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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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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莹白月光摇曳穿透树梢,在窗帘上折射出一片细碎倒影。

照顾完秦嘉赐喝完粥时,时间已经将近十点。

床上,8岁大的小男孩正昏昏沉沉地睡着,高烧的症状总算有了些好转。

虞清晚又伸手去探了探孩子的温度,确认他彻底退烧之后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她拿起床头柜上被遗忘多时的手机,先给秦悦柠打了个电话。

“悦柠,嘉赐的烧已经退了,你放心吧。”

电话那头,秦悦柠还在机场等待转机,周围的声音吵吵嚷嚷:“退了就好,退了就好,今天多亏你了晚晚。”

虞清晚笑笑:“跟我还客气什么,出差注意安全。”

秦悦柠和秦嘉赐姐弟,是虞清晚几年前在医院输血时认识的。

才七八岁大的秦嘉赐和虞清晚有着相同的病,每次都是姐姐秦悦柠陪着弟弟来医院。秦悦柠性情开朗热心,在看见虞清晚独自一人在那里输血时,遇到不方便的情况也会帮上一下。

刚刚秦悦柠火急火燎地给虞清晚打电话,是因为自己在外出差抽不开身,知道秦嘉赐一个人生病在家时放心不下,才问虞清晚能不能过来帮忙照看。

有血液病的患者生病时耽搁不得,虞清晚知道,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急着赶过来看看孩子。

挂了电话,秦嘉赐缩在被子里,一张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盖着凉毛巾。

他眼睛黑亮亮的,抬手指了指虞清晚的手机:“晚晚姐姐,刚刚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我不小心碰到了,对不起”

虞清晚弯腰给他掖好了被角,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柔声道:“姐姐知道了,没关系的,你先睡吧。”

关上卧室的门,虞清晚缓缓舒了口气,才拿起手机,翻了下通话记录。

除了刚刚和秦悦柠的那条,还有无数通来自岑锐的未接来电。

最上面一条显示已接通,通话时长一分钟。

糟了,晚宴。

虞清晚猛然惊醒。

她放了贺晟的鸽子。

看着这通电话,心里隐隐升起一种预感,她立刻点了回拨。

响了几声后,电话才被接起。

“虞小姐。”

是岑锐的声音。

虞清晚急忙开口:“实在抱歉岑助理,我刚刚临时遇到一些事耽搁了,忘记提前电话联系你。我”

“没关系的虞小姐。”

他顿了下,欲言又止道:“只是现在可能暂时不需要您过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道温婉动听的女声。

“贺老板,我敬您一杯”

握着手机的指尖收拢,虞清晚也听明白了岑锐话里的意思。

她眼睫微动,安静几秒,才说:“好。对不起。”

下一刻,就挂了电话。

虞清晚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心口却不知怎的有些发闷。

是她爽约在先,可刚刚,她也亲耳听见了。

已经不需要她过去了。

想来也是,就算她不去,贺晟也应当不缺女伴。

许久,她安静垂下眼,抬手将手机屏幕熄灭。

-

秦嘉赐发烧反复,虞清晚一直照顾到次日清晨才离开。

后面的几天里,她都再没有见到贺晟,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生活好像又恢复成了从前的两点一线。

她在画室画画,在温室的花房里照料花草,偶尔去一次医院。

贺晟再没有让人联系过她,仿佛就此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样,虞清晚的心里才觉得愈发不安。

看财经新闻的各个报道,容家的形势似乎更严峻了,在容氏地产里工作的容家后辈这几天已经焦头烂额。

这天,虞清晚像往常一样呆在画室里画画。

放置在一旁凳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放下画笔,起身去接电话。

看见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虞清晚接起,唇角不自觉上扬。

“老师。”

电话对面温柔地唤她:“清晚。”

是当年在容家教虞清晚画画的老师,简姣。

被囚禁在容家的这几年里,容钦华不允许她出去上学,所学的东西都是请了家教名师来教的,包括画画,而这个老师就是简姣。

后来简姣出国深造,辞掉了容家的工作,师生之间联系的方式也只剩下电话。平时隔着时差,打电话也不怎么方便。

简姣突然联系她,虞清晚心里欢喜,关切道:“老师,您最近还好吗?”

