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翠翠化形,君酌才知道这小草脾气究竟有多大。
从他那日与桃花妖、花神撇清关系后,翠翠一直不太搭理他,每日里连根草都见不着。
君酌甚至用不搭理他就不浇水威胁过,只换来翠翠的冷眼瞪他,还差点又要闹离家出走。
关键是,桃花妖也时不时来他面前刷存在感,君酌试探着问过几句从前魔尊和桃花妖的相处。
发现其实桃花妖跟原魔尊接触也不多,除了侍寝需要,魔尊基本和桃花妖毫无关系,私下没有任何相处。
问完后桃花妖就开始日常担心他的身体,小心翼翼问他今夜需不需要。
君酌:“……”
君酌是真不懂原魔尊怎么能养那么多人放宫里的,两个就够他闹腾的了。
处理完魔族琐碎事务,恰好夜深,暮色降临,君酌一边给自己揉捏肩膀一边下意识朝盆栽看一眼,想看点绿色植物舒缓心情。
果不其然只看见一个空盆栽。
翠翠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其实他之前也想过养点普通的花花草草在魔宫里,不过魔界这儿不适合花草生长,那些柔软漂亮的花草总也养不活,过不了多久就会枯死。
但荆棘藤蔓类不太好看的植物倒是欣欣向荣。
书房到寝殿的路有一处空旷的花圃,君酌路过时看见一个人影在花圃之中,他以为是翠翠跑花圃中吹风,便过去想把人带回去。
“尊上?”来人瞧见他惊讶出声。
走近了君酌才看见眼前人的脸,是桃花妖,他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桃花妖放下手中的农作工具,解释道:“听说尊上想在院中养些花草,可一直不成功,我本体是花妖,与草木同心,想来能帮上尊上,为院中添些颜色。”
君酌看了一眼院子,桃花妖将院中弄得很干净,甚至不知从哪儿移来几株桃花树。
桃花树绯红一片,娇艳的粉色一朵挤着一朵,开得无比灿烂,在这夜色中也独有一番风景。
君酌看着花心情好些,“竟然真能养活?”
“这些是开得最好的那几棵,今日才移栽过来,”桃花妖指了指开得最盛大的那一棵,“那棵是我的本体,我在那儿一直提供灵力,它们就能常开不败。”
君酌:“……”
那不就是用桃花妖的修为在养花?
良久,君酌叹口气,“撤了吧,这桃树在他原来地方能开得更好,不必强求种在魔宫里。”
话音刚落,就见桃花妖颤颤兢兢跪下道:“……尊上不喜欢吗?”
君酌望着他,语重心长道:“得不偿失的事不必再做。”
就像桃花妖本来也不应呆在魔界的。
君酌回到寝殿,望着空盆栽觉得自己像个空巢老人。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口茶,终于看见翠翠回来,撩起眼皮轻飘飘道:“去哪儿瞎玩了?”
云枕才不搭理他,他现在可还有点生气,他绝对不会忘记君酌不给他喝水的事。
他不给他喝水,却对桃花妖嘘寒问暖;他不准他出魔宫,嘴上说着清清白白却还一直和桃花妖回忆从前;他还不吩咐人给他重新收拾一间屋子,一直让他住在那小盆栽里。
桃花妖都能自己住一间屋子,可是他没有。
要真那么喜欢桃花妖,干嘛还朝三暮四,还让他在魔宫里,不知道一个盆栽里不能有两朵花吗?
看他那气鼓鼓的模样,就知道肯定还在生气。
君酌:“还生气呢?”
云枕冷哼一声,冷漠地去抱自己的盆栽,准备今晚和盆栽一起睡窗台外。
“我不就逗一逗你吗,谁让你一直不搭理我,又没真的不给你喝水。”君酌拉住他。
云枕瞪他,“松手!”
君酌两辈子就没哄过人,一般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这小草吧,虽然娇气又爱生气,但他好不容易养大的。
君酌无奈地放轻声音,“别气了,总生气对身体不好,我让人给你送水喝行不行?你都生气好几天了,每日就留我守着个空盆栽。”
云枕盯着他思考了一会儿,看他认错态度好,哼哼说:“那我还要一间屋子,我要睡床,不要睡盆栽。”
花草精大都是单纯的生物,特别是云枕这种没怎么见过人心险恶的花儿,脾气虽然大,但来得快去得快,哄也很好哄。
君酌深知翠翠天真的本性,见他一会儿就妥协了难免好笑,“行,我已经派人把离我最近的屋子收拾出来了,等会儿你去看看,不喜欢我再让人改。”
“真的?我可以有一间屋子了?不用睡盆栽了?”云枕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模样。
君酌心想果然单纯好骗,正准备带人去看看卧房。
却收到一份加急密音,禀告的人语气着急道:“尊上,沈家突然起火,火势非常大!火势太大了我们没法进入,请问我们需要扑救吗!尊上!”
君酌一瞬间变了脸色,“知道,本座立马过去。”
他猜的没错,果然还是发生了。
“翠翠,你早点睡,卧室我明日再带你去看,现在我有要紧事。”君酌一边说,手中一边飞快地画符。
云枕才不上当,抓住君酌道:“你又想骗我!”
恰好,符箓在那一刻完成,黑红色的光芒一现,两人瞬间消失。
巫溪沈家。
“走水了!走水了!沈家走水了!!”
“啊——来人啊,快救火!”
“啊!沈家,沈家没有人出来,他们还在里面,快啊,快救火!”
夜色已深,沈家之外却是一片慌乱,冲天的火焰熊熊燃烧,热浪滚滚,映红了半边天。
君酌出现在沈家,周围烈火冲天,他眸中火光交错。
“烫烫烫!好热!”云枕一进入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热度,感觉皮肤都要被烧着。
君酌瞥了他一眼,手中施法,一阵隐约黑气萦绕在两人身边,烫人的火焰立马被隔绝在黑气之外。
没有灼人的热浪,云枕便冷静了下来,看见满院子的横尸时瞬间愣住了,刚想说话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他下意识要去救人。
“跟着我,别乱跑。”君酌拉住要往房间跑的云枕,听声辩位,他带着云枕迅速又悄无声息地抵达正房。
只见最中心那人身姿挺拔,一身金贵的金边黑袍,男人五官深邃,模样俊美,此时却犹如杀人索命的恶鬼,令人脚底生寒。
他上好的锦缎衣裳沾满了鲜血,脚下是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而黑衣人恰好将手从一名男子的心脏处抽出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心脏!
他拿走了他的心脏,跟扶摇门大师兄死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