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 《知青》前两本上市,苏婷也收到了相应的稿费。
取回稿费后,苏婷点了下现有存款,她这一年多挣的稿费, 除了第一次拿到的用完了, 剩下的都攒了起来, 到现在光稿费她就攒了两千六百七。
她穿来时就有的存款,再加上贺东川后来上交的钱, 差不多有四千。
这一年多贺东川发的工资, 加起来有三千多,但他工资高,他们开销也大, 少的时候七八十, 多的时候他工资都不够用。
听起来可能夸张,一百多块怎么可能不够用, 但事实的确如此。
贺焱个头蹿得快,一到换季必须买衣服,苏婷是衣柜里总缺件衣服, 到换季时不买衣服心里不舒服,因此每到换季,他们家光买衣服就要花掉两三百。
哪怕不说换季这种特殊情况,就说慢慢出生,后世都说孩子是吞金兽,这年代虽然没那么夸张,但多个孩子的确多了份开销。
慢慢出生后, 每个月光奶粉就要不少钱, 虽然她现在喝的是程晓曼从首都买了寄过来的配方奶粉, 程晓曼也没找他们要钱。
但苏婷夫妻俩干不出占爸妈便宜的事,程晓曼不肯收钱,他们就把钱折成东西寄回去,时不时给他们送点海鲜干货,贺父喝的茶叶也没断过,另外还有衣服裤子和鞋子。
说到鞋,还发生过一件事。
跟贺东川一样,贺父是不怎么买衣服的,鞋也常年穿部队发的皮鞋或者解放鞋,再不然穿王姨做的布鞋,虽然家境好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他最喜欢的还是老布鞋。
所以之前苏婷买了双皮鞋给他寄过去,他还老大不高兴,打电话给儿子说了番千好万好布鞋最好的道理。
贺东川听后就说:“这双鞋是我媳妇看了很久才买的……”
贺父立马打断问:“这鞋是你媳妇挑的?”
“对啊,既然您不喜欢,那正好,寄回来给我,反正咱俩鞋码一样,我穿也刚好。”贺东川心想你不想要,我还不想给你呢。
虽然贺东川没把心声说出来,但父子俩,哪怕隔着电话线,贺父也能猜到他心里打的主意,没好气道:“滚蛋!这是我的鞋!别说,你媳妇就是有眼光,挑的这双皮鞋,配军装真不错。”
贺东川很无语:“您刚才不还说千好万好不如布鞋好吗?”
贺父理所当然道:“我那是不知道这鞋是你媳妇挑的,既然这鞋是给我买的,你趁早死心,别惦记了。”
贺东川:“……”您还真是双标得明明白白。
虽然嘴上巴拉巴拉,但贺父很喜欢苏婷买的鞋,连着穿了半拉月,出门见了谁都要炫耀一句“这鞋是我儿媳妇给买的,我说没必要,但孩子们有孝心啊”,到最后因为穿久了脚有味道,才被贺母勒令换鞋。
得知这件事后,苏婷赶忙又给贺父买了双鞋,让他两双鞋换着穿。后来程晓曼给他们通话时特意说:“真没必要买,部队又不是没给他发鞋,就是爱嘚瑟!”