女人和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含着淡淡的笑意:“清晚,我一切都好,不用记挂。”

“倒是你,容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作为相处了四年的老师,简姣也是为数不多懂她的人。

她知道虞清晚的生活并不似外人看上去的那样光鲜。

也知道她有多渴望逃离掌控,自由的生活。

简姣顿了顿,才缓缓道:“老师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要不要考虑,等事情结束之后来美国,继续做我的学生。我已经在帮你争取我们学校艺术学院的入学资格了,应该过阵子就会有结果。”

简姣现在任职的地方是美国著名的艺术学院,也是虞清晚梦寐以求的学校之一。

只是她没有学历,也根本无法离开容家半步,所以出国留学只是她曾经可望不可及的梦想之一。

而简姣这通电话,却好像将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切摆在了她面前,只等她迈出那一步。

虞清晚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老师,我”

简姣懂她的顾虑,也没急着让她立刻答复,只是又放柔语气道:“老师很早就说过,你很有天分,只是被迫走了一段弯路而已。只要有时机,你的才华不会被埋没。”

“清晚,学历和其他也不应该成为一个人追求梦想的绊脚石。何况,你不是也一直很想走出去看看吗?过去的事不能困住你的一辈子,你的路还有很长。”

-

挂了电话,虞清晚的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简姣刚刚说的话,眼前没画完的画也没心思再画下去。

直到调色盘里的颜料都凝固住了,她才又回过神,准备将画了一半的画布收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年轻女声,音量拔高而显得格外尖锐,伴着高跟鞋声越走越近。

“虞清晚,你给我出来!”

砰的一声,画室的门被一把推开。

佣人跟在后面焦急又徒劳地劝阻:“诗雅小姐,您不能进”

所有阻拦显然只是螳臂当车,容诗雅一把推开门,来势汹汹。

看见虞清晚坐在画架前,容诗雅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镶钻的美甲指着她,一上来便高声质问:“容氏都要倒闭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坐在这儿画画?!”

容老爷子一生未婚,只有两个弟弟,容诗雅便是二房之女。

容诗雅从小养尊处优,却在虞清晚被容家收养之后,被迫和家人搬出了老宅。从这开始,她就开始处处不待见虞清晚,逢年过节时不时的刁难和找茬都是常有之事。

就在今天上午,容诗雅正和其他名媛千金一起逛街买买买时,她的又一张银行卡被银行停掉了,还被其他豪门小姐在暗地里嘲讽。

她压不下这股火,便直奔老宅,想把这股气都撒到虞清晚身上。

见虞清晚的神色毫无波澜,容诗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怒火中烧,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是不是你什么时候把贺老板得罪了,容家就是因为你才到了这种地步,你这个扫把星!吃着容家用着容家的,不过就是一个养女,还恬不知耻地住在老宅”

住在容家的这几年,虞清晚早就习惯了这些无休止的谩骂。

但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实在吵得厉害。

虞清晚站起身,终于抬眸正眼看向容诗雅。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一双美眸平静如水,与此刻恼怒的容诗雅形成鲜明对比,语气也不卑不亢。

“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个养女。”

没想到虞清晚竟然能当面反驳回来,愣了一秒,容诗雅反应过来,顿时更加气急败坏。

“你——”

这时,背后一道年轻狂傲的声线响起,毫不客气地截断她未说完的话。

“容诗雅,既然知道容家要破产了,不如趁早把你那些名牌包都卖了,总归以后也没有买得起的机会了。”

虞清晚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倚在门框上,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风流多情的眼,鼻梁高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容诗雅也震惊地睁大眼,不敢相信明明应该在国外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容熠?你怎么回来了?”

