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带了手电筒。”看着脚下的破洞,古川响也心想如果自己真从这楼梯的洞中掉下去,究竟能不能得到医药费补偿。
答案估计是不可能。
部门有限的活动资金可难以负担起这其中的医药费。
也幸好这次的试炼愿意来的,除了他就一位胆大的同学。而那位选择先从陈设较崭新的另一边开始探索,省去了他照看人的麻烦。
“怪谈一,在二楼第二间的教室会传来被先前自杀死亡的女孩的哭声……”古川响也回忆着怪谈列表,心里还在和系统打赌:
说不定是社团里的人提前布置好了录音机呢?
反正他已经等不及去揭穿这一切的骗局了。
“打扰了。”虽说教室已废弃许久,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习惯性地敲了破旧的教室门三下。
推门而入,迎面的是潮湿的气味,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臭味,教室内桌椅随意地乱成一团,黑板上的粉笔字也模糊不清。
“哇哦,布置的真不错。”古川响也举起手电筒,将光束投向教室的正中央。
一位身着水手服的少女被吊在半空中,绳子则固定在天花板上,与怪谈记录的故事细节基本一致。
没想到灵异社为了让怪谈更真实,还下了如此血本……他稍微对这个部门企图坑蒙拐骗年少天真纯良新同学的印象稍微好一些了。
【宿主……】系统弱弱出声。
按常理,怕鬼的它本不该此时出现,但为了提醒宿主,系统还是努力克服了自己心上的恐惧,戴着眼罩对宿主说:
【这好像是一具真的尸体。】
古川响也将灯打向那位女孩的脸,对方脸色青紫,舌尖外露。
通常来说,假人越逼真,所要的金额就越高,他原本都做好这个假人近看的脸是随意捏制的准备了。
可惜没有,这位少女的脸正常到他挑不出一丝错处,也与系统在脑海中念叨的“上吊死亡的状态”一一对上。
古川响也心里一沉。
他注意到他脚下踩着张碎裂的纸条,在把缺失的拼凑回去后,他念出纸条上的字:
【我所得不到的,将乞求怨灵聆听我的祈祷。】
凌厉的笔锋,利落的笔画,透过笔画都能感受到下笔者内心的怒火与怨气。
下笔者着实有着一手好字。
无论如何,这件事不是一位普通国中生所能担负的,而他在进来时已经破坏了一部分现场,现在只能尽可能保证不再对此过多破坏。
他掏出前几天被系统作为升学礼物赠送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之后就是原路退出,与那位部长说明情况。
当警方包围现场之后,从另一边进入的学生也被带出,对方显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擅闯旧校舍要被警官抓走,在努力地和警官理论。
在之前万圣节游街有过一面之缘的目暮警官来到了现场,校舍周围也被围上了警戒线。
古川响也作为第一发现者自然是需要被询问的,而这场活动发起者——社团部长也难逃。
部长对于校舍发现的尸体完全不知情,他最初提出这一试炼只是单纯想要验证一下新入部的部员们胆子是否够大,能不能在日后的部门活动中不偷偷跑路。
当警官问起对方对二楼第二间教室的怪谈了解多少时,他变了脸色,但碍于破案需要,他还是娓娓道出当年发生的故事。
“那个怪谈中的女学生名字叫侨原奈奈子,据说是个沉默、内敛的孩子,虽然家境不大好,但在日常中格外努力。”
“她不善言辞,但是在写作上颇有天赋,或许是将自己未曾说出口的情感全部化为笔下文字的缘故,她笔下的角色生动,活灵活现,大家都觉得她日后会成为一位才华横溢的天才小说家。”
“每天都有同学借阅她的小说观看,在那段时间她也一跃成为了那个年纪的红人。”
“可惜,好景不长——”
“她准备发表参赛的短篇小说被人偷走,而她正需要那笔获奖的奖金给父亲治病。”
“她问,是谁拿走了她的稿件。”
“四周围观的同学沉默不语,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她一个一个人的问过去,却毫无结果。”
“有人说她疯了,她根本没写那篇短篇小说,一切都是她臆想的。”
“越来越多人站出来指责她,说她或许只是没有新的写作素材,想人为创造一份罢了。”
“而当她在某一天的报纸上看到原本该是她的文章,被另一人发表时,却丝毫拿不出证据。”
“她的父亲因为没钱治病而死,无依无靠的她最终选择在一日的夜晚于她所在的教室上吊自尽。”
“而这也是这间校舍被废弃的最大原因之一。”部长回忆着流传到他这一届的故事版本,“所以很多学生都认为,当你被冤枉时来到这里,死去的侨原怨魂会帮助他们复仇。”
古川响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一故事,虽说怪谈本就是在代代相传中,不断扭曲加工,最终只剩各类奇诡色彩,但他可以很肯定那间教室没有怨灵的存在。
——他还不至于发现不了能和他算作同族的家伙。
成为幽灵的条件就足够苛刻,而怨灵更是少之又少,反正他在飘了两年的历程中还从未遇到过怨灵。
