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立刻提出抗议,看着周徽夸张的说:“我怎么没受到惊吓,我今天简直吓死了好吗?我认为现在非常有必要联系我的律师,向你索要精神损失费。”
“能不能让你的律师有个休假,一天到晚给人找事,人家现在还忙着往省里提交材料,等着市局还你一个公道呢!”
喻白摇摇头,啧啧道:“由此可见,他的办事效率是多么的低下,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市局的道歉。必须扣他工资,必须!”
周徽看着越来越偏的聊天走势,直想抽自己。
“周警官,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突然想起来会所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喻白一看周徽不说话,乘机就想开溜。
指尖刚碰到门,就被周徽从后面揪住衣领扯了回来。
“不准走!”
喻白后背紧贴着冰箱,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说是刚参加完外交会议都有人信,这会儿被周徽一扯,半边领子翻起来,内搭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瓷白的皮肤以及清晰可见的锁骨,长发散落在耳边,样子或多或少有点狼狈。
不过喻白不愧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很有见识的说了一句,“周警官,你要在这审讯我吗?”
周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毫无特色的黑色t恤,总觉得好像还差点意思,后悔今天怎么没穿警服回来。
喻白瞬间看出了周徽的心理活动,心里一句无声的卧槽!
周徽果然不是寻常人。
只见她一手松松搭上冰箱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喻白的眼睛,气息轻轻呼在喻白耳边,“所以……还不打算说吗?”
喻白今天没穿高跟鞋,和周徽站在一起矮了她半个头,周徽贴过来的时候,她的鼻尖正好够到她脖子的位置,喻白嗅到一缕淡淡的柠檬清香。周徽身上没有一般女人身上那种很浓烈的香水味,除了洗发水留下的味道,就剩下这种淡淡的柠檬香,这种干净清冷的味道,有种让人安心的作用。
喻白静静待着没有动,但也没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回望着周徽的眼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周徽又一次在喻白身上看到“静水流深”四个字。
看到喻白这个样子,周徽突然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周伯年的声音从客厅由远及近,“碗还没洗完?周徽,你不知道帮着洗一下。”
两人同时一个激灵,周徽立马松开了冰箱,喻白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手指着门口,脚下急着往外走,“那个……我先出……”
“我也……哎!你站稳……”
做贼心虚的两个人,慌乱中勾住了脚。
咚——
周伯年哗啦一声拉开厨房门,“你两在厨房干什么呢?……卧槽!周徽,你快给我起来。”
周徽:“……”
喻白:“……”
周伯年眉心突跳,一蹦三尺高,饶是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了,喻白躺在地上,手里拽着周徽的衣领,周徽一手撑着地,一手护在喻白头下,关键是她整个人压在喻白身上,两个人之间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留下。
洗个碗能洗成这样?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周徽扶了扶额头,感到无比郁闷。
她身下压着的喻白比她更郁闷,突然感觉腰疼的厉害。
周伯年对着周徽一声吼:“还不起来?想在人家身上待多久?……这么胖,把人家小喻压坏了。”
“……”周徽欲哭无泪,她这是亲爹吗?
一骨碌爬起来之后,赶紧去扶喻白这个宝贝,生怕压坏了赔不起。周徽刚想开口说一句“还好吗?”
周伯年脱口而出一句虎狼之词,语气里满是关爱,“身体还吃得消吗?”
喻白一愣,瞟了一眼周徽,然后干笑两声说:“……确实有点吃不消。”
周徽:“嗯?”
喻白一手扶着腰,摆摆手说:“我先回去了。”
周伯年没留她,两人乘电梯往车库去的时候,周徽心想,他们一定在她回来之前已经聊完事情了。
由此,对喻白插科打诨的本领甘拜下风,她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要想从喻白嘴里套出话来,估计比套周伯年的话还要难。
而且看喻白现在扶着腰,整张脸皱在一起,靠在电梯壁上一言不发的模样,实在是问不出口。
……不会真的压坏了吧!
喻白骨架小,看上去很娇小的一只,可她也没周伯年说的那么胖好吧!就是高一点,骨架大一点,呵呵!
周徽几次想张口,那句话刚到嘴边又被咽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喻白余光瞟到周徽欲言又止的神情,无奈的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周徽极其尴尬,语速加快的蹦出一句话:“你腰没事吧?要不我先带你去医院?”
喻白:“……”
车库到了,喻白一脸无奈的走出电梯,没好气的随口吐槽,“医院倒是不必去,我想我现在需要的是一盒铁打损伤药。”
周徽可能今天被周伯年骂的脑子短路,没提取出来喻白话里的意思,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好,小区门口正好有家药店,我给你买。”
“???”
喻白对于周徽令人费解的行为,感到万分疑惑,但转过头看到周徽一脸真诚的神情,本着要弘扬关心弱势群体的美德,无奈的点点头说:“行,那买吧!”
