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 苏婷他们就收拾东西准备返程了。
回去还是苏国平把他们送到公社,从公社搭班车去市里,坐火车到省城后再转车。
从省城到沪市的火车票是年前到省城中转时买的,这算是热门线路, 中间会经过几个大站, 乘客多, 提前买票的人也多, 因此他们买票时, 五号傍晚到六号中午出发的火车软卧被抢光了, 能买到的只有硬卧。
贺东川假期是固定的,他们预留的回程时间就三天,不好往后拖太久, 也不敢买太早的票, 从公社到市里这段路的班车司机也要放年假。
想着硬卧虽然没有软卧舒服,但车程不长, 睡一晚上,第二天下午就该到了, 所以两人商量后还是买了三张卧铺票。
三张票正好挨着,上中下铺全占了,而他们对面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夫妻, 男人老家省城的, 后来被分配到了苏省工作, 过年带着媳妇回来探亲,坐这趟车也是要回去上班。
另外一个人则是被单位派去出差的, 说实话, 假期刚结束, 人还没缓过来就被派去出此案,苏婷挺同情他的。
但贺东川说:“假期才刚结束,很多单位工作还没上正轨,他们单位就有出差安排,说明单位不小,而他刚过完年就被派去出差,也是委以重任的证明,说明岗位重要,最后,他坐的是硬卧,说明级别不低。”
换言之,一个备受重视的国营厂干部,用不着苏婷同情他。
这就是思想观念的不同,这时候都是国营单位,所以主流思想是要要勤劳,要奉献,要争做标兵。
但几十年后像苏婷这样的打工人,想的都是我要躺平,要咸鱼,不要九九六。
当然,苏婷能理解贺东川,也很支持他在工作上发光发热,只要他时刻记得家里有老婆孩子,凡事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就行。
因为他们买的是下午四点多近五点钟的车次,所以上车跟对面三个铺位的人简单聊过后,就到晚饭时间了。
晚饭跟来时吃的没太大差别,盒饭有两种可选,一荤两素和全素的,菜基本都是炖煮,吃着软趴趴的,米饭很糙,又煮了很久,吃着虽然不剌嗓子,但没什么味道吧,不太好吃。
坐了一天车,苏婷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半,慢慢胃口还好,但个子小吃的也少,所以他们这份饭最后是贺东川包圆的。
贺焱今天倒是把饭给吃完了,又喝了很多水,吃完饭撑得躺在床上懒得动,由贺东川一个人去洗碗。
但不知道是硬卧这边水龙头排队的人特别多,还是怎么回事,贺东川一去二十多分钟,人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苏婷看了两次手表,还没等到人回来,想去看看什么情况,又不太放心两个孩子,只好坐在下铺等着,只频频探身往过道望过去。
对面跟着丈夫回来探亲的年轻女人,在注意到她的动作后忍不住笑着问:“担心你男人?”
“没有,他一个大男人,又丢不了。”苏婷否认道,“我就是奇怪他洗个碗怎么那么久。”
“可能水龙头那排队的人多。”年轻女人猜测道,“我们也吃完了要去洗碗,要不让他帮你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她男人便站了起来说:“我现在就过去,顺便帮你找一找大哥。”
“那多谢了。”
年轻人乐呵呵道,拿着饭盒出去了:“没事,相逢就是有缘嘛。”
他去得快回来的也很快,前后不超过五分钟,进隔断后将饭盒递给妻子说:“我过去没看到人,大哥是不是没往这边去,要不我去那边帮你找找?”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往那边去了。”苏婷摇头,心里也有些纳闷贺东川去哪里了。
火车还在开,显然不会是下车了,他也不可能下车,她跟孩子们还在车上呢。也不太可能是遇险了,车上那么多人,而且他有拳脚功夫傍身,谁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原著中他都能活到今年夏天,总不至于剧情被改变了,他寿命没增加,反而变少了。
但还真说不定……
苏婷越想,心里越乱,贺焱察觉到情况不对,坐过来问:“妈妈,爸爸出事了吗?”
