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丰州到江州, 要途径雍州、安州两地,如今春暖花开,行程快的话, 半月就能抵达。
陆见微不赶行程,沿途悠闲散漫,第一次出门, 总得欣赏欣赏启朝的山水。
五日后,三人行至雍州东流城外。
“掌柜的, 这个时辰城门落钥了, 咱们找个地露宿一晚?”薛关河问。
这几日,他们经常在野外幕天席地,别有一番闯荡江湖的架势, 他还挺享受。
陆见微从不会委屈自己,从系统地图上看,前方不远处有家客栈,虽破败,比野外要强得多。
“去前面看看。”
须臾,“云来客栈”映入眼帘。
客栈有一方小院, 两层楼,瞧着破旧, 功能尚算齐全,还有一处马厩。
“有客栈!”薛关河兴奋道, “掌柜的, 燕大哥,今晚咱们就住这儿吧?”
得了准话, 他立刻下了车。
夜幕尚未降临, 客栈的院门开着, 三人停在门前,引起伙计的注意。
一身形精瘦的伙计,穿着灰褐短打,肩上搭一条长巾,笑眯眯地迎过来。
“客官里面请。”
他相貌极为普通,呲出的牙却洁白整齐,说话时带着一点雍州口音。
“小客,他真是伙计?”陆见微自练习无名心法后,直觉越发敏锐。
小客经过扫描,说:“五级武者,应是有特殊的技能掩盖了内息。不过你客栈里还有个六级伙计,这也不算什么。”
“确实。”陆见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在伙计的引导下踏入客栈大堂。
暮色渐沉,堂内亮起蜡烛。
掌柜见三人入内,陡然打起精神,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一女两男,男的都手持长刀,应是江湖客。
他不敢怠慢,笑着问:“三位贵客要几间房?”
薛关河:“三间上房。”
“抱歉,小店只剩下一间上房了,”掌柜小心回答,“最近去城里的客人有些多。”
薛关河看向陆见微,等她决定。
“一间上房,两间次房。”
陆见微已经感受到二楼住着几位江湖客。
三个五级,三个四级,在江湖上已算得上高手。
掌柜喜笑颜开:“好嘞,上房一晚一百文,次房七十五文,诚惠二百五十文。”
薛关河付了钱,提着细软就要上楼。
“客官,上房在二楼,次房在一楼,”伙计上前提醒,“这位姑娘的细软我替她拿上去。”
薛关河摇头:“不用你,我自己拿。”
“三位需不需要饭食?”伙计遂收回手,笑着问。
陆见微:“不用。”
她从伙计身旁走过,衣服上的熏香残留在空气中,伙计不动声色挑了下眉,眼底划过赞叹。
一夜倏然而过。
陆见微修习整晚,于晨光熹微时被楼下争闹吵醒。
“你凭什么不放我们走!”
“凭什么?凭老子东西丢了,东西找着之前,客栈里的人都给老子老实待着!”
“你东西丢了与我们何干?你这般霸道,可知道我们是谁?”
“老子管你们是谁!老子的宝贝丢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谁偷的乖乖交出来,否则搜出来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乃灵剑门弟子,今日要进城给周老前辈拜寿,你敢拦我?!”
“巧了,老子也是要给周前辈拜寿,特意带了宝贝,现在不见了,肯定是有人偷了,不查清楚,你们谁也别想走!”
“我堂堂灵剑门弟子,岂能看上你的腌臜玩意儿?我今天就走定了!”
“小子,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给我滚开——啊——噗!”
“师兄!你敢伤我师兄,看剑!啊——噗!”
“我看谁敢走!”
客栈内无人再敢硬闯,只余下两个灵剑门弟子捂着胸口痛吟。
陆见微听了一耳朵,实在无语。
“掌柜的,去把所有人叫出来,老子要一个一个查问!”
客栈掌柜哭丧着脸,房间里的大多是江湖客,他一个平头百姓,哪敢招惹他们?