苏婷说:“这是我们当儿女的孝心。”
程晓曼说道:“就是因为你们孝顺,他才到处瞎嘚瑟!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这话苏婷就不太好接了,嗯啊着含糊过去,赶紧把话筒交给贺东川。
苏婷也没忘记原身爸妈,每次给贺父贺母买了东西,总要挑着差不多的东西,给苏爸苏妈也买点,海鲜干货也没少往家里寄。
原身设计贺东川逼嫁这事,平川岛这边没人知道,但老家大队听到风声的可不少。
因此原身嫁人随军后,老家有不少说酸话的,觉得两家门第差太多,原身嫁过来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好,又或者说她出去了,离家千里,时间长了哪里还记得老家的爹妈,闲言碎语数不胜数。
听到这些话,苏妈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所以第一次收到苏婷随信寄回去的东西,就在大队里宣扬开了。
之后苏婷每次往家里寄东西,她都要拿出来展示一番,就为了证明闺女过得好,也没有忘记他们在老家的爹娘。
他们也没有光收东西,隔三差五就要寄个包裹过来,家里不富裕,准备不出好东西,所以包裹里装的基本都是山货腌菜。
虽然价格都很便宜,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当父母的心意,虽然没有相处过,但苏婷有记忆,再加上这一年多的来往通信,她自觉和苏爸苏妈亲近不少。
不过贺东川这职业,每年假期就这么多,用完就不好再请长假。
今天他们要回首都过年,一来一回就要一周时间,难得回去一趟,肯定要在家住几天,贺东川剩下的不到二十天假期,只有少没有多的,中间肯定抽不出时间去看苏爸苏妈,回老家的时间只能往后延了。
延到什么时候,两人心里都不太有数,快的话可能明年夏天,慢的话就要到后年了,主要看贺东川工作忙不忙。
话说回来,因为这些七七八八的开销,再加上苏婷生孩子住院花的钱,还有王姨来到平川岛后,夫妻俩不好意思让爸妈继续付她的工资,这笔钱也是他们出的……各种事项加起来,过去一年多里,贺东川的工资基本没攒下来。
但就是这样,他们的存款依然很客观,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千块,说不定到明年这时候,他们存款就能破万。
八十年代万元户就够不得了了,更何况现在还没改开,苏婷现在觉得自己巨富,想花钱。
苏婷还真花了笔钱,她让贺东川找人打了批家具,包括书桌、柜子、沙发和茶几。
书桌是苏婷老早就想要的,房间里的化妆台对她来说太低,客厅里的饭桌又有点高了,都不太适合长时间伏案工作。
但贺焱不在家的时候,苏婷可以用次卧的书桌,这个高度还行,而且各种事耽搁,苏婷就一直没把这件事提上日程。直到最近清点发现自己这么有钱,她才决定落实这件事。
打柜子则是为了装读者来信,这一年多里,她收到过好几次出版社寄来的读者来信,贺东川弄回来的木箱,和贺焱的衣柜,早装不下这些信了。
这次要打书桌,苏婷就想顺便再打个书柜,中间做两层书架,放她出版的连环画和买回来的画报,上下都是柜子,放书信。
打沙发和茶几则纯粹是为了享受,而且家里没有沙发的确很不方便,来客人都是拉张椅子随便坐。
反正要打家具,苏婷就想大气一回,当然她也说了,如果弄不到那么多木料,沙发茶几不要也行。
贺东川收到命令,就去找人了。
每个地方都有一两个会做木工的人,平川岛也不例外,农业大队就有个木匠,不过他只做活,不提供木料。
贺东川听后没瞎折腾,直接找到了他们大队的大队长。
虽然国内实行的是土地公有制,但每个地方的田地山川都划分开了,属于不同的大队,每个大队所有的山上种的树,都是各大队的财产。
树不值钱,能卖掉多份收入,各大队的人都不会反对,所以贺东川很快弄到了几根木料。
贺东川营里事情多,这些事只能抽空去处理,所以时间拖得有点长,等家具打好搬回来,已经是十二月中旬。
慢慢八个月了,个头又长大了一圈,手脚渐渐有力,也开始好动起来,一没看住就满床爬。
她能发出音节也多了,表达情绪不再局限于“呀呀”“喔喔”,会说“哼”了。
第一个被“哼”的是贺东川,自从慢慢满七个月,他就一直盼着闺女喊爸爸,每次回来都会教她“爸爸”两个字的发音,然后对孩子威逼利诱。
至于威逼利诱的手段,包括高高举起闺女的玩具,说她喊爸爸才给她,也包括哄闺女说她喊爸爸,就给她买新玩具。
慢慢很有个性,不管爸爸怎么威逼利诱,她都……也没到巍然不动的程度,但的确不怎么买账,到现在嘴巴都闭得紧紧的。
有一次她很喜欢的玩具被爸爸拿走不给,她气得脸都红了,冲贺东川“哼”了好几声,还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老爸她生气了。
虽然贺东川很快把玩具还给了闺女,但慢慢很记仇,连着好几天,看到贺东川就“哼哼哼”。
贺东川仗着闺女不会说话,没办法辩解,厚颜无耻地歪曲闺女的意思:“我知道,这是慢慢对我的专属称呼对不对?”
慢慢不满:“哼哼哼!”