“没有,他只是洗碗去了。”苏婷挤出笑容,回答完贺焱,便转向对面的年轻夫妻说道,“不用找了,他那么大个人,在火车上肯定不会出事,说不定因为什么事耽搁,待会就回来了。”
对面的年轻夫妻对视一眼,最终女方安慰道:“没错,大哥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肯定不会出事,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他们正说着话,车厢尽头传来尖叫声,伴随着响起的是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吵得苏婷心慌。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脚步声到了他们所在的隔断外,一个气喘吁吁且拿着匕首的男人出现在过道上,直直向他们,或者说最里面躺着的慢慢看了过去,脚步一拐就往隔断里走来。
苏婷原本朝里面坐着跟年轻夫妻说话,一抬头看到对方狠戾的表情,行动比脑子更快,姿势一变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大声问:“你干什么?”
对铺的年轻男人也站了起来,声音不稳地劝道:“兄弟你有话好好说。”
“你他妈给我滚蛋!”表情狠戾的男人一把将他推开,冲到苏婷面前,右手将匕首挡在她脖颈处,左手越过她的肩膀想去抓慢慢。
只是他虽然抓住了慢慢的衣领,但因为被压在最下面的贺焱牢牢抱住了妹妹的腰,所以他扯了两下没扯动,被夹在中间的苏婷也在努力推开他,只是力气小推不动,最后只能改变主意,一脚踩在他脚上。
男人痛得嚎叫出声,反射性低头去看脚,右手匕首稍有晃动,苏婷看到,赶忙去夺他受伤的匕首,并冲对面吓呆了的三人喊:“快帮忙啊!”
对面要出差的中年人在上铺,手撑在栏杆上不知道从哪下,而下铺的两夫妻没见过这阵仗,都吓得有些腿软,站在男人身后满脸汗,不知道从哪下手。
最后年轻男人一狠心,拽住了拿刀的男人的手臂想把他往外拉,结果中间的男人直接放弃了抓慢慢,左手抢过匕首,转身往背后一划拉。
年轻男人一声哀嚎,捂住手臂倒在对面床铺上,他妻子看到他受伤,也顾不上苏婷这边了,扶住丈夫哭嚎起来。
中间男人重新将刀拿在手上,右手没了顾忌,直接往前一推,并再次用匕首抵在苏婷脖子前,在慢慢的嚎啕大哭中语气阴沉道:“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否则……”
话还没说完,车厢尽头再次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非常密集,显然声音的主人在急速奔跑。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不起,麻烦让一让。”
虽然拿着刀的男人出现时,所过之处尽是尖叫,但他在这个隔断停留了好几分钟,离得远的车厢里的乘客慢慢大起了胆子,站在过道里想看热闹,而两边车厢的人则跑了出去,因此过道里非常拥挤。
越靠近这个隔断,脚步声越慢,但持刀的男人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看向苏婷的目光一沉,牙一咬,匕首抵住她脖颈的动作不变,伸向她身后的右手却拐了个弯,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拽起来。
“放开我妈妈!”贺焱嚷着就要松开慢慢爬起来。
但他还没完全松开手,就听到了苏婷急切的声音:“不要松开!抱好妹妹!”
“可是……”
贺焱想说话,却见被挟持着往外走的苏婷冲他摇头:“保护好妹妹。”
话音刚落,苏婷就被拖着往后踉跄几步,站到了过道中央,和好不容易拨开乘客走出来的贺东川对上目光。
追到这节车厢时,贺东川心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但当他看清被挟持的人是苏婷,瞳孔仍控制不住地缩了一下,举起枪的双手微微颤抖:“你想要什么?”
他话音刚落,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几名乘警出现在他身后,都举起了手里的抢,领头的人喊道:“放下武器!”
挟持苏婷的男人重重地“呸”了声:“放下武器我还能有命在?”
问完注意到贺东川身后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喊道:“你们别动,谁敢再走近一步,我就弄死她!”
隔断里传出两个孩子的哭声,一下叫妈妈,一下叫爸爸,而被挟持的苏婷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声音,只咬着牙,克制着恐惧看着贺东川。
贺东川举起手:“好,我们不动。”
乘警们顾忌着对方手里的人质,纷纷停住脚步。
挟持苏婷的男人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再次提要求:“你们放下武器!”
