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雯予手里抓着一包刚开封的小饼干，茫然地抬头看过来。
其实姜宁昨天才刚刚放下狠话，说以后一定要远离女主。
可她刚才环视一圈，居然只有江雯予在休息间隙拿出了一袋小饼干。
食欲作祟，她此刻已经将自己放的狠话丢到了九霄云外。
姜宁挠挠头：“我出来得急，连午饭都没吃……”
听说她没吃午饭，江雯予笑了笑，主动将手里的整袋小饼干塞到姜宁手中。
“我不饿，你吃吧。不过不好意思，我也只带了这一袋，可能不怎么顶饿。”
这一刻，在姜宁眼中，江雯予的笑容是那样亲切，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天使一样的光芒。
她干脆坐在江雯予身边：“谢谢你，我们一起吃吧。”
“好呀。”江雯予大方点头。
两人共享着一袋小饼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虽然曾经在同一家公司，但是两人其实并不熟。
原主是一个很敏感的人。
在原主看来，公司里的所有同事都是“竞争者”，不可能成为朋友。
在江雯予印象里，这还是姜宁第一次主动找她搭话。
她忍不住关心姜宁：“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纵横娱乐吗？昨天那个面试官对你的印象还不错。”
“不了。”姜宁一边吃着饼干，一边沉静地摇头。
虽然她此刻为美食而屈服，但厄运光环罩体，她还是离女主远一点比较安全。
江雯予笑了笑，没有再劝，转而说：“其实还有许多不错的娱乐公司，你多看看也行。”
说到这个，姜宁的手顿了顿。
她的确在头疼，到底选哪一家公司比较合适。
昨天提出签她意向的那几家都是小公司，网上可以查到的资料的资料少得可怜，她也不知道里面哪一个才是最佳的选择。
想了想，姜宁干脆问江雯予：“你有没有推荐的公司？”
江雯予认真反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司？”
每家公司擅长的领域不一样，有些影视是强项，有些专攻综艺和现场，有些则更喜欢培养唱跳组合。
要先清楚姜宁需求，江雯予才好做出对应的推荐。
这一次姜宁回答得毫不犹豫：“福利好，抽成少，不会给艺人强制安排太多工作的。”
简而言之，可以让她躺平的。
对于一条咸鱼来说，什么都没有躺平重要。
“……”
江雯予默了默，一时间还真没想到有哪个公司符合这个要求。
作为小艺人，被公司压榨是常态，公司的抽成更是高到离谱，连江雯予都只拿到一个三七分成的合约。
她三，纵横娱乐七。
就这样，她的待遇已经足以让其他人羡慕了。
仔细回忆片刻，江雯予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我倒是听说……盛世娱乐好像对旗下的艺人很宽松，签过几个佛系艺人，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作品那种。”
这，这不就是姜宁心中的最完美公司吗！
一年到头没有作品，那不就是全年都在放假！
她压抑着心中激动，连声问系统：“盛世娱乐是什么公司啊？”
系统很冷漠：【是你这辈子都进不去的公司。】
江雯予及时补充：“不过……盛世娱乐那样的一流大公司，连三线艺人都不一定有机会，想进去很难。”
姜宁：“……”
刚刚在内心升起的狂喜瞬间被泼了冷水。
果然天上是不会给恶毒女配掉馅饼的。
她遗憾地叹息一声，继续吃着小饼干。
一包饼干见底的时候，二十分钟休息时间结束了。
正在跟摄像大哥讨论着什么的姬野抬起头，声音依旧淡淡：“继续。”
江雯予和姜宁无奈地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往各自的站位走去。
经过休息后，大家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再加上之前的二十次拍摄里已经对走位、动作都熟练了许多，很快就进入了拍摄状态。
姜宁很卖力，感觉自己比第一次拍摄还跳的高。
系统不肯死心，大声在她脑海里提醒：【抢镜头，记得抢镜头！】
她只当它是蚊子叫，直接忽略掉。
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次的摄像大哥没有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进。
当镜头扫过姜宁时，本来应该一扫而过的镜头诡异地多停了一会儿。
被镜头“特殊关照”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但姜宁可是被几千个丧尸盯着都面不改色的人，更不可能怕这个没有任何致命威胁的小镜头。
她按自己的正常节奏来，动作丝毫不乱，始终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颜。
三分钟后，拍摄再一次结束。
监视器后面的姬野点点头，终于露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淡淡笑脸。
“就这样吧，可以结束了。”
他站起身，爽快地对着大家挥挥手。
听说拍摄终于结束，三十多个女艺人都是又惊又喜。
她们以为还要再被折磨上至少一两个小时，没想到这次居然一遍就过了。
大家一下子放松下来。
不过她们不敢现在就离开，还在原地站着，等待经纪人的吩咐。
姬野施施然活动着身体，看起来是真的不准备再拍了。
一旁观看的木森凑过去看监视器里的回放。
这场拍摄是由随便娱乐主导的，他必须要保证最终的成片效果。
看了一会，他的脸色不好了。
一把拉过姬野，木森低声问：“你这最后一遍不对啊，运镜和走位都和客户交代的不一样，那几个重点色号的时长分配也不对。还有，这个「山桃烂漫」据说是整个系列里销量最差的色号，你的镜头居然在这里停了整整十秒，这简直是浪费啊！”
山桃烂漫是死亡芭比粉色号的大名。
姬野重新戴上他的大□□镜，淡淡回答：“在我眼里，这一次才是合格的。”
木森急了，声音大了一些：“这根本就不符合客户的要求，送过去也不会通过的！还不如第一次拍的那个好！”
他声音太大，整个房间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还有些喧哗的房间蓦然安静下来。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争执中的木森和姬野。
此刻姜宁已经迅速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正在继续揉着小腿。
听到木森的话，连她都忍不住有些惊讶：难道说，最后一次拍摄的效果还不如第一次吗？
那她们在这里努力三个多小时，到底有什么意义？
其他参与拍摄的女艺人也是这么想的，看向姬野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了怀疑。
