哪有啊,是生娘娘闷气呢。”春泥娴熟地接过涂了新漆的拨浪鼓,把上头的流苏转成一朵花,果然阿木尔乐得咯咯大笑。
郁宛莫名其妙,她哪儿得罪了这孩子?羔羊都知道跪乳之恩呢。
春泥轻快地瞥她一眼,“也不止对您,您没看格格都不怎么理会万岁爷了呢?”
以前阿木尔挺喜欢阿玛哄她,但最近乾隆过来这孩子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郁宛还以为小婴儿天性如此呢。
如今才知道是埋怨皇帝抢了她奶水,不由得啼笑皆非,真是个鬼灵精!
郁宛无奈,“那你们还是把她抱出去吧。”
春泥道:“晚了,小格格可会认人,就算不当面看,猜也能猜到。”
郁宛:……难道她生了个天才闺女?说得也太玄乎了!
幸好经过乾隆爷耐心“疏通”,郁宛的病症已大大缓解,胸口也不那么痛了,于是她用完就扔,请小桂子告诉皇帝,这几日起了点风疹,不宜见客,请皇帝尽量少来,以免污了尊目。
乾隆听完虽对这妮子有些恼火,可也没当场发作,横竖算账的机会多的是——到时候够她哭的。
转眼郁宛在圆明园待了半个多月,依旧住她从前的武陵春色,盛夏时分花木葱茏,景色十分幽美,加之附近多水泽湖泊,气候也堪称凉爽宜人,唯一一点美中不足是蚊虫令人恼火,郁宛有时着急起来,恨不得让人将那些花木砍去,幸好记起婉嫔先前送的那几顶蚊帐,忙让新燕寻出来,四面张罗结网,布置得跟蜘蛛精的盘丝洞似的,总算清净不少。
此番来的嫔妃倒是比去年安分些,原因无他,万岁爷已许久没找人伴驾,想争风吃醋都闹不起来。
自打七月初九乾隆去了一趟凝春堂之后,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九州清晏,除了依旧叫李玉把折子送进去批阅,旁的事一概不肯理会。
三阿哥已经病染沉疴了,太医院的意思是让尽快将寿材准备好,言下之意,再高明的大夫也回天乏术。
那拉氏叹息:“若三阿哥当真……总得知会皇上一声,好商量着办。”
众人默契地当起了锯嘴葫芦,面圣对于宫中女子虽说是个求恩宠的好机会,可也得考虑场合,皇帝眼下摆明了谁都不想见,那些个莺莺燕燕脂粉花丛就别自讨没趣了。
那拉氏倒是想去开导,可这几年夫妻间连私房话都没几句,每月除了初一十五到她宫里,也是跟应付差事似的,那拉氏实在没信心能劝动皇帝。
“以前皇上失意之时,多是孝贤皇后从旁解颐……”那拉氏沉吟道,“贵妃你可有良策?”
若是耳濡目染,或许能学到几分,到底她是孝贤皇后一手调/教出来。
魏佳氏连忙陪笑,“臣妾从前不过一区区婢子,如何有幸听得万岁爷与先皇后私谈,娘娘还是另请高明罢。”
她怀着身孕,也实在不敢上虎头捋须,万一伤着孩子,恐怕懊悔都来不及——永璐去了,她迫切需要一个皇子来稳固地位,自然是不肯让他出事的。
那拉氏对魏佳氏的心思门儿清,可若连她这么一朵解语花都无能为力,旁人又将如何?
舒妃左顾右盼片刻,笑盈盈地道:“娘娘忘了,还有豫嫔妹妹在呢,她一向善体圣心,必能为娘娘您分劳解忧。”
郁宛正在想晚膳该点什么菜色,那些鲫鱼汤猪脚汤乌鸡汤都吃腻了,不如换换新鲜?大夏天吃烧烤最爽了,最配一杯冰凉的酸梅汁……但听说酸梅是个收敛的东西,不利于出奶,那就换成别的果汁?
冷不防突遭点名,郁宛还未反应过来,众妃已齐声附和,“不错,豫嫔出马定能马到成功,万岁爷最爱听她说话了。”
郁宛:……她几时变得这样有人望?
再看那拉氏渴慕的面色,郁宛只得勉强应承。她娘连要自杀的法蒂玛都能救过来,她不过去劝说一个沮丧的中年人,想来难度应该会低得多——她想乾隆爷总不至于闹自杀的,这人顶多emo两下,他才不舍得为别人上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