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城府深的恶毒二嫂上了场,边上的秦卿不干了,也立马撸起袖子参与争夺。
“二嫂你这就不对了,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宗妇?屁的宗妇!常言道手快有手慢无,好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还分呢,二嫂怕是自私的想要中饱私囊只顾自己吧?我秦卿不服!可怜我月姐儿,蓉姐儿,还有皓哥儿,小孩子家家的可怜,不像二嫂只需顾着荣姐儿就好,这东西呀,还是我拿着的好,到时候定然会分给荣姐儿一些的,二嫂大人大量就别跟我抢了。”
放着理所当然的狠话,临了秦卿还不忘了瞪向边上,一边护着女儿,一边还要死死护住包袱的余谷雨,口气恶劣,“大嫂赶紧的放手,快放手,我叫你放手啊,你聋啊没听见?”
眼看着往日里只暗自交锋,面上却一派和乐融融的妯娌三人,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护着俩假冒孙儿的老妖婆,勾起阴冷冷的眼瞄了一眼,视线落到围拢在自己身边,妄图以卖乖来获得自己庇护的几个庶出孙女。
老妖婆装似和蔼的发话,“欣兰啊,你是家中长孙女,又是长姐,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是你该拿出长姐魄力的时候了,你去,为了下头这些弟弟妹妹们,你领着姊妹们一道去,把你大伯母手里的包袱拿来由祖母做主分配,这样你们姊妹们才能得活路啊……”
自己一把老骨头,若不是吊着口气在,在这阴深恐怖的地牢里早就顶不住了。
日日吃的是曾经府里拿来喂狗都嫌弃的馊馍馍,还一日只有一顿,一顿只有一个,好不容易有人走通路子送了东西进来,她当然要想办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样她这把老骨头才能活!她才不会管,这东西到底是谁疏通送进来的,又是给谁的。
老二老三媳妇有句话说的对,他们家还没分家呢,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还没死呢,可不得她这个当家老太太再帮她们掌掌舵。
得了老妖婆的吩咐,二房庶出的长女杜欣兰连忙领命,招呼着庶妹杜欣雅、杜欣荷她们就朝着前头的乱像扑了上去。
“母亲,您跟三婶说的都不对,老祖宗还在呢,老祖宗发话,东西由她老人家掌管,你们别抢,都别抢啦。”
宁酉草被吵闹吸引,才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混乱画面。
当看到自己拍着胸脯承诺恩人,发誓一定要照顾好的正主,此刻正一身狼狈的被一群极品欺负,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宁酉草气急。
这群娘们,怕不是当自己宁老虎的名头是白叫的?还是说,那日她们进这地牢时,自己的手段‘太柔和’啦?
她这还没走呢!她罩着的人,她们也敢欺?
哼!
“干什么!干什么!当着老娘的面,竟还敢明目张胆的动手?这是不把老娘放在眼里呀……”
不满的呵斥着,手里捏着的鞭子二话不说甩了出去,鞭子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的从牢房木头栅栏的缝隙飞窜进去,精准打击了正跟余谷雨大打出手的柳娴雅跟秦卿妯娌二人,也击飞了得了老妖婆的命令从而上手加入战场的二房三房几个庶女,打的她们是嗷嗷叫,下意识松手抱头鼠窜,这才叫百忙中还要顾着女儿安危的余谷雨,终于有了喘息的空档。
呼,呼,呼……“蕊儿别怕,娘在,蕊儿别怕……”
余谷雨一把抱紧女儿,搂紧被扯破了包袱,一边安抚怀中的小团子,一边快速的缩回牢房栅栏与墙壁的一侧夹角,跟只母狼一样早跑去了往日的柔顺,紧搂着女儿,谨慎的防备着周遭,生怕那凶残妯娌再带着人来抢一样,眼里都是凶光。
而宁酉草呢,人也打了,一番唱念做打的警告完,再看夹角里缩着的母女二人,宁酉草回身从鸡公车上拿了两份黑馍馍,正要走,想了想又顿住。
反正筐子里黑馍馍还有很多,剩下就两间牢房足够用,她干脆大巴掌抓了好些个出来,又提着一桶干净的水走到余谷雨跟前,紧靠着栅栏,弯腰放下手里的水桶,,蹲下身子凑近余谷雨,把一抓的黑馍馍塞到余谷雨怀里,眼神扫视过牢房里的其他人犯,故意放大声叮嘱余谷雨。
“大奶奶万万多保重,照料好姑娘,大奶奶记着,白日里我宁酉草都在外头当值的,以后您有什么事,只管喊一嗓子便是,我一定来!若是觉着缺了什么,大奶奶也可尽管与我说,但凡我宁酉草能做到的,保管给大奶奶办妥。”
余谷雨万万没料到,当日初进监牢时,这个对待她们每个人都特别心狠手黑,都恨不得把她们每个人剥几层皮下来的狱卒头子,居然会给自己好脸?
余谷雨心里诧异的很,不过摸到怀里的黑馍馍,再感受到自己藏在身后的大包袱,余谷雨又镇定下来。
想到先前这位塞包袱时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的,余谷雨担忧起孤身一人在外的侄女儿来。
那孩子身上能有多少银钱,而疏通这牢狱关系又得花多少银钱才成?
想到多少大家贵族势力都没做到的事情,再见眼前此人的态度……自家那懂事的孩子怕不是掏空了自己,才疏通了这贪财的牢头,给她送了这么些东西进来的吧?
那蠢孩子,她的心肝肉啊,怕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姑姑,她自己在外头忍饥挨饿了吧?
