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前, 顾准脊背靠在椅背，修长的手指打字发消息。
他告诉江鹿自己已经坐到位置上了。
【顾准：刚才你爸爸的眼神……】
江鹿这边系好安全带，看了眼坐在驾驶位上的江爸爸, 发消息：【他就是看着吓人啦，其实很好相处, 你看你这次不就完完整整地回去了】
完完整整地回去……？
顾准轻咳两声：【嗯我知道，你爸爸很关心你】
江鹿发了个乖巧卖萌表情包。
机舱里响起广播，在空姐的提示下, 顾准关了手机。
舷窗外的阳光落在顾准的脸颊, 衬得他眉目深邃。
一段时间过去，睡醒时飞机已经快降落了。
他没让父母来接, 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他打车回到家中, 发现父母都不在家里。
家里已经装扮上大片的红色, 年味很浓。
院子的树上挂了许多喜庆的红绸，玻璃上张贴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红色剪纸，别墅大门张贴着对联。
顾准给正在工作的阿姨打了声招呼, 拎着行李箱回房间。
休息片刻后，他给他母亲打电话，得知母亲这会儿正在和朋友逛街。
“终于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还在要那边过年呢，你小子乐不思蜀啊。”
“不过怎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妈妈去接你啊。”电话那头的女声成熟中带着几分温柔。
顾准边通话边给江鹿发了一条安全到家的消息。
“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都这么大了。”
“接机哪还管你多少岁了呀, 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孩。”
张女士有点不开心，“我现在就回来, 午饭吃了没有, 妈妈刚好在买年货, 我给你带点儿东西回来吃？卤味？烤鸭？”
果不其然，张女士又听到儿子淡淡地说了声不用。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那我带点儿水果回来吧，先挂了。”
顾准都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通话就挂断了。他唇角勾起，又觉得有点儿无奈。
坐飞机后身体微微疲惫。
顾准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剔透的水珠淌过沟壑分明的腹肌，顾准不紧不慢地擦干身体，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休息。
顾林森知道儿子回来后，简单地问了下他在江家的情况，又发给顾准一些文件。
“你过去也玩了好几天了，下午待在家里没事做的话，就看看我发给你的文件。”
顾准看着邮箱里的压缩包，挑了下眉。
他懒懒地提醒道：“顾总，明天就是春节了，工作也要有个节制，忙碌这么长时间，你还是回来歇着吧。”
坐在办公室里的顾林森习惯了全年无休的生活节奏。
要是真让他闲在家里，反而浑身不自在。
公司员工全都放了假，但有些比较重要的业务还在洽谈合作中，他和许多部门高管都还留在公司，想着过了今天再休息春节假期和年假。
“也行吧，主要我也没什么事情做。”
顾林森看了眼时间和签好的文件，“那我收拾一下就回来。”
“嗯，挂了。”顾准说。
“对了，你男朋友家里人对你俩的事怎么看？”顾林森还是有点在意这件事。
顾准回想起这几天和江鹿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眉眼一瞬柔和。
“他们挺好相处的，家庭氛围也很和谐。”
“那就好，等什么时候你带江鹿过来看看？”
顾林森说，“你妈妈很期待见那小孩一面。”
在很小的时候，张女士就失去了会卖萌撒娇的幼年版顾准，长大的顾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坨冰块。
家人间感情也没什么问题，但张女士总是觉得顾准太过独来独往了。
在顾准还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期待以后能有一个可爱又性格好的儿媳妇跟她一起去吃美食、逛街。
自从顾准出柜后，张女士脑中对儿媳妇的期待就转变成对干儿子的期待。