贺东川弯腰,放下手里的枪,并转身看去,几名乘警犹豫过后,陆续放下枪。
贺东川转过头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把枪踢过来。”
贺东川咬紧要管,没有说话。
围观的乘客怕他答应,纷纷叫喊起来:“不能把枪给他啊,拿到枪,谁知道他要杀多少人!”
带队的乘警也说:“这不……”
但他话没说完,贺东川就动了,抬脚将枪往前踢去,黑色手I枪在重力推动下直线向前,穿过苏婷和挟持她的男人退间空隙,最终停在男人身后半米远的位置。
手I枪擦过鞋面时,男人呼吸一窒,面露挣扎,片刻后再次开口:“其他的呢!”
贺东川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军官证,说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单位,管不了其他人,我把枪给你了,你现在能不能放过我妻子?”
围观乘客哗然,有恍然大悟的,也有指责他为了亲人,不管车厢其他人的,还有些人默默退出了车厢,怕受池鱼之殃。
而男人在得知苏婷和贺东川的关系后,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原来这是你老婆,那你可得悠着点啊。”
带着苏婷后退几步,到面向手I枪处站定说道:“弯腰,拿枪。”
苏婷没动,眼中带泪看向贺东川,后者也直视着她,微不可察地点头。
挟持苏婷的男人等得不耐烦,匕首逼近苏婷,催促道:“快点!”
匕首压紧脖颈,眼看要割破皮肤,苏婷声音恐惧道:“我拿,我拿!”边说,边试探地弯下腰。
苏婷弯腰时,两腿绷直,只身体往前倾。
挟持她的男人被带得往前倾身,迅速察觉到不对,一把拽住苏婷的头发,拉起她的头问:“让你拿枪,你给我耍什么花招?”
苏婷痛得尖叫一声,哭喊道:“我没有!我、我腿软,下、下去起不来。”
“那你就给我坐下拿!”男人声音阴狠,只要有枪,他可以找到第二个,第三个人质,手上这个站不起来也没关系。
苏婷闻言,一屁股坐到过道地板上,脊背也跟着弯了下来,跟身后男人之间的身高差骤然拉大。
如果男人想像刚才那样,从正面卡住她的喉咙,就只能跟着弯腰,这样的话,一旦贺东川和乘警有动作,他可能没办法及时反击。
短暂的犹豫后,男人右手转动匕首,从侧面抵住苏婷脖颈,左手拽住她的衣领,再次催促:“快拿枪!”
因为衣领被扯住,苏婷不方便低头,手在地面上摸了两下,握住枪说:“拿到了!”
男人立刻松开扯住她衣领的左手:“给我!”
“好……”
苏婷话音未落,就往地上一滚。
与此同时,贺东川猛往前冲,在接近苏婷时弹跳起来,从她身上飞过,一脚踹到因为人质手I枪双双落空而神色狰狞,疯狂之下举起匕首就向往下刺的男人身上。
“咚、咚——”
第一声,是男人被踹得仰面倒在过道上,痛得面色扭曲,反射性捂住肚子,第二声则是贺东川落地,他站定后没一秒,就上前夺过了男人手里的匕首,并钳制住男人,将他按在地板上,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两拳。
这两拳贺东川丝毫没收力,男人当即被揍得眼冒金光,鼻子嘴角都溢出鲜血。
变故在瞬息之间,不过乘警们反应也很快,在贺东川禁锢住男人后,纷纷捡起地上的抢冲上去,几管枪I口对着男人。
看到贺东川把人揍得头破血流,带队的乘警也没什么反应,这个男人和同伙是一窝人贩子,这次上火车前拐带了两个孩子,给人喂了迷药,准备把人运到买家所在地。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上过通缉名单,而贺东川正好看过他的通缉令,对他有点印象,洗碗时碰到对方觉得眼熟想起来,迅速联系车上乘警,火车一到站,这伙人将孩子一转手,说不定会再次逃之夭夭。
只可惜抓捕时这人跟另外两人床铺不在一起,虽然贺东川及时发现不对,但这人跑得快,就有了这么一出。
好在有惊无险,人抓到了,车上也没有大的伤亡,至于罪犯被打得头破血流,乘警觉得活该。
但他也担心贺东川把人打死,真出了人命,不但他们工作不好做,贺东川的前途也会受影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快去看看你媳妇吧。”
听他提起苏婷,贺东川回过神停住手上的动作,起身穿过几名乘警走到她面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下铺床上。
看到他们回来,贺焱赶忙放开妹妹,沿床爬过来扑进贺东川怀里喊道:“爸爸、爸爸你终于来了……”
哭嚎不止的慢慢也一样,边喊爸爸边攥紧贺东川怀里。
贺东川抱住两个孩子,轻拍着他们的脑袋说:“没事了,都没事了。”又抬手去摸苏婷满是泪痕的脸颊,低声道,“对不起。”是他没有照顾好他们。
靠坐在下铺的苏婷手脚仍有些发软,抬起软绵绵的手,擦掉他眼角的湿润:“没关系,我们不是都没事吗?”
