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芩弋姝向自己的裙摆伸出手抓去的时候, 身后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醒了？你睡了好久，不过正因为你睡的太香了我才不忍心叫醒你。”
格外低沉又慢条斯理的声音，芩弋姝愣了一下意识到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的人是法厄同。
那……下面的是谁？
就在芩弋姝要出声的一瞬间, 手指塞入了她的口腔。
“不要惊慌啊，芙蕾雅，你要看看釶是谁。”
芩弋姝对上了那个人的目光, 那个和法厄同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的目光。
真的是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釶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起点。
塞巴斯，把她从废弃星球带到联邦的机器人。
后来她才知道, 联邦的机器人在很久之前就被下了约束命令，信息密度到了一个高度的机器人可以产生独立智慧，而这些，民用不得私自生产。联邦为了垄断，很多机器人生产技术都是封禁的。
而塞巴斯是她见过拟人化最强的机器人, 更重要原因是釶和法厄同有同样样貌。
从一开始, 她们就注定了不能走到一起。
不过久违了啊, 这张无机质单单注视她一个人的双眼。
“看到塞巴斯让你如此兴奋吗？”手指在舌头上来回捏I弄, 芩弋姝侧过头对上法厄同的眼神。
“眼神好凶啊，让你这么生气了吗？最近你这么沉默柔顺都让我忘了你还有脾气呢。”
“塞巴斯，你可以退下了。”
腿上的手离开, 芩弋姝的视线看着塞巴斯，他自始至终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用手抹去唇角晶莹的涎液, 隐退在墙角的阴影里。
像一个家具那样。
芩弋姝屈起腿, 抬头看向法厄同, 与他含笑的双眼对视。
如果不是刻意忘却, 伪装柔顺, 这张嘴会透露出让人无法忍受的恶毒之语。
从来没有人让她连一句话都无法忍受, 让人想无时无刻将匕首插入他的腹间。
某些方面来说，法厄同，你才是让我从浑浑噩噩的溺水中清醒过来的那只手。
芩弋姝问他：“法厄同，为什么你对我的事情真么感兴趣？好奇心、偷窥心？还是发现一个人不能用心来畏惧你的不甘？”
法厄同再一次感受到了握在他手心的兔子挣扎，这这挣扎的脉动冒犯了他。
“芙蕾雅，你总会来分析我，你对我的事情都知道的比比皆是，是嘛？在你的心理我是什么样的呢？一个刽子手？一个□□官？一个恶魔？”
因为怒气，芩弋姝微微眯了眯双眼。
“不会出口的话是因为我懂教养，法厄同。”
“啊，真可爱，我的芙蕾雅。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而迁怒我？”
“压迫人类，伤害人类那不是你做的吗？你利用了反叛军内部地信任，然后反手屠杀了他们。”
“嗯，这不是一个政权应该做的吗？我仅仅是为了维护这个支撑人类的政权罢了。只不过你将整个联邦的立身之本单单算在我一个人头上。”
系统说的，法厄同和他的联邦已经成了一个大势，无论是否缺了法厄同这样的一根发条，整个联邦依旧会马不停骑奔向地狱的火焰。
芩弋姝嗤笑了一下：“法厄同，你说的好像是为了人类好似的。”
“芙蕾雅啊，你知道吗？我出生的年代人类刚从人类黑暗纪元恢复过来，栖息地、科技、文化、甚至人类本身都摇摇欲坠，正因为基因等级制，人类不断筛选才能在写个宇宙占据一隅之地，你猜如果我不对人类进行看起来残酷的基因筛选，等待人类的两是什么？”
“这只是个猜测！法厄同，谁也不知道没有你的基因筛选会发生什么！人类应该有决定自己生存的权利，而不是被任意剥夺！”
法厄同单手掐住了芩弋姝的脸，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不要狡辩，无论从宇宙还是人类的发展来看，我都毫无错处，而你假定的，一开始就不存在。”
轻薄的纱料落在地上。
当他再度开口时，声调温柔动听悦耳。“你想用言语激怒我，你想用这样的根本来动摇我。芙蕾雅，野心真不小，嗯？面上摆出顺从的模样，但是恨我恨的想我我死，在你眼里你把我看作谁的映射了吗？
你看上去对新人类一无所知。用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这里的一切，对奢靡和开放毫不适应；你的眼睛看这里像是一本书，对书籍里的金银财宝像是在看一堆废纸，你对一切贪欲之物淡然处之，是因为从很久之前就在压制你人类的本性吗？
即使再讨厌的事物，你也在下意识忍耐，像是生下来就知道如何对你的支配者如何装模作样，是不是？我让你想到了谁？你那个供养你长大却乏味固执的平庸父亲？还是追求你，让你为之妥协的男人们？
我可爱的芙蕾雅，你是来自哪个世界？看你的表现你更像古人类呢。是怎样乏味平庸的家庭刺I激了你向上的野心？你的眼神和边际星那些有了一点眼界便竭尽所能的想要走出去的那些土包子一样，充斥着改变自身不择手段的野心。
