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倾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乍然间被这恭敬有余的几个字闹得有些脸红。
她平静了一下心绪,继续读下去。
【吾不知汝为何人,或为何事,但既得见此信,即为有缘,故将一剑“虞碧”,各类丹药赠与有缘人。
若拿到《六极剑法》,切记要循序渐进,否则必将伤身损灵。
若有缘人为穿云宗弟子,吾亦无憾。】
没有落笔,但常倾却很肯定,这洞穴的主人,就是千年前被赶出门派,继而创建了穿云宗的第一代宗主——离渊。
这位初任宗主修为不算很高,但却意志坚定,若没有他,穿云宗便到不了今天。
隔着几百年的沧桑变幻,外面的树从矮小变得高大,上面的叶子不知已经换了多少轮,可这处小小的地方却依旧保持着曾经的样子。
常倾几乎已经想到,除非是阮鳞,否则这个地方在此之前是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因此这么多年来,这里的东西都还在。
而自己之所以能进来,恐怕是因为知晓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所以才有机会发现这里吧。
她将信放在一边,去看另外两样东西:宝剑“虞碧”,和一盒丹药。
“虞碧”剑体长不过五尺,拔出后,剑身泛着冷冽的白光,哪怕是没有挥动,也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可是,这并不是阮鳞上辈子的佩剑,甚至于她从未听说过这把剑,阮鳞作为被天道眷顾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些,但既然发现了,又怎么会不使用这把剑呢?
她收起疑惑,转而去看那不过半掌大的小红木盒子。
丹药……常倾无法克制地期待着,初代宗主留下的东西,会不会有一颗她梦寐以求的玉髓丹呢。
她微颤着手指打开了盒子,然后立马掩不住满心的失望。
总共五颗不同的丹药,上面还贴心地指出了都是什么丹药,但看来看去,都没有她此刻最需要的那一颗。
品质上乘的解毒丹,幻灵丹,极为稀有的她只在书上看过的融灵丹和元神丹,至于另一颗……
她拿起那颗丹药,触手便传来极为舒适的感觉,让她原本一直忍耐着的疼痛都减少了几分。
金髓丹。
她没听过这名字,但直觉,这粒药似乎会有比玉髓丹更为强大的疗效。
但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等出去之后查一查,或许是哪本书上有,她没有看见过。
在合上棺木之后,常倾怀揣信纸与丹药,手拿宝剑,弯身深深鞠了个躬。
她感激这位无缘见面的前辈,如今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
可准备走到掉下来的地方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上去。
于是刚刚的满腔复杂情感最后只化作了一个苦笑。
没办法,要想出去,她目前只有两个办法:一,找到其他路口;二,吃下金髓丹,若恰好能恢复受损经脉,那她或许能在饿死之前达到筑基期,然后御剑出去。
可不管怎么想,第二种方法都不太可能实现。
且不说能不能恢复的风险,光是到达筑基这一点,就实在是要看运气了。
但常倾依然决定先服下金髓丹,不管怎么样,至少它对身体无害,否则凭这具摔得厉害的身体,她可能都支撑不到一天了。
先前被紧张和激动驱使着,一时间让她忽略身体上的疼痛,可后来,被遗忘了的伤痛席卷而来,像是狂风暴雨一样侵蚀着她的精神,常倾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没有内丹,要是下回失去意识,真的会死也说不定。
她坐在了铺着毛毯的石床上,金髓丹进到嘴里之后顺着喉管向下划去,很快,就融化在了里面。
丹药融化的一瞬间,一股热流从它化开的位置随着血液到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常倾惊喜地发现,原本能感觉到堵塞气息不畅的地方正在慢慢地愈合连接,堵在那里的浊气逐渐消失,继而感觉到一阵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浸在兴奋而舒适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直到将气运转至全身各处,最后成功地凝聚到丹田处时,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即便上辈子已经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但再来一次,那种激动仍然让她激动难以自制。
常倾伸出手指,屏气凝神,原本在空气中默默流动的气缓缓地在她指尖聚成一个小小的团,她再一弹指,那气团轰然消散。
她预料的没错,这个金髓丹的效果比她上辈子吃得那颗品质不佳的玉髓丹的效果好上数倍。
要知道,那时她几乎用了一天一夜在彻底结束吸收,最终恢复的效果并没有特别好,是她硬拼着才在短时间内凝气成形。
但这次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已经达到了练气大成的境界,之后只需要个几天,估计就能踏入筑基了。
同时,身体内外原本的伤处都慢慢地愈合,不再疼痛,让她精神了许多。
喜悦的心情持续了很久,但常倾也不得不面对眼下的困境。
她饿了。
原本就是本来寻找食物下山,这会儿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洞中无法预测时间的流逝,但应该不会很短。
她倒是不担心有人会寻找自己,这种时候被疏远倒完全是一件好事了。
常倾思索再三,决定看一看洞穴的廊道,她记得那里的墙体上也有些什么,如果能正好找到出去的方法就更好了。
之前的蜡烛已经燃完了,索性离渊宗主很是贴心,她又找到了一些,在下面蹦了半天才借到了火源,重新回到了上面。
遗憾的是,这次并没有在壁画上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一些繁复的花纹。
有些失望地再次回到下面,常倾准备再看看那口棺木。
就在她踩到最下一层台阶的时候,借着光,她似乎看到有个白色的东西从黑色棺木边上闪了过去。
她立马绷紧了神经,假装无事一般走过去,但眼神将整个棺木笼罩住,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方向。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愿是,常倾想着。
她自然地将头探到棺木里面,什么也没有。
紧接着又看向它的下面,同样什么也没有。
在哪儿呢?
当她撇过头,忽然发现墙上的影子不太对劲。
常倾猛地一回头,可依旧没有半点异样。
不知为何,常倾觉得,那东西就在自己后面,这种感觉让她后背生出一阵冷汗,哪怕是刚才开棺也没有此刻的慌张来得多。
但常倾面无表情,继续去边边角角查看着。
就在她准备离开上去的时候,忽得贴上墙壁,然后朝背后一抓,抓到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那玩意儿又凉又滑又软,就好像她刚掉下来时不小心碰到的一样。
抓到那东西后,她稍稍松了口气,将手拿到胸前。
在她手里的,被从头部下方紧紧抓住的,是一条蛇。
一条不过有她两掌长,指节宽的银白色小蛇。
此时被钳制在手中,它长大了嘴露出长长的信子和小小的尖牙,眼睛一直骨溜溜地转。
向来对蛇并不害怕但也不喜欢的常倾思考一瞬,脑海中闪过了不那么好的想法。
正逢这时,她的肚子忽然发出“咕”的叫声,然后她发现手中的小蛇停止了挣扎,一侧的眼睛望着自己,里面竟然水汪汪的。
啊,看起来有点可怜。
自诩无情冷漠有啥吃啥的常倾,在这一刻莫名有些愧疚,她觉得自己好像下不去手,但又犹豫着,呢喃道:“万一放了之后咬我该怎么办?”
她本来只是自然自语,可没想到,手中那个还没指甲盖大的小脑袋使劲往上钻,然后不停地左右晃动起来。
常倾睁大了眼睛:这蛇是在回答她的话吗?
于是又问:“你听得懂?”
那蛇立马上下晃动脑袋,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你该不会是灵兽吧?”常倾问,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确定上辈子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只灵兽的存在,而且……
她看着迷茫的小蛇,疑惑着:灵兽有高等意识,但能进行这么流畅的交流吗?
小蛇似乎被她的话难倒了,好半天才犹豫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