容熠轻眯起眼,根本不屑回答她的问题。

“管家呢,把人拖出去,老宅就这么纵容她来闹吗?”

容熠一发话,管家领了命,立刻上前把容诗雅架住:“是,少爷。”

很快,容诗雅就被拖了出去,画室里再次恢复安静。

虞清晚的视线落在容熠身上,看着他比上次见面时更成熟的容貌,唇角终于挽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

“容熠,你回来了。”

算起来,虞清晚已经有快两年没见过容熠。

容熠是容老爷子前几年才找回来的私生子,因为母亲不详,容熠刚回到容家时,受到的苛待与谩骂不比虞清晚少。

而容熠年少时不服管教,经常被容钦华关在佛堂里罚紧闭,鞭打,却一身的硬骨头,怎么都不肯低头服软。

和一个人很像。

虞清晚心软,经常会偷偷给他送吃的进去,两个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建立起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情。

后来容熠羽翼渐丰,看不惯容钦华的行事作风,便独自出国创业,从容家独立了出去,从此再也不受任何牵制,也不愿和容家产业扯上任何关系。

短短几年时间,容熠自己创立的公司就在业内站稳了脚跟,被国内外誉为互联网新贵。

容熠迈步走到单人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坐下,长腿一叠,浑身意气风发,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仔细端详过她的脸,他眉头一皱,语气不悦:“怎么看着比上次又瘦了,容家还有人欺负你?”

虞清晚心里暖了暖,失笑道:“没有,本来就是我自己的身体不好。”

女人唇边的笑容娴静,不管什么时候,经历过什么,她永远都是一副淡然若素的模样,找不出一丝的怨恨和愤慨,平静得仿佛能接受一切,却又让人觉得悲戚。

明明她在容家的日子,比他苦了一万倍。

容熠唇线抿紧,神色多了抹沉重,声音缓和了几分:“我帮你在国外找了新大夫,过段时间等我把容家的事处理好,你跟我走,回美国养病。”

虞清晚顿了下,眉眼依然弯着:“再说吧。”

如果她的病能那么轻易地养好,又怎么会折磨了她十几年。

而容熠一向面冷心热。

他嘴上不提,在国外的几年也一直惦记着她的病,从来没放弃过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大概也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惹她伤心,容熠忽然又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地问:“你得罪贺晟了?”

他问得措不及防,虞清晚顿时愣了愣。

静默半晌,她回过神,才轻应了声。

应该是得罪吧,或许更严重。

毕竟当年,是她不辞而别。

在旁人眼里,她曾经的行为就是不可原谅的,他恨她也是理所应当。

容熠看她的表情,也猜到了些许。

他眉心一拢,语气里含着十足的警告:“别招惹贺晟,有多远躲多远。他就是匹狼,小心把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虞清晚抿紧唇,下意识开口反驳道:“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容熠眯了眯眼,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他是你老相好?”

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虞清晚顿时噎了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等她回答,容熠就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难怪,钟家也被折腾得不轻。”

她猛然抬起眼:“什么?”

容熠的语调慢悠悠的,跟看好戏似的悠闲:“钟庭白打算娶你,应该是被贺晟知道了吧。下手挺狠,一般人招架不住。”

闻言,虞清晚怔了下,有些急切地开口:“他把钟家怎么了?”

她不太了解生意场上的事,这几天钟庭白也一直没怎么联系过她。

难道贺晟真的对钟家出手了?