可这中年大汉凶神恶煞的,手里还拿着刀,他又不敢不应。
“你,去喊二楼的贵客。”他指挥一旁沉默不言的伙计。
伙计面色苍白地应了。
他蹬蹬蹬跑上楼,行至陆见微房门前,惴惴不安道:“客人,客栈有位客人丢了东西,要搜查整座客栈,您今日是要去东流城罢,不如下来吃些早点,小店无偿供应,等吃了早点,东西应该就找着了。”
陆见微打开门,与他正面对上。
为方便行走,她穿的是劲装,窄袖束腰,发髻高高束起,显得高挑颀长,俊俏清丽。
“走吧。”
伙计:“……”
这么好说话?
想想也对,这位姑娘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内力气息,又用得起名贵的香料,应当是个不会武功的千金小姐。
昨夜一起来的,估计是她的仆从和护卫。
那护卫倒是内息强劲,但这样的姑娘应该不愿招惹麻烦事。
陆见微来到一楼,薛关河、燕非藏正好也在掌柜的“邀请”下出了房间。
“掌柜的,现在怎么办?”薛关河迎上前问。
“先吃早饭。”
陆见微挑了窗边的桌子坐下,正好可以看到院内的情景。
叫嚣着东西丢了的是个中年大汉,生得凶悍,五级巅峰修为,排除燕非藏的话,客栈内他的等级最高。
与他同行的是个妇人,同样是五级修为。
两人把着院门和院墙,目光犀利,试图从各人的表情堪破偷盗宝物的贼人。
在他们面前,两个青年被击伤倒地,正捂着胸口哀声低嚎,都是四级武者。
不远处,尚有两人沉默旁观,一个四级,一个五级,竟是老熟人。
陆见微三人昨夜来时,客栈其余人都在房间,即便知晓有人住店,也不会在意住客是何人。
燕非藏刚陪着她坐下,便与院中一人目光对上。
那人遽然一震,不由倒退一步,撞到身旁的花衣裳,花衣裳皱眉冷哼:“做什么?”
“老吕,你看……”
吕蝴蝶漫不经心看过去,当即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后退数步,靠上院墙。
“干什么?!”中年大汉凌厉的眼风扫过吕蝴蝶,见他涂脂抹粉,又嫌恶地转回去,“谁他娘的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逃跑,问问老子的刀答不答应!”
吕蝴蝶忍他很久了,本想翻个白眼,却又顾忌“老朋友”,没敢出声。
他同样是五级,根本不惧叫嚣的大汉夫妇。
只是事情有趣,想留下瞧个热闹,谁料竟撞上陆见微和燕非藏!
陆见微手执茶盏,朝他遥遥举起,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
好久不见呀。
吕曹二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当日他们离开客栈后,越想越憋屈,就故意透露“藏宝图”在客栈的消息,引得众多江湖客前往客栈强取。
最终结果,参与之人提都不想提。
八方客栈陆掌柜的名号,在望月城周边以及参与者之间是响当当的,可放在全江湖来看,还真没几个人听说过。
毕竟千里楼、黑风堡这些势力,都会压住消息,不愿自己的遭遇成为全江湖的笑柄。
如灵剑门、中年夫妇这些,或许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件事,他们远不知八方客栈的可怕,也就没把“毫无内息”的陆见微放在眼里。
中年大汉一眼扫过窗户,在燕非藏身上停留几息,无视陆见微和薛关河,朝着掌柜怒吼:“人都齐了?!”
“回大侠,还有一人没有出来。”掌柜擦擦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道。
大汉眼底生威,五级巅峰的气势猛然向他扑去,就在压到他之前,一道硬朗的声音击破他的威势。
“掌柜的,还不取些吃食来?”
燕非藏六级修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救了掌柜一命。
五级武者就算不动手,单凭威压就能让普通百姓受到重伤。
掌柜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忙道:“客官稍等,小人这就下去准备。”
“你是何人?”妇人柳眉微蹙,毫不客气质问。
她生得还算秀气,只颧骨微高,面颊瘦削,眼睛细而长,显得有些刻薄。
燕非藏反问:“你又是何人?”
