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滇州带回来的, 还有三个杀手。
张伯见了后,惊讶一瞬,连忙拉过岳殊询问。
“他们趁掌柜的不在, 晚上围攻客栈,被咱们合力拿下了。”岳殊颇有几分兴奋, “对了, 刚才您跟掌柜提的马厩……”
他目光探过去, 里面歪斜着两个人, 已然神志不清, 不成人样。
脑子里倏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江州也遭遇袭击了?”
张伯神情蓦然严肃, 沉声道:“有人在针对咱们客栈。”
“掌柜的已经问过了,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岳殊皱眉,“到底是谁在针对客栈?”
“掌柜的可有说他们如何处置?”
“当苦力。”
“明白了。”
张伯拖着人正要去马厩, 余光看到温著之主仆下了马车,正要去往通铺, 忙道:“温公子稍等!”
温著之停下, 转身笑道:“张前辈请说。”
“这事儿还得掌柜的拿主意, ”张伯伸手示意,“温公子不妨先移步堂内。”
阿耐好奇看了一眼通铺,问:“房间里住着病人?”
张伯干笑两声,面上露出些许歉意。
堂中,陆见微捧着陶罐坐在柜台后。
“掌柜的,”张伯上前一步说, “这几个月袁医师坐镇客栈,不少人慕名而来, 有些病人不便搬动, 就暂时用了通铺房间。您舟车劳顿, 客栈如今人多嘈杂,影响您歇息。我已经在白鹤山庄准备了房间,掌柜的若不嫌弃,可否去山庄歇息一段时日?”
岳殊眼睛一亮:“对哦,掌柜的,您来江州这么久,还没去过山庄,我也想做一回东道主呢。”
“行,就让你做一回东道主。”陆见微笑着应允。
她要养小雾,确实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客栈人来人往,袁医师醉心治病救人,每日都能为客栈赚取银两,作为合作伙伴,这点困难还是可以克服的。
白鹤山庄的确是个好去处,张伯考虑得很周到。
如今她已无需用客栈道具防身,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岳殊立刻抓起行李,“大家都一起去!”
薛关河几人没有异议,欣然应下。
阿迢却道:“掌柜的,我想留在客栈。”
“可以,”陆见微不干涉她的想法,“正好客栈有很多病人,你留下帮袁医师分担。”
“嗯!”
陆见微问:“温公子呢?”
“都听陆掌柜的。”温著之笑着说。
一行人再次牵马出发,前往白鹤山庄。
白鹤山庄位于城东,劫难之后,山庄就没有活人了,直到岳殊和张伯再度回到江州。
他们没有再雇佣仆从,偌大的山庄是两人一点一点重新打理修缮的。
山庄整体建筑风格与江南水乡相和,庭院内假山林立,鱼戏池塘,亭台楼阁精巧别致,条条回廊蜿蜒曲折,别有一番意趣。
主院是已逝庄主居住之地,不用来待客。
其余院落可随意挑选。
张伯为陆见微安排了最大的院子,院子颇为幽静,其后是一片竹林,极其适合清修。
其余伙计皆安置妥当。
“温公子,这间小院离掌柜的近,也做了一些改动,方便你出入。”张伯笑着引人入内。
温著之:“有劳张前辈。”
“不用客气。”张伯笑呵呵道,“山庄许久没有人住了,空寂得很,大家愿意来这住真是太好了。”
岳殊兴高采烈道:“温公子,阿耐哥,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第一次当家作主,招待的还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们,他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知道了,不会跟你客气的。”阿耐忍不住笑了一下。
岳殊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再去看看薛哥他们。”
张伯从外头酒楼订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张伯,庆祝您突破。”薛关河举杯,“我本来还打算亲自下厨,可惜没捞着机会。”
张伯回敬:“大厨的好意心领了,你在外奔波数月,回家了总得休整两天。”
“没错,”梁上君点点头,“咱们偶尔也可以换换口味。”
薛关河瞪他:“吃腻了我做的菜就直说。”
“不敢不敢。”梁上君举杯,“薛大厨的菜永远吃不腻。”
岳殊笑眯了眼,燕非藏素来都是闷头扒饭,很少参与话题讨论。
温著之低头吃着药膳,药膳是阿耐借用山庄厨房做的,无需品尝,只看清淡的色泽,就知道药膳定然无味。
厅堂灯火通明,光晕照在他低垂的睫毛和略显苍白的面容,无端有些孤冷。
陆见微适时宣布:“丰州主店即将建成,等明年开春,我将前往丰州。”
“回丰州?”薛关河惊喜道,“以后是不是就留在丰州了?”
