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软消化了一下副本中的剩余玩家信息, 大致有了提防。
按照老胡带来的消息,少女甜酱因为把药丢进垃圾桶,没妥善处理好而被主治医生发现,又因为撬封窗户的木板而引来工程师, 目前凶多吉少。
即便她现在还活着, 也是过量服药后昏昏沉沉的状态,估计连她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再加上, 工程师切掉了她的手指, 以示惩罚,她应该有一段时间需要休养。起码, 断指的伤口处理不是中医科的擅长内容,她应该被移送至了楼上某层病房, 具体房号未知。
其他人如果能进来,估计也和老胡一样,会成为他们的邻居。到时候注意左右有没有新病人入住就可以了。
等到了夜里, 温小软提前放出啾啾,让它吃掉她和老胡瓶里的药片。
齐文理穿着隐身衣, 躲在老胡的病房, 而她乖乖躺在床上,假装吃完药, 困倦乏力地窝进了被子里。
杰带着小惠来查房时, 果然拿起药瓶摇晃了一下,发现里边正好还剩下一颗药, 点点头,满意地离去。
温小软有些忧心地叫住了他:“医生, 我这瓶药要是吃完了, 还有新的吗?”
“不用吃新的了。到时候你会进行一次特殊治疗, 如果疗效符合预期,就可以进入特护病房,享受最悉心的照顾。”杰安抚地答道。
“特殊治疗?”温小软眨眨眼,“那是什么?”
她好像听到,她也有进入特护病房的机会?
似乎这群医生改主意了,根据她的“病情”变化,制订出了与昨日相违背的治疗计划。
“明天下午来我诊疗室,然后照着步骤做就好。你自然就会明白。”杰并没有给她透露太多,反而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出乎意料地和善,“你嘴唇有点干燥,需要多补充些水分。”
随后,小惠竟然拿出了一盒面膜,主动热心地帮她贴在了脸上。
小惠就像唠家常一般,小声在她耳边道:“女人的皮肤是很娇嫩的,如果不好好护理,就会变得粗糙,你底子那么好,可不能浪费了。”
等他们离去,温小软一把将面膜摘了下来。
不知道面膜上是不是有别的药物,她不敢让药物停留在面上太久,连忙跑去冲洗了一下。
这时齐文理也回来了,他看到她手里捻着的面膜,瞳孔震了一下:“握靠,你把这玩意都给逮住了?!!”
温小软有点莫名其妙:“这不就一张破面膜吗?”
她横栏竖看,也没在面膜布上看出什么生命。
齐文理抢过那张面膜,凑近了点儿,这才发现它与自己曾经见过的笑脸面具有细微不同,只是一张面膜而已。
“这他妈……有点邪门啊!”他用力捏了捏,“你知道我进入这个副本前看到了什么吗?一个有点类似的面具!它就浮现在现实世界里,把我从走廊引回到病房,然后我就莫名其妙进来了。”
“你说,这玩意很可能是boss的爪牙?”温小软扬了扬面膜。
“应该是boss的一种工具……至于boss究竟拿它做什么用,我不知道,但你最好离他远点。”齐文理道。
温小软招了招手,直接叫来了啾啾,扬起面膜:“你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吃,要能吃就把它给吞了。”
啾啾欢快地扑了扑翅膀,听到吃东西,它非常乐意。
而且,面膜上的药水也吸引了啾啾,仿佛这种气味在它眼里就是绝品美味,它连忙扑上去用力啄了几口,一仰脖子将其整块吞下。
“你别这么吞,要是噎着喉咙了怎么办!”
温小软还在担心它吃不下,却见它转眼之间吞了整张带药的面膜,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脑袋上精神抖擞地长出两根漂亮的羽毛。
“它刚吞了一只变异蜘蛛人,也没这种反应吧……”齐文理震惊,随后是不负责任的猜测,“这面膜里肯定蕴含boss一部分能量,不然它不可能长这么快。”
毕竟能量是遵循守恒定律的,啾啾能长出这两根漂亮羽毛,肯定是面膜供给了她能量。
“那也行,今后要是还有面膜,或者再发现你说的那种白色面具,就统统丢给啾啾吃掉。”温小软理直气壮地道。
“你知道你这话说出去有多恐怖吗……”齐文理心情复杂。
那可是邪恶boss的技能诶,说吃就吃的吗?