面对着木森的质疑，姬野显得很淡定。
他语气平平：“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
“你——”
木森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说，“我会把这一切如实跟客户汇报的！”
看来姬野已经彻底激怒了他，他这是跟姬野杠上了。
与木森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姬野耸了耸肩，看起来毫不在意：“随便你们。反正我已经拍出了我满意的作品，爱用不用是你们的事。”
说完这句，他一甩头，打算潇洒走人。
看得姜宁都忍不住感叹：不愧是野鸡——啊不，姬野导演，先不说水平如何，至少这脾气是向名导演们看齐了。
木森留在原地，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怒气。
他面色沉沉地看向姬野，开口质问：“你觉得这就是满意的作品？不如我们把前面正常拍摄的片子和最后一次拍摄的片子放出来给大家看看，看看大家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姬野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木森继续说：“做导演，能拍出别人喜欢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你既然觉得很满意，难道不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其实是气得狠了，故意激起姬野的胜负欲。
木森是随便娱乐的高管，在场的许多人都是随便娱乐的艺人和工作人员。这些人除非不想继续在公司混了，不然肯定都会选择支持木森。
说是大家投票，结果却不会有任何悬念。
这个陷阱实在太明显，姜宁觉得是她听了以后压根就不可能同意的那种程度。
没想到的是，姬野居然点头同意了。
他转过身，看向木森，藏在□□镜后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好，你放。”
木森目光一闪，回头吩咐工作人员，很快就将两次拍摄都找出来。
为了让大家能够看得更清楚，工作人员还特地将房间里的投影打开。
在这个过程中，姬野始终抱着双手，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姜宁找的这个凳子离姬野站的角落有点近，其他人都有意识地不往这边靠，一时间她和姬野独占了这个角落。
这个氛围就比较尴尬了。
不过姜宁属于那种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类型。
纵然姬野一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她却视而不见，只顾着按摩自己酸痛的小腿肚。
一边按摩还一边发出“嘶”“哈”等各种音调的声音。
听起来也不知道是痛还是舒服。
姬野听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了，幽幽地开口问：“很痛吗？”
他没记错的话，整体拍摄不到四个小时，期间他一直坐着一动不动，身上根本没有一丝感觉。
姬野觉得，姜宁既然是来拍摄广告的演员，不应该表现得这么不专业。
他打算，如果姜宁回答“痛”的话，他就说两句讽刺的话，狠狠奚落她。
最好能刺激得她欲哭无泪，狼狈而逃的那种。
这样，他就能独享这个安静的角落了。
姜宁完全不知道姬野心中的小九九，坦然点头：“痛啊。”
没等姬野开口，她自己先揭了自己的短，“主要是好久没锻炼了，以前又没拍过广告，不知道要站这么久。”
说到这里，姜宁还叹了一口气，“哎，可能我不太适合拍广告吧。”
真的很累啊！
“……”姬野没想到，他刚想好的台词竟然被姜宁抢先说了。
他一时间无言以对，郁闷地收回了目光。
还好这个时候，木森那边也准备完毕了。
他站在房间最前面，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先宣布了规则：“先放我选择的正常样片，再放最后一次拍摄的样片。等两个都看完之后，大家举手表决，更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工作人员开始放第一段样片。
这是木森亲自挑的，是第十二次拍摄的样片。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熟悉了拍摄流程，体力也没有流失太多，从头到尾都表现合格，没有人出错。
每个走位、每个镜头，都是严格按照广告方的要求来的。
在镜头下面，三十多个唇色各异的青春少女欢笑着蹦蹦跳跳，看起来让人的心情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
几个最畅销的色号给的镜头最多，每一个都很好看，没有任何问题。
姜宁暗自点头，不管木森的人品怎么样，至少作为一个娱乐公司高管，他的审美眼光还是合格的。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次拍摄的样片。
这段样片和前一段截然不同，镜头显得更加灵活，在每个少女身上停留的时间不固定，角度也有区别。
之前的样片都是拍的正脸，重点都在少女的嘴唇上。
而最后一次拍摄的样片则显得很随意，每个少女的拍摄角度都不同。
特别是拍到姜宁的时候。
原本的样片只是一闪而过，没有特意拍特写。
而最后一次拍摄的样片，却盯着姜宁拍了整整十秒钟。
这十秒钟里，姜宁虽然跳得很好看，但是她唇上顶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芭比粉色号，从颜色上来说，的确不如那些热门色号好看。
也就是姜宁又白又美，完美地驾驭住了死亡芭比粉，才没有变成车祸现场。
看完这十秒后，姜宁感觉许多人都用怪异的目光偷偷瞟她。
隐约还有议论声传来。
“这人是谁，怎么导演要给她这么长的镜头？难道是导演的亲戚不成？”
“顶着这么难看的色号，还要抢镜头，真low。”
当然，也有一些声音是善意的。
“我觉得她还挺适合这个色号的，在画面里面看起来好像很和谐，看得我都有些心动了呢。”
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少，大部分还是质疑与讽刺。
姜宁一下子成为了焦点。
不过她并不慌张，也没有试图辩解或者解释。
倒是别人说的“抢镜头”三个字一下子提醒了她，她问系统：“话说，我的抢镜头任务算不算完成了？”
不抢则已，一抢可是整整抢了十秒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