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杭云的事,苗六娘求过苗强不止一次,苗强却只一味推脱,但今日只是为了让虞静舒进门,苗强直接给出把杭云弄出来的条件……
虽然不喜欢苗强,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夫君,这样珍视别的女人,多多少少叫苗六娘心中有些酸涩。
特别是苗强还打算用正妻的礼仪去娶她。
真的有这么美吗?苗强中意她,方大海那般大出血也要尝尝滋味。
一边这样想着,苗六娘一边朝虞静舒走去。
见苗六娘向自己走来,虞静舒更慌更乱了,下意识往后退去,贴着床沿后退,退到了衣柜处。
苗六娘此时已经走到虞静舒面前,见她后退,啪的一手撑在她身后的衣柜上挡住了退路。
往后的退路被阻挡,往前又是苗六娘,对方比她高半个头,气势汹汹的俯视着她。
虞静舒快被这场景吓哭了,小声又可怜的唤道:“夫,夫人……”
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很好,苗六娘不仅没退开半步,反而更加逼近了几分,问道:“那会儿我听苗强叫你……百合?”
虞静舒缩着身子,两手挡在自己面前,弱声弱气的回答:“回夫人的话,百合是奴家在青楼的花名。”
“这名字不好,”眼前人肌肤赛雪,烛光下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苗六娘忍不住抬手掐住她的右颊,心道的确美丽,“你自己的名字是叫什么?”
虞静舒脸颊被苗六娘没轻没重的力道扯得生疼,白嫩的肌肤上立刻一片红痕,她不敢挣开,只能受着。
“奴、奴家虞静舒。”
“鱼进书?这名字可真有趣,”苗六娘笑起来,松开手,“鱼进书里读书?”
知她想错了字,虞静舒细声细气的解释道:“虞姓,即是《霸王别姬》里虞姬的姓氏,舒字,则是取眉头舒展,万事顺遂之意。”
苗六娘从小没读过书,便是半天学堂也没上过,打记事起就开始做农活做家务,因此平时她最羡慕有文化会认字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掉书袋不好好说话的人。
但虞静舒形状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樱桃大的嘴唇启启合合的,声音又小又低,像是小黄鹂在叫,纵然话说得文绉绉的,却叫苗六娘一时生不出半点气来。
她伸手捏住了虞静舒的下巴,抬起左右转动了一番,道:“你这模样的确生得跟朵花似的,叫百合倒也合适,只不过进了我家的门,就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叫什么名儿,你就得叫什么名儿。”
虞静舒被苗六娘的动作弄得有些脸热,偏对方动作神态都自然得很,完全不觉这是登徒子惯常调戏人的动作。
“一切都听夫人的。”
虽然苗六娘说话蛮不讲理,但虞静舒不敢生气,今天种种情形让她意识到,苗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面前这个女人。
想要以后的日子好过,她得花比对苗强更多一百分的心思去讨好苗六娘。
因此,她把姿态放得很低,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苗六娘满意的点点头,却没放手。
手下肌肤触感滑腻,虞静舒下巴又尖尖的,捏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她捏了好几下,眼见下巴处红晕泛开才松了手,心中只觉得那点红晕好看极了。
视线从那红晕往上移一点,便是樱桃大小的薄唇,唇色红润,唇瓣娇嫩,看起来柔软异常,总叫人想摸两下。
唇上是挺拔秀丽的鼻,再往上便是一双清丽的眸子,这眼眸生得极黑,像是烧得焦焦的黑煤,眼睫毛长长的,微微颤动的样子就像是春收的时候,风吹过的麦田。
眼睛上是两弯细细长长的柳叶眉,眉前几缕细碎的额发,是先前在喜房被自己粗鲁扯盖头的动作而带下来的,那头发也是黑黑的。
“夫,夫人?”
被人仔仔细细打量的感觉太叫人心悸,虞静舒的一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脸上的血色逐渐淡下去,她是真的怕这个言语粗鄙力气极大的苗六娘。
“怕什么?我在想你的名字。”看出虞静舒的惧意,苗六娘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道,“你就叫……小黑吧。”
一时难以置信,虞静舒瞪大眼睛,拔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小黑?!”
“怎么,不满意?”苗六娘恶劣的笑道,仿佛丝毫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冒犯之处。
眼泪逐渐在眼眶里汇聚,虞静舒咬住下唇,努力克制着流泪的冲动,从牙齿里挤出回答来:“夫人赐名,奴家不敢不满意。”
一双雾气朦胧的美眸,看得苗六娘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种高空坠落的不真切感,扑通扑通的直跳。
她微微后退些许,气恼自己被虞静舒的眼泪扰了心绪,有些不悦的道:“这么说来,你喜欢这个名字咯?”