贺东川继续曲解:“慢慢乖,爸爸在这里啊。”
苏婷和贺焱叹为观止,他们家论脸皮厚度,贺东川/老爸敢称第二,没人能当第一。
……
随着慢慢一天天长大,教她说话的人又多了一个贺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对父子每天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慢慢,并教她喊爸爸和哥哥。
有次父子俩还较起了劲,一个说完喊爸爸,另一个就连忙接上喊哥哥。
慢慢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已经能听懂很多话,看着爸爸和哥哥较劲,心里不但不担心,还乐得不停鼓掌,笑得见牙不见眼。
贺东川:“……”
贺焱:“……”
虽然父子俩很希望慢慢开口第一声喊的是他们自己,但实际上,慢慢第一句喊的是“妈妈”。
倒不是妈妈更好念,而是苏婷一天到晚都在家,随时随地都能教慢慢喊妈妈,所以这一波她赢了不出意外。
当不了闺女/妹妹第一个喊的人,能当第二个也不错,所以慢慢喊妈妈后,父子俩还在较劲。
慢慢也终于愿意给父子俩眼神了,在会喊妈妈的第三天,她张口喊了声爸爸。
这次倒不是因为贺东川时间比贺焱多,而是爸爸的确比哥哥好发音,但不管怎么样,贺东川总算能听到闺女喊爸爸了,他很高兴,也很欣慰。
贺焱的情绪跟爸爸正相反,他很失落,直到苏婷告诉他,爸爸比哥哥更好发音,他才打起精神,继续教妹妹喊哥哥。
当不了第一第二,他要当第三!
为此,放寒假后贺焱放弃了出去玩耍的机会,每天在家不是写作业,就是教妹妹喊哥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收拾行李回首都过年前夕,慢慢终于学会了喊哥哥。
贺焱乐疯了,直到登上火车,他人都是飘的。
上火车后他哪都不去,就黏着妹妹,手上拿着颗大白兔奶糖,听妹妹喊一声哥哥,就给她舔一口奶糖。
贺东川好笑地问:“你逗狗呢?”
“我在跟妹妹玩,没有逗狗。”贺焱解释说。
“那也不行,你手洗了吗就这么喂妹妹?还有这个奶糖,你准备给谁吃?”不止奶糖,连贺焱手上都是慢慢的口水。
“我吃,我不嫌弃妹妹。”贺焱刚说完,表情就心虚了起来,“我手是干净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去哪洗手。”
贺东川连忙站起来:“……走,我带你洗手去。”
贺焱哦了声,将沾着妹妹口水的糖往嘴里一塞,贺东川看得额头青筋跳动,最后选择抬起头,眼不见为净。
父子俩走得干脆,吃糖吃得正欢快的慢慢不干了,扯着嗓子喊起来:“糖……糖……爸爸、哥哥、坏……”
苏婷抱着孩子,赶忙在装零食的袋子里翻找起来,没多久拿出个鸡蛋糕,掰开喂给慢慢。
自从吃过一次鸡蛋糕后,每次去市里百货大楼,看到鸡蛋糕慢慢就会“呀呀”叫唤,哦,她现在不呀呀叫了,改成了更直白的“要要要”。
鸡蛋糕一入口,慢慢是糖也忘了,爸爸哥哥也不坏了。
床铺对面是个出公差的中年人,之前只跟贺东川简单聊了两句,这会看到慢慢眉开眼笑,忍不住道:“你闺女挺好哄。”
苏婷笑着说:“就是爱吃,有好吃的,一哄就好。”
“那也挺好。”
两人聊着天,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回来了,坐下后问:“在聊什么?”