“不想闯荡江湖了?”陆见微打趣道,“江湖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
薛关河惭愧低头:“江湖险恶,我武功低,出去也只有被虐的份,还不如安心修炼,以后再去闯荡。”
练武一年,他的内力等级已至三级巅峰,但迟迟未能进入四级。
四级,才算真正踏入武道。
“回丰州前,我会一直住在山庄。张伯与我提过,山庄有处练武场,接下来的几个月,诸位都要勤勉。”陆见微正色道,“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定下目标,也会指点你们的武技。”
燕非藏瞬间抬头:“什么目标?”
“燕非藏,六级后期;关河,突破四级,刀法领悟到第四式;阿岳,学习阵法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心法,同样要突破四级;梁伙计自行修习。”
“别啊!”梁上君哭丧着脸,“陆掌柜,求您指点易容术!”
他从神医谷就一路跟过来,为的不就是学习更加精妙的易容术吗?
陆见微大方道:“可以。看在你这几个月兢兢业业的份上,我会送你一本易容秘籍,其他人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学,切莫外传。”
“谢谢陆掌柜!”梁上君喜出望外,“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教我吧?”
陆见微既然决定送他秘籍,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磨他,遂点头同意。
“掌柜的,”燕非藏郑重看向她,“我想与您比试刀法。”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等到陆掌柜主动指点武技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陆见微颔首:“可以,我也正想领教一下江湖第一刀客的刀技。”
“掌柜的折煞了。”
燕非藏眼中燃起战意,恨不得扔下碗筷,立刻拔刀就战。
他与薛关河比过刀,清楚卷霜刀法的精妙强横,然薛关河只能发挥出几分,打得不过瘾。
若是能亲身体会陆掌柜的刀法,定会受益匪浅。
阿耐嘀咕一句:“好像我最闲。”
“你也得练。”陆见微毫不客气,“去年见你就是四级,今年还是四级。”
阿耐:“……”
他忍不住看向自家公子。
温著之:“听陆掌柜的。”
“知道了。”阿耐只好应了一声,继续捧碗扒饭。
“还有你,”陆见微转向温著之,“饭后去一趟我的院子。”
温著之弯唇:“好。”
用完餐,陆见微回到小院,身后不仅跟着温著之,还有梁上君、燕非藏和岳殊。
她从箱笼里取出一本易容秘籍,交给梁上君,说:“切记,不可外传。”
其实外不外传她没有那么在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梁上君以为秘籍来之不易,他才会更加珍惜。
“明白!”梁上君双手接过,极为虔诚,“掌柜的,以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
他捧着秘籍乐颠颠转身,却在看到封皮时顿住,问:“上册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见微扬眉,“够你学一段时间的了。”
“掌柜的,您这不是吊人胃口吗?给了上册不给下册,我哪还睡得着?”
“你若担心睡不着,不如将秘籍还回来。”
梁上君:“……”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他心知下册暂时无望,便只好捧着上册落寞地离开院子。
陆见微看向另外两人:“你们跟过来做什么?”
“燕大哥先说吧。”岳殊谦让。
燕非藏:“掌柜的,我能不能跟您的师门买一柄宝刀?”
“惊涛不好?”陆见微问,“它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舍得?”
燕非藏:“并非不好,只是与我的刀法算不上适配,我想定制一把完全合乎刀法和心意的刀。”
“小客,接不接定制?”
“接!”小客毫不迟疑,“当初冯炎要的墨水都能定制,一把刀算什么?不过定制不便宜的哦。”
“多少?”
“一杆枪,你卖洪英杰二十万,我收五十万定制费不过分吧?”
“成交。”
陆见微看向燕非藏,非常坦然道:“宝刀价高,定制更不便宜。”
“价钱无所谓,只要有刀,一切都好说。”燕非藏不见半点为难。
陆见微心道:平常穿得那么质朴,没想到是个隐藏的富豪,不愧是世家子弟。
她问:“你既然有钱,为何不去找江湖上有名的铸造师定制?”
燕非藏:“燕家有几柄刀出自大师之手,远不及掌柜师门的铸造水平。况且,许多大师会坚持自己的铸造手法。”
这话说得含蓄。
但凡大师都会有自己的脾气,就算接受定制,也不会完全遵从买主的要求。
陆见微能理解,她道:“你将具体要求完整写在纸上,明日交给我,我再转交师门。”
“好!”燕非藏躬身行了一礼,抱拳离去。
压力转到岳殊身上。
他瞅了瞅一旁的温著之,磨蹭片刻,才小声道:“掌柜的,您今日的提点我明白,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修习,等级还是提不上去。”
少年脸上浮现几丝委屈,明明没有懈怠,甚至比别人还要勤奋,可内力就是提升缓慢。
若非在阵法上还有一些天赋,他恐怕真的会放弃武道。
“我学得比薛哥早,可他已经超过我了。”岳殊低首闷声道,“我真的没有不努力,掌柜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见微一直知道他存在这个问题。
之前事情太多,为了给阿迢解毒,为了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分给岳殊的关注也就少了。
又见岳殊在阵法上颇有天赋,学得起劲,她就将此事搁置了。
眼下她的计划快要步入正轨,客栈伙计的问题亟待解决。
她也正好能腾出精力和时间。
“你学的是什么心法?”