“你——”
“好了。”大汉拽住她,制止她要飞出的剑,“还有一人没有出来,你去。”
话音刚落,一楼最偏的角落响起吱呀声。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高挑瘦弱的姑娘缓缓走出,梳着细细密密的小辫儿,面色苍白,嘴唇泛紫,手里拎着包袱,无视所有人,踏出厅堂,径直走向院门。
薛关河惊得瞪大眼睛,差点脱口而出,思及眼下状况,又捂嘴吞回。
可是——
阿迢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阿迢的举动彻底激怒妇人,妇人提剑就刺,却见她右手一扬,不知名粉末钻入口鼻,鼻腔和喉管瞬间火辣辣地疼,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你竟然下药!”
大汉眼底生红,怒不可遏,举起长刀。
阿迢再度扬起右手,大汉惊怕之下猛地退后几步,方才的冲劲荡然无存。
“嗤。”阿迢冷讥一声,看向倒在地上的青年,问,“要治伤吗?诊金十两,药钱十两。”
两人:“……”
想是想,但看起来很不靠谱。
阿迢又转向眼神阴狠的妇人,说:“要解药吗?五十两一颗。”
妇人:“……”
大汉:“……”
“难道,”薛关河小声道,“阿迢姑娘之前就是这么赚钱的?”
陆见微弯起眉眼:“江湖客的钱好挣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众人都能听见,其余人没当一回事,吕曹二人却不自觉抖了一抖。
怎么会不好挣呢?
您都挣几十万两了吧!
夫妇二人却觉得她在奚落自己,男人凶狠举刀:“欺人太甚!”
刀还没挥出去,妇人又呕出一口血。
他急忙回身扶住她,目露忧切和懊恼,而后阴狠狠地扫过众人。
“你们偷我宝贝,又伤我妻子,我郑原与你们势不两立!”
“郑原?”曹耗子忽道,“莫非你二人便是东流双侠?”
郑原莽声道:“正是!”
“失敬失敬。”曹耗子拱了拱手,“郑前辈,石前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确不知你丢了什么宝贝。”
石芳冷笑:“误会?昨夜客栈就这些人,我们要送给周老前辈的贺礼却不见踪迹,肯定是有人偷了去!我们想搜查房间和行李,你们却又推三阻四,不是你们是谁?”
“笑话,你有什么宝贝值得本姑娘去偷?”吕蝴蝶唇角歪出讽笑,“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宝贝,兴许是你们胡乱攀扯呢。”
“你——”石芳怒指他面门,却又吐出一口血。
阿迢幽幽道:“真的不需要解药?”
“毒丫头,给我滚开!”石芳一掌推过去,携五级武者的内劲。
阿迢不过二级,不可能抵挡得了。
“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嘛。”吕蝴蝶衣袖轻拂,卸了冲向阿迢的力道,“石前辈,即便你们真的丢了宝贝,也不该如此霸道。”
他方才听到薛关河的话,猜测这个用毒的丫头跟陆见微他们认识,遂出手相助。
郑原哼道:“那可是送给周老前辈的寿礼,自然要谨慎小心,以防贼人逃脱。”
这时,掌柜亲自端上吃食。
“几位侠士,请用膳。”
陆见微拾起筷子,吃得慢条斯理,薛关河和燕非藏则闷头大吃,呼啦呼啦响。
饭菜的香味传到院中,众人默然无语,全都瞪着那方敞开的窗户。
就连店中的伙计都端着碗倚在门旁,一边吸溜面条,一边瞅着他们,像是在等待他们继续争斗。
石芳气得再度吐血,呼吸急促不定。
“芳娘!”郑原揽住她肩背,急切叫唤。
被夫妇击伤的两人疼痛难忍,终是没忍住,向阿迢求助。
阿迢伸手:“一人十两。”
两人掏出十两碎银。
阿迢从随身包袱里取出银针,解开他们衣衫,露出青紫的印痕,皆是内劲所致。
她下针的手很稳,不过十几息,疼痛消减,青紫的掌印也消退大半。
二人又惊又喜。
本以为是死马当活马医,谁料竟是真大夫!