“他说慢慢好哄,就聊了两句。”苏婷说。
中年人又说:“我看你们家老大也很懂事。”
贺焱耳朵尖,逗着妹妹也不忘听大人们聊天,被夸奖后默默挺起胸膛,他也觉得自己很懂事,嘿嘿。
贺东川眼睛瞥向贺焱,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得意上了,便开口说:“懂事是懂事,就是不太稳重。”
贺焱脑袋耷拉下去,抬头哀怨地看一眼老爸。
贺东川心里偷笑,面上却淡淡的,继续跟中年人聊天。
……
在榕市上火车时,苏婷身上虽然穿了三件衣服,但都很薄,火车刚出闽地,她就开始冷得打哆嗦,赶紧从带的行李中翻出件厚呢子套上。
但厚呢子也没能顶多久,火车开过淮河,温度便开始断崖式往下跌,没进河北,苏婷就把裹上了厚棉袄。
棉袄是原身从老家带来的,闽地因为纬度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穿不上棉袄,所以百货大楼里卖的衣服都不太厚。
为了回首都过年,刚进一月苏婷就原身的棉袄,和贺东川的军大衣从箱底翻了出来洗干净了。
另外苏婷还特意打电话,让程晓曼给贺焱买了身厚衣服寄来,慢慢反而没那么麻烦,衣服穿厚点,襁褓一裹就行。
因为闽地温度高,上火车时一家子穿的都少,但随着火车一路向北,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越加越多。
等到首都,他们的行李空了三分之一。
到首都时是下午两点,这个点是平川岛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但首都刚下完雪,气温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刚下火车,苏婷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傻了,真寒风如刀,寒意从脚底蔓延,不到一分钟,她打了三个喷嚏。
跟她比起来,家里另外三个情况就好多了。
贺东川身上裹的是军大衣,出了名的厚实保暖还防风,贺焱身上穿的是棉袄,带帽子,还很长,慢慢就更不用说了,两层襁褓一裹,睡得别提多安稳了。
看到苏婷打喷嚏,贺东川问:“我把军大衣给你?”
“算了吧,你给我我也穿不上。”苏婷摇头说,而且贺东川里面穿的虽然是冬天的军装,但那厚度根本抵抗不了首都的西北风,光穿那一身,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
苏婷说:“我们赶紧出去吧。”
贺东川点头,让苏婷抱着孩子,牵着贺焱,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外走。
刚出火车站,三人就被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叫住了,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贺父安排来接他们的。
贺东川很惊讶,上车后跟苏婷说:“我当兵这么多年,我爸就安排人来接过两次,一次是咱们结婚那会,一次就是今天。”
上次他能理解,毕竟当时他和苏婷刚结婚,为了表示对儿媳妇的欢迎,他爸妈总得有所表示。
但这次……贺东川忍不住嘀咕:“我爸转性子了?”
开车的年轻小伙子听到贺东川的话,忍不住咳嗽两声,表示我还在呢,完了又开口说:“首长说了,他让我来,主要是为了接苏女士和两个孩子。”接贺东川只是顺带。
贺东川:“……”是他爸能说出来的话。
……
前世苏婷大学是在首都上的,读书时她一直以为自己毕业后会留下来,她爸也是这么希望的,毕竟人往高处走,和老家相比,首都是很大的平台。
他出事前半年飞首跟苏婷见了一面,特意把她当时的男友也叫上了。
席间他告诉两人,说正在做的项目要是成了,公司肯定能更上一个台阶,他还托关系给她找了份工作,毕业转正就能解决户口,等户口落实下来,就能立刻买房。
房子地段随他们挑,反正资金不够全款就先首付,贷款他来还,肯定不让他们操心,但有一点,女婿必须对他闺女好,否则……
剩下的话她爸没说出口,因为她看男友脸色不太好,佯装发脾气打断了她爸的话。
当天送走她爸后,男友就冲她发了通脾气,说他跟她在一起,看中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为了钱。
她当时很傻白甜,迅速信了男友的话,哄了他大半天才和好。
但和好没半个月,她就偶然看到他在关注房产信息,问起来时他说:“你不是要买房吗?我帮你看看,免得到时候吃亏上当。”
她爸出事前,她已经在他的建议下选好了房子,后来她爸一出事,一切就都成了泡沫。
虽然他不承认,但苏婷知道钱就是他们分手的根本原因。
她爸活着的时候,她哪怕算不上白富美,家境也能算优渥,老家在二线省会城市,家里有两套全款房,其中一套是别墅,还有个运转良好的公司。