张女士看了江鹿照片第一眼就彻底喜欢上了。
光是看照片，她就觉得江鹿合她眼缘。
后面又从顾准那里陆陆续续了解到江鹿可爱的性格，张女士更加期待了。
可惜现在双方家长见面似乎太早。
对此，张女士表示很遗憾。
她希望顾准能和江鹿好好谈恋爱携手走长远，但也清楚年轻人感情复杂多变，现在就谈未来八字没一撇。
也就没提出要不要让江鹿过年来家里玩几天。
“之后看情况吧，可能再过一两年。”顾准说。
在回答的同时，顾准脑海中已经构想出江鹿在见父母这件事上的紧张表情。
顾林森：“嗯，现在谈确实还有点早。”
“爷爷呢？”顾准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他。”
“再晚点儿吧，他现在估计还在小区里和老朋友下象棋。”顾林森说。
顾爷爷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住。
别墅这边又没他的朋友，顾爷爷一直住在北城大院那边，顾家请了一位手脚利落的保姆照顾老人的日常起居。
“好，那我晚点儿再过去接他。”顾准说。
***
暮色四合。
江家开始准备丰盛的年夜饭。
江鹿在厨房里打下手，尽管他的动作有点笨拙，但整体看上去非常不错，洗菜、备菜、递碗碟、调酱汁等等，看着有鼻子有眼。
江燕在心中不禁感叹她儿子好像真的成长了不少。
之前大学开学时，她和丈夫说好要去送江鹿，江鹿主动说想要自己一个人去，还说自己都成年了，没必要送到大学门口。来回坐飞机、坐车花费时间不说，身体也会很疲惫。
江燕看着拿着锅铲翻动食材的江鹿，在心中默默感叹，转眼间江鹿都长这么大了。
阿姨继续准备年夜饭，江鹿和父母在中岛台上包饺子。
江鹿和顾准在通视频，他把手机立在旁边，向顾准展示手中胖乎乎的金元宝饺子。
“你看我包的饺子是不是很可爱。”
“特意包的元宝形状。”
江鹿站在桌边，脸颊和鼻子上还沾着点儿面粉，江鹿生得白，要不是灯光明亮，顾准第一时间都还看不出来。
“面粉。”顾准指了下摄像头。
江鹿歪着脑袋一脸懵，奶球跳上旁边的红木椅子喵呜叫着。
看着儿子迟钝疑惑的表情，江燕忍不住笑。
“你的鼻子和左边脸颊，沾了很多面粉。”顾准又点了两下屏幕。
江鹿这次明白了，他放下饺子，扯了张卫生纸跑去厨房，用水打湿后一下又一下地擦着。
“现在好啦！”江鹿凑近手机摄像头。
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张女士不动声色地看着顾准的屏幕，看清江鹿精致又可爱的脸蛋后，心情大好，她走过去挥手打了声招呼。
“你就是江鹿呀，我是顾准的妈妈，你好啊。”
张女士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温柔，声音柔得仿若能掐出水。
坐在一边的顾林森还愣了愣，他很久没听见过张女士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在日常生活中，张女士很多时候都显得凶巴巴，经常不满意顾林森没时间陪她，天天只顾着去公司忙生意。
顾林森表示自己很委屈，不工作赚钱怎么给老婆买十克拉的全美方钻。
屏幕中，江鹿看着突然出现的美妇人，一下顿住了。
他僵硬地挥动细白的手指，结结巴巴地说：“阿、阿姨好。”
哇，顾准妈妈长得也太好看了。
顾准妈妈和自己母亲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格。
江燕五官精致，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很温婉，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顾准妈妈则不同，她的五官挺立，美得很有攻击性，是很典型的浓颜系美人，一颦一笑都光彩耀人，气质矜贵，美得明艳张扬。
比江鹿在微博上看过的一些女明星还要漂亮。
她的眼睛很黑很亮，像纯粹的黑曜石。
江鹿明白顾准那双深邃如星辰的黑眸是从哪里继承来的了。
“新年快乐，下次来阿姨家里作客，阿姨很早就想和你见见面了。”
张女士勾唇笑了笑，眸光温柔。
江鹿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父母还坐在旁边，江鹿看了眼父母的眼神，江燕点头示意江鹿快点儿说话。
江鹿期期艾艾地答应，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尖。
看得出来江鹿的不自在，顾准及时说了几句话缓和气氛，又拿起手机走向院外：“院子里的树结了不少果子……”
