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嘴上虽然松口了, 可还是僵硬了好一会儿。
他垂眸看着面颊酡红的江鹿，心中一丝疑惑闪过。
网上不是都说喝太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不过，他和江鹿好像也没喝很多。
“江鹿……”
顾准手腕一动未动, 都不太敢感受江鹿的变化, 仅仅是贴着。
“唔……？”
喝得有点飘忽的江鹿费力地睁大眼睛，眼前是顾准深隽又立挺的脸。
江鹿眯了眯眼, 还以为自己梦到了顾准, 身心一下子得到满足,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紧跟着, 身体那股子难受越来越强烈。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江鹿都很少像现在这样不受控制, 唯一的一次也是前几天不小心蹭到顾准。
少年眼眸空濛泛着水光, 眼尾和面颊因酒意沾染片片嫣红。
顾准的唇离他很近：“你是真的醉了……还是在装醉？”
江鹿抿唇时嘴唇很Q弹，顾准眸光微动, 忍不住低头亲下江鹿的唇角……真的很软。
回应顾准的只有江鹿不太规律的呼吸声。
可能是真的太难受了，江鹿又很小声地请求，修长细白的手指拉住男生的T恤，像小猫撒娇，极依赖顾准。
“难受。”江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顾准，“帮帮。”
声音混合着酒意, 软糯黏糊，听着都很甜。
江鹿也不懂, 只是握住顾准的手腕胡乱地动, 又完全找不准。
江鹿的琥珀色双眸湿润清透，反正在梦境里, 他便极大胆, 几乎是随心所欲, 想要顾准完全听他的话。
“真的是醉了啊。”
顾准感受着手心的热意，颇为感叹，语气又透着一点无奈。
半晌，他终于放弃问清楚江鹿是不是又在故意钓他，顺从江鹿的念想。
——
宿舍天花板的吊灯散发浅浅的光晕，床帘轻轻地晃动。
光线被床帘挡了大半，环境昏暗。
真到了这么一刻，顾准喉结发紧，他也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他真的要和江鹿亲密到这个份上？
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躁|动和沸腾，连带着指尖都是烫的，他努力保持冷静和镇定，五官微表情基本没太大的变化。
他以为会看见幼稚的小羊图案。并没有，江鹿今天穿的是软乎乎的鹅黄色。
布料棉质，看着手感很柔软，微微鼓起。
“……”顾准还是愣了下。
直到江鹿软着声音催他继续，顾准才堪堪回神，耳朵也早已红透。
比起顾准的故作淡定，醉了酒的江鹿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一开始，他微微拧着眉，随着顾准变沉的呼吸，少年纤长浓密的眼睫抖地颤了下，扑朔扑朔的眼睫像一把小而精致的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鹿紧紧咬住唇，唇间溢出很轻的呜咽声。
他像小动物似的，一头扎进顾准的肩膀里。
江鹿恍惚且飘飘然，若有所感这是梦境，竟还开始指挥起顾准。
顾准：“……”
他紧绷着下颌角，语速极缓慢：“你要求还挺多？”
江鹿羞得蜷了下脚趾，他和顾准都很少自己来，可顾准知道得却要比江鹿多。
经验很少的江鹿阈值极低，哪里经得起这般细心照顾。
渐渐地，热意撩人。
江鹿眼前一片模糊，唯有顾准那双深邃的黑眸直击人心。
他本意也想保持久点，就算是在做梦，也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
奈何事与愿违。
眼前一片白时，江鹿躬身抖了下。
空气中弥散开的淡淡的酒味里混合上其他气息。
缓了许久，江鹿才记起来做人要有礼貌。
他的手心贴着男生微微起伏的胸|膛，乖巧地说：“……谢谢。”
乖到这种份上。
顾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凝视少年酡红的脸颊，亲了下，也不想立马就离开。
顾准低着声音问：“喜不喜欢我？有多喜欢我？”
江鹿迟钝地眨眨眼，努力思考顾准的话。
