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洗漱的空档,柏回青已经拿出洗干净的三件套,帮他铺好了床,被角都掖得整整齐齐。
洗漱好,尤游又被柏回青抱着放回床上,说服了自己后,他已经几乎没了心理障碍。
不管柏回青做什么,他都抱着以后偿还回去的心态,接受地十分坦然。
柏回青垂着眼,手托着尤游的脚,小心翼翼地挪上床,然后拉着被子盖住他完好的那只脚。
"左脚盖毯子,毯子轻,"柏回青从床头的柜子里找出小毛毯,"我去关灯。"
尤游躺在床上,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真的成了被照顾的瘫痪人士。
"咔哒"顶灯熄灭,医务室里一片漆黑。
手在枕头下摩挲了片刻,找到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给摸黑的柏回青打光。
"不用,"柏回青摆手,在黑暗中行走自如,"我夜间视力很好。"
脚步迅捷的走到床边,对着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床铺皱了皱眉,柏回青什么都没说,直接钻进被子里。
只不过被子只随意地搭在腰上,距离他的口鼻距离甚远。
"睡吧,有事叫我。"
柏回青偏头,看向旁边的那张病床,以他的视力,隐约间可以看到被子下小小的身影。
刚刚躺下没一分钟,柏回青又从床上坐起身。
"怎么了?"听到动静,尤游又睁开眼。
"没事,你睡,"柏回青站起身,去文件柜下面翻找出一个保温杯,拿去清洗,接了水放在床头柜上,这才重新躺下,对隔壁道,"柜子上有水,渴了可以喝。"
怕人介意,又道:"这保温杯是我去年参加校运动会的奖品,我就用过一次,刚刚我高温消毒过了。"
尤游轻轻地应了声,拉高被子,一直到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被子下抿着的唇角微微扬起。
"晚安,柏哥!"
翌日,柏回青起了个大早,去队里请了假,然后带着尤游去医院。
他们去的医院就在大学城里,人不算多,只半个小时就排到了他们。
做了检查后,结果果然和周城预估的一样。
尤游叹息:"周老师这嘴可真灵光。"
在来之前,他其实还是抱着一丢丢幻想的,希望是医务室老师误诊,他只是普通的扭伤。
柏回青挑挑眉,接过他手上的片子塞进袋子里:"这很难,周城在A大可是大学霸,这医院里有一半都是他的师弟师妹。"
这医院开在大学城旁边,很多医学生实习都会往这边安排,而周城名义上是博士在读,但其实已经完全具备毕业的能力,只是博导不肯放人,要把人留在研究所里。
至于学校的医务室工作,平时还有他带的实习生守着,他在不在都影响不大。
因为医院和A大之间的合作关系,听说他们是A大的学生,医院干脆给他们租了一辆轮椅。
毕竟这玩意儿轻易用不上,买的话性价比不高,放在家里还占用空间。
于是,等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尤游获得了座驾轮椅*1。
这轮椅是电动的,只不过平时在医院也用不上这功能,所以就没有充电,需要他们自己回去充电才能使用,所以柏回青就主动承担了推轮椅的工作。
到了宿舍楼,柏回青先是去和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把轮椅寄放在她那里充电。
这样他就不用把人抱上楼后,又要扛着轮椅上去,充电的问题也解决了。
阿姨听说了情况,哎哎地直叹气,真就是天降横祸。
安排好轮椅的问题,柏回青要去抱尤游,被尤游伸手拦住:"可以背吗?"
抱着这个动作,在男生宿舍真就很怪!
柏回青愣了下:"怎么?"
"不太好。"尤游抿唇。
"为什么不太好?"柏回青皱着眉,眼里难得浮现起一点茫然。
尤游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腿,唇抿得更紧了。
让一个恐同直男大庭广众地抱着自己一个"gay",这怎么可能会好!
"我是个……"最后几个字尤游说得几乎没了声,也幸好柏回青听力好,不然还真是听不到这说的啥。
"这有什么,"柏回青弯腰,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你不是说你是1吗,那我们就是好兄弟,好兄弟就得互帮互助不是吗?"
尤游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想反驳,又无从下手,听到最后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我要是受了伤,你不帮我?"
"怎么,怎么可能,"尤游连忙表示衷心,"我肯定帮你的。"
"这不就是了,上来,"怕他心里不舒坦,柏回青还是转过身,半蹲下,"快,一会儿饭点了人更多。"
尤游来不及迟疑,连忙趴到他身上,柏回青箍住他的大腿,把人往上轻轻颠了下:"搂住我脖子。"
"好。"
常年练舞,尤游的腿纤细又柔韧,盘在柏回青的腰上,走动间,皮肤与衣服布料的摩挲声在寂静的楼道中回响,伴随着一轻一重的两道呼吸声。
"我很重吗?"耳边听着柏回青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尤游有些担心。
柏回青脚步顿了下,抓着人大腿的手紧了紧,很快又松开,若无其事道:"不重,就是觉得有点热。"
尤游松了口气,一只手搂着脖子,另一只手做扇子给人扇风:"这样会不会凉快一点?"
"嗯,好多了。"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空无一人,明达和赵路还没回来。
"你想坐哪里,"柏回青背着人,站在宿舍中间,"座椅还是床上?"
尤游顺着他的话,眼睛眨巴眨巴地转了一圈,犹犹豫豫道:"床上吧……不过好像不太容易上去?"
这床高度少说也有一米三四,梯子和楼梯不同,上去似乎挺费劲儿。
"有两种办法,"柏回青走到尤游的床前,"第一,我背着你爬上去,第二我把你举起来,你爬上去。"
尤游一愣,脑海中自动循环那个画面,脸颊倏地烧起来:"不,不太好吧……"
虽然他跳芭蕾,也有托举的动作,但那是因为在舞台上,一旦脱离了跳舞的状态,他就会觉得很别扭。
"那我知道了,"柏回青了然地点头:"我背你上去。"
说着他就要上梯子,尤游连忙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柏回青停住动作。
尤游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小声道:"我想先换睡衣。"
他现在这身衣服,从昨天穿到了现在,经过了烟熏火燎的火锅店和KTV,还有满是消毒水的医院,哪怕他们里面没有人抽烟喝酒,那味道也熏得他难受。
被他这么一提醒,被刻意遗忘的回忆回笼,柏回青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感觉身上哪哪儿都痒。
把人放在座椅上,柏回青:"那我帮你把睡衣拿来,你坐在这等我会儿,我洗个澡。"
顿了顿,他又说:"我身上太脏了,一会儿把你床弄脏了。"
尤游有些羡慕,他也想洗……
“你要洗吗?”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柏回青问道。
尤游愣愣:“我脚伤了,没法洗。”
柏回青脱口而出:“我帮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