阿迢又掏出两颗药,说:“淤血已散,内伤还需休养,这是治伤的药,一颗十两。”
“我要!”
“我也要!”
两人交了钱,吞服伤药后,效果立竿见影,方才滞涩的内息竟变得畅通无阻。
“姑娘真是妙手回春!”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
阿迢面无表情,没有理会二人,从包袱里掏出一只钱袋,并方才的四十两,全部送予陆见微。
“路上治了几个人,就赚了这么多,还你。”
陆见微闷笑,欣然接受。
一共一百五十两,赚钱挺厉害的嘛。
她问:“你不留点买药材?”
阿迢摇摇头:“还有时间。”
她说完,抓着细软就要离开客栈。
“站住!”郑原挥刀拦她,“你伤了芳娘,就想这么走了?”
阿迢抬眸望向他,问:“要解药吗?”
郑原:“……”
他忍无可忍,咆哮道:“你伤了芳娘,还要我花钱从你手里买解药,到底有没有天理!”
阿迢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你大清早扰人安眠,很有道理?”
“有人偷了我的宝贝,你们都有嫌疑,我不让你们离开客栈,有什么不对?!”
阿迢:“哦。”
“……”
“要解药吗?”她又说了一遍,“一颗五十两。”
郑原气急败坏,怒红双眼:“就是你!肯定是你偷的!你这么急着走,东西一定在你的包袱里!快点拿出来,否则别怪我的刀不长眼!”
他像个无头苍蝇叫嚣不休,揪着一个小姑娘发泄自己的郁愤。
“唉。”陆见微轻叹一声。
“掌柜的,怎么了?”薛关河问。
陆见微起身:“吃饱了,赶路吧。”
“好嘞,我去牵马。”薛关河兴冲冲跑去马棚。
燕非藏提刀拎包袱,沉默跟着一起。
“我看谁敢走!”
郑原憋到现在,终于祭出大招,狂烈的刀风呼啸着扑向薛关河。
薛关河下意识抽刀抵挡,二级内力根本无法与五级抗衡,但“卷霜刀法”第二式的刀意却令对方大吃一惊。
“林花谢”霸道得没有丝毫道理可言。
薛关河的刀也硬得超乎想象。
他没有挡住攻击,却也没受太大的伤,霸道的刀技替他卸了不少力道,他只是倒退到墙上,气血翻涌。
“咦?”郑原目露震惊。
他虽未用全力,但也有四五分力道,寻常的二级武者必定抵挡不住,不说一定会受重伤,至少也得吐个几口血。
他并不知晓,薛关河修炼的“浮回心经”不是凡品,看似二级,实则远超二级的武者内力。
“好刀!”吕蝴蝶目光一亮,由衷赞道,“薛小哥,数月不见,你的身手都这么俊啦,恭喜啊。”
薛关河被夸得高兴,不由露出笑容,“都是掌柜的教导有方。”
“怪不得,有陆掌柜在,你进步飞快也是理所应当。”吕蝴蝶捂嘴笑了笑,旋即转向郑原,“郑前辈,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要去拜寿的,何必这么生分?再耽搁下去,怕是赶不上寿宴了。”
郑原瞪向他,恶狠狠道:“芳娘中了毒,贺礼也丢了,老子怎么去拜寿?”
“你丢了什么倒是说清楚啊!”灵剑门弟子气道,“你什么都不说,就堵着门不让我们出去,真是蛮不讲理!”
石芳嗓子痛,又咳出几丝血,满脸怨气道:“小偷拿了东西也只想着跑。”
“你——”
另一个灵剑门弟子拦住他,说道:“郑前辈,石前辈,昨夜我们待在房间哪也没去,想必你们也是如此,二位都是高手,客栈内少有人能敌,谁又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偷了宝贝?”
众人心道:是啊,这两个都是五级修为,除非六级武师,要不然谁能偷了宝贝还不被发现?
郑原的目光不由落向燕非藏。
这个客栈里,只有燕非藏叫他慎重几分。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燕非藏没说话,吕蝴蝶倒是替他回了:“郑大侠,他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刀客燕非藏,你就算不认得脸,应该也听过名号吧?”