张女士看着自己儿子宽阔但略显无情的背影，单手托腮撇了撇嘴。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种水很好的飘花玉镯，想到自己给儿媳妇提前准备的珠宝装饰，好像都用不上了。
脑中又忽地想起江鹿挥手问好时的手腕。
细细一根，雪白的肌肤如羊脂白玉。
钻石珠宝江鹿也没法戴，不过那样美的手腕戴上镯子、手链应该很漂亮。
等以后她问问江鹿喜不喜欢。
***
夜晚逐渐降临。
从傍晚到晚上，顾准和江鹿的视频就没挂断过，就算两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他俩也把手机放在身边不远处。
年夜饭极为丰盛，满满一大桌，江鹿吃得小腹都鼓起来了。
吃完饭，他抱着奶球坐在自家沙发上休息。
听见手机对面一模一样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声，江鹿笑着问：“你们家也在看晚会呀。”
顾准垂眸，薄唇很轻地笑了下，他懒懒地说：“不止我们家，全国估计都在看。”
“也是，虽然好像每年都没什么好看的，但这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江鹿轻轻地抚摸奶球。
“奶球的衣服……？”顾准有点儿惊讶地看着奶球身上的红色喜庆套装。
那是一件很可爱的小褂子，颈间有一圈雪白的毛，纽扣镶着珍珠和平安扣，衣服布料是正红色，上面还有用金线勾勒出来的猫咪、金元宝、铜钱等等吉祥图案。
“可爱吧，这件衣服是我下午亲手做的！”江鹿捧起奶球，向顾准展示着自己的杰作。
与此同时，顾准也发现江鹿中指指腹多了条划痕，痕迹很浅，结了道细细的痂。
顾准没问江鹿手指受伤的事情，一直夸奶球的衣服很好看，把江鹿夸得心花怒放。
“你家小金毛呢。”江鹿好奇地看着手机，却没在手机屏幕里找到小金毛的任何身影。
听闻，顾准起身，朝二楼猫房走去……
小金毛似乎更富态了，胖嘟嘟的。
它被照顾得很好，毛发泛光柔顺，蜷成一团正在猫窝里睡觉。
江鹿心都被萌化了，唇角不自觉弯起。
看清楚江鹿的表情，顾准也跟着笑了笑。
年三十，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江鹿给各路亲戚拜完年后，困倦地回到卧室。
“困了？”顾准发现江鹿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有点儿。”江鹿趴在柔软的床铺上，懒懒地晃着小腿。
“那要不要挂断电话，宝宝先去睡觉。”顾准问。
江鹿不紧不慢地摇头：“我想要在零点的时候给你说新年快乐。”
他看了眼时间，差二十分钟就要跨年了。
“那宝宝先睡一会儿，到时间我提前喊你。”顾准说。
江鹿也没推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琥珀色的眼眸洇出一点儿水雾，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楼下，江鹿父母还在和亲戚朋友们闲聊，电视机一直开着，气氛融洽。
***
江鹿阖着眼睛浅眠，也没多久，这样片刻休息睡觉的时间似乎都很短。
几乎是一闭眼一睁眼，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江鹿耳边响起低沉又温柔的唤醒声，江鹿还没完全清醒，不过能听出来这是顾准的声音。
“宝宝，起床了，还差一分钟就到零点了。”
顾准看向江鹿的眼神温柔到极致。
一听还剩一分钟，江鹿立马睁大眼睛，浑身上下的瞌睡虫全跑了。
他点进手机浏览器搜索北-京时间，页面跳出准确到秒的时间。
卧室的门没关，江鹿隐约听见楼下电视里主持人带领着喊倒计时，江鹿父母也凑热闹喊着。
数字跳到00:00:01。
江鹿弯着眼睛看向男生深邃的黑眸，声音轻软又甜：“顾准，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顾准薄唇微启，眸底透着缱-绻的温情，他跟着说：“新年快乐。”
“嘭嘭嘭——”
手机两头，相似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
烟花声密集地响起，接连不断。
顾准和江鹿对视，从微怔中回过神后，江鹿举着手机走到窗边。
他扬起脸望着天空。
漆黑的夜幕中，一道道烟花升到空中，在某一刻热烈又绚丽地炸开，明亮又盛大的烟火照亮夜空，斑驳迷幻的光投射过来，将江鹿的眼睛照得很亮。
江鹿目不转睛地看着火花。