而警方那边也从死者的口袋里找出学生证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对方名叫雪川嘉枝子,国中二年级生。现在他们正在紧急联络她的家人以及老师,询问各类有关信息。
经过初步勘探得出的结果,死者是自杀,如果该女学生是被人勒死再人为吊起伪装成自杀的话,绳子的勒痕基本为直的;而这位女孩的脖颈处痕迹是斜向上。而且可以明显看出着力点是位于喉咙,颈后不存在勒痕,这也是上吊自杀的一大特点。
痕检人员才刚把现场的细节做好标记,由于环境潮湿,内里的细节基本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好在根据椅子的倾倒方向,还是能够模拟出死者上吊之时的过程。通过尸体的腐烂程度,专业人员也能够推断出死亡的大致时间。
鉴于死者自杀这一结果一目了然,按照流程,警方需查明对方的自杀原因,弄清其背后的缘由才能够出布具体的死亡证明。
自杀的分类有很多,自愿自杀,致人自杀,逼迫或诱骗他人自杀和教唆、帮助他人自杀。而除了第一种,其他原因都将构成犯罪。
因此他们现在需要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查明其死亡前发生过的事情。
死者的家人常年出差不在家,家庭关系淡薄。在得知女儿死后,忙于职场合同签订的父母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又重新扑入与生意伙伴商谈具体细节的事宜中。
在警方挂断电话后,他们也不知自己是该哀叹学生自杀事件的发生,还是该叹息这类家庭关系的可怕。
雪川的班主任只知道对方近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也经常缺席请假,她家里人也经常出差不在家,因此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十分令人放心。这段日子的请假,她也只当是这孩子身体不舒服,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毕竟那孩子每天脸色都很苍白,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我有一天还特地让她回家休息呢。”对于这孩子自杀的原因,年轻新上任的班主任对此并不知情。
警方将疑似雪川留下的纸条交给班主任辨认,证实了其出自这孩子之手。
“如果联系这张纸条和那个怪谈的背景故事,大概是雪川学姐的心血被人剽窃了?”在一旁一直听着的古川响也说道。
由于时间较晚,警方也不放心让这两孩子独自回去,索性让他们待在一边,等他们结果出来后统一送回去。
警方也就这个方向进行了查找,可惜的是,学校近日并无举行过大型的比赛,而雪川本来也是个不参加各类活动的个性。
那么就将思考的重心重新放回这张纸条的本身,“我所得不到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和怨灵侨原扯得上关系,抓住与她有关的作品这一大方向进行思考大概率是正确方向。
而对方却并无报名任何比赛,在班主任的印象中,雪川学姐也是个资质平庸的学生,在班级里是个透明人般的存在。
她和侨原之间绝对存在共同,让她坚信存在怨灵的话,其会帮助她报仇。
古川响也把思绪推进到这一步就暂时毫无头绪。
他看向在场唯一知晓大多数事情的班主任,他总觉得对方有所隐瞒。
“老师,您说雪川同学在班上毫无存在感是吗?”古川响也眼中带着些许畏缩看向那位班主任,“可是雪川学姐的字这么好看,难道班级不会派她参加一些书法比赛吗?”他指向被警官们装进证物袋的纸条。
“派她参加比赛?”年轻老师似乎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对方似乎陷入沉思,眼神习惯性地朝右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有时也无法能注意到每位同学的闪光点不是吗?”
看来对方被他的问话有些惹恼,古川响也能看到对方身上溢出的丝丝缕缕代表着怒气的红色杀意。
“啊,老师说得有道理,麻烦老师了!”古川响也点点头,一副完全被老师说服的样子,又哒哒哒跑远,一个人待在无人的角落。
经过刚才的问话,他能肯定那位老师在说谎。
——重复问题,眼神往右看,虽说这只是一点心理学小技巧,并不能作为论证对方不说实话的证据。
但至少这给了这起事件一个突破口,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古川响也抬手看了眼手表,头顶的月亮高悬,夜已深沉,按常理这本该是他睡觉长高的时候,现在他只希望明天的课上他不会直接趴在课桌上边流口水边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