等了许久，顾准也没等到江鹿的回答。
爽完的江鹿嘟着唇安静地睡着了。
“……”
小没良心的。
顾准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收拾好一切，帮江鹿盖好被子才下床。
——
站在宿舍光洁的瓷砖地板上，心脏才有了落地的踏实感。
顾准本身也喝了点酒，算不上100%清醒。
他自己都有点迷糊，就好像刚才荒唐的事情是幻境。
可手心那份感觉和嗅到的气息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床上，舒舒服服、睡得正香的江鹿没任何心理负担，还说了几句梦话。
顾准呆站了很久，才拿出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冷水淅淅沥沥，冲刷着男生线条流畅的身躯。
地面流淌着绵密的泡泡，薄荷味的沐浴露令顾准大脑清醒不少，冷水也逐渐带走他的热意。
顾准紧绷着唇角，本来不想去回想，可脑中一幕幕却挥之不去。
在以前，蒋羿泽就给他分享过各种视频，说什么看了会很爽，涨见识。
他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高一的时候倒是看过几次。
他知道每个人体质不同，方方面面也不同，但还是很意外江鹿的秀气且粉。
满是水珠的手背摁下淋浴开关，洗完冷水澡，顾准好受许多，他换好衣服，推开卫生间的门。
单手扣着毛巾擦湿润的黑发，也没直接吹头发，他不放心地上去看了眼江鹿。
江鹿已经从平躺改成了侧身睡觉，长长的腿夹着被子，白皙的手臂懒洋洋地靠在脸颊边，闲适又惬意。
擦干头发没多久，顾准也回床上睡觉。
闭上眼睛后，他都还在想，明早江鹿会是什么反应……
羞窘、尴尬、脸红？
——
翌日清晨，顾准的生物钟按时叫他起床。
他并不是第一个起来的人，空气里弥漫着油脂的香气。
顾准抓了把凌乱的黑发，快速换好衣服下床。
张挺和周舟还在睡觉，江鹿已经起来了，在阳台上用小功率电器做早饭。
门关着，煮饭的声音并不大，顾准做了几秒心理建设，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小锅里滋滋冒着热气，煎鸡蛋、煎吐司、煎香肠……
听见声音，捏着筷子的江鹿扭头，笑着说：“早上好！”
“嗯。”顾准低低应声，才起床声音有点哑。
江鹿打完招呼又扭头专心地看锅里的食物。
他用筷子翻面煎烤得焦脆的香肠，没给顾准一丁点儿眼神。
顾准盯着少年的后脑勺：“……”
就没了？
他只能先去洗漱，又拿着水杯去接温水。
江鹿把做好的早饭盛在餐盘里：“你要吃吗？你要吃的话我也给你做一份。”
顾准不想麻烦他，摇头拒绝。
“趁着锅热，我顺便再做一份吧。”
江鹿脸上挂着笑，迎着灿烂的朝阳，热情洋溢，连头发丝都泛着柔和的光晕。
光是看他这么笑，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顾准接受好意，从江鹿手里接过热乎乎的早餐。
吃着饭，顾准状不经意地提起：“昨天晚上……”
咬着煎蛋的江鹿指尖一顿，想起昨晚羞人又美妙的梦境，耳朵很快红了。
梦里的他居然那么放肆，让顾准用他那双完美得如艺术品的手伺候他。
简直是……
太不知羞耻了！！！
江鹿咽了咽口水，心虚到声音都发颤：“昨天谢谢你，还那么贴心地给我换了身衣服。”
顾准微微怔住，放下手中的碗筷，轻轻挑了下眉：“没了？”
听闻，江鹿呆愣地望着顾准，语气迟疑：“是还要有什么吗？”
“……”顾准沉默了。
他完全没想到江鹿不记得了。
他蹙着眉，在心里反复犹豫要不要告诉江鹿。
顾准一沉默，江鹿就变得不安起来，他确实记不大清昨晚的事情了。
不过还记得男生肩膀的温度，顾准背了他很长一段路。
他环着顾准的脖颈，鼻尖满是清冽的冷意。
其他事情的记忆极模糊，早上起床他看见自己换了套衣服，还有点无措。
衣服应该是顾准帮他换的。
江鹿想到这，微微睁大眼睛：“难道我……吐你身上了？！”
“不是。”
顾准眼神掠过无奈，同时也在观察江鹿的表情，想看江鹿是不是故意不承认。
也没看出江鹿哪里不对劲。
“那……”
江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抖着声音问：“我发酒疯了？”
顾准：“……”