“家传的《飞鹤心经》。”
陆见微:“小客,测一下阿岳的根骨,还有建议心法和武技。”
“扣除5000铜,检测完毕。”小客说,“根骨天赋,74%,中等偏上;建议心法,梦回迷津;建议武技,奇门遁甲。”
果然适合学奇门之术。
陆见微又问:“如果让他学习新的心法,是不是要先废了原先的内力?”
好像哪本小说里是这么写的。
“不用。”小客惊异,“你从哪听说的?心法的作用只是为了积攒和循环内力,心法不适合根骨,速度会慢,心法适合根骨,速度会快,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对于个人而言,不管是什么心法产生的内力都是可以共存的,对吧?”
“没错。”小客疑惑,“你不会是跟不同人的内力互相排斥搞混了吧?”
“怎么会?”陆见微否认,转移它的注意力,“《梦回迷津》多少钱?”
小说误人!
小客:“五百两。”
“扣。”
话音刚落,系统背包里就多了一本心法秘籍,个人账户少了五百两。
扣钱比谁都积极。
脑海中的交流不过转瞬,少年依旧站在面前,低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陆见微温声道:“你的问题我早已了解,之前事情多,再加上为你挑选合适的心法需要时间,就没告诉你。”
“掌柜的?”岳殊立刻抬起头,神色惊愣。
“我入世后,最先认识的就是你和张伯,赚到的第一笔钱也与你们有关。”陆见微拍拍他的肩,“看在这个情分上,我也不会不管你。”
岳殊眼眶蓦地红了:“也不过百来文,远远比不上掌柜的恩情。若非掌柜的庇护,我恐怕早就连命都没了。”
比起陆掌柜赐予他的,他所做的不及万一。
“我栽培你,也是想为客栈增添战力。”陆见微借箱笼遮挡,从背包取出《梦回迷津》,交给热泪盈眶的少年,“这本心法适合你,还望以后勤勉练习。”
岳殊抹掉眼泪,郑重接过。
“掌柜的,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
虽然掌柜的一直都表示提点他们是为客栈着想,好似这样就能用“交易”掩盖“恩情”,可伙计们心里都清楚,世上再无陆掌柜。
她这么说,是为了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不想让他们因为恩情违背自己的本心。
可对岳殊而言,在客栈当一辈子伙计,就是他的本心。
从始至终,不曾改变。
他捧着心法回房。
屋内只剩下陆见微和温著之两人。
陆见微在桌旁坐下,说:“伸手。”
手臂从对面伸过来,搭在桌面上,手指修长劲瘦,放松地屈握,掌心纹路分明,生命线延伸入腕,一截肌理分明的小臂半掩在宽袖之中。
“观你生命线,你的命还长着,不用担心。”陆见微笑着调侃一句,搭上他的脉搏。
温著之目光深凝:“我也想活得久一点,去你的师门看一看。”
“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不强求,没遗憾,现在改变主意了?”
“嗯,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他难得直白一次。
陆见微抬眸瞅他一眼,收回手。
“上榻,解衣。”
温著之:?
“替你行个针,在想什么?”陆见微取出针包,扬眉笑问,“要我扶你?”
暖融的烛光照亮她的眉眼,分外夺目。
温著之耳颊发热,低头推着轮椅,怎料目力骤然消失一瞬,看不清前路,脑子里因为方才误解之事混乱一片,没来得及反应,猛地撞向床沿。
陆见微伸腿一拦,“还是得要我亲自扶。”
“有劳。”温著之睁大失去焦距的眼睛,自责道,“抱歉。”
“无妨,病人有特权。”
“什么特权?”
陆见微拎起他的衣领,利落拽到榻上,令其平躺,取出一根银针。
“被拎上榻的特权。”
温著之:“……”
“眼睛看不见,手还能动吧?”陆见微揶揄,“你若还像以前那般害羞,我倒也可以等。”
“见笑了。”温著之循着她声音的方向,目光转过来,抬手解开前襟。
朦胧的烛光下,他的皮肤呈现出冷玉般的色泽,每一处肌理都生得恰到好处,不过分虬结,也不会显得单薄。
第一次行针时,陆见微心里面没什么想法,就当是在看人体模型。
眼下情况不紧急,橘色的光线氤氲出几许暧昧,烛火摇曳,光影轻轻跃动,空气中似乎浮动着丁香花的味道。
幽婉浓郁,带点微苦,时间久了便有些昏昏然。
十一月天气寒冷,屋子里燃着炭盆,还是会有些许凉意。
陆见微立刻驱赶脑子里的东西,专注行针。
毒素虽然臣服于内力之下,可如果需要内力时时刻刻压制,必定无法真正安眠。
阿耐第一次进客栈,就提及他家公子晚上睡不好,此话并不假。
“温著之,我找到一个方法,或许能解了你的毒。”陆见微落下最后一针,俯身低声道,“你信不信?”
