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统的帮助下, 晏承书摸到床边靠着的人。
手刚搭上对方的肩膀,便发现了不对。
是个女人。
晏承书惊得缩手:“这不是云不惊???”
系统比他还蒙圈:“怎么会是云不惊,云不惊不是男的吗?”
晏承书扶额:“我连她在这里都感觉不到, 我还能知道她是个女人?”
这女人不知道有何特殊, 他的神识完全探查不到面前有个人,要不是系统出声, 他刚刚就直接走了。
跟系统确认过对方身上没有伤口后, 晏承书小心翼翼将人扛到背上, 飞快从这个一片狼藉的房间里退出来, 赶紧撤退。
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才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 就有好几道灵光划过, 直奔云家族地而去。
是京都附近的修仙者,察觉到那修为恐怖的魔修打斗波动歇止, 才敢过来探查。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看到这样如人间炼狱般的一幕,也忍不住感到胆寒。
云家大门敞开,一个年轻弟子趴在地上,手长长伸向门外,像是好不容易推开门, 脸上刚露出逃出生天的惊喜,便被一道横亘整个背部的抓痕夺去了生命。
这敞开的大门, 竟无一人能成功逃出去。
天还未亮, 云家被魔修惨无人道灭门的消息就已经轰动了整个京都。
遍地残缺的尸体,还有他们脸上惊恐的神色成了京都所有人的噩梦, 一时间人人自危, 紧闭大门, 生怕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波及到自己。
原本繁华的京都大街骤然门可罗雀,不少店小二被店家逼着出门揽客,垂头丧气地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大街,没有客人,这个月的工钱也不知道能不能发,没钱比被魔修杀死可怕多了。
忽然远处一抹白色衣角翻飞,店小二定睛一看,街上竟然还真有人敢出门!
随着那人的靠近,纤尘不染的白衣出现在店小二的视线里——那不就是活生生的客人!
店小二热情激烈地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喊:“这位客官!这大中午的,可要吃点什么?我们店里招牌菜京都烤鸡绝对一绝!客官要不要来试试!”
等真到了那人身前,却仿佛被掐住喉咙的尖叫鸡,声音顿时消失,愣愣看着那个神情冷冰的男人,心头发颤。
那人白衣银冠,身材高大,眉如刀削,目若寒星,如刀刻一般深邃的五官冷俊逼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散发着寒气的长剑,即便一丝眼神都没落在旁人身上,却让人不由得生出怯意。
店小二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腿上哆嗦着就想往后退,却被对方冷得跟冰碴子一样的声音叫在原地:“带路。”
店小二两股战战,恨不得装作没听见,但感受到那有如实质的冷冰眼神落在肩头,立马就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掉了,明明丧着脸,还要露出笑容:“客官随我来。”
若是褚妄言在,便能看出来,这正是消失了几个月一点音讯都没有的浮苍真君,阳谨默。
阳谨默刚到京都附近,便察觉到有逸散的魔气飘荡,他顺着魔气来源一路查过来,却发现本该是凡俗界最繁华的地方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像是发生了大事。
他心头警惕非常,手里本命剑寒坼发出嗡鸣,满身戒备,慢慢跟着那若有似无的魔气往前走。
直到进城,这偌大的京都都跟没有人一样,是座空城。
阳谨默神识扫过,能看到那些紧闭的房门后一双双警惕的眼睛,透过缝隙偷偷打量他。
他情商低,但也知道这时候最好是不要轻易去敲门打扰。
凝固的氛围自那个热情的店小二出现起被打断,终于有了能问话的活人,即便阳谨默早已辟谷,也还是跟着店小二去了店里。
点了一壶茶水,阳谨默审视一般看着店小二:“京都为何如此寂静。”
刚放下茶水准备撤的店小二腿一软,哆嗦着回答:“客、客官可是刚进城?”
“是。”阳谨默皱眉:“有话直说。”
店小二冷汗直冒,用了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解释:“修仙世家云家被灭门了,大门敞开,有个尸体像是想要跑出来,却在刚推开门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杀了。院子里面被血浇透了,遍地都是尸体,好不残忍!就连云家族长那种大人物,死前都被人抽干了生机,老得像是一棵枯树不说,尸体上密密麻麻都是残忍的伤口,他死前竟然是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我们当店小二的起得早,还要晨起买菜,就在路过云家门口的时候,里面腥臭味溢到大街上,我忍着害怕进去看了一眼,里面密密麻麻站着不少修仙的大老爷,地上、门上、假山石上的血液都凝固了,应该是死了一夜!清早去买菜的人不少,全京都都知道那边有魔修乱杀人了,就都躲了起来,要不是我娘亲还等着我赚钱给她买药,我也早跑了。”
店小二越说越害怕,又委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阳谨默陡然起身,把后知后觉的店小二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
他没去管店小二,大步流星朝门外走。
店小二战战兢兢起身,才看到那壶一口未动过的清茶边上放着一块有巴掌大的银锭。
……
阳谨默是收到掌门的传讯特地赶来京都的。