虞静舒的眼泪落下,便是被卖入青楼时,也不曾被人如此待过,以畜生之名称之。
可是眼下又能如何,虞静舒只能应了苗六娘的心意,强颜欢笑道:“夫人赐名,奴家自然欢喜的。”
落下的眼泪像夏夜荷叶上的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苗六娘本只是想来个下马威,并没有想侮辱虞静舒的意思,但此刻见她屈辱隐忍的神情,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行了,哭什么呢。”撤开阻挡虞静舒后路的手,苗六娘强忍下想为她拭泪的冲动,退后两步,道,“就叫你的本名虞静舒。”
“谢、谢谢夫人……”不明白苗六娘为何突然收手不再发难,虞静舒赶紧退开两步行礼道谢,匆匆擦去眼泪。
眼泪拭去,视野变得清晰,虞静舒一眼看见侧头的苗六娘脖颈处,一个小小的红点,是吮吸之后才会留下的痕迹。
在苗六娘麦色肌肤下,这一红点并不显眼,但虞静舒还是一眼便望见了,回想起面具之下那人清亮的眼眸,恶劣的手指,虞静舒难以置信的想,刚刚拜堂的人是她?
“砰——”
门忽的一声巨响,虞静舒和苗六娘都被吓了一跳,苗六娘还好,只是身子轻抖了一下,虞静舒本来就心不在焉的在想旁事,因此被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往一旁躲藏。
偏她站在衣柜与床的交接处,下意识往床的方向躲藏时,脚被床踏板拦住,整个人便往前扑了过去,摔倒在地。
苗六娘:……笨手笨脚。
她过去扶起虞静舒,有些无语:“你盼了半天的郎君来了,怎么还吓成这个样子?”
手臂被人握住,自己还没使力,对方就把自己扶起来了,虞静舒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害怕的躲开苗六娘的手:“谢谢夫人。”
见虞静舒抽走胳膊,苗六娘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虞静舒好心当作驴肝肺,便不再管她,转头看进门的人。
进来的自然是苗强,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整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几个家丁合力把他抬到了屋子里,屋子里立刻被酒臭占满。
“没喂醒酒汤吗?”见苗强这副样子,苗六娘皱眉问道。
下人一脸的为难:“老爷酒喝太多,一点意识也没有,喂不进去。”
苗六娘捂着鼻子,看家丁把人抬到床上,内心翻了个白眼:“去烧点热水来。”
家丁得令去了,苗六娘转头看虞静舒,刚刚家丁抬把人往床上抬的时候,虞静舒拖着腿让得很不自然,她问道:“脚崴了?”
虞静舒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苗六娘会注意到自己,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碍事的。”
“的确不碍事,还能洞房。”苗六娘冷嘲热讽的道了一句。
虞静舒不说话了,她觑着苗六娘冷淡的脸色,心中忐忑万分。
苗强醉成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圆房了,她也不想跟一个醉鬼圆房,浑身都是酒味,又臭又腥,多闻一会儿都要吐。
但她又不敢说出来,生怕哪里说得不对,又激起苗六娘的怒火。
“鬼样子。”苗六娘低声骂了一句,双手环胸冷眼看着虞静舒,道,“行了,你好生伺候他吧。”
虞静舒忙点头:“是,奴家会好生伺候老爷的。”
见苗六娘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虞静舒想着既然要讨好苗六娘,免不得要伏低做小,便跟在她后面送她出去。
但是先前被开门声吓到崴了脚,苗六娘步子迈得又大,虞静舒只能强忍着疼痛快步跟上。
岂料在将要跨出门槛时,苗六娘忽然停下,转身说话:“你跟着我干嘛……”
这个转身在意料之外,虞静舒脚下一错,锥心的疼痛袭来,她惨叫一声,往前倒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苗六娘接住虞静舒,却被对方重量带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脚被门槛绊住,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虞静舒结结实实的摔在苗六娘身上,心下惶恐,忙撑着身子想起来,偏脚踝处疼得紧,身子撑起了一下,便又跌回苗六娘身上。
“虞静舒!”
苗六娘咬牙切齿的叫着虞静舒的名字,脸庞上逐渐有红云聚集,一双明亮得像星光闪烁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虞静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