她每个月的基础生活费是一万,但她爸隔三差五会给她打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两三万,所以她大学不用做兼职就能过得很舒服。
虽然能学美术的人家境都不会太差,但生活费能给到两三万的家庭并不多。
当然光看苏婷的开销,看不出她生活费这么高,她没有特别烧钱的爱好,平时基本都是吃食堂,偶尔出去聚餐也都是AA制,她从不挑头主动请客。
但想从蛛丝马迹中确定她家境优渥也不难,虽然她不怎么追逐大牌,但常背的包是她爸找了朋友女儿帮忙挑选的生日礼物,价格不算太贵,专卖店价格两万左右,还有个不常背的双肩包,便宜点七八千。
另外她的衣服鞋,基本都是商场买的,品牌不一定大,但价格都不便宜,一件衣服七八百上千是常有的事。
她也跟着同学网购过衣服,但不知道是她运气不好,还是衣服太便宜,买回来的衣服都质量堪忧,她嫌退换麻烦,就不怎么在网上买衣服了,偶尔买,挑的也是大品牌。
她跟前男友是大一认识的,他们一个是系草,一个是系花,刚认识就被人起哄,关系一直有点暧昧。
但他真正大肆追求她,是在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们班有个同学生病,急需用钱,班导发动筹款,她因为和生病的同学关系不错,知道对方是真困难,直接捐了一万。
那段时间她没少被班里人打趣,说她真人不露相,居然是个隐藏的白富美等等。有次开玩笑时被他碰到,笑着问起缘由,当时他没说什么,过后却对苏婷殷勤不少。
刚分手那会,苏婷并没有把他往不好的方向去想,直到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碰到他正在读研的室友。
对方主动提起他们分手的事,说:“有次我回到宿舍,听到他在给家里打电话,说会在你户口落下来前,想办法跟你结婚,这样等你买了房,他也算在首都站稳脚跟了,当时听了这话,我就觉得不太好,想告诉你但又有点犹豫,还没下定决心,就听说你们分手了。”
她当时的朋友听了,很为她打抱不平,也说了不少觉得奇怪的事,也是那时候,她才开始用另一种眼神去审视他,以及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或许是恋爱脑突然清醒,又或者是分手后容易把人往坏了想,反正越探究,她越觉得细思极恐。
那时候的她不够坚强,因为一段感情,开始产生逃避心理,正好她爸去世后,找好的关系开始推诿给她安排工作的事,她又缺钱,就在关系不错的师姐邀请下去了南方。
之后七八年,她只到首都出过两次差,上一次已经是四年前的事。
但这时候首都的主城区就东西城那一小块,丰台都算郊区,二环倒是规划得早,但直到九十年代才建成。
再加上中间隔着三十多载光阴,因此坐在车里看外面,苏婷没看出多少熟悉的景。
但贺东川熟,他七八岁就来首都了,在这里生活到十六岁,上军校后才不常回来。半大孩子在家待不住,满城乱窜,用他的话来说,首都这地界就没有他没去过的。
这话苏婷不太信,首都又不止主城区,顺义昌平虽然还没有开发设区,但也属于首都地界,难道他都去过?
问题一出口,贺东川果然哑口无言。
如果他熟悉后世流行语,肯定要给苏婷一个杠精评价。
顺义昌平那些地方贺东川的确不熟,但主城区也的确没他不熟的地方,边走边介绍。听着他的介绍,苏婷尘封的记忆也渐渐苏醒。
其实这些地方她都来过,只是次数不多,而且有些街道经过拆改,前世她来时已经看不出现在的模样。
但一说叫什么,她就知道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里。”
前面开车的警卫员听着后面的对话,心里十分纳罕,去年他们结完婚来首都接贺焱,也是他去火车站接的人。
当时他们还是新婚夫妻,但两人之间几乎没交流。
一上车贺东川就坐到了副驾驶座,期间苏婷问话,他回也只有简短的嗯或者啊,可能是怕让人看笑话,几次后她就不吭声了。
夫妻俩一看就不太熟。
这次来接人,他还以为会跟当初一样,沉默尴尬一路,没想到贺东川虽然坐在前排,但眼睛基本没往前看过,不是扭头看媳妇孩子,就是指着窗外给他们介绍外面是哪哪哪。
作为单身男青年,他不得不承认有被刺激到,他什么时候能讨上媳妇啊~
吉普车开着开着,贺东川的介绍就变成了这是某某司令部,这是某某大院,中间还经过了贺焱读过的幼儿园,环境看着可比军区小学强多了。
开过幼儿园,不到五分钟,贺家住的军区大院就到了。
大院里的环境也比平川岛的海军大院好,道路宽敞不说,两边都种着高大的树木,树后房屋基本都是带院子的独栋,栋与栋的间隔也大。
总之环境很不错。
贺家住得比较靠里面,进院子后吉普又开了两三分钟,才在一栋两层的院子前停下。
吉普车动静大,苏婷他们还没卸完行李,程晓曼和王姨就开门出来了。
程晓曼径直走到苏婷面前,先给她和孩子一个拥抱,问道:“一路上怎么样?累不累?中午吃了吗?肚子饿不饿?”