管家进来送上了茶,容熠慢条斯理地端起杯抿了一口,才答:“也没怎么样,钟庭白底子还算是厚的,在贺晟手下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是问题。”

虞清晚攥紧指尖,心里沉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困难。

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之间的事牵连到无辜的人。

贺晟不会对她怎样,可不代表他不会对其他人出手。

容熠正了正神色,又沉声强调了一遍:“总之,你离他越远越好,贺家的水太深,不是普通人招架得来的。贺晟既然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只说明他的手段只会比表面上看到的更狠。你们不是根本一路人。”

虽然不知道虞清晚和贺晟曾经有过什么纠葛,但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们根本不合适。

容熠幽幽盯着她,语气难得严肃:“惹不起就躲着。别真逼这疯子发起疯来,我和钟庭白也无可奈何。”

虞清晚抿紧唇,问道:“你认识他吗?”

“打过一两次交道。”

容熠往沙发上靠了靠,言简意赅地答:“狼子野心,睚眦必报,从他那得不着什么好处,总之没什么底线可言。”

“有人说贺晟性情喜怒无常,以前花了上亿美金买了座海岛,专门用来喂养他的几只桀骜不驯的恶犬,连养兔子镶的都是金笼,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他的语调轻描淡写:“去年贺家内部夺权,贺晟的手段最狠,敢和他争权的人都是虎口夺食,不顾一点家族情面,导致贺氏旗下的产业管理层都被重新洗牌,被不少人骂狼心狗肺。”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心,也没有情。”

闻言,虞清晚的心像是被无形的藤蔓扼住,阵阵涩意袭来,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容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抬了抬眉稍:“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几乎是下意识出声辩驳:“不是的。他不是”

未出口的话欲言又止,想替他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末了,虞清晚垂下眼,只能努力压下心口那阵抽痛。

这些话,她早就听说过无数遍。

曾经那些在泥潭里挣扎的日子,他被所有人厌弃着,连自己都厌恶着自己。

是她执意靠近他,又将他抛下,才让他成了如今这般偏执成狂的模样。

是她的错。

-

送容熠离开老宅之后,虞清晚再也坐不住。

她上网去搜和钟家有关的报道,发现情况远比容熠说的还要严重。

那晚她爽约,他没对她如何,反而全部报复在了钟家身上。

正如重逢那日他说的,她会自己来求他。

可眼下的情况,她也不得不主动送上门去。

犹豫片刻,虞清晚咬紧唇,最后还是选择给岑锐打了电话。

总要把事情说清,不能让他这样发疯,再牵连到无辜的人身上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起。

“虞小姐。”

虞清晚稳了稳心神,才轻声开口:“岑助理,请问贺”

她顿了下,改口道:“贺老板,今天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他当面说。”

对面静默了瞬,岑锐才犹豫着道:“老板今天的工作安排比较满,您”

虞清晚连忙道:“没关系,我可以去公司等他。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好。”

见她这样说,岑锐只好应道:“好,那我把位置发给您。”

-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市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车流在高架桥上缓慢流动,闪烁的红色车尾灯汇成一道绵长蜿蜒的灯带。

面前的大楼高耸入云,虞清晚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楼。

前台小姐笑容甜美地起身迎接:“您好小姐,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虞清晚顿了顿,“我没有。”

她抬起眸,美目澄亮:“我找贺晟。”

女人的容颜莹□□致,前台小姐忍不住看得晃了下神。

听到她直呼贺晟的名字,前台小姐的心里又是一惊。

她露出公式化微笑:“抱歉面见我们总裁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您有预约吗?”

虞清晚思索了下,柔声说:“没关系,我去那边等他吧。”

她在大堂的等候区找了处沙发坐下,身后前台处另一个员工的视线被吸引,扭头问刚刚接待虞清晚的前台小姐。

“刚刚那个美女找谁啊?”

