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停下来了, 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强森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再次将温楚宁从怀疑的思绪里拽了出来，定了定神, 他摇摇头道：“没事, 我只是在思考怎么提高效率，甲子的保护肯定也是有限制条件的。”
“这倒是，如果甲子一直能提供保护也太超过了。”
温楚宁一怔, 是啊, 如果甲子一直提供保护，固然是太超过了，但反之亦然，假设就连甲子都是站在他们对立方的存在, 那整个局就几乎成了必死局。
当务之急依旧是要快速破除眼前的困境。
温楚宁也加入到寻找出路的大军里，他也被眼前的表象迷惑了一瞬, 错以为星船会借着这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做些表面功夫, 却忽略了最本真的系统规则, 这一关的提示最高就给出来了, 是面试。
来自手臂上的僵直感受越来越明显了，他必须在诅咒完成之前结束这场面试。
***
同一时间。
霍北蛮牛似的力气终于冲脱了几人的桎梏跑到了门前，就在他拉开门的前一刻, 被一只看上去瘦小白皙的手掌摁住了。
举重若轻的轻易就能制住身高体重都大于自己几倍的人。
霍北唾沫星子几乎要冒火, 他冲着彭彭怒道：“滚开！”
“不滚！”
“滚！”
“不滚！”
眼看着事态又在往着无意义的骂战发展，白修风拽住了霍北, 顾哈则对彭彭好言道：“你拦着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彭彭哼了一声才开口：“我本来就是为了要杀温楚宁来的。”
“劳资先杀了你！”白修风眼看着就要拉不住人了，顾哈也拧紧眉头,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警告意味十足, 可惜对彭彭没有丝毫威慑力。
她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响指, 半空中出现一道蓝色的被荧光笼罩着的线, 只是蓝色的另一端正被红色侵蚀着。
“这是什么？”
彭彭重复着挑衅的话：“我本来是要来杀了温楚宁的。”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耸了耸肩道，“不过现在杀不了了。”
“别卖关子了。”这次没有人阻止霍北的怒吼，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心声。
“告诉你们也没事，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条蓝色的线是我们的san值，红色的是侵蚀度，也可以说是异化度。”
“侵蚀？异化？”
惊讶的轮到了彭彭：“这个你们都不知道吗？情报有误吗……你们之前的副本里有掉san值的呀……”
她没有继续纠结：“反正笨蛋只需要记住，红色占满整条线的时候，我们就会因为san值掉光而疯掉，或者彻底变成副本的一部分，或者，死。”
场面静止一瞬，霍北最先反应过来：“你说谁是笨蛋？！”
“噗。”彭彭被逗笑了。
白修风一只手抚着霍北宽厚的背心，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重点：“你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是什么意思？这条线代表了我们现在的san值？”
“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不适感。”
彭彭摇头，没有再卖关子：“这是温楚宁的san值，不知道是这厮用了什么手段，还是副本的机制，总之，我们的san值和他的被绑定了，或许现在你感觉不到不适，等san值掉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你就有感觉了。”
像是要印证彭彭的话似的，话音刚落，san值进度条上的红色又往前窜了一截，超过了三分之一的点。
顾哈“嘶”了一声，一股凉意顺着脚心窜进了心肝脾肺肾，阴冷黏腻，和寻常的冷不同，是催人落泪的古怪感觉，像是在隆冬被投入了冰窖，铺天盖地的绝望瞬间将人给淹没了。
彭彭也受到了影响，再说话时嘴唇泛着白，声音微微颤抖，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所以我暂时杀不了他，你们放心吧。”
所有人都齐齐望向了门的方向，心思各异。
***
副本里，随着时间流逝，温楚宁依旧没有找到从井里安全逃出去的方法。
他及时收了手，站在原地思考起来。
这是一场将所有人面试者聚集在一起的考核，从形式上来说——温楚宁眼前一亮，没错，尽管被各种形式模糊了焦点，这场面试的本质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无领导小组面试，那个悬挂在高处的月亮就像一双无形的眼，依旧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用不可言说的标准审判着他们的一切，包括生死。
想通之后，温楚宁只觉得周身都松快了许多，以至于转过头时，唇角边浅淡的笑意让强森有了片刻的怔忪。
温楚宁对强森说：“使用你的技能吧。”
“发、发动什么？”
强森瞪圆了眼，不明白温楚宁怎么会提出这么诡异的要求。
说起来，在第一关的时候，温楚宁就问过他技能是什么，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的技能能派上什么用场。
“换乘恋爱，能直接发动吗？”温楚宁压低嗓子问道。
强森告诉他自己的技能是恋爱系统，可以靠自行编织的恋爱系统将玩家困在系统里。
这是个很鸡肋的系统，在强大的玩家手里或许也能成为个大杀器，可依靠强森的能力，将系统完整架构起来都十分困难。
是星船给他提供了帮助，依附着星船他能够创造一个又一个恋爱系统，将这些系统安插在副本里，靠着系统的能量运转系统，从而解决了强森精神力薄弱的问题。
只是——
“你是怎么知道换乘恋爱的？”
恋综已经成了强森的招牌，星船再慷慨也是有kpi要求的，为了推陈出新吸引更多的观众，强森在恋综的内容形式上可以说是博采众家之长，下了一番大功夫的。