这件事纯粹是个意外,发生之前谁都想不到。
如果贺东川想到了,她相信他绝不会离开他们半步,她没办法因为这件事而苛责他。
但贺东川很自责,如果他发现这伙人贩子后,能先回车厢,将苏婷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又或者抓捕时他能更谨慎一点,不让那个人逃脱,后面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用力地抱住了妻子和孩子。
他们一家拥抱在一起时,乘警也给漏网之鱼戴上了手铐,对面铺位手上的年轻男人也被带去了其他车厢包扎手上的伤口,整个车厢沉浸在坏人被捕的喜悦中。
二十分钟后,火车到达某站点,乘警带着被捕的那伙人贩子,和被拐的两个孩子下车。
对面的年轻夫妻也带着行李下了车,年轻男人的伤口虽然被包扎过,但仍需要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停留站点城市期间,警方会联系他们的单位帮他们请假。
苏婷和贺东川则留下了身份信息,虽然他们已经做过笔录,但他们夫妻俩一个最先发现罪犯,联系乘警进行抓捕,一个是抓捕过程中被挟持的人质,后期审判过程中,警方可能会联系他们。
带队的乘警还邀请过贺东川,说苏婷和两个孩子受到的惊吓都不小,让他们下车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坐车离开。
但当时苏婷已经缓过来,并不想在陌生城市多做停留,只希望能早点回到沪市,贺东川就拒绝了对方。
火车停靠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远处黑漆漆的,近处光线也算不上不明亮,幽幽洒落在地。
突然,车厢外响起一阵骚动。
苏婷从窗户往外看去,就见几名乘警押着三名罪犯下了车,两边的乘客在对罪犯指指点点,而跟在最后的是个穿警服的年轻女人,她一手牵着个孩子。
看到那两个孩子,苏婷不由抱住怀里的慢慢,转头问:“你说那两个孩子能找到家吗?”
“不一定。”
“为什么?人贩子不是抓住了吗?审一审他们,不就能问出来了吗?”
“如果两个孩子记得家里,又或者人是这伙人拐的,问出口供,或许能找到,就怕在他们之前,这两个孩子就被过过一道手,连他们都不知道孩子是从哪里拐来的。”
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的贺焱问:“那他们怎么办?”
“警方会尽量帮他们寻找家人,如果实在找不到,”贺东川说着叹了口气,“应该会送进孤儿院,或者联系一些没有孩子的夫妻,看他们愿不愿意收养。”
苏婷和两个孩子都沉默下来。
穿越前,苏婷经常看到相关新闻,那时候她虽然愤怒,却并没有确切的感受,这愤怒很有限。
直到今天,在那个人贩子想抓慢慢当人质时,苏婷恨不得跟他拼命,现在想起那伙人,她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想到那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可能跟父母分离,不管是代入孩子,还是代入家长,苏婷都心痛到窒息。
她恨声问:“那伙人贩子能判死刑吗?”
贺东川说道:“应该能。”
国家在拐卖这事上一直管得很严,而且那伙人不是第一次作案,有个人以前就上过通缉名单,罪行累累,肯定会从严审判。
苏婷长出一口气,可想想又觉得,就算那伙人最后被枪毙了,也缓解不了那些因为他们拐卖,而父母子女分离的家庭。
远的不说,那两个孩子的父母如果找不到他们,心里该有多痛啊!