女人安然娴静地坐在那里,柔顺亮丽的乌发及腰,腰肢极为纤细,窈窕动人。

员工不禁感叹:“是哪个明星吗?也太漂亮了吧。”

“找总裁的,不知道是不是哪家千金小姐。”

前台小姐犹豫片刻,保险起见还是拿起座机电话拨通:“我还是给总助办公室打个电话吧。”

-

与此同时,顶层办公室内。

自从前几天的那通电话挂掉后,贺晟便开始对钟家下了狠手。

他用最激进的收购策略连连进攻,将毫无防备的钟家打得措手不及。

商界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说贺晟近日心情不佳,脾气越发喜怒无常,却不知是何原因,最后只当钟家是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所谓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大概说的就是如此效果。

一时间,临城名利圈内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的公司。

而岑锐作为私人助理,每天更是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应对。

“贺珏少爷好像看上了席城西港的那条航线,最近有意通过席家搭线联系北美的那家矿业公司。”

“还有钟家的股票,价格按照我们预期的情况在持续走低,今天已经下跌六个百分点,投资部还在按照您的计划继续买进”

这时,岑锐有条不紊汇报的声音突然顿了顿。

他不动声色地把刚刚弹出的微信消息关上,轻咳一声。

“老板,虞小姐来了。”

办公桌后,男人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动作便恢复如常。

贺晟眉心微动:“说我不在,让她等着。”

“好的。”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岑锐被整整叫进办公室四次。

贺晟虽然问的都是工作安排,但岑锐福至心灵,在汇报完时适时补充一句。

“虞小姐现在还在楼下等着。”

钢笔在文件末尾处猛然停住,画出一道扭曲的笔迹。

贺晟掀起眼皮,冷斥道:“我有问她吗?多嘴。”

顶着面前锐利的视线,岑锐立刻从善如流地低头:“抱歉贺总。”

贺晟把那封签毁了的文件顺手撕掉,团成团扔进垃圾桶,眉眼透着一阵烦躁。

“滚出去。”

“是。”

然而走到一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岑锐的脚步又停下来。

他握着手机转身,观察了下贺晟的神色。

办公桌后,贺晟眼也没抬:“说。”

岑锐这才小心开口:“虞小姐似乎是身体不适,在下面睡着了。”

-

在一楼大厅等了将近两小时,虞清晚觉得越来越犯困。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换了一种新药,她整个人困得厉害。

身下的沙发触感柔软,虞清晚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像是慢慢坠进一汪浮沉的漩涡中,渐渐消散于无。

与此同时,另一个前台小姐注意到虞清晚,语气颇为不满。

“上面都晾了她这么久了,肯定又是哪个想来勾搭总裁的女人。这都快下班了,我去把她赶走算了。”

前台小姐走到虞清晚旁边,刚想弯腰把她叫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岑助”

后面的字还没说完,看清面前走近的挺拔身影,前台小姐愕然睁大眼,本能地后退两步,慌乱低下头,心口砰砰的跳,再不敢再和男人对视。

\"贺老板”

贺晟目不斜视地迈步走过去,视线不受控制地被沙发上的那道倩影吸引。

女人靠在沙发上,如瀑般的长发披散,遮挡住半边侧颜,露出一截小而精致的下巴,细而长的雪颈,甚至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透着脆弱的美感。

见她身上穿得单薄,贺晟的眉心微微拢起,把臂弯上搭着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俯下身,将女人从沙发上拦腰抱起,动作里是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将人吵醒。

周围的一众员工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平日在公司里偶然见到的贺晟从来都是不近人情,训起人来更是恐怖,堪称阎罗爷般的存在,光是见到都会腿抖。

和此刻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什么时候见过他这般

温柔。

虽然用温柔来形容贺晟实在太过诡异,但眼前的一幕却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男人的身型高大挺括,衬得他怀中的女人格外纤弱娇小,明显的体型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却是意外登对。

贺晟抱着她,步伐沉稳地朝vip电梯走去,侧脸冷淡,全然不顾周围惊愕的目光。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前台处还在的几个员工聚在一起,瞳孔震惊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

“刚才过来的那位,是贺老板吗?我没看错吧?贺老板亲自抱女人上楼?去办公室?”

有人咽了咽口水:“是是的吧,我也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其中一个员工回过神,难以置信道:“所以刚刚那位难道是”

“总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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