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了常倾的动作,那猛兽忽然低下头,猛地将地上的土刨得向四周飞舞,激起一片灰尘,然后径直地冲上树。
常倾心猛地一跳,瞳孔紧缩,眼睁睁看着它用又长又粗的爪子扣住树干,稳稳地落在树上,紧接着朝自己不紧不慢地爬了过来。
哪怕她之前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来面对这种场景。
索性因为是垂直上下,那猛兽移动地很缓慢,每次一抬起爪子,就会剥下一块树皮。
天色越来越黯淡了,在这深林之中,更要糟糕的多。
常倾看着地面,足有七八米高,要是跳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受伤,就算不受伤,肯定也会立马被它追上,然后狠狠撕咬的。
她有些焦急,因为这种一时的疏忽而再次失去生命,她又怎么甘心呢?
可是又该怎么办呢?
她抓住腰间的鞭子,那是黎真给她的,可是不用气注进去,就只是根普通的鞭子,无法承受尖牙利齿的的撕咬,而且过于光滑,很难捆缚住什么。
转过头,那张裂开的的留着口水的嘴已经里的很近了,再过几步就能直接蹦上来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忽然,常倾将目光定在一处。
就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有几根盘着的东西,她仔细看了看,像是藤蔓一样。
她心中一喜,这山里有一种藤蔓,异常的结实,而且缠到身上之后会越挣扎越紧。
一旁的猛兽发现这只猎物忽然开始向另一边移动,恼火起来,加快了速度,在前爪够到枝干的时候奋力一跃,张开嘴朝着对方扑去。
也就是在它跃起的同时,树干剧烈的晃动起来,常倾也站起身子,朝着旁边的树跳了过去。
转瞬之间,猛兽重重地落在枝干上,粗壮的枝干勉强支撑住了它的重量,摇摇晃晃的;而另一边,常倾稳稳落下,平衡好身体之后,拿起了那堆粗长的藤蔓。
天几乎完全暗了下去,她只觉得手中有些微的粗糙,冰凉一片,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尖锐的小刺,稍微抓紧就陷进了肉里。
她直起身子站着,一手抓着藤蔓伸到树后面,一边警惕着那一侧的敌人。对方已经摆出了跳跃的姿势。
常倾深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是生是死,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
“这是师娘酿的药果酒,能强身健体的,特别好喝,小师弟你尝一尝。”
容湛接过杯子,里面是金黄色的液体,非常的漂亮,散发着清香的气味,他尝了一口,微微睁大眼睛,哪怕是在宫中,他也没喝过这样好喝的东西。
阮鳞瞧她的表情,立马笑起来:“是不是很好喝?”
容湛点头,看对方又给自己倒满,再次一饮而尽,抬头的瞬间,屋顶上复杂又华丽的图案让他晃了眼,明明不会喝醉,但他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原本他料想着,上山之后一定要努力修炼,好让那些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但短短两天,他似乎就沉浸在另一种感觉中了。
似乎,比起修炼,能够和小师姐在一起,陪她开心的玩乐才更重要。
酸甜的液体划入喉咙,他立马惊醒,他在想什么呢!
阮鳞又给他倒满,接着拿来许许多多他没见过的果子糕点一个个给他吃。
容湛咽下口中的东西,为刚才的念头而懊恼。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实力……
他想到自己的另一位师姐,如果没有实力,他岂不是要成为同她一样的废物吗?
到那时候,小师妹一定会对自己失望的。
那就真的太糟糕了……
………………
常倾不知道与自己同岁的两位师弟师妹正在品尝着美味的果酒,她现在气喘吁吁地在林间行走着,沉重的呼吸声是空气中唯一的声音。
就在刚刚,那只猛兽朝她扑过来的瞬间,她稍慢一步才挪到另一处树干上,藤蔓的另一边被她暗中系在了树后的树干根部,猛兽落下的瞬间她跳了下去,用藤蔓缠住了对方的身体。
那猛兽爪子在树上显得很深,一时间没有挣脱开,被压着趴下去,而常倾落下去后又借力绕到树上,趁它不能动弹的时候来回几次,最终将其连同树干绑到了一起。
那树干被剧烈地晃动着,几乎快要断裂,常倾赶紧下了树,往远处跑去。
跑了不知道多久,常倾依旧不敢停下脚步,要知道动物的嗅觉非常灵敏,在记下她的味道之后肯定很快就能找过来。
跑着跑着,她隐约记起来这个方向有一个瀑布,思索再三,又换了另一个方向。
水边的野兽只会更多,尤其在这夜晚,她不能冒险。
至于她目前跑的这个方向,如果没猜错的话,虽然会离大衍峰越来越远,但离之前去过的深潭近一些,只要不下水,那里几乎没什么危险。
只要自己没有将位置估计错误,并且路上不遇到其他危险的话。
确认自己已经到了一个足够远的距离,那只猛兽已经没有追上来的可能时,常倾终于慢了下来,她停下的地方是一处从没踏足过的山林,在一个斜坡上。
这里的林子没有那么密集,因此月光洒下来的时候有足够的光亮让她大致看清楚周围的景象。
荒芜,但宁静。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树与树之间的距离若是仔细观察都是相近的,就连树木的高度、枝桠的疏密,都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地面上空荡荡的,除了一些落叶,几乎没有什么灌木丛野花之类的东西。
奇怪的地方。
常倾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地方她从没听人提起过,就连宗门史志上也没有描述。
她没空想那么多了,刚刚的奔跑让她的胸腔都剧烈地疼痛起来,这会儿她不禁万分怀念起能够御剑的日子。
她顺着坡向上走,忽然发现有了不一样。
不远处是一片平地,上面到处是嶙峋的怪石,有的不过是巴掌大石头组成的石堆,而有的却几乎比自己还要高。
常倾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地方很是怪异,所以会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她告诉自己应该离开,但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她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在驱使着自己远离,不要过去。
而这种感觉与之前心中的那股异样逐渐融合到一起:它对自己说,不要去恨;现在又在告诉自己,不要过去。
她极力压制住转头离开的冲动,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每一块石头都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中,不管怎么看都不普通。
常倾没有停下脚步,绕到了每一处石头后面看了看,最终一无所获。
她有点失望,往最大的一块石头走去,准备坐下来休息。
可就在她坐下的瞬间,刚刚向后靠去,意外发生了。
巨石忽然向后滚去,常倾被惯性带的往后一倒,头落地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地面的坚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冰冷的寒风,灌进了她的耳朵里,刺得大脑生疼。
接着她感觉自己坠了下去,仿佛下面是无尽的深渊。
在很久又或是霎那之后,随着身体接触到硬物的瞬间,她下意识抱住头,然后被莫大的疼痛所包围,就连内脏和血液都要被震出来一样。
在疼痛与疲劳的双重袭击之下,她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