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衍总是很冷静。
万铱都没见过他特别剧烈的情绪波动, 但是此刻他明显大脑已经进入了宕机状态。
因为他严肃地问：“我现在需要发出12种不同的喵喵叫吗？”
酒店并不是专门干销售的，床头柜里只有三盒，还都是花香型的, 万铱不太懂这种商品, 拿出来正在仔细端详，听他这么说，笑道：“我暂时没有这个爱好。”
仇衍：“不是因为这个吗？那为什么……”
万铱随口胡扯：“因为觉得会很舒服。”
仇衍：“嗯？”
万铱根本看不出自己手里的三盒套有什么区别，全部拍在他手上：“挑一个你喜欢的。”
仇衍只穿了一件黑色贴身单衣, 胸前挂着万铱之前送他的那个银吊坠牌，他肩膀够宽，肩背线条本来比较柔和, 但是现在因为紧张都绷着，像一匹随时要扑出去咬断猎物咽喉的猎豹。
他条件反射地去看万铱, 是完全兴奋起来了的眼神，万铱也不躲，仰头回望。
她要是躲闪, 说不定仇衍还能立刻找回理性, 但是她的眼神完全是某种无言的诱惑与宽纵。
万铱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想要克制的念头和无法压抑的欲望正在激烈争锋。
很欲。
万铱津津有味地欣赏这难得的美色, 顺便伸手把门给锁了。
她想凑到他耳边吹气的，但是他站得笔直挺拔，太高, 够不着耳朵。
跳起来就能够着了。
万铱：“……”
为了防止他俩的关系往邪门的方向飚过去, 她决定把所有乱窜的淘气念头都丢到九霄云外去, 只留下那些有用的。
“还没挑好吗？”万铱的声音从背后而来。
仇衍这时终于做了选择, 颇为艰难地说：“铱铱, 我觉得今天不合适。”
“为什么呢？”
仇衍想转身解释，被她从背后抱住了。
十分不寻常的触感，他浑身一震。
万铱微微用力，压着他往前倒。这点力气自然不足以左右他的身.体，但是她表现出了想要左右他的意愿，他就只能选择那一个方向了。
腿撞在床沿的被褥上，然后滚倒下去。
她这样会冷的。电光火石之间，仇衍脑海里转过这样的念头，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把她往怀里揽，然后顺理成章将她拢在身下，撑着手臂去看她的脸。
万铱本来环着他的脖颈，但是他胸前那块银吊坠暴露在空气中太久，随着重力跌垂在她心口上，太过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松手，躺在被子上瑟缩了一下。
仇衍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软腻腻的触感压在胸膛上，不要说完全离开，就算是变个姿势，他也很难不注意到。
他急忙反手去解脖子上的银吊坠，被她的手软乎乎地挽住了。
“忽然冰一下，也挺好玩的。”她笑道，简直有点天真无邪，十分大方地伸手要他抱。
“铱铱。”他挣扎着，只看她的脸，眼神一点也不敢往下滑：“这里的不够好，就算要做，也要准备得更好一点。”
万铱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有些迷茫地问：“嗯？避孕套不都是一个用处吗？还分好还是不好吗？”
她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对盒子上的厂家logo隐约有点印象，觉得大牌子不会有什么差错。
“这个太薄了，用的润滑又含有硅油成分。”仇衍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我看了相关的研究数据，大部分女性都对硅油成分不太喜欢。”
万铱猜太薄不好，可能是容易破，但是对另一个原因她没想通，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喜欢硅油呢？”
仇衍：“触感油腻、异味、成分易残留难清洗，分别是三大主要原因。”
他真是做了充足准备，都能背了。
万铱：“那你觉得哪种最好呢？”
仇衍脱口而出：“水基型玻尿酸聚氨酯。”
万铱：“你有准备吗？”
仇衍：“……没有。”
他强调道：“所以今天不合适，再等等，你不要一时冲动。”
万铱：“不是馋吗？”
仇衍：“也没有那么馋。”
万铱的手已经从他衣服底下伸进去了，肆无忌惮地来回摸了几下，一个问题戳穿他：“你什么时候看的那篇论文？”
仇衍：“……”
万铱：“嗯？”
仇衍：“你在海上醒过来的第一天。”
他为自己分辨了一句：“那个时候只是碰巧看到的。”
碰巧看到，但是记得很牢。
万铱笑了，她勾着他的脖颈和他接吻，吻了一会儿，分开来调笑道：“只看了这一篇吗？”
他的手脚太规矩了，现在也只是虚虚地环在她腰上，但显然要被她折磨死了，喘息滚烫，那块银吊坠早就被熨得温热，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压抑住自己的渴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问他。
“看了很多。”他说：“吃药对身体不好。”
万铱没有继续暗示的耐心了。
她撑起身子，退开去。
仇衍想追上去，被她按了下手臂，不让动。