“什么?!”郑原虎目圆瞪,又惊又喜道,“您竟然就是燕前辈?郑某一直都想拜会燕前辈,向您讨教刀技,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失敬失敬!”
他说着转向石芳:“芳娘,燕前辈可是江湖第一刀客,必不是偷盗宝物的贼人。”
石芳捂着胸口,嘶哑道:“原来是燕前辈,方才惊扰了你们,还望见谅。”
燕非藏略一颔首,好奇问:“为何不先解毒?”
就算毒不厉害,总归会疼痛难忍,为什么非要强撑呢?
搞不懂。
石芳阴冷的目光射向阿迢,“这丫头用毒,我哪敢让她解毒?既然燕前辈在此,可否做个见证,我认为,宝物就是她偷的!”
众人:“……”
“她擅用毒.药,只需悄无声息地在我们饭菜里下迷.药,就能潜入我们房中偷取宝物,”石芳分析道,“更重要的是,她精通药理,必定会知晓宝贝的效用,这才生了偷盗之心。”
“不可能!”薛关河大声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郑原为难道:“燕前辈,这位是……”
他见薛关河与燕非藏同行,又都使刀,以为前者是后者的晚辈,不愿太过得罪。
燕非藏:“同行之人。”
“燕前辈,您是否愿意做个见证?”石芳冷厉的目光落向阿迢的包袱,“替我们查看一下她的包袱。”
燕非藏摇摇头:“不妥。”
“燕前辈?”
“若是被下了药,以你二人的修为,醒来后不会毫无察觉。”
石芳皱眉:“我们醒来后发现宝物不见踪迹,哪里顾得上是否被下了药?”
“既如此,便无实证。”
燕非藏拎着包袱,转首看向陆见微,用眼神询问。
陆见微笑道:“走吧。”
“我知道了!”石芳不依不饶,“你们认识毒丫头,跟毒丫头是一伙儿的!她拖住我们,你们就能拿走宝物!”
陆见微转身,神色平和而从容。
“你们叫嚣这么久,宝物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被问住,一时答不上来,似有些难以启齿。
“奇怪,宝贝丢失,不想着理清线索,只在这大喊大叫,阻拦人离开客栈,甚至不愿说出宝物是什么,莫非你们的宝贝也是偷来的?”陆见微一针见血。
“你胡说八道!”石芳一剑刺过去。
一个没有武功的蝼蚁,也敢跟她叫板!
陆见微纹丝不动。
“锵——”
刀剑相击,撞出清脆的声响。
燕非藏神情凛冽,一招击飞石芳,后者撞到院墙,又哇出一口鲜血。
“蛮不讲理。”
他冷冷丢出评价,长刀入鞘。
陆见微很是欣慰,燕护院培养得着实不错。
“欺人太甚!”郑原目眦欲裂,挥刀相向,管他是不是江湖第一刀客,伤了芳娘就是敌人。
燕非藏懒得跟看不上的人比拼刀技,一刀干净利落,将郑原击倒在地,刀都脱了手,飞出几丈外。
郑原懵了。
他再不济,也不可能在燕非藏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吧?
他哪里知晓,燕非藏在八方客栈的几个月,刀技进步可谓神速,已非昔日的江湖第一刀客。
若说之前尚有水分,如今已称得上名副其实。
“你,你……”
燕非藏又吐出评价:“刀法太烂。”
郑原骤然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
杀人诛心哪。
“燕非藏!枉你身为江湖第一刀客,竟不辨是非,掩护贼人逃脱!我定要问江湖讨个公道,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燕非藏不理不睬,就当没听见。
他还等着赶紧到江州,继续练他的刀呢。
陆见微却不能当听不见,燕非藏现在是八方客栈的人,他的名声与客栈的名声挂钩,不能有任何瑕疵。
她笑眯眯地看向夫妻二人,语调极为轻柔。
“我知道是谁偷的,想知道吗?”
二人狐疑,却又忍不住点头。
陆见微伸出纤白的手掌。
“一条消息,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