换乘恋爱就是他筹谋了很久的，专门为下一次副本准备的。
在正式亮相之前，强森还从没对外透露过，就连“换乘恋爱”这四个字都没提起过，温楚宁又是怎么知道的？
“快！”
温楚宁眉间紧拧催促着，只不过脸上飞速划过的一丝红晕还是出卖了他。
***
副本外。
一直懒洋洋支着下巴的彭彭忽的站了起来，幼态的脸上露出违和的肃穆。
随着一声响指，熟悉的蓝色光条出现在她的头顶。
早在她跳起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顺着她的目光向她头顶的蓝条看去，所有人神情都跟着一凛。
蓝色的光条正在被快速侵蚀，本就不显眼的蓝光逐渐被红色吞噬，红色跨过中线的一瞬，彻骨的寒意生出了倒钩，从骨头缝里勾着脊髓往外钻，是从未体会过的疼痛，就连霍北都没能忍住，瞬间跪了下来。
白修风咬牙问道：“怎么办？有什么阻止的办法？”
“阻止？”彭彭冷笑，“这是系统规则，规则不可颠覆。”
白修风被彭彭冰冷的目光刺的心惊，低喃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温楚宁去死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你们的深厚情谊感动痛哭了，现在居然还有闲心关心温楚宁，san值降低到底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着吗？”
不知是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的，亦或是本就无力反驳，沉默在人群中蔓延着。
彭彭像是不够似的，继续刺痛着众人：“如果我是你们，我已经在想逃命的办法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陪温楚宁赴死的觉悟，彭彭说完，队伍里有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最后关头，用保命道具逃跑。
彭彭也不单是说风凉话，话音一落她的掌心也出现了一个闪着金黄光晕的球体。
球体飞速旋转着，上面万千的黑孔在旋转之下纷纷化成了黑色的线条，虽然不清楚这个道具是做什么的，但是肉眼可见的是彭彭的脸色比刚刚好了许多。
忽然间，光球上的光晕大盛，黄色的光几乎将人双眼刺瞎，白修风的第一反应是仰头看向彭彭头顶的蓝色光条。
奇迹发生了，光条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蓝色得到了莫名的力量加持，和红色分庭抗礼。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静静的看着这一刻，脑子里不约而同的冒出念头来，彭彭救了他们。
这个小女孩儿总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最后关头却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援手。
可就在众人心头微松的时候，彭彭蓦地喷出了一口血雾，黄色的光球应声而碎。
刹那间被压抑住的红色光条以快于之前数倍的速度向前行进着，眨眼间就吞没了蓝色的光条。
“道具！”
伴随着一声惊呼，两个人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这是使用了强制脱离副本的道具。
这样的道具几乎是无价之宝，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被留下来的人却没空关心身旁人的动静，就在他们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的时候，进度条再次停了下来，红色的侵蚀度再往前蠕动分毫，就能彻底吞没整个san值进度条。
脱了力的众人几乎软成了一滩水，白修风强撑着身子走到彭彭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小女孩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抱起来轻飘飘的，先前好了一点的脸色仿佛只是幻觉，现在她的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衬着唇边的血渍，越发触目惊心。
白修风拍了拍彭彭的脸颊：“醒醒。”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他忍痛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恢复精神值的药剂用在了彭彭身上，令他惊讶的是，已经是最顶级的道具了，用下去却像泥牛入海，过了许久才缓慢的增长了一点精神值。
这个副本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没时间给白修风深思，怀里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死了吗？”
终究是小孩子，白修风不自觉缓了语气：“没有，多亏了你，这个进度条在最后一点扛住了没动。”
彭彭推开白修风，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99%，这是……不可能。”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什么不可能？”霍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
彭彭并没有像好奇的二人解释，只是口中喃喃：“他居然过关了，这不可能，我明明……”
霍北犹自疑惑着，白修风已经敏锐的觉察出一丝不对，看着彭彭踉跄走向的方向，他厉喝道：“拦住她！”
霍北脑子不懂，但身体反应很快，立刻朝着彭彭的方向扑了过去。
可终究晚了一步，彭彭的手还是触碰上了箴言，她的掌心金光一闪而没。
同一时间，头顶的蓝色光条被彻底吞没。
san值降为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