他彻底放弃，低声说：“也没，你喝了酒其实还挺乖的。”
“那是什么呀。”江鹿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他小声地追问，想要知道。
顾准思忖片刻，摇摇头：“没什么……”
这么说江鹿估计也不信，于是改口：“就是昨晚你非拉着我摸你肚子，还问我软不软。”
“啊……”
江鹿脸蛋微微泛红，他结结巴巴地说：“是么，我都记不清了。”
“嗯，挺软的。”顾准评价道。
江鹿羞得要死，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那你摸清楚了吗，有没有想好我的段锻炼计划呀？”
气氛忽地安静下来。
江鹿歪着头：“嗯？”
顾准轻咳两声，淡淡地说：“没呢。”
“也是，制定锻炼计划肯定要花时间和精力。”江鹿笑了下，“不可能这么快就弄好。”
顾准盯着江鹿的脸，漫不经心道：“也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江鹿问。
顾准低垂眼睫，嗓音低沉：“昨天——”
江鹿安静地听。
“只记得软了，忘记做其他事情了。”
江鹿心口酥|麻了一瞬，顿时不知所措，脑袋都热得冒烟。
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那、那之后要再……重新摸吗？”
顾准唇角很明显地笑了下：“也行。”
——
张挺和周舟起床时已经快中午了，几人在食堂吃午饭。
“下午一起打游戏？”
张挺脑袋还有点昏，想快点回去继续补觉。
周舟：“我倒是可以，不过顾准不是要去打球吗？”
张挺想起这回事：“小鹿，那我们三个在宿舍里开黑？”
被cue到的江鹿看了顾准一眼，他其实也可以和舍友一起打游戏，可又想去看顾准打球。
“可以啊……”江鹿喃喃。到时候玩两把游戏再去看顾准打球好了。
走到宿舍楼下，江鹿收到快递消息，他在网上买的宿舍好物到了。
江鹿：“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拿几个快递。”
“多不多，要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顾准低声问。
都是小物件，江鹿摇摇头：“不用啦，我一个人就可以，东西不多。”
“行。”顾准说。
——
中午驿站人不多，也不用排队，江鹿很快就取到了快递。
回去的时候，他瞥了眼奶茶店，立刻走不动道了。
天气炎热，要是在这个时候能喝上一杯全糖的、少冰的奶茶……
有点想买，江鹿舔了下干涩的唇，脚都转方向了，又想起自己的腹肌大计，坚强地忍住了。
“江鹿！”出门买午饭的吴巧锋看见他。
江鹿回头，他记得吴巧锋，浅浅地打了声招呼。
“拿快递？”吴巧锋看了眼，“你男朋友怎么不陪你一起？”
昨天占有欲那么强，今天不出来当苦力？
“什么男朋友？”江鹿眼神露出一丝迷茫。
不是啊，吴巧锋怎么这么问。
他俩又不熟。
吴巧锋笑了：“你还瞒着我啊，昨天你都主动亲顾准了，还想说自己不是同性恋？”
你都主动亲顾准了。
你都主动亲。
顾准。
了。
“！！！”
江鹿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终于知道早上顾准为什么会那么问他。
原来自己又耍流氓了？！
“你和顾准其实在偷着谈吧，真没必要遮掩。”
吴巧锋说，“同性恋不是什么羞耻的身份。”
“没，我昨天只是……喝醉了而已。”江鹿脸颊羞得通红。
吴巧眼睛一亮：“你和顾准不是一对？”
江鹿：“不是啊。”
吴巧锋笑得更开心了。
江鹿觉得他奇奇怪怪，随便说了两句转身就走。
“诶，对了。”吴巧锋喊住他说，“你下午要过来看我们打球吗？”
江鹿点点头：“应该要吧。”
吴巧锋：“行啊，那我今天争取帅气点。”
江鹿蹙眉：“又不是去看你。”
吴巧锋：“没事，反正你也要过来嘛。”
江鹿：“……”
和吴巧锋告辞后，江鹿犹豫了一会儿，给顾准发消息：【昨天……】
宿舍里，收到消息的顾准眸光瞬间认真起来。
这是想起来了？
【江鹿：我不是亲了你一下吗？当时我好像醉了，抱歉～】
【江鹿：我刚好在后门，给你买杯奶茶当做赔礼，好不好？】
【江鹿：猫猫撒娇.jpg】
顾准：“……”
奶茶当他的赔礼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