顾准也没起身看自家别墅外面的烟花，只是看着手机那头的江鹿。
“哇，这也太好看了，居然有人在偷偷放。”江鹿说，“这几年不是说不准放了嘛，我还觉得挺遗憾。”
“去年外面就没什么动静，今年还挺大胆的，应该是我们小区的人在放。”
“我去年倒见过。”
顾准淡淡地说，“虽然规定说不能放，不过有烟花确实要热闹点儿。”
“嘿嘿，我们听话不放，偷偷看别人的。”江鹿眸光露出灵动的狡黠。
顾准觉得这样的江鹿过分可爱了点。
漫天灿烂的烟花中，江鹿陆陆续续收到朋友们的新年祝福，他一一道谢并且也送上自己的新年祝福。
要睡觉的时候，江鹿收到了顾准的转账截图。
数字也不大，主要是讨一个喜庆，很简单的520。
“你不打算念出来吗？”江鹿捂着唇角偷笑。
顾准耳根子少见地泛红，在交往中，顾准经常说喜欢，但很少很正式地说“我爱你”。
比起年少怦然心动的喜欢，我爱你这三个字似乎承载了更多的意义。
毋庸置疑，顾准是爱江鹿的，他清楚自己深爱江鹿，可回想起这段交往的时间，他爱江鹿的时间还太短，远远不够。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否有资格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顾准嘴唇微抿起来，一直没说话。
江鹿瞥见男生通红的耳朵，善解人意道：“要是不好意思说的话——”
“江鹿，我爱你。”顾准眼神炽热又真诚。
江鹿眼睫轻颤，胸腔里被一股温暖填满。
尽管隔着手机，江鹿也完完整整地接收到顾准对他的感情。
表白完的顾准似乎更不好意思了，不仅耳根子红，连颈间也泛起薄红。
很少看见会羞赧的顾准，江鹿眼尾的笑意绽放得更大。
“我也爱你哦，顾准。”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一直爱你。”
江鹿的心脏怦怦怦地加速跳动，尽管害羞，他也尽情地倾诉着自己的爱意。
顾准眸光动了动，心里遗憾没法将这段时光记录下来。
不过……
不要紧，他会牢牢地刻在心中。
烟花持续放了十多分钟才归于宁静。
江鹿已经很困了，他乖巧地睡在被窝里，挂断视频前，他转给顾准1314红包。
【江鹿：嘿嘿嘿，快接着，这样就变成我更爱你了！】
顾准啼笑皆非，接下1314，他又转回去一个5200。
【顾准：继续比？】
江鹿鼓了鼓脸颊，心想比就比，他发回去9999，美曰其名天长地久。
紧跟着，他又收到顾准的转账，这次数字变成了一个50000和2000。
【顾准：单笔限五万，有点意外。】
五万对学生来说算天文数字了，江鹿很意外，他并没有收下。
【顾准：不收的话，我转你银行卡。】
江鹿：“……”
【江鹿：你敢试试！】
手机另一头，顾准：“。”
他没敢。
他怕试试后，下一次见面又抱不到江鹿一起睡觉了。
顾准叹了口气，发语音说：“笨，这样宝宝岂不是亏了。”
看着消息，江鹿觉得顾准才是那个大笨蛋。
什么亏不亏，生活中顾准对他那么好，处处包容他、照顾他。
他才不笨，他很聪明，喜欢上顾准这么好的人，他还不够聪明嘛！
“要是能抱着老公睡觉就好了。”困意席卷，江鹿迷迷糊糊地说着。
听闻，顾准心里动然。
他也想。
他也想在辞旧迎新的冬日里抱着江鹿睡觉。
这一次没办法也无碍。
人的一生很长，他还有很多时间来好好爱江鹿。
***
新年新气象。
隔天一大早，江鹿就被父母拎出被窝，江鹿换好全新的行头去给朋友、亲戚家拜年。
江鹿很懒，比起去拜年，他更想赖在被窝里。
奈何反抗无效，唯有收到的红包能安慰一下他的心灵。
在外面跑了一天，江鹿下午回到家，本想拉着顾准和舍友一起玩游戏。
顾准却说自己有点儿事，没办法一起玩游戏。
江鹿也不生气，欢乐地拉着舍友、蒋羿泽和段凭一起欢乐五排。
玩一把游戏就要二三十分钟，江鹿觉得自己也没玩多久，可时间就像流水悄然流逝。
天色渐渐暗下来。
江妈妈在楼下喊着江鹿吃晚饭了，江鹿应声，打完手上这把游戏后趿拉着拖鞋下楼。
好像每年都是这样，年夜饭那一大桌子吃不完的菜又出现在了第二天。
江鹿边吃饭，边给顾准发消息，可顾准一直都没回。
心里虽然有点儿疑惑，但江鹿也暂时按下疑虑，慢吞吞地吃饭。
吃完饭，江鹿拿着逗猫棒和奶球玩了一会儿，时不时去看手机，直到天色完全暗下，顾准也一直没回他，打电话也关机。
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少见，在江鹿的记忆中，顾准似乎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两人很少有联系不上的情况。
他也问过蒋羿泽，蒋羿泽说：【可能是在忙着和家里亲戚说话吧，顾准家是大家族，亲戚超级多，往年顾准都要跟着爷爷出去串门。】
