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车蔬菜到达摊位时,已经只剩下一半。
因为有好心客人的提醒,林子清特意去留意先前离开的杨三,最后却在自己旁边的摊位后面看到了,也是孽缘。
面前摊位上放着些寻常蔬菜的杨三看到她,目光闪了闪,没说话。
林子清也没说话,她将一块干净的麻布铺在摊位的石台上,这才自顾将蔬菜从推车上移过去,在麻布上一一摆开。
奇怪的是,她到达摊位之后,反倒没有人来问价。
林子清忍不住抬眼打量,这是她昨天经过对比后,觉得人口相对密集才选的菜市场,此刻是辰时(早上8、9点),市场里来往的人正多,只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刻意回避了这个地方。
偶尔有妇人目光扫向她的摊位时,明显露出了心动的表情,却像是忌惮着什么,最终转去了别处。
林子清去观察杨三,留意到他另一边的摊位竟然没人,她想,难怪先前去租摊位时,那管事迫不及待要成交的样子,还主动免了5文钱。她以为是生意人揽客的手段,却原来是摊位有问题。
林子清又等了会,中间偷偷拿出个洗干净的白萝卜给白鹿,白鹿便站在她身后,眼睛眯起,心满意足地啃食。
终于,有人来到摊位前,“姑娘,这菜怎么卖?”
林子清报了价,那人又惊叹,“这菜是怎么种出来的?”
林子清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便笑笑不言。
那人也没追问,甚至没讲价,直接买走两颗大白菜和一颗白萝卜。农场的蔬菜长得好,两颗大白菜接近6斤,一颗萝卜就是3斤半。
有了开头,之后就顺利许多,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买,或许是人多比较有勇气,最后还剩一点蔬菜的时候,几个妇人一同到来,仿佛争抢一般把菜拿在手里。
有两个手慢些,看上了最后一颗白萝卜,便忍不住争吵起来,一个说,“我先来的。”
一个说,“我先拿到手里的。”
林子清给别人结算后,回过头劝她们,“我等下再去拿一些。”
先来却没抢到那个歇了火,只是抬眼看到白鹿手里拿着个大萝卜,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说,“你这个萝卜至少十几文,浪费啊。”
白鹿愣住了,他抬眼呆呆地看着林子清,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萝卜放下。
林子清笑了笑,先对那妇人道,“他就喜欢吃萝卜。”又回过头对白鹿说,“还有很多,你随便吃。”
白鹿便低头继续欢快地吃起来,那妇人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两眼,这才注意到两人不俗的面容,忍不住八卦,“你们是姐弟?”
林子清“嗯”了一声,那妇人又继续问些何方人士,可曾婚配的话,林子清赶紧说要去拿菜,匆匆带着白鹿离开。
第三车蔬菜到达菜市场后,也很快卖掉。
林子清没继续,而是先在其他摊位逛起来,菜市场的西边是肉铺,其中,猪肉30文一斤,羊肉60文一斤,鱼肉和鸡肉却只要每斤16文,据说偶尔还有牛肉卖,100文一斤。
林子清称了十几斤上好的猪五花肉,又买了一些蔬菜,其中有半斤香椿。此时已经是农历的三月末,再不吃,香椿芽就老了。
回到客栈后,因为不给客人提供午餐和晚餐,客栈的炉灶都空着,林子清付了一些钱,自己带材料去做了几个菜,分别是她自己的香椿炒蛋和小白菜猪肉丸子汤,给白鹿的拔丝苹果、炸萝卜丸子和清汤大白菜。
吃饭之前,又顺手卤了个猪肉。
农场出产的鸡蛋提前煮好。
猪肉洗净,冷水下锅,放入葱姜,煮开后捞出。
锅中放油,切好的葱姜蒜爆香,捞出。放入冰糖炒糖色,再放入焯了水的猪肉煸炒出油后,加入酱油,老抽,料酒和蚝油等,加入适量热水,再把之前的葱姜蒜和一些卤料放入。
等水开,稍煮片刻,放入剥了壳的熟鸡蛋,转小火炖一个时辰,中间没另外加盐,歇火后继续焖一会,出锅。
刚出锅的卤猪肉颜色红润油亮,肉质软烂香糯,林子清一揭开盖子,浓郁的肉香飘散出去,整个客栈就不约而同响起一阵咕噜的吞口水声。
早在她做饭时,就有人喊来小二,问客栈是否提供饭食,得知是某位客人自己做饭后,这些人无奈打消主意。
却又眼巴巴看着,在猪肉炖煮的过程中,没忍住在附近酒楼打包了饭食,回来就着卤肉香下肚,这一揭开锅,却是纷纷炸了。
有人再次招来小二,让他去帮忙说合,愿意用附近酒楼招牌菜的价格购买。
而此时,客来归酒楼。
大厨在拿到周掌柜新买的蔬菜后,忍不住给自己炒了盘小白菜,一吃就发现了问题。