想到这里,苏婷紧紧握住贺东川的手说:“还好你发现了他们。”
虽然抓捕过程中发生了点问题,以至于她和慢慢一度面临生死危机,但不管怎么样,她们都活了下来。
但如果贺东川没有发现她们,并联系乘警将他们逮捕,等他们下车逃之夭夭,结果将不仅是那两个孩子被卖,未来还可能有更多父母子女因此分离,更多家庭因此分崩离析。
贺东川回握住苏婷的手,垂眸问:“你当时怕不怕?”
“刚开始很怕,但后来看到你,就没有那么怕了。”
跟人贩子抢夺慢慢时,苏婷的确很怕,她怕自己护不住孩子。被人贩子抓去当人质时,她也很害怕,怕自己活不下来。
可当她看到贺东川拨开人群跑出来,她就没那么怕了,虽然因为怕人贩子对她不利,刚开始他什么都没说,但一个对视,她就知道他会拼尽全力救她。
贺东川伸手,将苏婷揽入怀中,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很害怕。”他怕得全身都在抖。
从上军校,摸到枪的第一天,他的枪法就一直是最准的,军校毕业那年,跟教官比打靶都是他赢。
凭借出众的枪法和过人的身体素质,军校毕业后他顺利进了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里都是选拔来的精英,各方面都很强,而且作战经验丰富,他刚进去的时候个人能力并没有非常拔尖,但他的枪法依然是最好的,也因为这样,他得到了更多的出任务的机会。
他出过很多任务,遇到过各种各样凶险的状况,他曾在百米之外,将挟持人质的歹徒爆头,也只身闯过匪窝,他从未害怕,更从未手抖。
调到平川岛后,他没有再出过非常凶险的任务,但枪法未曾落下,去年比武,他枪法拿了第一。
苏婷被挟持时,他离歹徒不到五米远,那么近的距离,就算目标飞速移动,他都能打中。更何况,歹徒因为紧张,根本不敢有大幅度动作,苏婷和他的身形差异在,瞬息之间,贺东川就找到了好几个破绽。
往上打,子弹能在距离苏婷十五厘米的位置,穿进对方眉心,将其一枪毙命。往中间打,子弹能打中他持刀的手臂,让他因为疼痛松手,放开苏婷。往下打,子弹能卡进他的膝盖骨,让他站立不住,漏出救援空隙。
但他的手在抖,他不敢开枪,他害怕。
他只能选择把枪踢出去,并暴露他和苏婷之间的关系,让对方以为他慌了,放松警惕,从中寻找机会救下苏婷。
但这也是一场赌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
好在苏婷胆子很大,和他配合默契,他们赢了。
……
苏婷他们买了三张硬卧票,但因为傍晚的插曲,兄妹俩谁都不想跟父母分开,她心里也很不安,于是晚上没有人回上铺睡觉,一家人盖着被子,抱着坐在下铺入睡。
坐着当然没有躺着舒服,睡着后兄妹俩调整了好几遍姿势,最终还是躺下了。
本来贺东川想让苏婷也回床上睡,但她不太愿意,只好让她继续窝在怀里。直到凌晨三四点,看她睡熟了,却因为难受眉头一直皱着,才将她抱到对面的下铺,让她躺下睡觉。
只是躺平后苏婷睡得仍不安稳,总是做梦,到天亮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她惊醒了两次,为了哄她,后半夜贺东川也从兄妹俩睡觉的下铺,转移到了苏婷身边。
也因为这样,后半夜贺东川基本没合眼,他也怕一闭眼,两个孩子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见了。
熬到早上七点,火车开始供应早饭,乘务员推着餐车不停来回,熟睡中的三人才陆续醒过来。
醒来后看到贺东川眼里有血丝,一问知道他几乎一晚上没合眼,吃完饭后苏婷就把下铺让给了他补觉,自己则跟孩子们坐到了一块。
孩子们忘性大,天一亮就不太记得昨天的事,心里只有即将到家的兴奋。
苏婷虽然不如他们兴奋,但等火车到站,他们转班车回到驻地,看到熟悉的海军大院后,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终于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