前段时间他被一个修为高深的魔修重伤,魔气入体,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上,浑浑噩噩间感受到魔气在吞噬他的灵力,生机也在缓慢消失,或许下一次昏迷,便会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谁知道昏迷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醒了过来,满身的魔气也不知道是谁帮忙清理了,身上乱七八糟缠着黑色绷带。
他醒来后迅速找了地方修养,等终于恢复一丝灵气,才跟掌门联系上。
修仙界灵压重,他受伤时在凡俗界,回修仙界怕是不太好养伤,掌门便让他先在凡俗界好好休养,不着急赶回宗门。
阳谨默求之不得,却不是为了养伤。
五年前,阳谨默的师尊不破真君勘破生死大劫,冥冥之中有所感悟,他若在修仙界突破,必死无疑。
不得已,不破真君前来凡俗界探寻生机。
离开之前,不破真君告诉阳谨默,哪怕是在凡俗界飞升,也是九死一生,那一线生机在哪里他暂未勘破,却是他唯一的机会。
于是不破真君从五年前便低调地来到凡俗界,一直压制着修为,在凡俗界寻求生机。
半年前,阳谨默在浮苍山苦修,突然收到不破真君的传信,赶忙前往凡俗界昆仑境汇合,一番艰苦后,两人意外得到了一抹天地清气。
那是自开天辟地起就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竟然被他们在凡俗界得到。
有了这种宝物,不破真君飞升之事本该十拿九稳,他们向掌门禀报了这个能让天行宗迅速跃为第一宗门的好消息,然后迅速前往京都附近一座荒山飞升,却不曾想遇到了魔修伏击。
那魔修实力惊人,甚至有大乘期修为,不破真君压抑修为已是费力,不敢随便出手。
阳谨默迎战,和魔修交手,却被一招击落倒地。
见弟子受伤,不破真君不敢再忍,不得已使用了灵气,将阳谨默护在身后,谁知道却是踏入了魔修的陷阱。
无数纯正灵气自四面八方尽数灌注到他体内,被压抑的灵气仿佛一杯早就高高冒起的水,再往里面添倒,灵气瞬间决堤,猛地爆发开。
飞升雷云眨眼间便积攒起来,不破真君在魔修虎视眈眈下迎接了第一道天雷。
正是这个时候,魔修攻击的方向直朝阳谨默而去。
不破真君心急如焚,试图阻挠,却被天雷滚滚劈倒在地。
那魔修见状,再次发难,朝不破真君的体内狠狠打入三道魔气。
天雷之下,身负魔气的人只有烟消云散的下场。
阳谨默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师尊飞升失败陨落,那个胆大包天的魔修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和不破真君同一个下场,那魔修将魔气灌注到阳谨默经脉里,他瞬间昏死过去。
等他终于带着满腔惊怒从昏迷中猛地挣扎醒来,却已经不在最开始倒下的地方。
他那双冷如冰霜的眼睛在四下打量,像是在京都某条他见过的官道边上。
身上的伤口被乱七八糟的黑布包扎着,体内的魔气已经彻底消失,只是丹田空空如也,灵气暂未恢复。
他带着一身的伤跑去师尊最后陨落的地方,却什么都没看见。只在隔了半个山头的一片荒草地里发现了一地早已干涸的血迹。
那片血迹范围惊人,像是有人生生在这里流干了血,此般恶劣行径,必是那个魔修为了补充魔气在附近虐.杀百姓。
不破真君被天雷击落神陨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晃而过,阳谨默捂着伤口狠狠一颤,硬生生逼出一口心头血来。
阳谨默本就冷漠的眼神变得更加不近人情,他将所有事情一笔一划刻在心上,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强行运转丹田修炼。
整整一个多月的剧痛,才重新恢复了一点灵气,联系掌门。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掌门说完:“若非有人搭救,我也难逃一死,我本该前去报恩,但师尊血债在前,一日未曾找出凶手,我永不得安宁!”
“你竟然遭受如此苦难!唉……放心吧,我会派人前去找到他,向他道谢。”,掌门叮嘱:“魔修该死,但你切记劳守本心,千万不要误入歧途,你师尊已经不在,你修炼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阳谨默沉着脸没说话,掌门叹口气:“也罢,你养伤要紧。你失联许久,不破的事我特意派了妄言前来探查,他做事稳重,你可以放心些。”
褚妄言和他一起长大,自小是个沉稳性子,做事靠谱,阳谨默知道师尊的事放在褚妄言手里,绝对会被认真对待,但阳谨默更想自己亲自去查。
不做些什么,他难以安宁。
阳谨默心头憋了一口毁天灭地的恶气,不顾身体频频发出的警报信号,强行冲击经脉。
掌门让他留在凡俗界,正好给了他机会。
他一次又一次忍受滞涩经脉重新灌注灵气时带来的剧痛,为了压缩恢复时间,不吃不喝的修炼,才终于在两个多月后重新恢复了大半灵气。
召唤出寒坼,他立刻赶往京都,却不曾想刚到京都地界,便察觉到四周若有似无的魔气。
他随着魔气来源方向探查,刚好接到掌门传讯:“宗门有大事发生,褚妄言被我暂时召回,我知道拦不住你,定是要去京都的,你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另,我前月新收的亲传弟子,名云不惊,他是凡俗界京都云家人,在入我门下后,准他回家接他娘亲来天行宗,但距今他已有三月不归,你若得空去京都,帮我去看看他,若是有什么事,亦可寻求云家帮助。”
正是因为这番话,他一边探查魔气,一边想着找机会去云家看看。
莽撞店小二冲上来,他一是想问京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便是顺便了解一下云家在哪里。
却不曾想,第二个问题不用问了。
跟着魔气一路疾驰,阳谨默冲到那的魔气源头。
一户宽敞大宅院门大敞着,地上店小二说的年轻弟子尸体已经被收敛,但地上干涸的棕红血迹还在。
门上、地上、假山石上,如店小二所说,遍是干透的血迹,随风散出腥臭的气息。
阳谨默神色越发冷冰,迈开长腿朝那散发着腥臭的院子里走去,周遭环境触目惊心,手上寒坼嗡鸣,爆发出惊人杀意。
他誓要杀尽天下魔修!
院子里有不少别的修仙者自发帮忙收尸,冷不丁被那骇人杀意震慑,惶惶看着门口每一步都带着滔天杀意的白衣青年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