“太好吃了!”大厨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对自己的厨艺早有了清醒的认识,也没觉得自己有超常发挥,那剩下的,就是食材的问题
大厨报告给周掌柜后,周掌柜脸色变了变,让小二着重给客人推荐这几样蔬菜相关的菜谱,无一例外,客人吃了后,纷纷打听是不是换了新的厨子
林子清拒绝了小二的说合,她做了满满一锅卤猪肉,就是怕之后忙起来没有时间做饭。
也不是她不想赚这个钱,只是她一没开店,二无卫生和经营许可,不想违法是其一,更怕有人故意来碰瓷。
下午又拉了一车蔬菜去菜市,要卖完的时候,客来归酒楼的周掌柜找来了。
周掌柜这次看到林子清,脸上神情更温和,他道,“姑娘,我们借一步说话。”
剩下的蔬菜也被周掌柜包了,林子清跟着周掌柜来到附近的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双方坐下后,小二上来茶水和点心。
周掌柜亲手给他们倒了茶,“想跟姑娘谈一笔生意。”
周掌柜谈的,是想要林子清每天给他们酒楼送菜,只要还是现在的品质,无论什么菜都行,每天需要五百斤。
林子清忍不住侧目,“周掌柜生意兴隆。”想她“以前”所在的酒店,是那个人口众多的城市里排得上号的,每天所需的蔬菜也只是几百斤而已。
而据林子清在酒楼吃饭时听来的消息,这个小县城的人口不到一万,愿意天天去客来归吃饭的不会太多。
周掌柜道,“我们东家也住在城里。”客来归酒楼的东家也住在城里,他家里人口众多,还有城里的其他亲戚,这些人每天也要消耗许多蔬菜。
林子清想了想,只答应接下来七天会给他送菜。
周掌柜以为七天后她的蔬菜就要出完,最后一脸遗憾地接受。
而实际上,林子清背包里的蔬菜不会在七天内就卖掉,甚至据她估算,最多只能卖掉十分之一,毕竟县城人口少,每日消耗有限。
只是之后,她暂时不打算离开西燕山,也不愿意每天花两个时辰跑来县城送菜,想必周掌柜更不会让人来去一两天,特意跑到西燕村买菜,便没多说。
双方谈妥,林子清从茶楼离开后,带着白鹿去逛了一些店铺,买下许多做饭需要的调料后,直接回去客栈。
种下去的生菜熟了,她进入游戏,收了1000平总共7500斤的生菜。
晚饭除了卤猪肉外,便炒了个蒜蓉生菜,配上炸青虾和清炖萝卜汤。
又有客人馋虫被勾起,不死心,让小二再次来说合,林子清依然拒绝。
第二天,她先给客来归酒楼送去一车蔬菜,其中用100斤生菜换下50斤红萝卜和50斤小葱。
推着第二车蔬菜来到菜市场,却见自己摊位的石台上一片污糟,林子清忍不住冷下脸来,她心里大抵有数,但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去找人理论,免得被倒打一耙。
在白鹿气得瞪眼睛的时候,她默不作声找来工具,将石台打扫干净后继续出摊。
这天的蔬菜依然好卖,只是一直无人光顾的杨三好几次眼神阴郁地看过来,被白鹿不明所以地瞪回去。他只晓得有人将石台弄脏,却不知道其中原因。
晚上的时候,小油菜也熟了,这天的晚饭便换了一道虾仁炒油菜和清炒小油菜。
第三天,林子清推着蔬菜再次到达菜市场的时候,摊位的石台上面干干净净的,只杨三脸上青红了好几块。
她决定接下来几天只在菜市场早晚各卖一车蔬菜,中午便收摊早,不知杨三随后匆匆离开。
那个好心的客人没说错,杨三确实跟县太爷有些关系,不过并不是亲戚,而是他的哥哥,杨大是县令府上给公子牵马的仆从。
杨三找到哥哥一阵嘀咕后,杨大就匆忙去见了自己的主子。
下午,林子清卖完菜,正打算收摊,突然感觉菜市场一静,她抬起头,就见一个身材肥胖,穿着绸缎长衫,手里还拿着把扇子的白胖年轻人,匆匆带着几个高壮的仆从过来。
那人看到她,眼里露出些许垂涎,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本公子在城外的田庄被人偷了些蔬菜,特意来捉拿犯人。”
眼见那几个仆人不闻不问就冲过来,周围人一个都不敢说话,林子清忍不住皱了皱眉,“白鹿。”
白鹿应声而出,来县城之前,林子清就特意交待了,这一趟最好不要在普通人面前用法术,所以他颇费了些功夫,才将冲过来的仆人们制住,再将那公子擒过来。
林子清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看着那公子怕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走吧,我跟你去厘清案子。”
那公子眼睛一亮,周围人却是欲言又止。
等一行人离开,人群忍不住叹了一声,“造孽啊,这高公子仗着他爹的势,最喜欢编造罪名来抢良家妇女,还要害得人倾家荡产,这姑娘怎么敢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