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守把“亲弟弟”咬得极重。
说完,目光深沉地看向白同庆。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冷了那么两秒。
陈念云着实没想到,正人君子般的陈念守还会与人逞口舌之快。
且还是为他出头,一时间有点懵。
怅怅地看向大哥。
陈念守见他傻里傻气的样子,有些心疼,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这边人多,你拿着书去我屋里背吧,一会我要考你。”
陈念云用力点头,抱着书快速溜了。
白同康在几人中年纪最大,白同庆又是他弟弟,这会儿他算是瞧出来了,永安侯府的几位,不管在自个家里怎么斗,但在外人面前肯定得护着自家人的。
于是,第一时间拉了一把被怼得有点傻愣的弟弟,“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大表哥道歉。”
白同庆眼眶一红,“我又没说错。”
白同康一噎,要不是人多,他真想一巴掌呼上去,你来人家门上欺负人来了,还说自己没错。
简直被他娘宠得脑子都不带了,气呼呼地又拉了两次,结果白同庆抵死不从,还甩给他一个后脑勺,白同康深吸了品气,只得自己来了。
“大表哥别生气,同庆年纪小,平时被我娘惯坏了,其实他和四表弟没什么的,就是小孩子家的玩闹。”
“对对对,大表哥是什么人呀,他们小孩子家之间斗个嘴,大表哥不必放在心上,一会让同庆给四表弟道个歉。”
白同康说完,李文辉也开始帮腔。
陈念守呵呵两声,这特么说来说去,倒是他不懂事了。
想到此,他冷冷扫过几位表弟,不紧不慢道:“既然你们说今天是斗嘴,那我且问你上个月十六,我祖母生辰那日是什么?”
“我回来已经问过不少人了,说是那日庆表弟自个儿非要在几位小姑娘面前逞强,刷存在感,结果自己出了糗,可你恼羞成怒之后,非说是我家四弟故意拌你一下,可有这事?”
白同庆被他问得心头一跳。
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梗着脖子道:“大表哥要说这个,那咱们现在就去问姨母呀?”
话音未落,白同庆直接站了起来。
白同康吓了一跳,忙拉住自家弟弟。
李文辉当场就做起了和事佬,“大表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咱们就掀过算了,再说了咱们一家子骨肉血亲的,哪能为了这些小事生了和气。”
“快点同庆给大表哥认个错,这事就算了。”
“……”
白同庆被哥哥和两位表哥你一言我一句的劝着,只得气哼哼地看向陈念守,“表哥,我错了。”
陈念守不置可否:“你该认错的不是我。”
白同庆瞬间就炸了。
白同康怕他犯浑,一把捂住他的嘴,对陈念守道:“我这就带他去给四表弟道歉。”
“我不去,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让我给一个庶子道歉……”
陈念云虽说被打发过来背书。
书房的吵吵囔囔多少能听一些,背到一半时就瞧见白家两兄弟推推蹭蹭地出来了。
看样子是要往他这边走,陈念云有点不明所以。
正准备出门找周小海去领东西的刘正过来小声道:“四公子,一会表公子来跟您道歉时,您千万得稳住,咱们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了去的。”
陈念云不明觉历。
刚才吵得那么凶,敢情是陈念守替他出头。
陈念云呆了呆,这个大哥也太好了吧!
果断能处。
饶是白同康各种劝,白同庆最后还是那句“让我给他一个庶子道歉,想得可真美。”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同康拉都拉不住,只得尴尬地站在院里,磨叽了一会转身进了书房。
刘正和陈念云对视了一眼。
随后好笑道:“四公子背书吧,小的去找小海领东西去。”
陈念云嗯了一声,继续低头背书。
他就知道白同庆怎么可能过来跟他道歉吗?
那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他把陈念守交待的任务还没背完,就见李氏身边的如意走了过来,说是李氏有事要与陈念守商量。
陈念守估摸着白同庆去告他的状了。
临走时,过来看了一眼陈念云,“好好背,等我回来咱们去你二哥那儿吃锅子。”
陈念云点点头。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_<
陈念守到了李氏的静安堂。
果真看到白同庆拉着李氏的胳膊,气鼓鼓道:“姨母,您可得给我做主。”
“我是您的亲外甥呀,他陈念云算个什么东西……”
李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行了,庆哥儿别气了,一会你表哥过来了,我问问他便是了,你们亲兄弟之间能有什么不好说的对不对。”
话音刚落,就见陈念守已掀开帘子进来了。
李氏有些头疼,“你欺负你表弟做什么?”
陈念守看了一眼白同庆。
只见双方一对眼,白同庆立马缩到了李氏身后,李氏无奈道:“庆哥儿别怕,你与大表哥把话说开了,什么事都没得,以后你得常来姨母家。”
她这两日心情极不好。
庄子上张家的人来卖惨,永安侯听说后,还把她骂了一通,说她没有约束好自己的人,若是人人都像姓王的一样,这侯府还不乱了套。
李氏是有苦说不出,结果她的好儿子,还愣是给庶子出头。
不止把王庄头腿打断,还发卖到了南岭矿上。
这可把李氏给气得够呛,这孩子简直古板的不把她这个娘放在眼里。
今日她侄子、外甥来找他讨论功课,他倒好一上来就让白同庆给陈念云道歉。
李氏说完,屋里一片静寂。
白同庆缩着不敢抬头,陈念守冷着脸站着。
两人谁也不乐意开口。
李氏叹了口气,拉着白同庆走到陈念守跟前,笑道:“行了,都别生气了,你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握个手,今日的事掀过去成不行。”
“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白同庆小心翼翼地抬头,却被陈念守那深沉的眸光给吓得又缩了回来。
陈念守道:“若母亲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那儿子就先回去了。”
他说完转就走。
李氏一把拉住他,气道:“老大,你什么意思?”