叠声问完,才低头看慢慢,笑道:“这就是淼淼吧,长得真可爱,淼淼,我是奶奶呀。”
来之前,苏婷就教过慢慢爷爷奶奶的发音,细究起来,奶奶的音比爷爷其实要难一些,但慢慢每次饿了就会张口要奶喝,有基础,所以很快就学会了奶奶的称呼,反而爷爷的音一直发不好。
这会听到程晓曼的话,便张口喊了起来:“奶奶~奶奶~要奶奶~”
听她喊要,苏婷就知道她是想喝奶了,但程晓曼不清楚,高兴得眉开眼笑,伸出手说:“诶,奶奶抱,奶奶抱淼淼。”
苏婷将慢慢交给婆婆,有点犹豫是否要告诉程晓曼真相,不过她没说出口,贺焱就嚷嚷开了:“妹妹不是在喊奶奶,她是饿了要喝牛奶!”
得知误会的程晓曼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笑呵呵地说:“好好好,奶奶给淼淼喂奶奶。”说着抬头招呼苏婷进屋。
这时候首都已经有了暖气,因此一进屋,苏婷就觉得自己回答了春夏季节,一家子边脱鞋边脱棉袄。
但这还不够,苏婷棉袄里还穿着毛衣,贺焱连裤子都是带毛的,贺东川身上的军装也很厚实。
因此进了客厅后,程晓曼直接让王姨领他们去房间,放行李加上换衣服,她自己则留下给慢慢泡奶粉。
单看面积,贺家房子并不算大,楼上楼下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个平方,但一来这时候没公摊,二来这时候房屋设计以实用为主,房间多,非必要空间少,浴室尤其少,楼上楼下各一个。
因此,楼上加起来共有五个房间,贺父贺母和王姨都住楼下,贺东川房间则在二楼,朝阳最大的一间屋就是他的。
贺焱房间在贺东川房间隔壁,一样的朝向,就是面积小点,但仍比岛上的房间宽敞。
进屋后,王姨笑着对苏婷说:“晚上你就跟东川睡这,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下雪前才见过太阳,舒服得很。”
苏婷应了声好,抬头打量着这房间。
房间很干净,也很宽敞,家具都很齐全,就是没什么生活过的痕迹,不过苏婷这人心宽,知道有些事没有探究的必要,就没去深想,笑着说:“房间还好。”
“你睡得惯就行。”王姨笑道,“那你们在房间里休息会,我先带小焱去他房间?”
苏婷应了声好,等他们离开后问:“你先换还是我先换?”
“我们就不能一起换?”贺东川反问。
一听这话,苏婷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表情严肃道:“妈还在楼下等着,你注意点。”
“这有什么,你没听王姨刚才说的?她让我们在房间里休息,这休息,可以十分钟,也可以一个小时,要是耽误了时间,你说我累了就行。”贺东川不以为意,走过来搂住苏婷,低头亲吻着。
苏婷才没那么好忽悠,推拒着说:“那也不行,我可不想到你家第一天就洗床单。”
“那就找块布垫着。”不想洗床单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弄,贺东川边说,边带着苏婷往床上去。
不管是体力武力还是在这方面的意志力,苏婷都不如贺东川,没一会就被撂倒在床,身上的毛衣也被脱了下来,打底被从裤腰扯出,一直推倒她胸口。
眼看要守不住,苏婷赶忙伸手抵住贺东川,提出非常自认为非常有力的理由:“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不想怀孕!”
贺东川勾唇,低头边亲她边得意道:“没事,我带了套。”
苏婷:“……你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贺东川太了解苏婷了,她脸皮薄,如果看到了,八成会不让他把套带来。
苏婷闻言,恶狠狠地瞪向贺东川:“你能不能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
“恐怕不行。”贺东川直起身,脱着衣服遗憾道,“为了防止你跑出去,所以去找套前,我要先把我们剥干净。”
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