芙蕾雅啊，你喜欢你的特质的对吗？在你长大后你自以为脱离了让你无法忍受的地方，但是很快你发现其实外面和你的家乡是一样的。区别只是这一次你难以拒绝，那些有钱脑子空空的富人们是不是会用珠宝和奢侈品追求你？不过在你眼里他们和那些放学后给你买饮料趁机占你便宜的小混混没有区别是不是？区别只是廉价的零食饮料换成一些更值钱的东西罢了，你感到耻辱是吗？
芙蕾雅啊，看到我让你想到了谁？那些给予你地位却让你感到耻辱的男人们？你想在这个世界凭自己心意活下去？于是你自以为对那个低等的什么也没有却愿意对你付诸一切的杂种产生了爱情？
他又让你想起了谁？你对他没有感情只是怜悯而已，他全身心只有你的表情是不是让你格外满足？”
法厄同眼睛不眨地和芩弋姝对视，他观察着芩弋姝因为她的话产生的细微表情，犹如猎豹在草原上看到一个发现它与它对视的羔羊。
芩弋姝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抓住法厄同的手腕，慢慢勾起嘴角。
“法厄同你真的对人很了解，从我踏上这个世界开始你已经久有所察觉了吧？这么警惕系统带来的人，分析他们与他们对决，每次你都胜利了对吗？把他们世界的知识为你所用，成为你王座下的祭品，你不是在享受被挑战然，和战胜他们将他们践踏的快I感？
不过，法厄同，你是否也分析过你自己。加缪曾说：迈向高处的斗争本来就足以填满一个人的内心。但是你一直在贪图，贪图让你重复践踏他人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呢？满足你的掌控欲吗？还是那个重复的过程？”
“芙蕾雅，在这方面你很执拗，也很缠人啊。”
“不可能所有人都顺着你心意来，法厄同。”
“我可爱的芙蕾雅，你还真是骄傲啊。骄傲的不愿意低下你的头颅。所以你才会不断质疑，也不满足于强加于你的规则，存在有超我的道德观。
任务者中也有执拗的存在，好像在他们自以为的世界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你猜他们的下场都是什么？有的成为了我的藏品，有的成为了我的玩偶，真该让你看看他们的样子。”
“我以为我已经是了。”芩弋姝面无表情地说。
“我想起来了，芙蕾亚，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是为什么呢？你应该知道联邦现如今的基因等级制是不允许他存在的吧？”
法厄同轻轻地用手掌拢住芩弋姝的脖子，他没有用力，芩弋姝却浑身僵住。
“让我们告别这些无聊的争执吧，我们来定个合同吧，芙蕾雅。”
“什么…意思。”
“虽然是规则，是驯服的手段，不过对你来说也是有利的……嗯…你有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吧？”
“你指的是。”
“放心，我这个人对于感兴趣的存在会给予对大限度的耐心，比如芙蕾雅你想要的这个孩子我不是让你留下来了吗？更多的比如…诺斯替，你想见到他吧？还有这个孩子不会被处决作为联邦人的未来，还有如果你想改变联邦等级制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带给我的乐趣让我得到满足的话。”
“……无法满足你的话结果是什么？”
法厄同微微笑了一下。
芩弋姝的心不断下沉，她又走到法厄同制定的局面里了。
“我们之间的合同在满足双方愿望的基础下做出交换，我来写怎样？”
但是芩弋姝知道，她已经走进法厄同制造的“网”中，她无处可去。
“你想得到什么，法厄同？”
“虽然我想说的很恶劣，比如让你这样灵魂堕落那样，不过我们在最初开始。
我可以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法厄同轻轻按压芩弋姝的小腹。
“但是作为交换，我要知道你的秘密，你知道的，不要撒谎，撒谎是对我没用的，芙蕾雅。”
“嗯，我想知道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
芩弋姝愣了一下。
“这对你不值一提。”
“这是由我决定的，芙蕾雅。”法厄同淡笑了一下。“你最糟糕的童年记忆是什么？”
芩弋姝忽然有那么一刻理解了法厄同的恶意。
是的，恶意。
这是法厄同对她的嘲弄。
他大概对其他的161人也是这样做的——挖掘出他们的故事然后摧毁他们，就像法厄同设计的她在反叛军遇到的一样。
他设计西泽和她的感情，察觉到她和厄亚的相关又利用她和厄亚做了选择的游戏。
真没有比这更恶劣的事情了，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摧毁反叛军，他却用了最卑劣的方法，瓦解他们内部让他们相互怀疑，玩弄他们的欲望，最终在他们以为自己得到这一切时候将他们彻底摧毁。
恶劣至极，卑劣至极。
而现在他正在布下同样的陷阱，现在轮到摧毁她的灵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