温著之:“我信。”
“真信?”
“真信。”
“为什么?”
“你说的,我都信。”温著之摸索着触碰她的指尖,“而且,陆掌柜从不轻易下定论。”
陆见微拾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把玩,骨节分明的手指像一根根青竹似的。
坚定,韧性十足。
“你依旧叫我‘陆掌柜’,是出于尊重,还是因为情趣?”
“……”温著之敛下密长的睫毛,“不敢冒犯。”
陆见微轻笑:“我的亲人朋友都叫我‘微微’,你若是习惯了‘陆掌柜’,抑或是有其它想法,便都随你。”
“微微。”床上之人脱口而出。
陆见微不禁笑出声,偶尔逗逗男友实在很有意思。
“该拔针了。”
她细心取出银针,用备好的巾帕擦拭干净,收回针包。
取完最后一针,在对方收拢衣襟时,凑近他耳边低笑着说了几个字。
“……”
温著之坐起,恢复些许的眼睛看过来,故作镇定道:“多谢夸奖。”
“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
他双手撑着挪回轮椅,凌乱的发丝搭在额际,低首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轮椅咕隆咕隆滑出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陆见微短促地笑了一下,从角落捧出一只陶罐。陶罐依旧用藤壳包裹,两个月过去,藤壳多了不少磨损后的划痕。
小雾已经长大,每天吃的药材和毒物也变多了,好在故白头只需喂一个月,昨天就是最后一天。
再喂下去,她真的会心疼的。
今天该喂食鲜血了。
她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入罐。
小雾本来窝在角落睡觉,忽然闻到鲜美的血腥味,身体立刻动了。
矫健灵活的身躯覆在血滴上,不过片刻,血液消失在罐子里,全部被它吞食。
一种玄妙的感应出现在心间,丝丝缕缕,隐隐绰绰,欲断不断。
陆见微又加了一滴血。
小雾兴奋吞食后,原本飘忽的感应瞬间落实,一人一虫真正开始建立联系。
陆见微拍拍盖子,哄着它:“好好努力,争取成为一名优秀的蛊皇,傲视整个蛊虫界。”
小雾翅膀翕动,似是在回应她。
每日三滴血为佳,陆见微没有吝啬,再贡献出一滴指尖血。
小雾喝饱了,又回到角落睡觉。
翌日,刚用完早饭,燕非藏就掏出一张纸,递给陆见微。
“这是我想要的刀,麻烦掌柜的。”
陆见微接过一瞧,乐了。
要求属实有点多。
刀的尺寸就不说了,连刀身的纹理、刀柄的刻纹、刀尖斜弯的角度、刀鞘的颜色与图案等等都一一细数标明。
碰到这样死抠细节的“甲方”,是个大师都得拒单。
“你确定这样的刀是最适合你的?”陆见微问。
燕非藏颔首:“确定。我在用惊涛时,经常会有滞涩之感,每一次战斗后,我都会在心里演练无数次,什么样的刀才适合我,这一点绝不会弄错。”
“好。”陆见微不再多问,只道,“你打算出多少钱?”
“江湖第一铸造师徐三作,定制一把顶级武器,一百万两。”
陆见微:“……”
认真的吗?
好家伙,这比神医谷卖药还要赚钱。
一百万,得多厚的家底才能轻易掏出来,就为了买个武器。
“掌柜师门铸造师的水准超越了徐大师,一百万倒是辱没了。”燕非藏极有诚意,“一百五十万,可否?”
陆见微唇角轻扬:“你是店里的伙计,有内部优惠,就按这个价。不过需要等一段时间。”
“等多久都行。”燕非藏破天荒露出一个英朗的笑容。
岳殊:“燕大哥,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薛关河:“不愧是百年世家。”
“这些钱大部分跟燕家没有关系吧,”梁上君斜靠在椅子上,“应该是燕大侠这些年赢来的赌注。”
“赌注?”岳殊探长脖子,“什么赌注?”
梁上君:“武林盟三年一次的大比听过吧?十五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四级到六级的武者都可以参加。燕大侠从十五岁就开始参加,一次不落,如今三十岁,前后赢了不少彩头。”
“大比还有彩头?”薛关河惊奇问。
梁上君:“这个说来话长,等你以后参加大比就知道了。”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参加,你先告诉——”
“掌柜的,”张伯从前院过来,身边还跟着阿迢,“客栈一大早收到了武林盟的英雄帖,阿迢没有耽搁,立刻就送过来了。”
众人:真是说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