于是,喻白得到了门口大药店里的一盒跌打损伤药,从药店出来,看着来自周徽沉甸甸的关爱,喻白感到无比郁闷,并且莫名其妙。
尤其刚才药店老板明显阅历丰富,一看就是经历过人生的样子。
……
喻白周徽两人推门进去,六十来岁的药店老板,从报纸后面抬起脸,笑眯眯的问:“买点什么药?”
周徽:“跌打损伤药,治腰疼的那种,有没有?”
头发花白的老人闻言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掉下来的老花镜,转身去药架上拿药,边找边跟她们聊天,“哎哟!小姑娘这是玩脱了,下回注意点。”
“?”
老板把药放桌子上又对周徽说:“自己女朋友不知道心疼一下,这盒外敷,这个内服,一天两次……最近几天不要玩了啊!”
“?”
……
现在老年人的思想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喻白宁肯相信是老板眼神不好,没看出周徽是个女人,也不愿相信社会风气已经“堕落”到如斯地步。
送走喻白,周徽百米冲刺直奔回家,在家门口把正在换鞋准备出门的周伯年堵个正着。
周伯年呵呵一笑:“快让开,爸爸要回厅里继续为人民服务了。”
周徽没有理会周伯年,站在门口神色认真的说:“爸,我想知道邵源案的真相。”周伯年正欲开口,周徽一开口又把他的话堵住了,“邵源案牵扯到现在的案子,人命关天!我想知道,您在其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邵源案和河道杀人案那么多相似点,为什么要压着?”
“你……这件事你不要管,从哪听来的这些话,就跑来质问你的父亲?越来越没规矩。”周伯年也来气了,又跟周徽扯起旧账,“说了多少次,不要碰毒|品的案子,你哪一次听了?啊?回回都是保证完,转头立马就忘,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爸,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您究竟在隐瞒什么?”
周伯年皱着眉头,气得说不出话。
周徽又补充一句,“您要不说,我就自己查。”
“你敢!”
周徽知道这句话起到了实质性的作用,周伯年和她僵持了几分钟终于松口。
“行,给你说,说完之后就不要再四处打听这件事,对警局同事也不要乱说。”
周伯年对邵源案的紧张程度让周徽觉得接下来的话一定是令人震惊的。
“两年前,725案被迫暂停之后,平陵市紧接着出现多名卧底被杀,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多年前因为一起大案,省厅联合特情大队花费几年时间成功打入毒|枭内部的警局精英。”
周徽:“什么大案?”
“红门。”
“秦正杰?!”
三年前,省厅在平陵市抓捕了贩毒十年,中越贩毒网最大的毒|枭之一——“红门”组织的掌门人秦正杰。
“对。但是除了中越贩毒网,‘红门’的势力远不止这些。”周伯年接着说:“当年的‘红门’老大秦正杰自诩太阳神‘phoebus’,他手底下按照耶稣十二门徒的次序分为十二个部门,每个部门的头目为了隐藏身份,都不用真名,直接以十二门徒的名字称呼,也时刻警示他们誓死效忠组织,永不背叛。他们是秦正杰最信任的人,因为十二门徒不只是一个称号,它们还分别代表着秦正杰在美国、越南、老挝、缅甸、墨西哥、秘鲁等十二个国家庞大的地下贩毒网。”
“十二个国家?!”
周徽突然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邵源案背后的隐情居然是这样。
“组织内部有极其严密的管理制度,绝对不允许私自发展横向关系,因此当年的卧底行动进行的非常困难,警方联合国际近十年的时间,也仅仅掌握了两条贩毒网,邵源他们那一批算是比较成功的,秦正杰被捕之后,他们依旧卧底其中,清扫秦正杰中越贩毒网的残余势力,直到牺牲。”
“这件事和725案有什么关联?”
周伯年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周徽两年前办完案子回到平陵市就听说了这件事,但是每个人都闻之色变,不愿意提及,725案似乎成了平陵市人人不能触碰的禁忌。
周伯年终于说:“因为纪深也是省厅派出的卧底,不仅如此,他还是另一条线上的总负责人,秦正杰在平陵市一被捕,他在美国的势力也在纪深的组织下迅速落网。725案是对‘红门’案彻底的收尾工作,他清楚派出去的每一个卧底的具体情况。所以,当年他的反水才会引起省厅极大的重视,因为我们面临的不只是725案的彻底暴露,还有十几条卧底的性命,以及近十年为‘红门’案做出的努力和成果也许都要推到重来。”
一个身兼要职,立下汗马功劳的警察,掌握案件所有动向的总负责人,一夕之间成为毒贩,这样的身份转变相信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接受。
但是周徽在安静听完周伯年的所有叙述中,注意到一个问题,自始至终他都在刻意避开一个人……
“喻白呢?她是‘红门’案的参与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