不过,啾啾好像确实见鬼地有这个能力。
知道面膜蕴含的药力后,他更担心起了敷过面膜的她,轻轻用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脸蛋:“你有什么感觉没有,有没有麻木感?刺痛感?或者是紧绷、僵硬的感觉?”
“啊?”温小软莫名其妙。
齐文理又戳了一下,不过这次是出于私心。
她呆呆的样子,那水嫩嫩的脸颊,让他很难忍住手指戳脸的念头。
温小软见他动作,也呆呆戳了自己一下,歪了歪头:“没感觉啊。什么事也没有。”
平常的面膜要想发挥作用,也不是在脸上呆两分钟就能解决的,就连吃进嘴里的药物都没这么快发挥作用。
齐文理被她的动作萌化了,偏偏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板着一张脸:“哦,这样吗?那你也不能放松警惕,明早我再来检查一下。”
“哦。”她知道他会不放心,所以就由着他了。
等齐文理走后,温小软走到镜子面前,捏了捏自己的脸。
是她的错觉吗……面膜的药水好像没给她带来任何负面效果,这张脸反倒真的变得又软又光滑,变得更好捏了。
等到睡觉时间铃响起,温小软收拾好隐身衣,悄悄从房门离开,走上了楼。
她已经准备好了和四楼的小男孩玩一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她上刁民号,穿上隐身衣仓皇跑路。她就不信这四楼能有多邪门。
首先,温小软以草莓软糖的身份,没穿隐身衣,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四楼走廊入口。
随着一阵玻璃珠碰撞的声音,一颗眼珠子滚落在她的脚边。
不一会儿,一个小男孩便扒在了走廊门口,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寻求她的帮助:“姐姐,我的玻璃弹珠找不着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当然可以,”温小软将那颗眼珠子捡了起来,拿在了手里,只见它化成一颗绿色的玻璃弹珠,触感冰冰凉凉。她拿着端详片刻,并没有立刻给出去,反而站在走廊入口诱惑他,“想要我陪你打弹珠吗?”
从没有人在看到如此诡异景象后,主动提出和小男孩玩。
小男孩听到此话,高兴得手舞足蹈,眸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天真与希冀:“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姐姐不许骗我,要是骗我,你就是坏姐姐!”
这番话并未打乱温小软的计划,她低下头,用她温软可爱的声音循循善诱:“可是姐姐身上没有其他弹珠,你可以再给姐姐一颗借用吗?”
小男孩抬头望着她的眼睛,语气仍然和先前一样单纯天真:“姐姐骗我,姐姐身上明明还有两颗弹珠!”
温小软脸色一黑。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的双眼,不过,想得美。
“姐姐不想用这个,姐姐只想借用你的弹珠玩,要是不给玩就算了,当我没来过。”她转身,佯装下楼。
从始至终她都没真正踏入走廊的范围一步,只是在边缘疯狂试探,这不算违反规则。
而且,从那天开始她就发现,小男孩只能在走廊的范围内活动,多一步都不行,于是对于楼道口内的玩家,他多半是以各种理由引诱,将其引到走廊里,掏出他们的眼珠子。
“姐姐,姐姐别走嘛,我把我的珍藏借给你!”小男孩果然好骗,一下就上了钩,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扬起双手,手里抓着好几个颜色不一的玻璃弹珠,献宝似的供她挑选。
“老胡的那双弹珠是什么颜色?”温小软问。
“是这一双!”小男孩从中拿出一对褐色弹珠,在她面前摇晃了一下,“姐姐想要这一对?”
温小软才不想用老胡的眼睛弹玻璃珠,她宁可用别的。于是随便挑了一只:“那就这颗绿色的吧,和我手里的是一对。”
“姐姐真有眼光,这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妹给我的。”小男孩笑道。
温小软心情复杂,看来被小男孩骗到走廊上杀的单纯妹妹还不少。
“弹弹珠的规矩你也懂吧,你我一共四枚弹珠,对应场上五枚圆洞,无论是谁,把弹珠打到死洞里,或者打出界限外,就输了。”她开始一本正经地和他说明规则,以免自己在不知情之中被他在规则里挖坑,“如果我们各自都能将自己的弹珠打入圆洞,那就以圆洞到起始点为争夺路线,谁最终将弹珠打回起点,这颗弹珠就归谁。”
一般来说,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弹珠规则,她说的算是最普遍的一种打弹珠玩法。
小男孩也听说过这个玩法,并没有反驳她,反倒饶有兴趣地扬起嘴角:“姐姐坏坏,这对我可不公平了,姐姐用的弹珠本来就是我的。除非——除非用姐姐的弹珠作为赌注。我正好从没见过浅粉色的弹珠呢。”
他对温小软的眼睛很感兴趣,它很漂亮,一定会是他最得意的收藏品。
温小软嘴角一抽,尽量让自己摆出核善的表情:“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能完美打回姐姐的弹珠,姐姐就把身上的弹珠给你。但姐姐要是能打回你的,你就把老胡的那对弹珠送给姐姐哦!”