“儿子,觉得母亲做得不对。”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白同庆,“母亲就是对四弟再不喜,也不该伙同外人一起欺负他。”
“庆哥儿不是外人。”
陈念守呵呵一笑,“他怎么就不是外人?他是与母亲一个姓,还是与儿子一个姓?”
更难听得他还没说出口。
白家人惯会见利忘义,李氏当年嫁给永安侯的时候,永安侯只是府上一个不起眼的三公子,爹不疼娘不爱,蒙阴想不到他,继承爵位也没他的份,只能靠自己苦读,可他天赋不算高,十七八岁了才勉强得了个秀才。
自然白家的门楣也不高,可巧他运气好,先前的大哥在一起游猎时摔下马断了腿,那时候刚好是夏日,伤口感染人没了。
二哥向来是个酒蒙子,与人喝酒时摔到臭水沟里淹死了。
永安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上位了,李氏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李氏家一儿三女。
李氏是老二,运气最好,年纪轻轻就成了侯夫人。
李氏的大姐嫁到了白家,原先大姐与三妹的关系最好,因为李三嫁的最好,公公是三品大元,可惜后来杨大人因为贪污受贿一事被人参了,新皇上位半点情愿没留,直接把人给撸了,一家人有功名的也被革了。
自此杨家没落,白太太怕被连累,接断与亲妹妹清界线,转投李氏怀抱。
陈念守估摸着,李氏要在庄子上对陈念云动手脚,这其中的定有李大姐的身影。
陈念守觉得白家与李家都不可深交。
尤其是白家!
母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李氏气得直磨牙,“你非为了他而与我做对吗?”
陈念守道:“母亲错了,我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希望母亲别被贼人蒙了眼。”
白同庆再傻也听出来了,一向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头的他,立马蹦起来,“大表哥你说谁是贼人?”
陈念守微微一笑,“你这么着急火燎的出来就认了。”
白同庆:“……”
李氏气得想捶他,“你走吧,你走吧!你爱怎么就怎么去吧,你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
陈念守弯腰行礼,“母亲这世间之事,都须三思而行,就算是母亲生儿子的气,也该为弟弟妹妹们都想想。”
李氏:“滚滚滚滚……”
陈念守回到院里,陈念云正在给刘正背书。
周小海坐在小厨房煮茶。
在院外就闻到了那股沁人心腑的香味,与昨日喝的柿叶茶一样。
陈念守吸了好几口气,只觉得精神一震,先前那一肚子的戾气瞬间就消散了。
进了屋,见陈念云已经接近屋声了,待他背完才接过刘正手里的书,道:“背完了?注释都看了吗?”
陈念云点头,“注释和课文全背了。”
陈念守眼角微动,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书你以前背过?”
陈念云摇头,“今日头一次见。”
大概因为长期饮用灵泉水,他的记忆和身体都异于常人。
不管什么书,只要扫过一遍,就能记得七七八八,读第二遍,基本上就无差错了。
但是读书并不是记住了就成,是以他一本书,也不止是只读两遍,其中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他同样会在书上标注。
以此来加深记忆,让自己更好的理解。
陈念守吸了口气,“那你先从头到尾给我背一遍,一会我再提问你。”
陈念云应了一声,便背着眼睛摆好姿势开始背书。
刘正也站在旁边瞅着。
一本书三千五百多字,不过半刻钟他就一字不差的背完了。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刘正才小声道:“这一遍,比上一遍背得还要好。”
陈念守没说完,这时候周小海把煮好的茶端了进来,悄眯眯地把茶放到小几上,就退到了一旁。
陈念守抿了口茶,只觉得通体舒畅,直到喝了一杯,接开始接着问陈念云。
待陈念守问完书上的内容,又趁着还有点时间,开始给他书里的难点,以及将来有可能要考的地方。
这么一讲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陈念宗差人来喊他过去吃锅子。
陈念守见陈念云有点磨叽,伸手拉起他道:“快走,别一会到了老二那里,他把好吃的都给吃完了。”
陈念云有些别扭地被他拉着去了陈念宗的小院。
永安侯府主子少、宅子大,兄弟姐妹之间住的都挺远,不过李氏的四个孩子都在东路。
陈念守是一丁点时间都不浪费。
在路上又帮陈念云解答了两个疑问,这才进了陈念宗的小院。
陈念宗这货平时有点不着调,再加上永安侯府本身就是勋贵,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功绩,是以这货天天喊着要重振家风。
院子里刀枪棍棒应有尽有!
两人进门时,陈念宗正和一个白衣少年叮叮当当的过招。
从陈念守那儿出去的白同康、李文辉、李文晃三人正坐在旁边拍手叫好,见陈念守进门了,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双方一对眼,多少有点尴尬。
陈念宗笑道:“大哥,你可算来了!”
而后目光落到了陈念守旁边的陈念云身上,哈哈笑道:“四弟也来了。”
说着放下手中的□□,一边招呼大家进屋,一边让下人把锅子赶紧支起来,想了想又道:“四弟年纪小吃不了辣的,记得给他单独做份清汤的。”
陈念云:“……”
突然感觉二哥也不错是肿么回事?