看见蒋羿泽的回复，江鹿心里稍稍放下心。
心想可能是拜年比较忙，或者手机……被偷了，毕竟过年人流密集，小偷都要提业绩。
江鹿决定再等一个小时，要是联系不上顾准的话，他就想办法去问顾妈妈。
百无聊赖地等待了二十分钟，顾准的头像终于有了动静，他回了消息。
江鹿连忙拨通语音过去：“原来你没事呀，大半天都联系不上你，我好担心。”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顾准低哑又磁沉的声音才响起：“宝宝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不用说抱歉了，我就只是担心你。”
江鹿坐在床边，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下，他摇晃着小腿继续说：“我以为我今天去拜年已经够忙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忙。”
“其实……也不是忙着去拜年了。”顾准淡淡地说。
江鹿发出一声疑问：“嗯？”
“虽然我好像弄巧成拙了……”
顾准轻咳一声，继续说：“宝宝昨天不是说想抱着我一起睡觉？”
听闻，江鹿眼神流露出一丝茫然。
“所以……”
“宝宝要是不怕冷的话，能不能来楼下接我。”
“你也知道上次你爸爸的眼神，我不敢敲你家的门。”
话音落地，江鹿反应了好久，才惊呼着冲到窗边。
夜深人静，冬日的夜晚刮着凛冽的风。
别墅外面那条道上，伫立着的路灯下，橘黄色的光晕笼罩在一抹高挑的身影上。
江鹿听见电话那头顾准浅浅的呼吸声，他眺望远处，眼眶泛酸。
江鹿的声音都变得哽咽：“顾准，你笨不笨啊，大晚上外面这么冷……”
“笨吗？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
顾准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低落。
江鹿眼睛红得不行，他拿起外套塞上拖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
他一边跑还一边说：“笨，十分笨，也就我要你这么笨的人了。”
“不过……”江鹿推开别墅的门，眼睛氤氲出水雾，视野变得模糊。
他看着站在路灯下的顾准，隔着远远的距离，很认真地说：“不过我也很开心。”
说完这句话，江鹿挂断电话把手机揣到外套兜里，朝着顾准奔跑过去。
“顾准，你来找我啦。”江鹿将头埋进男生炽热的胸膛中。
顾准身体晃了晃，稳稳地搂住江鹿的腰。
他感受着怀中少年的柔软，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是啊，我又来找宝宝了。”
“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冲动了点。”
顾准回想起江鹿对他的担心，江鹿还说他笨，顾准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临时起意。
明明前两天才见过那么久的面，他今天又来了。
听见江鹿想他，听见江鹿想抱着他睡觉，顾准就觉得自己应该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冲动吗？”
江鹿仰着脸，他轻颤纤长的眼睫，眸光潋滟着水光。
“为什么？”顾准笑问。
江鹿抱着顾准的腰身，凑到他唇边说：“因为，你喜欢我呀。”
江鹿灼热的呼吸掠过顾准的唇角，他身上清甜的蜂蜜牛奶味慢慢地扩散开。
像羽毛轻柔的声音酥麻着顾准的耳膜。
顾准张唇刚要说话，薄唇被江鹿柔软的唇瓣封住。
宁静的冬日黑夜中，橘黄色灯光笼罩拥吻的两人。
江鹿亲吻他初见时就怦然心动的恋人。
彼此交换着呼吸。
洁白的雪花飘飘然从天空中降落，湿润江鹿和顾准的发梢、肩膀。
彼此亲了很久才放开。
江鹿牵着顾准微冷的手，十指紧扣。
他弯着眼睛粲然一笑：“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快跟我回家吧，刚好我把被窝也暖好了。”
顾准喉结很轻地滚了下，深邃的眸光透着笑意。
他说：“好。”
顾准垂眸看着拉他走在前面的江鹿。
江鹿的手真的很小，能很轻松就将其包裹住，柔软却很温暖，很有力量感。
大抵，他这辈子都要像现在这样……
拉着江鹿的手一起走吧。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