“一言为定!”小男孩高兴喊道。
于是,温小软带着两颗绿色的“弹珠”,来到了四楼走廊。
小男孩直接热情地打开眼科的科室门,从桌上泡着福尔马林的“弹珠”中,取下一对蓝色的,又跑了回来:“姐姐,我们开始吧?”
走廊上早已被刀割出了两条线,一条为起始线,一条为界外线。两线之间,被抠出了一个半径约五厘米的矮洞,这是死洞,如果不慎把玻璃珠打入洞里,则视为失败。
死洞和界外线之间,有四个排列整齐的小圆洞,这就是他们要打的玻璃珠的终点。
“哪有把死洞挖这么大的……”温小软见状,不由吐槽。
看这摆放,一次性将弹珠打入洞里简直是痴心妄想,除非玻璃珠会拐弯。
但就算在副本里,牛顿的棺材板也是能按住的。
“这里是四楼啊,死洞大一点不是很应景吗?”小男孩不觉得这样设置有什么不合理,天真无邪地反问。
“行,没事,可以开始了。”温小软其实无所谓。
反正难也是一起难,死洞大点儿也好,免得小男孩超常发挥,一下子把玻璃珠打进了洞里。
“那我先来哦。”小男孩挽起了袖子,将他一颗蓝色弹珠放在起始线上,轻轻弹了出去。
蓝色弹珠分明冲着死洞而去,却在死洞附近一个灵车漂移,拐了个不符常理的弯儿,冲入洞中。
温小软愕然:“这也可以?”
靠,用灵异事件作弊?!
小男孩得意地摸了摸鼻子:“这,才叫做真正的技术!”
他打出这第一颗弹珠,温小软就对他的弹珠水平心里有数。她没高看他,这确实就是个普通的六岁孩子能打出的水平,只不过他有超自然事件加成,怎么着都能把弹珠打进去而已。
她定了定心神,拿出她的弹珠:“那,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弹珠的king。”
温小软以她曾学过的武技,将一丝内劲灌注于弹珠上,用力弹射而出。
绿色弹珠直愣愣冲向死洞。
小男孩先是惊呼了一下,遂即见它要掉进死洞里,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姐姐太用蛮力了哦……”
可是,他的点评声还没结束,那枚弹珠就硬生生在死洞上方冲过,直到冲出死洞的范围,落进第二枚圆洞中。
这诡异的冲击力和速度,避开了阴风的干扰,不偏不倚地落在它应该去往的终点,不动了!
小男孩:??!