一想到此,余谷雨的心就生疼,忙忙抓住宁酉草的衣角急切的追问:“差娘子,我家侄女可还好?她安全吗?有地方落脚吗?她……”
宁酉草知道余谷雨的意思,忙就安慰,“放心吧大奶奶,小恩人她很好,您莫要担心。”
“小,小恩人?”,这说的是她家侄女?
余谷雨心里犹在怀疑,宁酉草却坚定干脆的点头。
“对,小恩人很好,我那病重的独子,还是多亏小恩人赐药才得以保命,大奶奶且安心,小恩人让您照顾好自己跟孩子,还让你要硬气起来,别让人欺负了去,外头的事情一切有她,让您莫怕。”
原来是这样,感情自家侄女是真的长本事了。
先前听另外那狱卒牢头奚落这位的话,余谷雨就不难听出,眼前这位之所以凶悍贪财,为的就是膝下独子,如今侄女能救她孩子,想来是值得信任的。
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定,余谷雨坚定点头。
“好,我知道了,多些差大姐,不过差大姐,妾身不才,还想劳烦差大姐,托您出去后告知我家慧儿,让她也甭担心我,我们母女在里头很好,也让她别再浪费银子了,以后顾念着她自己的生活要紧。”
宁酉草可不觉得小恩人那般精明的人,还需要眼前的阶下囚叮嘱交代,不过她也不会多言语什么,自己就一个传话的,把话带到了就成,具体如何,那能耐大了去的小恩人必定自有决断。
点头应下,双方又说了两句,眼见手下已经给前头两间牢房送完了吃食回来了,宁酉草也不打算多耽搁,起身要走,不料又被余谷雨一把拉住。
宁酉草回头,“大奶奶可是还有事情吩咐?”
余谷雨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一墙之隔的男监丈夫还在受罪,她也做不到有好东西只自己独享呀,便想着解开包袱,取出一半东西,求托宁酉草给隔壁的丈夫送去。
宁酉草闻言皱眉,余谷雨满心忐忑的看她,“可是让差大姐为难啦?”
宁酉草摇头,“那倒不是。”
余谷雨:“那是?”
宁酉草道:“大奶奶莫要忧心大爷,小恩人早有准备,来时我已经留下了大爷的那一份,随后我便会抽空,找机会给大爷把东西递进去的,大奶奶莫要忧心。”
余谷雨心下一喜,忙忙道谢。
宁酉草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人家救了自己儿子,就等于救了自己一家子,眼下这谢,自己自是不受的。
宁酉草一把扶起抱着女儿就拜服道谢的人,道了句大奶奶莫要如此,就在此时,牢房尽头的走道上,兀自传来了一阵杂乱异样的脚步声……
那沉重的脚步声中,甚至还夹杂着哭闹。
“怎么回事?头儿,是不是今个又有人犯来啦?”
听到身畔手下的诧异,宁酉草皱眉。
飞快叮嘱余谷雨照看好自己母女俩,她飞速起身,走回到手下身边,往道路前方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那日押解茂国公府一干女眷来大牢的北郊军士?而正被押解的……
“靠,怎么就俩孩子?”
“孩子?”
“怎么会是孩子?”
“闭嘴,休得聒噪!”
耳侧传来手下们的诧异惊呼,宁酉草皱眉低喝一声,四人便齐齐静默不言,与老大宁酉草一道,静静的等待来人的到来。
等人到了近前,宁酉草都还没动,为首领路的那身着狱卒头子皂衣的中年男人,见到宁酉草就是一喜,急忙吆喝道。
“宁老虎你原来在这猫着呢,害得我刚才四处寻你!正好的,宁老虎你快来,快快开了杜家女眷这间牢房,军爷抓到了漏网之鱼啦!”
“漏网之鱼?”
宁酉草不解的咬着这四个字,心头诧异,却不知,此刻面前的牢房中,好些个人心头俱都是一震。
特别是当她们听到,那让自己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哭声,看到牢房门外被推搡着过来的两个熟悉小身影,牢房内老妖婆,柳娴雅,秦卿,这三个高高在上惯了的夫人们,连手都在抖,一直抖,一直抖……
宁酉草却不管这许多,正事要紧。
依言掏出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开了牢房门,与刚才招呼自己的男牢头,一左一右跟门神一样分立牢房门两边,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军爷,骂骂咧咧的把俩哭的凄凄惨惨戚戚的小男孩推搡进去,又在这间牢房里快速查验一番,飞速的抓出了一直被老妖婆拦在身后的俩小孩。
瞧着军爷连连讥讽冷笑着,点着他们刚刚押解而来,此刻已经各自扑进自己亲娘怀中嗷嗷哭泣的俩冒牌货,军爷狠狠啐了一口。
“呸!妈的,一群尸位素餐的国之蛀虫,还想给爷们玩狸猫换太子呢!呸!也不瞧瞧,你们杜家这俩金尊玉贵的少爷,手脸都是白嫩嫩的,有哪点子像是下人奴仆?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即便你们谨慎的连亵衣亵裤都换了麻布的,可惜呀,根本就瞒不过我们大人的火眼金睛!我呸!一屋子的人精子,果真是不愧是奸臣贪官的家眷,竟不干人事,差点害得我们大人差点受牵连……”
几位军爷气愤不过,巴拉巴拉的指着老妖婆她们的鼻子骂了半晌,等骂过瘾了,这才复又押解着刚刚从牢房里搜查出来的俩小鹌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