他望着她，以为她有点赌气了，但是他确实认为今天不适合，勉强开口：“那我先回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完全没动，一点也不想走。
万铱轻轻踩了下去。
仇衍：“……”
万铱：“……”
他立刻明白前面所有的暗示都是怎么一回事了，甚至奇怪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他真的很馋。
万铱起先还有几分作弄他的心思，但他完全没被作弄到，她干什么他都有反应。最后抱着他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了极为真实的颤栗，就在她手中、就在她怀里、就在她唇下。
“弄脏了。”他的眼睫毛眨了眨。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眼角全是红晕，像是要落泪，但是嘴角是勾着的，眼神十分动人，瞳孔里像是落了许多闪闪发光的星点。
万铱并不在意，还有心思调笑他：“那么舒服吗？”
她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眼角，发现竟然没有泪水：“还以为你哭了。”
这种满含水色与碎光的瞳孔，竟然单纯因为他情绪波动而出现。
大美人。
仇衍摇头：“没有哭。我还不会情感落泪……只有这个，怎么都纠正不过来。”
只有人类会因为情绪波动而流泪，这在学界被称为“情感落泪”。
抽泣也是只有人类会的动作。
自然界的很多动物都会流泪，但是它们流泪并不表达哀伤或者欣喜，只是一种生理性泪水。野生动物如果让眼泪影响自己的视线、发出尖锐的悲伤声音，很可能会在竞争中沦为下风。
他的眼睛真是漂亮，以前没什么情绪的时候，像是好看的神像；现在深陷在情.欲的漩涡之中，什么也不像，只是他自己，但是无比生动。
万铱被美色所惑，主动问：“还要吗？”
仇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坐起来，用湿巾擦她的手：“为什么忽然提到要做？现在你并没有得到身体上的愉悦，但还是愿意继续。”
万铱继续糊弄：“因为好玩。”
仇衍这次不信了。
他并不算熟练，也不算高超，讨好人的手段知道的不多，可已经足够了。
天快亮的时候，万铱实在没力气了，脑子被搅得黏黏糊糊，含糊地质问：“不是不馋吗？”
仇衍的头发被她撩得乱七八糟，那绺白色挑染垂到眼角，被眼角飞出的红晕衬得极其显眼，他舔自己湿漉漉的嘴唇，答：“是不馋。”
说着又要逼过来。
万铱要逃，被拉回去，她仰躺在床上，看见窗帘之间漏出的一线鹅蛋青天色，倒错的感官把泪意逼了回去，再怎么样也舍不得去扯他的头发，抓着被面出气：“干嘛、干嘛这样！”
仇衍拿她的答案应付：“因为好玩。”
万铱：“衍哥！”
仇衍继续重复那个问题：“为什么忽然说要做？”
万铱：“……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仇衍不松口：“要听你亲口说。”
继续加码。
她终于崩了，带着哭腔坦白：“因为很喜欢你，所以想这样会不会让你高兴。我希望你高兴，希望你想要的东西被满足。”
仇衍：“……”
他的动作停下来了，但是万铱还抽泣着继续说：“因为我爱你。我希望你高兴，我知道你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是我希望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觉得难为情，蜷缩着身子要背过去，不看他。
仇衍把她拢到怀里，轻轻叫她：“铱铱。铱铱。”
万铱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仇衍紧紧地抱住她：“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没有别的想要的了。”
他自顾自地笑起来：“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他声音很低：“我很爱你，铱铱。我很爱你。”
万铱有点恼他，故意问：“爱是什么呢？”
她又补了一句：“不准用别人的答案。”
他果然顿住，想了好一会儿，问：“你要不要洗澡？”
万铱：“……”
万铱：“要。”
她接下来三十分钟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发现并摸了他的腰窝，然后遗憾地说：“怎么不长在我身上。”
从浴室被抱上干干净净的床时，仇衍终于给出了他对“爱”的理解。
他说：“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万铱笑了一下：“我也会一直记得很多人的。人到死的时候，并不是只记得自己的爱人。”
仇衍也觉得自己给出的这个答案有点偏了，跟着她一起笑。
万铱滚到他怀里：“好了，睡吧，你折腾一晚上了。”
他又说：“爱是希望你睡得很好。”
万铱闭着眼睛笑：“可以了，还不如前一个答案呢。”
仇衍也笑，低下头吻了她一下，又说了一遍：“我很爱你，铱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