他吸了吸鼻涕,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样,想学吗?”温小软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掷着手里的第二课绿色弹珠,已经彻底融入了角色,“贿赂姐姐一把,姐姐就教你。”
小男孩有点不服气,他立马开始了第二轮弹珠游戏,将手里最后一颗蓝色弹珠打了出去。
蓝色弹珠照例在死洞前减速,就在它要被阴风吹得拐弯时,忽然停在了死洞前,不走了。
温小软收回悄悄滴胶水的手,双手背负在身后,假装遗憾地摇头叹气:“看来你今天不怎么走运。”
小男孩第一次没能把弹珠打进洞里,只能等下一轮,而她已经开始把她的绿色弹珠往回打。
温小软试了几个角度后,忽然将自己洞里的弹珠,对准了那颗被胶水粘在地板上的蓝色弹珠,弹了过去。
随着“啪”地玻璃间的清脆碰撞声,她的绿色弹珠拐了个弯,倾斜着路线回到了起始线上,而小男孩的蓝色弹珠,则被她用绿色弹珠撞回了起点。
她的力道控制得非常精准,蓝色弹珠的位置也恰恰停在了起始线,与绿色平行停下。
“如何?”温小软抬眸问他。
在她的轮次里,无论什么弹珠,只要被她弹回去,就都算作她的所有物。
小男孩也明白这个规则,毕竟是他亲口定下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四楼,在他的主场,竟然有人能在弹珠游戏中赢过他,还是以这种离奇的方式。
“姐姐,你打弹珠好厉害哦,等下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练习的?”他只能寄希望于他最后一颗可以操控的弹珠。
“想试试吗?那你把你这颗弹珠往我这儿打,计算好角度,擦着我这颗弹珠的边儿打向起始线。”温小软开始了她的胡说八道教学,引诱小男孩打歪弹珠。
只要他不是一下子把弹珠打回起始线,她就有操作的空间。
小男孩醉心弹珠游戏,压根没察觉到她在给他挖坑,天真无邪的他乖乖顺着她的话,将场上唯一的蓝色弹珠竖直弹向洞里的绿色弹珠。
两颗弹珠啪地撞在一起,随后两颗都撞向了墙面,又是“啪”地一声,弹珠双双散开,旋转着停在起始线附近的位置。
温小软舔了一下嘴角。
小男孩身上的灵异功能,不仅能让弹珠压住牛顿的棺材板来个灵车漂移,还能在速度和动量上做手脚。不过,大概是因为撞了一下墙,这个手脚做的不是很精确,被墙面给的反作用力克制了一下。
两颗离得如此之近,加上它们都在起始线边上,她只是稍稍一用力,用蓝玻璃珠碰绿珠子,就将其双双撞回了起始线上。
“你打得不错了,学的也挺快,刚才就差一点点,就和我打成平局了。”温小软理直气壮地捡起四颗玻璃珠,当然嘴上也不忘了夸他。
小鬼崽子啊,你还是太天真正直,没懂人世间的险恶……
“哦?是嘛,那我等下多练练。”小男孩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认真的夸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温小软将四颗玻璃珠丢回他手上:“按照游戏规则,你是不是该把老胡的眼……玻璃珠拿来给我?”
“呃,好。”
小男孩并未食言,他一溜烟跑进眼科,从福尔马林中掏了许久,掏出一对橙褐色玻璃珠,放在了她手上。
“姐姐,你还会再来教教我弹珠技术吗?”他带着几分期盼地怯生生问道。
“没问题。”温小软满口答应,哄骗小孩什么的,经过小健那件事之后,她已经十分拿手了,“今后我有空也会常来看你,检查一下你的技术有没有长进,记得以后看见我,要放尊重点,就叫我温师父吧。”
“好的,温师父!”
小男孩就像认了亲人一样,心里暖暖的。
他捧着一手的弹珠,目送她离开走廊,直到她的身影走进安全门里,彻底消失。
温小软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她推开安全门,刚要自我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便撞到了一块金属疙瘩。
黑暗中,她对走廊里多出的莫名其妙的异物特别敏感,连忙打起十二分的警惕,闪到一边。
结果又是咣当一声,她脚下好像又绊倒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齐文理打开了手电,见到是她,一脸见鬼似的模样:“怎么是你……你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不能出来?”温小软挠挠头,有点莫名其妙。
借着手电的亮光,她这才看到,安全门里堆满了齐文理的金属炮台,高高矮矮地放了十三座,每一座自动炮台都往前伸着口径不一的金属枪.管,这些金属枪.管统统伸入安全门的门缝里,对准了四楼走廊。
这些……都是齐文理布置的,不会有错。
老胡也来了,只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帮不上齐文理的忙,只坐在一阶楼梯上,隔着墙听着走廊里的动静,替齐文理报位置。
由于他们玩弹珠的位置隔得较远,之间还有一扇门挡着,他俩根本不清楚小软和小男孩在谈论什么,老胡也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师父”,一脸问号。
“我们以为……以为你要被困在走廊里,就和老胡的遭遇一样。”齐文理有点难以启齿,他知道小软不让他跟来,所以就在这里布置炮台,只要小软一被困住,他就立马让炮台开枪。
却没想到,折腾了半天,她竟真如她所言,平安无事地站在了这里。
温小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齐文理这是在担心她。
“我没事。”她踮起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遂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橙褐色玻璃珠,放到了老胡的手心,“老胡,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老胡摸着摸着,先是一惊,随后激动得狂喜,“软糖,你真的有本事把它赌到手?!!我真的可以重见光明了!!!”
“谢谢你,软糖!”他抓握着她的手,激动得用力握着,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